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這畫面該死的熟悉。
看着那個面孔陌生、發色卻更為眼熟的男人将松田伊夏護在身後, 安室透幾乎要氣極反笑。
幾天之前在游輪的餐廳裏遇到沖矢昴時,他也曾像這樣把對方護在後方。
少年當時乖巧地站在身後,緊貼着他。卷曲發絲随着動作掃在他脖頸, 癢意随着呼吸吹出的燙意從側方傳來,不用回頭都能想象到少年在自己身後努力探頭探腦往前看的模樣。
當時他被對方精心編織的蜜糖陷阱裹挾, 只覺可愛。現在場景複現,他倒是接替了記憶裏沖矢昴的位置。
……哈!
安室透擡頭看去, 正對上松田伊夏睜圓些許的眼睛。
少年眼尾帶着上揚的鋒利弧度,只有睜大時會顯出幾分圓潤, 抵消掉些許銳利。
松田伊夏臉上也帶着些錯愕。
顯然沒想到能在情趣酒店的樓梯間遇見對方, 他眼中的神色不似作僞。
——但變得也快。
從七海建人的肩膀後方探頭,眼眸中的錯愕很快消失。他臉上再不見任何剛才的情緒, 反而躍躍欲試地看過來。
松田伊夏看熱鬧不嫌事大, 仿佛覺得對方無法奈何自己一樣, 戲谑又玩味地躲在同伴身後, 沖對方吐了吐舌頭。
他今天倒是沒戴那些花裏胡哨的款式, 是第一次見面時最普通的銀釘。
在樓梯間頭頂上方暧昧的燈光中折射出一抹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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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咬牙,警告般沖他命令:“過來。”
一副要他現在“棄暗投明”的架勢,但是“棄暗投明”後是否“既往不咎”, 這一點實在有待商榷。
七海建人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什麽情況?
他想起剛見面時對松田伊夏過于親昵的稱呼, 以及現在的态度,瞬間有了答案。
……松田伊夏!天天在外面幹什麽呢!
他側頭, 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少年。
後者給了他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
七海建人簡直想嘆氣, 他低聲:“這是你在外面惹到的麻煩?”
他們前腳來調查疑似情殺的事件, 後腳松田伊夏就被以同樣的原因堵在這裏, 實在是太應景了!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他皺起的眉毛沒有松開, 反倒有越皺越緊的趨勢。
剛才照面時他就下意識打量過對方,無論氣質還是表現,都是個及其危險的人物。
——所以松田伊夏到底是怎麽惹上這種人的?不對,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那種哪裏危險哪裏鑽的性格。
心裏想着,七海建人反手又把少年往自己身後按了按。
松田伊夏能力不弱,但是不穩定性太高,帶着一身炸彈一樣的術式遲早把自己作出事。而且也沒因為相信對方的能力,就攔也不攔把後輩往火坑裏推的道理。
在外面招惹上自己最大的“麻煩”的少年連連點頭,肯定了這個說法。
“……在、外、面?”安室透揚眉重複。
即使七海建人壓低了聲音,但這裏畢竟是狹窄的私密空間,無論什麽聲音說話,都能清晰地傳到其他人耳中。
他語氣裏“在外面”所代表的含義實在太過親昵,就好似早早把松田伊夏劃分到了自己的陣營裏,兩人的事情全都是家裏的內事,而少年幹出的其他事情,是因為不知收斂在外面惹出的麻煩。
換個說法,簡直像丈夫在對自己妻子說話。
他額頭上的青筋一跳。
“我怎麽不知道自己是他在外面亂玩的時候招惹出的麻煩。”安室透冷笑着上前一步,“伊夏他知道他被你劃分進什麽陣營裏了?”
七海建人:“他再清楚不過。”
扒在他身後的少年瞥了他一眼,難得沒吭聲。被五條悟帶回咒高後他身份危險,身上那股怎麽都不正常的勁顯然也沒讓咒高的校長覺得他是什麽可用之才,第二個把他劃入“咒術師同伴”陣營而不是随時爆炸的危險因素類別的就是七海建人。
不反駁,相當于一種沉默的許可。
可惜兩隊人馬想到的“陣營”這個詞代表的含義相差十萬八千裏,安室透攥緊拳頭,手心刺痛。
他諷刺:“我前幾次天天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也沒聽過你這號人。”
最難纏的那種類型。七海建人在心裏評估。
他一向是遵從事實、嚴于律己的那號人物,所以會顯得太過嚴肅,而面前的人顯然和他大相徑庭,即使身上陰沉與惱怒的氣息濃郁到快要炸出來,臉上仍然能維持着鬼魅般的笑臉。
口蜜腹劍,城府深沉。松田伊夏如果對上這種人,如果後者又毫不手軟的話,恐怕真不是對手。
其他幾個學生在樓下的情況還不清楚,速戰速決。
“現在見了。”七海建人道,“鄙姓七海。現在,可以麻煩你讓開,讓我和他回到我們的房間了?”
說罷,他拉起松田伊夏的手腕,準備直接與對方錯身離開。
原本只是站在空間內的男人卻動身,只略微移動半步,就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安室透面色冷凝,但在此空間中的另一個男人卻能看出,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對方的表情和動作中有所顧慮。
下一秒,他神色一動,伸手按住了耳側的耳麥。
風見裕也的聲音從那側傳來:“長官,人抓到了!”
