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側臂一疼。

灰原哀被捂住眼睛, 下一秒,在一連串呼嘯風聲和刺耳的抓撓聲中,她被人帶着朝前方摔撲下去。

“轟隆——!”身後是貨箱落地的巨響。

她被攬在懷裏, 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堪堪停住,後腦墊着一只戴手套、略顯骨感的手, 一句壓低的聲音落在耳畔:

“準備好。”

茶發女孩艱難地吸了一口氣。

她在引導下一同從地上站起,在三聲倒計時後, 那人松開捂着她眼睛的手。

即使早已做好準備,灰原哀也毛骨悚然, 半藏在對方後方的身體一顫。

撲向他們剛才位置的“東西”撞倒了貨箱, 此時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

頭發掃過地板、貨架,衣料相互摩擦, 指甲刮過牆壁、皮膚, 最後合成一種毛骨悚然的聲音。

窸窸窣窣。

那是一個原本盤着發的女人, 現在一半都散落下來, 發絲黏在臉側, 披在頸上。皮膚青白。

幾秒鐘後,她終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躬着身體擡頭看向兩人。

三井郁江。

沒有黑紗阻隔, 這張臉年輕得吊詭, 沒有分布一絲一毫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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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伊夏放棄了開口的想法。

她的目光呆滞,早已不是早上能和自己交流的‘人’。

他一手向後扶着灰原哀肩膀, 示意對方後退。

鞋跟落在地面, 悄無聲息。

但三井郁江卻目不轉睛地死死凝視着兩人的方向, 準确來說, 是盯着被他半擋在後方的女孩。

屋內死寂,唯有海水擊打船聲的拍擊聲從厚實的牆壁外傳來, 還有兩人微不可聞的呼吸。

像暴風雨前悶詭的序曲。

但奇怪的是,松田伊夏沒從對方身上嗅到多少咒力的味道,剛才在察覺到危險時窺見的那點,含量還沒有女孩因為踩到他撒在甲板的血而沾染上的咒力多。

黑發女人站在原地。帶着青紫的臉、脖頸間不知道何時泛起的點點屍斑,快要突出眼眶的眼球都暗示着一個不争的事實——她死了。

但是在過于安靜的房間裏,少年卻聽見了她的“心跳”。

不管來源是什麽,至少此時,還有東西在她的軀殼當中跳動,發出撲通、撲通的響聲。

嘶吼聲撕破薄紙般的寂靜。

三井郁江猛得朝着兩人撲來,她手上尖長的指甲染着緋色,此時從裝飾變成了利器,朝着女孩臉刺去。

松田伊夏一把将人拽開。

這裏貨物堆積太多,不好躲避,女孩踉跄了兩步,差點撞在貨箱上。

他感覺哪裏不太對勁,拟翼從後腰位置探出,但在空中僵持片刻後,卻并沒有貿然動手。

只是拉着灰原哀躲避。

三井郁江的攻擊瘋狂迅猛,她幾番攻擊未果,反倒撞翻了不少壘起來的貨箱。

腐臭味從狹窄閉塞的箱中釋放出來。

灰原哀捂住自己的嘴,壓下喉嚨裏的驚呼。

幾具屍體從木箱裏掉出來,滾落在地。

有的已經腐爛,有的剛死不久——是早上被三井直川滅口的船員。

女人的手臂被貨箱撞折,尖利的指甲反倒劃破了自己的腹部,她踉跄着軟倒下去,摔在幾具屍體上。

血從傷口位置流去,松田伊夏眯起眼睛,看見一點黑色的、粉末一樣的東西混在其中,緩緩流向下方。

心髒不知為何急促地跳動兩下。

黑色的粉末。灰原哀剛才同他講的藥就是黑色粉末,但是到底吃了多大計量,才會連血液裏都有這個東西?還是說……

松田伊夏心神驟然一顫,耳畔捕捉到從另外一側傳來的,不屬于任何一人的脈搏跳動聲,側頭喊道:“把你的外套脫了,快!”

