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夜深人靜之際, “霸天虎”駛入環境幽雅、布局別致的別墅區。門口還是之前那個招牌,只不過招牌上的“首付最低僅兩千萬”變成了四千萬,這讓唐喆學不免感慨自己從唐朝開始掙錢都跟不上房價的漲幅。

話說昨天去老媽家接“兒子們”時, 林靜雯提了一句, 關于奶奶留下的四套房。一套是現在林靜雯住的,老太太生前留下過話,誰都別争, 這是給小兒媳養老用的。至于其他三套,唐家三兄弟一人一套。大伯唐勳拿到自己那套就給賣了,二伯唐華家裏比較有錢, 一直擱着沒動,然後就是他代位繼承老爸的那套, 目前還在奶奶的名下。因為是遺産了, 需要大伯二伯簽署放棄繼承的公證書,林靜雯讓他抽空去辦了,盡快把房子過戶到自己名下,省的老大那一家子找後手。

以前唐喆學從來沒覺着電視裏的調解節目有多真實, 等落到自己頭上才知道, 在利益面前,親情薄如紙。因着林靜雯拿了老太太最大的那套四居室,所以對于唐喆學還能代位繼承老太太的另一套房産, 大伯一家頗有微詞。大伯母說那話林靜雯都沒法跟兒子學,說出來堵肺管子——“他倆又不可能有孩子, 要那麽多房幹嘛使?我們家喆英準備生老三了,将來一個孩子一套還不夠分呢”。

當然, 因着之前親眼目睹林陽當衆表演徒手開椰子的絕技,大伯一家也就是嘴上念叨念叨, 真讓他們搶,他們也不敢。該說不說,林陽為弟弟撐腰的效果十分立竿見影,有這麽一位“親家”大舅子,誰想動點什麽心眼子之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練的。其實房子不大,一居室,位置還偏,總價并不高。唐喆學想的是,等那套房的手續辦下來就給賣了,然後再把現在住的這套賣了,加一塊換套離老媽近點的大點的,最好是同一個小區的,走動起來方便,林靜雯也好替他們照顧“兒子”。

問林冬,林冬的意思是,反正自己手裏還有之前賣房的五百萬存款,需要就先拿去買房。不然以唐喆學現在的收入水平,跟林靜雯買一個小區的房子,月供得靠網貸。唐喆學開玩笑地問他,這麽弄的話,房本上寫誰的名。林冬一秒鐘都沒猶豫,直接給了個“你”字。

理由則是:“不出意外的話,我會比你先走,寫我名字就成絕戶房了,得交給政府。”

“你可以寫遺囑留給我啊。”

“萬一突發意外身亡呢?幹咱這行的,早晨出門晚上可不一定回得來。”

“呸呸呸!”

唐喆學不樂意聽了。有時候林冬現實得過分,自己絲毫不忌諱提死。不過雙标,忌諱他提。

将“霸天虎”停于霍哥家的別墅車庫門口,唐喆學下車撞上車門,看到車庫裏趴着的阿斯頓馬丁和法拉利,說不上什麽滋味的呼出口氣:“組長,你說我現在辭職跟着霍哥幹直播,還有機會成為億萬富翁麽?”

林冬“哐”的撞上車門,隔空丢給他一白眼:“你準備出賣才藝還是色相?”

唐喆學琢磨了兩秒:“我感覺後者來錢快。”

“來錢快的買賣都在《刑法》裏寫着呢,不過我覺着你可以去賣椰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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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椰汁”倆字唐喆學PTSD都要犯了,大舅哥徒手開椰子的畫面歷歷在目。他現在根本不喝椰汁,戒了,哪怕流落荒島,荒島上有椰子樹,那也渴死都不喝。

留下個意味深長的笑,林冬上前嵌響門鈴。很快栅欄上的電子鎖“當”的彈開,別墅大門也随之開啓。霍哥站在門口,還是一身黑X會氣質,那副高大強壯的樣子,讓人很難想象他是做情感主播起家的。他張開花臂,給了兩個順臺階而上的人一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行啊小唐,許久不見,感覺你又壯實了。”

被霍哥那副充滿磁性的嗓音稱贊,唐喆學一時分不清對方是在說客套話還是真的在誇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沒工夫撸鐵,蛋/白/粉也不怎麽按時吃,圍度縮水的可能性比較大。昨兒晚上睡覺的時候,林冬還憂心忡忡地嘀咕了一句“我怎麽覺得你睡衣松了”來着。

洗的,絕對是洗的。

進到客廳,林冬環顧四周——別墅重新裝修過了,從富麗堂皇的歐式風格變成了更加富麗堂皇的中式風格。全實木家具,連煙灰缸看着都像是紫檀的。剛打電話時聽霍哥說,近期轉去幕後了,主營MCN業務,簽了些主播,自己不再常駐臺前。該是賺了不少錢,隔壁那棟別墅也被他買下來了,作為工作室用。這些信息沒法和唐喆學共享,不然傻小子又該酸人家壕了。

忽聽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林冬轉過身,迎上袁丹笑盈盈的視線,問:“嫂子你這麽晚還沒睡?”

