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安室透戴上口罩。

随便在一家店面脫去身上嚴肅的黑色西裝外套, 将衣服解開,用一頂帽子蓋住顯眼的發色。

不到一分鐘就從社畜變成了青春洋溢的大學生。

等離開幾人發現不對後能追查到的最大範圍,金發男人在一家咖啡廳角落坐下, 拿出電腦,點進了今早傳送至手機的資料。

——關于日本近三年失蹤的報案統計。

這些檔案的立案結案仔細看都沒有問題, 但是當把這些全部放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看下去, 就會發現其中的詭異。

所有案件都是從轄區警察局移走的三天內立刻結案,即使失足溺水、墜崖、突然疾病等造成的死亡案件在國內屢見不鮮, 但所有失蹤案件都以此作結, 整齊得如同一份沿用許久的模板。

安室透捏了捏眉心,将時間再次往前推。

三年、六年……直至十年內。每年甚至在一萬人次以上。

他從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中移開視線, 輕按着太陽穴看向窗外。

衣着鮮亮的行人和同伴走過, 午後刺目的陽光灼烤大地, 目及所至之處不見半分陰影。

男人緩慢地從胸膛中吐出一口氣。

将電腦放回包內, 結賬出門, 安室透本朝着下一個目的地離開的腳步一頓。

咖啡廳對側的店面內,展示物隔着落地窗,在光線下反射着奪目的色彩。

鬼使神差, 男人朝着店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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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 請問客人有什麽需要?”服務員很快迎上來。

安室透謝絕對方的介紹,先仔細打量起店面。

這間店面只有咖啡廳一半大, 裏面的商品卻只有一個類型——各種款式、風格的choker。

他眼眸微垂, 忽然問道:“有後面鑲寶石的那種?”

店員一愣, 連忙将他引到了更內側的展櫃。玻璃窗內是幾個更具質感的頸環, 大多是幽綠這種讨巧的顏色。

漂亮有餘,總感覺缺了什麽。

“先生, 請問是要送人?”店員輕聲詢問。

安室透卻輕微一僵。

被這樣一問,他才倏地反應過來,自己根本沒有走進這家店的理由。

只是因為腦內忽得浮現出一片修長白皙的頸。

他不知道如何作答,這陣沉默卻被店員當做了另一種意思,她微微欠身,笑道:“我們店裏這種寶石的頸環只有這幾個售品,因為其他客人都是帶着寶石來定制的。”

金發男人眸色微閃:“…定制?”

“是的。”店員彎起眼睛,沖他揚起一個有些暧昧、富有暗示性的笑容, “來定制的客人通常會選擇一種有指代性的顏色。”

店員直接從前臺後面拿出了一個登記表,問道:“先生,要不要先辦個會員?等之後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提前為你安排,工期只需要半個月。”

安室透:“這就不用……”

他的話尾被手機突然的“叮”聲響動打斷。

在他家住了一晚的家夥到了中午才終于想起世界上還有安室透這號人物,遲遲發來了“騷擾”信息。

[松田伊夏:你怎麽還不回來呀]

光看語氣,就能品出幾分半真半假的委屈。但他顯然沒準備等到答案,也沒想“乖巧”的在房間裏等人回來。

[松田伊夏:借你衣服一下~]

緊随其後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是俯拍角度,只露出少年的下半張臉和勾起的嘴唇。他身上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即使扣子已經系到最上面,也因為大小原因變成了v字領,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

下擺被随意打了個蝴蝶結,收緊的布料勾勒出腰線,從原本平平無奇的款式變得格外吸睛。

在一片炫目的玉潤色澤中,那條黑色的choker格外紮眼,乍一看好似鎖鏈。

安室透:“……”

拒絕的話到嘴邊又被咽下,他道:“會員怎麽辦?”

店員微笑着拿出了POS機。

——*** 松田伊夏走出公寓。

他伸了個懶腰,沒什麽三句話讓公安給我花錢辦會員的自覺,完成“刷存在感”任務後就将手機往口袋裏一放,沒再看對方怎麽回複。

乘電車坐過幾站,又繞過一條小路,之前見過幾面的人正站在小巷口的位置。

那人有些消瘦,留着一頭及肩的黑發,長劉海擋住了右側的半邊臉,下方是沒法治除的傷痕。

聽見腳步聲,長期被校園霸淩的少年下意識流露出緊張的神色,在看清來人後表情又一轉,輕松了口氣。

他張了張嘴,想喊對方“松田同學”,又止住了。

前兩天告別時對方說不喜歡被人叫姓氏,但是稱呼“伊夏”似乎又太過界了,他們好像還沒有到可以用名字來稱呼的程度……

比起他的糾結,松田伊夏倒是十分娴熟,他直接搭上了對方的肩膀,彎起眼睛:“中午好,順平。他們最近沒來找你麻煩吧?”

