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8.04/黃粱

第32章 8.04/黃粱

微信對面确實是個男性, 程輕黎的網友,但是個實打實的性別認知障礙,喜歡同性。

和關系好的女生都是姐妹、老婆、寶貝, honey相稱, 別看現在這麽叫程輕黎, 等下對話框一切,叫下個人也是老婆。

程輕黎認識他的時候才高一, 那時她剛覺察出自己對蔣司修的心思, 一個人憋得難受, 偶爾半夜從夢中醒來,揪着被子睜眼望天花板, 糾結、痛苦、迷茫,以及知道蔣司修這輩子大概率也不會喜歡她的難過交雜在一起, 壓得她喘不上氣。

感情壓抑最深的時候想要尋求網上的幫助, 找到很小衆的網站, 評論浏覽過一些帖子,認識了幾個“志同道合”,一樣愛而不得,對自己産生了深深懷疑的朋友。

Joe就是其中一個。

他今早發來消息, 感謝程輕黎幫忙寄到國外的手工藝品,他暗戀的那個人收到了,說很喜歡。

所以才有了剛剛那兩句對話。

程輕黎早就習慣了, 她和這幾個朋友有個群,近兩年偶爾在群裏聊天, Joe對誰說話都這個樣子。

他出生在國外, 性格本就奔放,又年紀最小, 比程輕黎還小兩歲,所以大家都讓着他。

但蔣司修不知道。

他以為是段洋。

畢竟昨天程輕黎在浴室叫嚣着要跟人談戀愛,跟人睡覺,現在被叫個老婆好像沒什麽不正常。

但他受不了。

光是想到昨天她點着自己鎖骨處的皮膚,說讓人随便親的樣子,他腦子裏的弦就想要繃掉。

他能接受她談戀愛,有幸福的生活,但不能接受她在沒有想清楚的情況下,只是為了賭氣随便亂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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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司修左手從右腕的腕表搭扣上松下來,站起身,從程輕黎手裏抽走手機,沒看一眼,按滅,坐在她沙發前的茶幾上。

程輕黎驀地手機被收走,反應了一秒,偏頭看過去。

一樓有響動,鞋底打在地面的腳步聲,再是廚房門被推開,大概是溫蘭從卧室出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準備成早飯。

二樓客廳,窗明幾淨,明媚敞亮,兩人一個敞腿坐在茶幾,一個沒骨頭似的歪倒在沙發裏,互相看着對方。

窗臺上降落的鳥拍翅飛走,翅膀拍打到窗戶,發出很輕的聲響。

程輕黎把手機從蔣司修手裏拿過來,望着他:“幹什麽,你也想親我?”

蔣司修皺眉頭,忽略這句話:“你喜歡他?”

程輕黎眼皮動了動,知道他誤會了自己是真的在談戀愛:“不喜歡又怎麽樣,說了只是想體驗一下皮肉快感。”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他指的是現在的對話。

“我哪兒不認真了,”程輕黎聲音提高,一臉莫名其妙,強調,“認真地體驗皮肉快感。”

“......”

蔣司修看着她,半秒後,沉聲問:“你跟男生牽過手嗎,就讓他這樣喊你?談戀愛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要......”

程輕黎擡手抓住他的手。

比他小不少的手鑽進他的掌心裏,小指勾着他的食指,她視線定在他臉上:“這樣嗎,這樣算不算牽手?”

說着她手指再次動了動,試圖插進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男人眸光微動,被勾住的手下意識往後,程輕黎絞着他的手指不允許,終于沒有縫隙地和他扣在了一起。

再次沉默。

幾秒後,樓梯傳來腳步聲,還有溫蘭的聲音:“你們兩個吃不吃早飯?”

程輕黎松手,撐着沙發跳下來,踩上拖鞋,快步往樓梯口去,甜甜膩膩叫了聲幹媽。

蔣司修沒有動,依舊坐在剛剛的位置,搭垂在茶幾邊沿的那只手剛被程輕黎牽過,上面仿似還留了她的體溫。

他食指不着痕跡地蜷了下,片刻後,拇指和食指的指腹相互撚了撚,很輕。

......

在清閩一共呆了六天,每天早上蔣司修從卧室出來,都能看到程輕黎躺在沙發上跟人發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個該死的男朋友。

他沒深究,掃她一眼就下樓,眼不見心不煩。

第六天晚上,四人下午收拾了一下出發,去了十公裏外的海灘吃海鮮自助。

餐廳打得噱頭,不僅在地下,隔了一面玻璃就是海,廚師也是來自意大利的米其林五星主廚。

一千多一位,除味道外,更多吃的是環境。

進了餐廳,被服務生引着到提前預定的位子,看了菜單點好菜,餐單遞還給服務生時,溫蘭下巴點了下不遠處的甜品架,對程輕黎說:“想吃什麽去看看?”

