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怎麽樣?”楊羽書看着他們三個一前一後進來,靠在沙發上語調淡淡的詢問開石頭的結果。

她身旁的女人本來黏着他,如膠似漆的。看到人來了之後挪開了點,有些正襟危坐。手卻還是被楊羽書牽着,把玩一般。在場的還有群裏的其他人,同馬钰交情淡。

“一樓待會兒有什麽?”

從大廳進來就聽見有些叽叽喳喳的讨論聲,且和平日裏無事的裝潢不一樣,旁邊放着施坦威鋼琴,應該是有表演。包廂隔音好,這裏聽不到一點兒聲音。

與此同時,楊羽書聽見馬钰略顯愉悅的回應:“等明天,切了一刀就賣了,還不知道呢。”成竹在胸的氣勢卻溢滿。

“是有個舞會。吸睛的地方在于……”楊羽書伸手端着高腳杯,晃了晃手裏的酒,虛虛朝馬钰敬了一杯。

江雁生沒催,這人慣喜歡故弄玄虛。

“請來了兩位紅極一時的……來表演。”楊羽書吞那兩個字完全是因為身邊坐着的女人,怕唐突,留下一個自己只知玩樂的惡俗印象。

宋來顯然看出來了,在他含糊其辭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不鹹不淡,似乎只在确認旁邊這人還在不在。

“人兒專門挑的。” 趙觀南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話是對着那女人說的,故意打趣。

“真他媽有病!”楊羽書笑罵。“別聽他瞎掰扯,就來玩兒。”

雖然沒轉頭,神色也沒變,在場人都知道他這話對誰說的。

“我可沒說什麽!”聲音有種成熟女人的風情。當她明媚地笑時,江雁生想起了紅百合,大氣張揚。特別是那烈焰紅唇,看着特有勁兒,又魅又有生命力。

“這……娛樂圈的?”馬钰略略側頭,他似乎前段時間在電視上看過她演的劇,便用只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問。

“對,女朋友。”楊羽書有種昭告天下的态勢,藏不住的驕傲。

江雁生知道她的名字,叫宋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問過。倒是不知道還是位影視演員。不過這個長相放到娛樂圈倒是稀缺,有大氣的,也有明媚的,兩者結合得如此好的是鮮有。

“舞會是老時間?”

這個會所叫景萊,沾個“景”字就意味着不得了,它是市中心最大的一個,平日裏的活動都定在晚上八點半,天黑盡了,夜生活拉開帷幕,閃爍的霓虹燈是暗夜的溫床。

“哪兒能,九點開始。”

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趙觀南插嘴:“怎麽改時間了?”

“鐘廷衍打的招呼。”

江雁生想了想,似乎有點印象,中盛的新任總裁。也難怪楊羽書挑了這個會所專門今天來聚,他喜歡看熱鬧。這會所客人信息都是保密的,更別說還是鐘廷衍那種人,想來沒少用關系手段。

“他插什麽蹶子?閑的?”馬钰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什麽詞都往他身上丢。手上也是一刻不停,把着酒瓶。

楊羽書被他不客氣的用詞逗笑了:“現在還不晚,真有興趣你下去打聽。”

馬钰叫住起身欲走的江雁生,他酒量淺,加之今晚被喜悅沖昏頭,一落座就瘋狂飲酒。迷瞪地朝門外看:“真要去打聽?叫的酒還沒上完。”

江雁生笑了一下沒回答,門外正好一個服務員端着好幾瓶酒進來。

路過江雁生時主動問好:“少爺要出去啊?”聽着遺憾得很。

江雁生以前來過這裏,記性好點心思讨巧能記住自己很正常。低頭看李青,便見着一副驚俏模樣,如皚皚冬日,厚雪訇然落下,驚起鳥雀。他輕輕嗯了聲,想到了昨天晚上家裏修剪整齊的花圃。

“您點的酒來了。”聲音千嬌萬媚,像帶着小勾子似的能把人纏住。光聽個響兒,也知道他白嫩的臉上是如何姿态,眼睛又含着哪種風情。

會所裏的酒保,不,也許不應該稱之為酒保,許多人是什麽都做的,事情雜,總之,調教得好。

出了包廂的門,所有的喧嚣嘈雜、鼎沸人聲都鎖住,瞬間感覺整個世界清淨了。

江雁生吐出一口氣,趴在紫檀木做的欄杆上,漫無目的地看下面的人在大堂轉悠。其間有個摸魚的,縮在角落來回踱步,裝作很忙,看的江雁生直發笑。

大多時候,人的視線很明顯。

那人有所感般擡頭,環視一圈才定在仿若無骨的人身上,對上視線有幾分不自然,雙手交疊在下腹疾步走開了。

還有幾個……朋友,莫啓年的。江雁生可以回避,将視線移開。

門口一直有人進來,五個,六個……

都穿着正裝。

除了特定場合和特定要求,江雁生是不會穿那玩意兒,總覺得束縛居多。至于美感,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搭配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突然湧入一大堆人,為首的兩個人并排站着,是鐘廷衍和……晏從嶼,江雁生視線停住定定地望他。應付自如,游刃有餘的輕松模樣,和在山莊裏面的有些不同,更矜貴,更高不可攀不茍言笑。