灰原哀一慌,手忙腳亂地将身上的外套脫下,原本脫力摔倒在地的三井郁江卻在此時發動攻擊,再次繞過少年,直朝着她撲來。

她被少年拉着往側方堪堪躲過一擊,這才将手上的外套脫下,抖着手臂扔到一旁。

口袋裏的幾顆膠囊掉落出來,在地面上滾了幾圈。

三井郁江轉頭,不再看向方才一直瞄準的灰原哀,而是死盯着膠囊。

輕微的破裂聲。

膠囊碎了!

裏面的東西滾落在地上,灰原哀驟時從喉間哽出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

那是一團黑紅的肉塊。

外面糊着一層黏糊糊的血,像是一團未足月的胎兒匍匐在地,但是那層薄皮裏面卻不知道包裹着什麽,在同心髒一般跳動。

撲通、撲通。

它在地面上流下一條黏膩的、血色的痕跡,就靠着自身的蠕動,朝前方爬去。

灰原哀的手在抖。

全身上下都劇烈的顫抖着,胃一下下抽搐,幾欲作嘔。

“離它遠點!”松田伊夏喊道。

我知道啊!!

她在心裏回,話還沒出口就被一陣反胃打斷,只從喉嚨裏呼出幾聲氣喘。

但是手腳就是在此時不聽使喚,完全喪失力氣,眼前一陣陣發黑,鼻腔裏全是惡心的血腥和腐臭。

她用力扶着貨箱,掙紮着往後面退了好幾步。但速度仍然不及不斷朝着最近的熱源湧動的那塊血肉。

就在它快要爬到女孩鞋尖時,一陣寒光閃過。

匕首自松田伊夏方向飛射而來,釘在地板上,穿透那團血肉中央,随着一聲氣球爆裂的聲音,它流着血裂開,頃刻之間變回一堆黑色粉末。

再熟悉不過的黑色粉末,和剛開始在膠囊裏面的一樣。

灰原哀在此時倏地想起,之前每一批“原始藥劑”送往實驗室時都是放置在冷凍車廂裏,上面貼着幾番強調的[在-10°以下環境保存],連她所有的實驗都基于此列。

将混着粉末的藥劑做成新型aptx4869,喂給小白鼠實驗,然後……

她幾步跌跌撞撞走到旁邊,扶着箱子,沒忍住幹嘔起來。

但很快,灰原哀突得想起什麽,猛得擡頭看向剛才從貨箱裏摔出的幾具屍體。

——糟了!!

餘光中,她看見旁邊那人早已将視線落在上面,擺出了防備的姿勢。

不合時宜,但灰原哀腦內仍然冒出疑問。

為什麽對方在突發變故的時候,居然保護了自己?

但很快,她再也無暇思考這些。

——那幾具屍體動了。

随着血液一起流淌而出的黑灰粉末變成同膠囊裏如出一轍的肉塊,帶着一絲沉重卻不易察覺的詛咒氣息。

鑽進屍體裏,同皮肉融為一體,然後變成了若有若無的心跳,驅使着他們重新站起。

看來他當時在三井郁江手腕上摸到的脈搏,就是這個東西的。

……咒胎?

這個詞忽得出現在腦內,但松田伊夏對咒胎也知之甚少,更別提這種被分成好幾塊,甚至還會在特定情況下切換形态的類型。

沒法再使用咒術,他不知道拟翼染上這些攜帶黑色粉末的血液會發生什麽。

如果粉末會附着在上面,事情只會更糟糕。

幾具屍體慢慢扭曲着站起來,一雙雙眼睛被頂開,看向兩人。

松田伊夏一把抄起灰原哀,轉身朝着艙內躲避。

一擊、兩擊、三擊。

他輕微喘着氣,只能用躲避來應對,幾番想帶着女孩從入口離開,皆被攔住去路。

三井郁江的血随着移動灑了一地,散落的藥分不清是普通的用于僞裝的成瘾性藥物,還是那些粉末。

但血液四溢,不斷有新的心髒般跳動着的撲通聲從四面傳來,越來越多,彙聚在地板上,朝着兩人的位置爬來。

松田伊夏頭上的兜帽早已在又一次帶着女孩在地上滾落一圈躲開襲擊時掉下,露出黑色卷發和尚未佩戴美瞳的眼睛。

黑紅兩色的眼眸灼灼,帶着鋒利的寒芒。

但灰原哀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又一次揮動匕首,差點從貨箱上跳到肩側的肉塊被砍碎變成黑粉,撒在地板。