“老霍不收工,我怎麽睡?天天叮叮咣咣的。”袁丹皺眉而笑,伸手招呼他們:“坐,我給你們泡茶。”

“不用嫂子,我們自己招呼自己就行。”唐喆學自诩見過不少美人,以前在機場派出所工作的時候,空姐一群一群的,但哪個看着也沒袁丹長得這麽落落大方。應該是沒整過,他覺着,不過自己看得不準,祈銘來行了,那眼睛比手術刀還厲害,看人臉就跟扒了皮一樣。

“沒事兒你休息去吧,我跟他們聊。”

霍哥上前攬住袁丹的胳膊,作勢要把人往樓上趕。這一看就是有話不方便當着老婆的面說,林冬朝唐喆學挑了下眉,回身坐到紫檀太師椅上。說實話,坐着沒感覺比祈銘買那沙發舒服,但價格可能比那個還貴,木質紋理沉澱着歲月的痕跡,像是百年前的老物件。唐喆學坐到他左手邊的位置,剛往椅背上一靠,立馬“嘶”了一聲。雖然拆線了,但不聽醫囑洗澡來着,導致有兩道比較深、愈合不徹底的傷口感染了,發炎紅腫,所以,消炎藥不能停,酒也不能喝。

坐到林冬對面,霍哥燒上泡茶的水後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冬:“喝酒了吧你?”

“啊,剛同事聚餐來着,喝了一點兒。”林冬說着反手試了下臉頰的溫度,還有點燙,想必酒後的臉紅尚未褪盡。

霍哥皺眉啧了一聲:“嗨,早說啊,我就不着急給你們叫來了。”

“不礙的,我沒喝,一會我給他扛回去。”

唐喆學回手往出摸煙盒,視線落到茶洗旁的1916上,又默默地把手抽了出來——不拿七匹狼出來丢人了。想起煙,又想起羅家楠,那孫子自己平時抽硬金葉,他說蹭一根兒跟特麽要對方命一樣,反過來蹭他煙的時候,半包半包往兜裏揣。

“抽煙啊?來,抽這個,抽這個嗓子不難受。”觀察到他的小動作,霍哥順手把煙盒拿起來遞給他,“車庫裏還有好多,你們待會走的時候再搬一箱。”

唐喆學忙推辭:“不用不用,您之前給的還沒抽完呢。”

霍哥詫異瞪眼,轉頭問林冬:“多少年了還沒抽完?”

“嗨,我們單位那地方,不好抽那麽貴的煙,容易被紀檢盯上,我平時都抽這個。”林冬大大方方掏出玉溪扔桌上,“你給的那箱1916,我一般用來邀買人心使。”

霍哥剪開包茶葉倒進泡茶杯裏,無奈地笑笑:“公家事兒就是多,這茶我估計你們要是在單位泡,也得把紀檢的招來。”

唐喆學想問“多少錢一泡”,琢磨了一下還是沒張嘴。喝吧,問那麽多幹嘛,問完又買不起。之前重案的呂袁橋給送了盒茶葉,喝完才告訴他說是拿過金獎的一款,市價一泡兩千多,給他燒的,連着喝了一個月的白開水。

“到底什麽事啊?”酒勁兒上頭,林冬有點犯困,不準備多客套。

探頭看看樓梯的方向,确認卧室那邊沒動靜,霍哥壓低嗓音:“是這樣,我以前做情感主播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女孩子,是個大學生,那會她失戀了,天天跟我連線連到半夜一兩點,哦,就跟你之前似的。”

林冬正用指尖敲茶洗,聞言動作一頓,耳廓浮起絲尴尬的微紅。是,他那個時候沒人可說話,偶然間發現霍哥的情感熱線頻道,進去聽了聽,覺得這人說話挺有哲理,于是大膽連線,結果聊上就一發不可收拾,第一次就聊了個通宵。後面他有意克制自己不去依賴對方的聲音,再連線設鬧鐘,絕不聊超過一小時。

唐喆學左右看看,莫名感覺自己顯得有點多餘,冠狀動脈稍稍收縮了幾毫米。

“我們倆大概聊了一年左右,她出國留學去了,也就沒了聯系,不過前段時間我發現……”

說着,霍哥點開手機裏的YY軟件,調出好友私聊的對話框,向他們展示裏面一條條的語音留言信息。最早他做情感主播時就用YY,雖然後期轉戰其他平臺,但時不常的還會回去看看。有些老粉絲會在私聊裏給他留言,看到了便回一條。他點開對話框裏最上面的一條語音信息,傳出一段女聲清唱,再下面一條,也是,繼續點,全是。

邊聽語音消息,唐喆學邊念叨着:“挺好聽的,唱功不錯,感覺受過專業訓練。”

霍哥點頭确認:“她叫冉茹,本科就是學聲樂的。”

林冬同樣覺得這女孩唱得挺不錯,不過這一條條全是清唱的語音留言,再好聽也多少透着絲詭異的氣息。

“這有什麽問題麽?”他問。

霍哥指着自己發的消息說:“我給她留言,問她在哪,過得怎麽樣,她沒回我,還一直發這種清唱的語音,一個月了,我有點擔心她。”

林冬琢磨了兩秒:“說不定是被盜號了?”

霍哥篤定道:“我确定,這就是她的聲音。”

“給我看下。”

接過手機,林冬試圖往上劃着看看以前的對話,卻發現上面的都被删除了,再聯想剛才霍哥對袁丹的舉動,稍作分析,試探着問:“這是你前女友吧?”

“不不不不,我倆沒事兒。”霍哥忙否認,說完感覺林冬看自己的眼神兒不怎麽信任,幹笑一聲:“是沒有什麽實質的事兒,就是……嗨,我那會也單身,這麽一漂亮大姑娘天天跟長我直播間似的,權當個精神寄托。”

“恩,你違反了情感主播的職業操守。”林冬不帶任何情緒的評價道,“不該和聊天對象産生任何情感瓜葛。”

霍哥當即反駁:“跟職業操守沒關系,那會你要是一天不上線,我也得擔心你出事不是?”

“……”

快別說了,林冬回手扣住眼眶,越描越黑——旁邊唐喆學看他倆那眼神兒都帶刺兒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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