第1章 青衣
青衣
公主太無聊了，就女扮男裝偷偷溜出宮玩兒。
這是她第一次出宮，望不到邊的長街都是各種各樣的小吃，小攤小販賣力地吆喝着，孩童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互相追趕着。
公主是唯一當今聖上唯一的孩子，夜方國崇尚一夫一妻制，聖上曾許諾皇後誕下的第一子無論男女，都是未來的儲君。
所以公主從小就早早地接受了儲君的開蒙教育，這也是她真真實實地接觸到了百姓們的生活。
這是她要守護的子民，而這也是她身上肩負的責任。
公主被琳琅滿目的小物件迷得眼花缭亂，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匹受驚的馬橫沖直撞的飛奔而來。
“小心啊——”
随着路人一聲驚叫，公主沒有反應過來，回頭就看到那匹馬向自己沖來，習慣了被人保護的她下意識閉上雙眼。
本以為會被那健碩的驚馬踢飛，可是下一瞬，她被擁入一個馨香的懷中。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終于平穩落地。
“你沒事吧？”
公主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個挽着高馬尾的女子，她生的極為明豔，堪稱傾國傾城，眉宇之間又有幾分淩厲，沖淡了驚人的豔色。
除了自己的母後以外，哪怕是從小陪伴自己的侍女，公主都不喜愛別人近身，可唯獨眼前的女子，她溫暖又柔軟的懷抱，還有身上淡淡的馨香，讓她格外着迷。
“我沒事……”
女子明豔一笑，這讓公主有些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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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
她扯住了缰繩，又翻身上馬，潇灑地離去。
公主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在原地伫立許久，直到她飒爽的身影消失在街頭。
往後的日子，公主經常偷偷溜出來，來到長街上，希望能再遇見那位女子。
可那女子卻在也沒有出現。
公主經常偷跑出宮的事情被發現了，聖上很嚴厲地批評了她，可又是自己疼愛的女兒，便也舍不得重罰，便罰她寫上幾篇治水文章。
公主如今不過十歲年紀，哪裏懂這些東西，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來。
皇後晚間的時候來看她，就看到公主皺着小臉，嘴叼着筆，眼神哀怨。
“這幾日為何總是偷跑出宮？”
面對溫柔的母後，公主不會隐瞞小女兒的心事，便将那日長街與女子的邂逅全部交代了。
“我夜方國竟有這般潇灑的女子，她既然救了你，于情于理，你都應該感謝她，只是你不該荒廢學業，偷跑出宮。”
“兩人之間講究一個緣字，你如此這般去蹲守着，自然等不來她，凡事都得順其自然，不可強求過度。”
公主乖乖點頭。
夜寝時，公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腦海裏總是回想着與那女子的相遇。
到最後實在沒有困意了，便翻身下床，來到桌案前，拿起筆，在素白的宣紙上一筆一畫勾勒出那女子的模樣。
手中的筆随着心意在紙上游走，不一會兒，一副美人騎馬游街圖躍然臨于紙上。
公主估摸着那女子應該不過十七八歲吧？她長得真漂亮啊，她身上很香，還很軟，抱住她時又很溫柔。
越是想着，她便越無法入睡。
時間過去三月，公主還是沒有忘記那日在長街上遇見的女子，或許母後說得對，緣分不可強求吧。
又到了夜方國一年一度的秋獵，公主作為儲君跟随聖上一起來到獵場，她坐在高處，看着獵場上騎馬奔跑的人。
正當她百無聊賴之時，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甚至是在夢中反反複複的出現。
那人一襲青衣，騎着馬在獵場上奔跑，笑容肆意又張揚，她手挽長弓，輕輕一拉，向遠處射去，精準無誤地射中了逃跑的鹿。
“贏了！秦将軍又贏了！”
場上衆人一齊歡呼，都在稱贊那女子高超的藝術。
坐在高處的公主被她迷了眼，忽然站起身來，就這麽遠遠地看着她，看着她……
“那位女子是何人？”
公主問起身邊的侍從。
“回公主，那是漠北節度使秦鳶秦将軍，不久前剛回京城。”
秦鳶。
公主記住了她的名字。
聖上正給今日圍獵出色的人封賞，其中也有不少女子也有出色的表現，夜方國自古也有女子為官的制度，女子在戰場，朝堂上出現也不足為奇。
“宣獵首，漠北節度使秦鳶将軍入殿——”
随着侍官的一聲長喚，一抹青色的身影緩緩走進，坐在高位上的公主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幹淨利落的馬尾高高豎起，不施粉黛的容顏傾國傾城，卻因為身上散發的幹練的氣場，令人不敢輕松她。
“臣，漠北節度使秦鳶，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公主愣愣地看向她，她的模樣，她的聲音不知道多少次在自己夢中出現，甚至連父皇說了什麽她都沒有聽見。
“瀾兒？”
皇後關切地看着她。
“有何不妥嗎？”
公主回歸神來，這才發現她的父皇和母後都在看着她，還有下方站着的秦鳶，此刻正也看着她。
公主的眼神無意間與她對視，只是一瞬，便心亂如麻。
“沒有……沒有任何不妥……”
她完全不知道剛剛父皇說了什麽。
“好，既然如此，就勞煩秦鳶将軍多多教導聽瀾，我夜方女帝，須得文武雙全才可。”
什麽！
她要做自己的武學先生？
公主驚愕地看着秦鳶，似乎是注意到公主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秦鳶也擡頭。
四目相對間，秦鳶似是有些訝然，她垂眸，嘴角微挑，露出一個很純粹的笑容。
公主的心跳漏了半拍，迅速移開視線，這人怎麽這麽好看啊！
翌日一早，公主才剛剛梳妝完畢，侍女便拿出了一套輕盈的騎射服給她換上。
公主沒有反應過來，想着秋獵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侍女回答說是從今天開始，秦鳶将軍便過來開始教導公主武藝。
今天？
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公主有些慌亂，立刻照着鏡子，看了看今天的裝扮，胭脂有些淡了再補補！眉黛兩邊不對稱重新畫！
“殿下，秦鳶将軍在已在殿外等候。”
什麽！這麽快？完了完了！
公主焦急地挑選首飾，口中還碎碎念着，好像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這慌張的模樣令侍女十分不解。
公主邁着端莊的步子走出門去，剛好看到那青色的身影正站在樹下。
一陣秋風吹來，烈火般的楓葉飄飄灑灑落在她肩上，她擡起頭，在秋季枯黃的天地中，她是唯一一抹豔色。
兩人的視線穿過飛舞的落葉，在風止的那一刻交彙。
“臣，秦鳶見過公主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