他們步步後退,上方卻忽然傳來響動。

這裏位于酒水餐吧地下,原本寂靜的娛樂艙段好像突然湧進不少人。

吵鬧聲、維持秩序的聲音從上傳下,通過女孩來時的密道,變成微不可聞的噪音。

但将兩人團團圍住的怪物卻調轉方向。

比起這裏一直屏息的兩個熱源,頭頂上方的“食物”更具有吸引力。

那些本就離密道很近的肉塊一樣的咒胎開始往上湧動,緩緩爬至入口。

灰原哀睜大眼睛。

……不行!如果這些東西上去,這艘船就完了!

她拽着少年衣服的手下意識用力。

松田伊夏将她輕放置于地板上,看向四周。

光把它們關在這裏沒用。

那些只是粉末、融化在血液裏就變成了液體,總有一天,它們會像被囚久了的野獸沖破牢籠。

他得炸毀這個艙室,火焰灼燒一切,然後這個艙室乃至于這艘船都得沉入海底。

冰封在幽寂、寒冷的深海。

而這裏恰好也有這個條件,不管是分布于四周的、可以造成小範圍爆裂的電箱,還是組織當時安置在牆壁四周,在出現意外時可以立即引爆毀屍滅跡的爆破裝置。

但是。

放置于側方的手攥緊,手心傳來被指甲刺破的疼痛。

但是他在這裏,第一次,在一種平靜而安寧的環境裏,看見了松田陣平。

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已經攥住了“那道幻影到底來源于何”這個問題的絲線。

就好似已經快要能握住他的手。

他用三年時間找到這裏,然後不過一天,一切都要親手作廢,化為烏有。

有那麽幾刻,他甚至想不管船上的那些乘客。

放任這些東西爬至上方,讓他們自生自滅,這樣這些線索仍然被自己緊緊攥在手裏。

他可以待在這艘怪物侵襲的船艙裏,反正它們傷不到他,他就待在這間密艙,順着這條線索摸索,總有一天能……

松田伊夏垂眸,在自己的心髒裏品味到幾分幹澀的可笑。

松田陣平能為了那些同自己毫不相幹的人在快要爆炸的摩天輪艙裏走向死亡,他現在卻想用自己最本源的自私,讓整條船無辜的人命成為松田陣平的罪債。

……如果他泉下有知,會因而憎恨自己?

或許不會,他不知道。但以松田陣平的性格,肯定會自責自己的教育失誤,讓唯一留下的親人變成一個同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馳、犧牲無辜者來牟利的劊子手。

即使這些事情,這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無關,只出于松田伊夏自己的自私。

松田伊夏沉默下去。

他腦內忽得浮起松田陣平的臉,沒道理的,出現的并不是他最常見的那個樣子。

而是七年前對方在畢業典禮時的模樣。

在工作後除了重要會議,他們大多會衣着和普通職員沒什麽區別的純色職業裝,在畢業典禮大概是第一次也是為數不多的穿這種觀賞性更強的警服的機會。

松田陣平拍了不少照片,和好友勾肩搭背的,一個人站在樹下笑的,這些他從來沒見過,直到他離世後的半個月,伊達航将這些整理出來,送到了他手上。

松田伊夏曾經把一張來源于此的照片裝在胸口,心髒正前方位于裏側的口袋,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告慰着血肉下搏動的心髒。