與此同時,空間裏也響起一道聲響:“……咔嚓。”
七海建人瞬間轉頭看去,只見松田伊夏像是把什麽東西塞回口袋裏。
擡頭時表情疑惑,像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忽然看向自己。
等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收回,松田伊夏才低頭,在剛才學弟學妹建的臨時小群中回複消息。
【釘崎野薔薇:喂喂,我們調查完兩層了,咒靈的氣息很微弱,最近的案件不太可能是它造成的。應該只是個躲在酒店裏的小咒靈。】
【釘崎野薔薇:剛才給七海先生的短信沒人回,你們在幹什麽?】
【松田伊夏:(圖片.jpg)】
【松田伊夏:打起來了~】
照片中,少年躲在七海建人後方,舉起手機比了個“耶”的手勢,身後可見兩個金發男人正劍拔弩張地看着彼此,分毫不讓。
【伏黑惠:。】
【虎杖悠仁:什麽打起來了,要我們幫忙?】
【釘崎野薔薇:?????】
【釘崎野薔薇:哈?!!!!!!】
【釘崎野薔薇:什麽情況!那個金發黑皮的帥哥也是你的魚?!!!你這概率也太大了吧?!!!】
一串問號後,釘崎野薔薇發出最後的控訴:
【釘崎野薔薇:你的XP就是金發吧——?!!】
【釘崎野薔薇】已解散群聊。
那邊,解散群的短發女高風中淩亂,腦內已經自動給安室透起了名字:金發幹屍1號。
不是已經被對方吸成幹屍用完扔掉的倒黴蛋,就是即将成為幹屍的倒黴蛋,總之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這個命運。
明明只是來做個任務,到底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松田伊夏這個人,術式難道就是把所有人自動拉入自己的海王修羅場,成為其中的一環?!
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七海建人也有些煩躁。
他本以為對方稍微刺激就能離開,沒想到一直不肯讓步,甚至在剛才按下耳麥後,他原本的顧慮全數消失,鋒芒畢露。
完全沒有給兩人留下離開的通道,甚至幹脆上前一步,拽住了躲在他身後的少年的胳膊。
臉上冰冷的笑意卻絲毫不減:“七海先生着急,就先回去好了。既然你能十幾天裏都查無此人,想必也完全‘寬·容’到不介意我借他一會兒。”
他語氣加重,諷刺的語調卻全部褪下,沖着松田伊夏再次開口:“過來。”
少年順着他的力道往那邊踉跄了兩步,又感覺另一側手臂一重,原本失去的平衡被瞬間找回。
七海建人拉着他另一側手臂,往自己這邊拽回些許。
他面色也沉了下去。
“糾纏不清并不是紳士之舉。”
“既然你紳士大度,那也不介意把人給我留下。”金發公安立刻刺了回去。
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要掀開樓梯間的天花板。
七海建人:“在這裏拉扯會扯到他手上的傷。”
安室透冷笑:“這傷是我包的。既然這麽擔心他的傷口,你還不惜冒着傷口撕裂沾水的危險帶他出來開房,看來你的好心也格外廉價。”
七海建人:“……”
所以他說這種人對付起來麻煩,明嘲暗諷簡直是順滑的小連招,他最頭疼這種類型。原本最難對付之一的松田伊夏,和對方比起來都稱得上乖。
此時,在他這裏評價因為對比而好轉的人眨了眨眼睛,被一左一右拉着站在中間,明明是罪魁禍首,卻一臉無辜。
表情看得七海建人噎得慌。
嘴上的話顯然不是他能在這裏搶占上分的領域,他擰着眉,伸手扯松領結,意思明顯:“再不讓開,我只能采取其他手段。”
安室透揚眉:“大可試試。”
火藥味瞬息炸開,他似乎也忍耐得夠久,臼齒因發力咬合,側臉因為這個動作陷下一個頗具力量感的旋渦。
袖子挽起。
“等等,等等——”松田伊夏這才連忙開口。
安室透快人一步,拳頭都舉了起來,所以他立刻轉身抱住男人的手臂,“別動手——”
下一秒,兩側臉頰反倒被捏得一疼。
“你給他求情?”
剛才他們兩個在這裏半天少年都一副看戲的樣子,半句話都不說,現在發現他要動手倒是立刻過來阻止。
就這麽護着那個家夥?!!!
安室透氣極反笑,怒火攻占大腦後完全把另一個在場的人抛之腦後,只咬牙伸手捏着少年兩側臉頰:
“哈,之前甜言蜜語地說什麽只喜歡我一個,和其他人都斷幹淨了,才兩天就來情趣酒店。小騙子,你嘴裏到底有沒有半句實話?!”
七海建人:"……?"什麽只喜歡一個人,和其他人斷幹淨。
等等,這對話內容不對勁。
他迅猛地扭頭,去确認松田伊夏的表情。
少年仰頭沖着對方笑,被捏着臉頰也不惱。完全不像是被糾纏以後不得已的模樣,相反,他這個表情看上去實在是太樂在其中了,看上去就頗為享受男人吃醋的怒火。
如同閃電劈了腦子,七海建人此刻大腦內的風暴程度不亞于被五條悟神秘又緊張地遞了一張看上去很重要的紙條,結果再三确認小心打開,發現裏面畫着小學生用來整蠱女同桌的不雅圖畫。
崩潰得想指天大罵“狗屎”!
原、來、這、是、你、男、朋、友、啊?!
那他剛才到底在幹什麽,在和對方互相說什麽呢?!?
加班就是狗屎!被小情侶當成play一環在這裏以為要幫後輩脫困實際上在給他們增加情趣,更是狗屎中的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