幾米外的甜品臺,半封閉的玻璃室內有來自藍帶的甜品師傅,造型考究的金屬架上擺放着造型各異的甜品。

程輕黎笑眯眯應聲,推了椅子站起來,往那側走。

她剛離開,溫蘭低頭翻旅行冊,沖對面的蔣司修道:“你跟她一起去,幫她拿一下東西。”

蔣建河正撥着手裏的相機,看前幾天海釣別人幫自己拍的照片。

蔣司修往溫蘭說的方向掃了一眼。

甜品臺旁人不多,大多是大人領着孩子,小朋友踮腳往玻璃室內張望,期待下一個甜品做出來的造型,程輕黎離的有點距離,但快走到了。

兩人這幾天幾乎沒說過話。

晚上有兩回他路過程輕黎的房間,她房門關了一半,裏面黑着,只有桌子上的臺燈光線,她抱腿坐在椅子上打視頻。

說說笑笑,不知道是在跟哪個狗崽子。

“快去。”溫蘭催促。

蔣司修不着痕跡的嘆息,拿起手機,起身朝那處走。

剛走到,玻璃櫃的窗口推出一份剛做好的小蛋糕,圍在甜品架前的小朋友高興得揚着手蹦跳,程輕黎被擠到了旁邊,他擡手握住她的胳膊,把人帶到了自己身前。

身側驟然籠罩的氣息,讓程輕黎擡眼,看清蔣司修的臉,她胳膊從他手裏抽開,冷着臉來了個:“哥哥自重。”

程輕黎:“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蔣司修:.........

旁邊小孩兒多,擠來擠去,眼看招呼不過來又要踩到程輕黎,蔣司修握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帶回身前。

程輕黎不服氣,手背到身後隔着衣服掐他的腰,蔣司修握住她的手腕拎開,程輕黎又掐他的手指。

兩人一番動作都被蔣司修寬闊的背脊擋着,後面看不到。

“你煩不煩!”身前女孩兒咬牙切齒道。

蔣司修站在她身後,離得近,低頭能看到她後頸處的碎發,紮不起來,散在白嫩的脖子上。

他聲線沉穩,仿佛她的控訴吵鬧都不存在:“來幫你拿東西。”

“不需要!”

“嗯。”

“蔣司修??”

“叫哥。”

她每一句都夾槍帶炮,他卻淡得跟要駕鶴西去似的。

程輕黎無語了,真有本事。

前面的人終于拿到東西離開,輪到程輕黎,蔣司修下意識抵了下她的腰側,帶她往前,随即意識到自己右手貼着的細膩腰線時,手垂下,松開了。

但他的目光還是在那腰線上停了很短暫的一秒,然後意識到,她真的長大了。

這家餐廳沒有單獨的包廂,來之前程輕黎就知道,所以婉拒了溫蘭要帶蛋糕過來的提議。

可能是因為年歲漸長,程輕黎這幾年生日跟家人一起在外面吃飯都不要蛋糕,一方面旁桌人投來的視線會讓她覺得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她總覺得這種重要的時刻應該跟重要的人在隐秘的時間一起分享。

這次也一樣,蛋糕留在了住處,等着晚上回去,卡着零點許願唱歌吹蠟燭。

靠角落的位置沒人打擾,四個人邊吃邊聊,一頓飯吃了将近兩個小時。

快結束時,程輕黎說到父母的信息,兩個人很默契地每個人給她打了一筆錢,說了生日快樂。

程輕黎拇指按在屏幕上,把其中一份收下的錢轉給了蔣司修。

右側跟她隔了不到半米的人回消息:[?]

問號上面一條數額龐大的收款記錄。

蔣建河去結賬,溫蘭在問服務生,這家店的甜點能不能單獨付錢打包。

桌子這邊程輕黎和蔣司修坐在一起。

程輕黎半低着頭,看了兩秒,沉着地繼續在屏幕敲字。

程輕黎:[雖然我談戀愛了,但我可以包你。]

程輕黎:[哥哥願意給我當小三嗎?]

“......”

蔣司修難得的發出了一絲冷笑,手機掐滅,扔在桌子上。

雖說扔手機這下發出的動靜不大,但坐在對面的溫蘭,冷不丁還是被吓了一跳。

她莫名擡頭看過來,視線掃向蔣司修:“幹什麽?”

他少見的表情沒有那麽平穩,帶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他把屏幕朝下的手機翻過來:“沒事。”

溫蘭看他摸手機的動作,以為是工作上出了什麽事,沒多問,視線收回,看向程輕黎:“爸爸媽媽給你發消息了嗎。”

程輕黎笑着搖搖手機:“發了。”

“給我打了錢。”她說。

溫蘭看她笑,也笑,點頭:“那就行,我們小黎是小富婆,等會兒回去把幹爸幹媽準備的禮物也送你。”

程輕黎聞言笑得更是甜,仰着臉頻頻點頭,又提起爸媽給自己的彙款:“我爸媽給我打挺多的,我準備都拿來幹自己想幹的事。”

因為程輕黎的事,蔣司修最近都沒有表現出的那麽平穩,他偏頭,目光落向玻璃外的深海。

晚上回去,溫蘭去一樓卧室把包裝好的禮物拿出來,幾個盒子摞在一起塞在程輕黎懷裏,她找手工藝人給程輕黎定制了一條裙子,蔣建河送的則是單反。

蔣司修站在程輕黎身後,看她兩條細細的胳膊艱難抱着懷裏的東西。

蔣建河不僅送了單反,還送了幾個鏡頭,東西不輕,程輕黎拿起來确實有點困難。

但蔣司修沒有要幫忙的想法,看着她抱着一大堆東西,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隔了點距離跟在她身後,一起往樓上去。

程輕黎上到一半,回頭看了他一眼。

蔣司修感覺到視線,擡頭。

一樓蔣建河因為接電話去了陽臺,溫蘭則在廚房洗水果。

兩人短暫地對視兩秒,蔣司修聽到程輕黎說:“我屋子空調壞了,等會兒能去你卧室呆會兒嗎?”

這兩天熱,睡覺前還是要開會兒空調。

還沒等蔣司修說話,程輕黎又道:“我想去你房間跟我老公打會兒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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