然後他傷在了這裏,被咒靈從背後貫穿,在照片三寸之上的地方。任務結束他坐在正在消失的咒靈屍骸旁邊,沒管身上淌血的傷,第一時間從口袋裏抽出這張照片。

沒被劃破,連密封袋都沒受損。但是過量的血第一次浸透了專門制縫上的防水布料,隔着透明的密封袋染上照片裏松田陣平肆意笑着的臉。

他用指腹去抹,抹了兩下才想起自己滿手都是血和灰塵,把整個照片擦得更穢濁不堪。

等回去小心洗幹淨密封袋,從裏面抽出照片,他哥哥的臉仍然幹淨、英俊。是他手滿是污濁,才在對方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穢痕。

他再也沒帶過照片。

黑卷發男人在上面的笑容不知為何從那之後變得灼人,被妥帖放置在衣櫃深處,偶爾他靠在木櫃旁徹夜不眠,也沒再敢拿出來看過。

……算了。

算了。他還有時間,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個三年。

他不想再弄髒松田陣平的臉頰了。

灰原哀聽見對方輕嘆了一聲。

他再開口時語氣仍然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但好像在剛才的幾息之間,殺死了自己的某個部分,才做出這個決定,重新用漫不經心的語調開口。

“有力氣?”

女孩頓了頓:“有。”

她不知道對方準備作何打算。

松田伊夏随意揉了揉她的頭:“從密道上去,你知道機關,把這裏封鎖。告訴船員船尾受損,艙室進水,讓他們放下游輪所有防水隔板。”

灰原哀聽出了對方的話外之意:他會引走徘徊在密道入口的那些東西。

機關啓動,整間艙室被落下的銅牆鐵壁包裹。然後應對緊急情況的防水隔板從秘密艙室位于的船尾逐次落下,變成一道道阻礙海水和其他任何東西上至甲板和其他船艙的屏障。

将這間艙室裏所有的怪物、粉末、乃至唯一一個人一起關在其中,變成死域。

她不可置信地轉頭,差點把脖子扭斷:“什麽?!”

對方卻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少年利落地拆開自己手腕上的紗布,露出分布着幾道疤痕的手腕。

他再次用力一抹,皮膚劃破,一串血從傷口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潤開腳下那些黑灰色的粉末。

剛才血管溢出、尚帶着人體溫度的血液。那些本已緘默的咒胎開始緩慢複蘇,在血液下彙聚、融合、生長。

血肉滋生,悄無聲息。

向着密道外爬去的三井郁江和其他幾具屍體,以及攀附在他們身上的咒胎肉瘤卻像是聽見這些聲響,嗅到了血腥味一般,轉頭朝着這裏看來。

似乎在斟酌,是該繼續找尋頭頂上方聲響的來源,還是朝着“同類”和血液進發。

一雙雙眼睛同時看來,灰原哀僵着身體。

她嘴唇嗫嚅着,半響道:“……你瘋了。”

聲音抖得厲害。

松田伊夏反倒笑起來:“是?我倒覺得這是個額外贈禮。”

他至少還能再享受一把同死亡擦肩而過的刺激,真是血賺不賠。

女孩扭頭,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對方我行我素的倒計時打斷:“5。”

松田伊夏将手捏緊成拳,更多血被擠出,在地板上彙聚,浸染更多粉末。

血肉重新蠕動而生,位于密道入口的怪物簌簌地轉身,緩步向前。

“4。”灰原哀側頭,順着對方的手看見了一條位于側方貨箱中的小路。在剛才纏鬥時沒人經過那裏,沒沾染上半點黑色粉末和血痕。

松田伊夏舉起手槍,略眯起眼睛,找到了艙室幾處電箱所在位置。

“3。”怪物爬出密道,重新踏入艙室。

女孩感覺自己的腿在發抖。

用貨箱裏反倒而出的屬于死去船員的手機,松田伊夏編輯出一封短信,設置定時。

“2。”少年從自己腰側別着幾個裝飾物的地方取下一個小巧的金屬哨。他曾用其轉移咒靈的注意,沒想到時至今日也有用處。

他叼着哨子前端,冰冷的金屬味在嘴裏溢開,像血。

1。

沒有念出這個數字,而是一聲尖銳的、自口中吹出的哨響。

船艙之外,轟然響起雷鳴!