突然被叫到名字,吉野順平猛得挺起腰,渾身繃緊了一會兒才結巴道:“是、是的,多虧了……伊夏同學。”

他前幾天再次在放學途中被一直欺淩自己的人圍堵,卻剛好遇到像是追着什麽東西過來的松田伊夏。

“沒關系。”黑卷發的少年笑了笑,“你那天想和我說什麽?”

“我……”想起當時因為時間有限,沒辦法說完的話,吉野順平有點猶豫,“你是不是也能看見……?”

那天黑卷發少年突然出現在小巷,就是追着一團黑影來的,但是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見那團巨大的影子。

他想起前陣子遇到後,經常和自己見面的藍發咒靈,發現另一個同類的喜悅讓他忍不住想傾訴,但是又被壓住。

“什麽都可以說,因為我們是朋友嘛。”松田伊夏恰在此時停住腳步,轉頭沖他眨了眨眼睛。

吉野順平:“就、就是,你是不是也能看見那些東西?我遇見了一個…自稱是咒靈的生物,他說只有一部分人才能看見這些。”

黑卷發少年笑起來,唇角弧度漸深:“好有意思,我還沒有遇見過會說話的咒靈,要是我也能和他見一面就好了。”

被對方接連幫助過好幾次,吉野順平第一次發現自己能夠回饋,很快道:“我會問問他,能不能帶新朋友去的!”

松田伊夏:“好~”

上鈎了~

只一個下午他就等到了回複,吉野順平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帶着他過去時話也多了不少。

看上去之前對口中的“藍發咒靈”感官不錯,相處甚至能用愉快來形容。

黑卷發少年笑着聽他說,兩人很快走到了和咒靈約定的位置。

狹長的水道當中,遠處傳來對方溫柔的聲音:

“順平,是你帶新朋友過來了?”

“對,他就是我下午說的朋友,是帝丹高中的學生。”

真人在下水道一處吊床上起身,兩只拼接的眼睛中閃出異色,表情和聲音卻愈發溫柔:“太好了,我也很期待新……”

它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一只馬丁靴率先邁出通道遠處的陰影。鞋尖一塵不染,反射着金屬的光輝。

那位吉野順平口中“好心、善良、和他一樣”,又被它自動翻譯成“好騙”的新朋友從陰影中走出。

他下巴微揚,異色的眼眸閃過笑意,眼眸殷紅似血。

毫不掩飾自己臉上貓捉老鼠般的玩味。

在四目相對那刻,原本被小心掩藏到無法察覺的氣息,從少年身上翻湧、喧嚣着爆開。

鋪天蓋地紅黑交織的咒力,比之前在溫泉旅館見面時更為濃郁、危險。

鞋跟敲在地面上,清脆作響,所有一切被放緩、放大,伴着它腦內瞬息炸響的警鈴盤旋。

如果咒靈也會流汗的話,他額頭的汗水恐怕已經潤濕了後方的衣物。

吉野順平一無所覺:“這是松田伊夏,我下午和你說過的那個朋友。”

真人:“……你不是說他,是個普通高中生?”

你怎麽把特級咒術師引進村子了啊!!!

“咒術師,你專門來找我,是準備繼續上次沒幹成的事情?”它咬牙,“還不惜騙無辜的順平來抓我?”

吉野順平表情一變,也從對方的話裏品出什麽味來。

誰知還沒從“新朋友帶有目的接近他”這件事找出什麽反應,旁邊的新朋友就扔給他一副耳塞。

他接過,只聽少年甩了甩手:“戴上。咒靈的話誰聽誰智障。”

吉野順平:“……”怎麽感覺被罵了。

松田伊夏收回視線:“你躲得那麽快,也只能用這種方式找上門了。誰想上趕着來給自己找麻煩,你不如先聽聽我準備說什麽再決定要不要跑。”

“當然。”他勾起嘴角,“跑到哪裏我都能把你抓回來。”

真人:“……你準備說什麽?”

“想談談合作。”少年打了個響指,“我需要咒靈去咒高取一樣東西,至于報酬。”

“你去,我就不殺你。”

霸王條款,完全是霸王條款!真人牙差點咬碎。它冷笑一聲,咒力凝聚在手上,術式發動,先下手為強攻上前去。

少年側身躲開:“啧。”

他發動術式的動作一頓,反倒先放下手去理衣擺,将原本包裹住下腰的衣服都理了上去,才讓那對拟翼探出來。

“你們咒術師居然會怕弄壞衣服?”真人嘲笑。

松田伊夏:“哦~”

他沖對方眨了眨眼睛:“這是約會對象的衣服,當然不能搞髒,不過你作為咒靈不會懂的。”

真人:“……”

真人:“不是你有病是不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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