原來沒回去吃飯是到這兒來了。

旁邊的侍應生立馬迎了上去,不知道晏從嶼吩咐了句什麽,又退開了。

通過鐘廷衍的聲音和唇語判斷出:可能是說他不喜歡興師動衆。

周圍不斷有人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兩家集團的總裁,大概放到哪裏都是璀璨奪目的,勢必是人群中的焦點。

鐘廷衍的聲音中氣十足,調子又缺少起伏,若有人上千套近乎他很禮貌地喚一聲回去,聽聲兒挺不近人情的。旁邊的晏從嶼神色冷淡,表情未變,甚至視線都不想動,只高傲地點頭。

好一會兒,寒暄的人才逐漸退去,給衆人留出一條通行的路。

在一行人即将要踏上樓梯的那一刻,晏從嶼驟然間停下擡頭,直接就向江雁生看過去。沒有絲毫意外,像網一樣從天而降将他困住,擡頭看一眼就收回視線。看一刻,江雁生竟然生出一種莫名的驚駭。那種恍惚的錯覺,像是隔着屏風穿越千年。

便對他露出一個明澈的笑,眉眼彎彎,像幾牙缺月。

因為晏從嶼的動作,随他一起上樓的人齊刷刷擡頭,好奇地仰頭看有什麽稀奇的東西。劉宇看清人之後覺得再正常不過。

“江二少。”鐘廷衍很嚴肅地打招呼,笑得也很官方。晏從嶼特別好奇為什麽鐘廷衍能一眼把人認出來,江雁生明明很少出席公開的場合。鐘廷衍還準備說幾句,餘光瞟到晏從嶼已經擡腳往上走了,便不再多言。

實在沒想到傳說中砸錢的是這麽個作古正經的老幹部,說話周正官方,幹聽着耳朵能起繭子。

江雁生主動往樓梯口走了幾步,不等晏從嶼說話就開口打招呼。再向鐘廷衍道一句,情緒略微淡些,大家長的口吻實在令人敗興。

“沒想到二位關系如此要好。”

“你現在看到了。”晏從嶼将前面半句“沒想到沒關系”自動省略了。再看着江雁生,微微勾起唇角,可惜現在人多。

鐘廷衍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和他高高在上的性子很不一樣,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回什麽。

江雁生咯咯笑了兩身,原來平時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還算給面子了。他随即輕咳兩聲,握拳解釋:“晏哥開玩笑的。”

劉宇:什麽時候總裁會開玩笑?在場似乎除了你沒人覺得好笑。

“我們先進去。”

劉宇本以為他實在吩咐下屬,聽到江雁生的好才明白是在告別。

江雁生也轉身進去了。

剛才那個端酒的少年正給馬钰喂酒,馬钰興致起來了葷素不忌,但是這一挂從沒有過,所以升級成來者不拒了嗎?

包廂裏面的燈光和出來時不一樣,明亮的白色變成昏惑的淡淡光暈,窗戶裏透出來的亮被嚴絲合縫地遮擋。這裏的角色好像一下從會所變成了情·色酒店。

江雁生見怪不怪。

玩味地看了一會,不知道喝了多少,狀态酩酊。察覺到馬钰開始動手動腳,他開口問那小男生:“酒量怎麽樣?”

男生愣一下,張開嘴巴啊一聲馬上笑:“江二少安心~我酒量很好的!您來嗎?”

江雁生笑着搖頭,本意是怕他現在的行為不是自我意識催生的,現在看來也算是你情我願,那就沒必要做那根打鴛鴦的棒子。

擦槍走火難免的事兒,趙觀南拍拍馬钰提醒:“裏面有個房間,進去玩兒?”他倒是無所謂,就是怕江雁生覺得難看,怎麽都難看。

馬钰有些昏頭,迷迷糊糊說了兩句什麽,調笑着将男生推開,坐直了腰身卻還是一攤泥的模樣。

男生被推開,心肝都顫了,忙問:“二少不喝了?”