哨聲合着駭浪驚濤,海鳥自船上激起,羽翼劃破海面,飛向長空。

少年冰涼的手在她肩側提醒般推了一把,于是灰原哀奔跑起來。

她慌亂的腳步聲被掩蓋在刺耳的哨鳴當中,一下下踏過地面,像是她同樣無法平息的劇烈的心跳。

她朝着密道入口跑去,同那些越來越快、最後飛撲向松田伊夏的怪物背道疾馳。

入口處撒着來自于上方的微光,腳步越來越快、步伐越邁越大,她滿身汗水,将黑暗甩至身側。

劇烈的跑動讓空氣灼燒喉嚨,肺部撕裂般疼痛。

灰原哀手腳并用地踩着貨箱,朝着入口攀去,在進入密道那刻,來不及站穩,她用力拽下旁邊頭頂的防觸碰罩,按下機關。

整個艙室一震!

四周緩緩落下一道材質更為緊密的防護牆。

她摔倒在地,此時入口已有一半被不斷下落的牆壁封鎖,灰原哀從下方的縫隙看向室內。

松田伊夏恰站在正後方。

他同女孩對上視線,舉槍的手絲毫不抖,那些拼命朝他奔跑、爬撲而去的怪物已經近在眼前,他卻尚有閑心沖她露出一個笑來。

口罩在不久前的纏鬥中被利爪撕裂,只能堪堪舍棄扔掉,兜帽也全數放下。

少年的眉眼就暴露在艙室昏暗的應急燈光中,他朝着遠處的電箱射出一發子彈,星火炸開。

映亮他漂亮而銳利的眉眼。

臉上是肆意張揚的笑,唇角勾起,眼眸裏閃過意氣風發的流光。

聲音隔着十幾米的距離無法傳遞到對方耳中,灰原哀卻看清了他的口型:“幹得不錯。”

以及。

“趴下。”

下一秒,幾發子彈射破了位于兩側的電箱,閃爍爆鳴的星火最終連成片,共同變成一場小範圍的爆裂。

熱浪裹挾着塵沙襲來!

身體快于意識,在看見松田伊夏口型的那刻灰原哀便立刻朝着裏側趴下抱頭,仍然被熱浪掀翻,背後隔着衣服傳來并沒有造成傷害的燙意。

“轟隆——!!”

随着最後一次劇震,鐵牆嚴絲合縫地堵住入口。

灰原哀從地上踉跄着起來,來不及擦去側臉的灰塵,一步步朝着前面跑去。

她從酒吧後面撲出來,狼狽地摔在地上,迎面是前來尋找屍體和抛屍現場的警察。

目暮警官吓了一跳,連忙把女孩從地上扶起來:“小哀?你怎麽到吧臺後面去玩了?這裏很危險,你先……”

“下面漏水了。”

警察和跟着一起過來的船長皆是一愣。

灰原哀深吸了一口氣,咬牙提高聲音:“船尾受損,海水灌進來了,快把防水隔板放下去!”

她放在身側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怎麽可……”船長的聲音卡在喉裏。

恰在此時,副手的聲音慌慌張張從對講機裏傳來:“船長!船尾幾個檢測器在剛才都失靈了,怎麽辦?!”

“……放下地下艙室的隔水板,封鎖船尾,核對乘客人數,快!”

剛控制住三井直川,踏入酒吧的安室透皺起眉頭。

他躲至門側,面色冷峻,拿出手機準備詢問風見裕也調動的輪船還有多久能趕到。

但手機卻在此時一震,傳來了一封號碼不明的簡訊。

[游輪要爆炸了。提前通知你一下,你應該跑得掉吧?~

——卡瓦多斯]

男人的神色徹底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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