潛臺詞就是不玩了。

李青暗自打量他的神色,馬钰不僅年紀小,長得也嫩,微分碎蓋顯得特別純良。臉上浮着紅色的一團,不像生氣的模樣。

這些個公子哥兒大少爺,做這行的最不喜遇見喜怒無常的,遭罪,哪兒都不順暢。

馬钰不知道哪兒竄出來的精神,睜着眼看他,一眨不眨:“喝。”手輕輕接着男生的腕骨摸索着點了兩下骨頭,再往上握住酒杯,笑的浪蕩不羁:“當然喝。不過~你喝肯定更美……”提起酒,另一只手不容拒絕地擡起他下巴,從嘴唇上慢慢倒下去,紅色的酒漬浸濕了他的襯衫領口,濕噠噠地貼在胸前,勾出瘦削的身形。

李青忍不住哼哼兩聲,衣服太涼了。

楊羽書半摟着宋來,其他人如同賞戲一般看着。實在有人忍不住,啧啧嘆了兩聲,和人竊竊私語。

江雁生早就不關注那邊了,不知道怎麽就聊到了八卦新聞,說晏氏上了頭條。聽周圍人熱火朝天的八卦興致,有些奇怪,不就一頭條,晏氏想上就上,想下就撤,根本沒有讨論的價值。

後來趙觀南看他的表情有些遺憾:“打算問你,結果你不知道,浪費我心情。”

“和地皮有關?”他有幾天沒關注新聞,不過大概的事兒還是知道。

總算在線了,趙觀南點頭。

旁邊繼續有人說:“現在晏氏的建築事故被翻出來,肯定是有人頂風作案,想挫它風頭。”

“可不呢嘛!晏氏這次關鍵時刻攤上咯。”

霎時間,江雁生就想到這件事是誰做的了。柏耀的建築能力很強,另外兩家根本不能打,不需要造勢。這麽做的十有八九是中盛,但是這也太明顯了,背後有推手也說不一定。

兩個領導人會面是為了什麽?

雖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擺不到明面上,但肯定到不了言笑晏晏,握手言和的局面。

腦子裏浮現出晏從嶼氣定神閑的模樣,這樣的人,要是被氣到會有什麽表情?肯定和暴跳如雷大相徑庭。

晏氏能發展到如今而立于不敗之地,推舉的繼承人不是蛇鼠之輩。從鐘廷衍的态度就能看出來,應該是晏氏做出了相應的反擊。才出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對方脖子,做足姿态要人家求着放手。

“有什麽看法?”

江雁生看着趙觀南笑,表情有些微妙。趙執令作為交涉的政府人員,出席那些宴會,應對聲色犬馬,燈紅酒綠浸泡。家人避之不及他兒子卻上趕着挑敏感話題。

“柏耀嗎?”招标的結果。

對他,不需要那麽多彎彎繞繞。但這話還是說的隐晦,既是他的猜測,也是他的試探,不是試探趙觀南,而是試探趙執令的兒子。

周圍不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但是兩人座位很近,故意控制着音量,其他人也很識趣地沒多嘴。

趙觀南悶了口酒,面上浮現出優越,像考試提前知道答案,勝券在握一般。

聲音故意壓着要飛走的調子:“十拿九穩吧。”雙手支起交疊在胸前,露出左手手腕上的表,江雁生送的。

見狀江雁生埋頭搖了幾下,笑了。

“怎麽猜的?”

“聽說晏氏遞了個項目。”都是政府合作,若是大頭都讓晏氏占完了,肯定不合适。至于中盛,江雁生對自家情況和晏氏有所了解,覺得它長處不在此。

“不應該啊,這你都知道。”趙觀南有些詫異。

“這點敏銳還是有的。”

“過十分了。”趙觀南擡起左手看時間。

旁邊立即有人領會到:“舞會開始了,下去看看?”

一呼百應,大家都起身準備下去。

江雁生看了眼醉醺醺的馬钰和乖怯的李青,有些為難。伸手揪着他的衣領提了一下:“馬钰,下不下去?”

馬钰不耐煩地拍他的手,便感覺被人重重地摔向後面的沙發,震得發暈,他火氣頓時上來了,眼睛瞪圓,習慣性想罵一句他媽怎麽放手了?面前的人很高,身形籠下來一片陰影,意識逐漸回籠,拼湊出對方的問話,眉頭舒展開答不去。

“麻煩照顧他。裏面有衣服,可以進去換。”給李青擡手指了包廂裏面的休息室。

“阿生,還不走?”

聽見人催,他立即往外走。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趙觀南,像個領隊。

大廳顯得典雅,裝飾沖淡了羅馬式建築的奢華。中間,人在跳舞,更多的是周圍伫立的觀賞者。跳舞的看長相很明顯是會所培養的班科,動作十分标準,臉上帶着三分禮笑。

“壓軸戲什麽時候上?”

“對啊,什麽時候?”

旁邊的人不知道是在向誰詢問,聲音有些大,隐隐蓋過鋼琴聲。甚至有人流氓地吹口哨,是異兵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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