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30

會議的舉辦地點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一排排私人轎車駛入花園內,在一個看起來稍稍年長的男子的指示下,被迫駛入花園的後方。

淮澈應該随着蕲白一起來的,但是因為在黑市裏手抖的多點了兩個零,在不清楚蕲白的財産情況下,再靠近蕲白未免有些心虛,他不動聲色的跟在隊伍後面,順着人流走了進去。

雖說是個花園,但淮澈這一路走下來,并沒有看見任何盛開的花,或許是生态圈被炸開,外界的溫度入侵,越往內走,身體越發寒冷。

淮澈站立在臺階前,向後望去,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來自哪裏。

--那麽多人,那麽多前來參加會議的軍政官,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他們所有人的神情都帶着一絲不安,随着面前建築上的大鐘敲響,只一下,那聲音,仿佛穿透了在場所有人心房,最後顫音在安靜到稀碎風聲中都清楚的令心髒瑟瑟顫栗。

穿着整齊的軍政官們瞬間邁出整齊的步伐,淮澈垂着頭緊跟其後。

他的不安在觸碰到衣兜裏那個破舊的芯片後,開始消失。

不久前和楚庭的通話,令他明白現在的處境。

在這個初生的星球裏,存在着他們的文明也無法捉摸的情況,兩個時空,時間的錯落,自己被通緝的狀态以及程旭的回歸時間......

極其詭異,又存在合理。

這建築應該是不久前剛建造完畢,室內橫裝都通透着被打磨後的光澤,白漆的瓷磚上透出淮澈的影子,在他愣神之中,會議的正中央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他一出場,在場所有軍政官的目光立即投射過去。

仿佛知道他們的緊張,男子擡手示意他們落座。

“放輕松,今天找你們過來,是為了商量--委員會确立的事情。”

這次會議的主題多數人已經知曉,再重複一遍在淮澈看來只是在浪費時間。

在他的文明裏,是不會聚集在一起商讨這一個新的部門成立的問題,這種小事情只留給高層聯邦自己商讨即可,在他看來,既然已經提出了這個方案,那多半是已經開始實行計劃,那找他們過來是為了什麽?

商讨?還是警告?

警告誰?

淮澈耐着性子繼續聽下去,而在大廳的另一側,忽然響起蕲白的聲音。

“雖然成立一個新的地方不值得這樣興師動衆,但當初我們也簽訂了條約,互不幹涉。”蕲白道,“如今多出來的這個地方,你打算分到誰手裏?”

諾拉.塔伯聽見他說話,勉強擡了下眼皮,他指了指自己:“我。”

蕲白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他一言不發的坐回自己位置,淮澈望過去,只見他垂着頭沒有其他動作。

剛剛那番話,在座的但凡都點腦子的都能明白是什麽意思--在約定好的條約裏私自添加條款,并且不需要對方的同意,搞不好合約會作廢。

而現在塔伯的一句‘我’,單單一個字也能像石子落水一樣掀起漣漪。

“委員會的成立在生态圈之外,靠近蕲上将的海洋之心培養基地。”塔伯繼續道,“在開放後,除了軍政官是不允許其他人入內,列如某些不是軍政官,但有着其他特別權利的人。”

--這明顯就是在警告蕲白。

“難怪他會給我發會議邀請。”蕲白好氣道,“是打定主意要從我這裏分解海洋之心。”

雷爾曼唏噓道:“當初,你手中的海洋之心的成立也少不了他的幫忙,如今怎麽--”

他話鋒一轉,低聲道:“不會他還在記仇吧?”

蕲白:“什麽仇記了這麽久?”

“你忘了?上次你們見面都已經好多年前了,最後一次你幹了什麽事你忘了?光着身子被趕出來--”雷爾曼越說越臉紅,直到蕲白瞪了他一眼才住口。

“......”

淮澈偷聽了一會,沒有半點有用價值,只是為這個星體情感多樣化感到吃驚,據說這種情感被稱作“龍陽之好”,‘斷袖之友’。

這樣混亂的關系竟然是被允許的,周圍的人竟然也見怪不怪。

淮澈吃驚之餘,腦海裏多了一個身影。

最近的楚庭越來越奇怪,雖然先前知道他曾經是父親的學生,後來轉到埃教授手下,但他們毫無交集,為什麽楚庭卻裝作對他很熟悉的樣子,就連剛剛的對話也一樣,雖然說着“副官丢在這裏太不像話”的話語,但是他的副官又不是只有一個,艾克爾才是真正的副官,他頂多算一個替補,楚庭卻一副不把他帶回去誓不罷休的态度。

等有機會了,再好好問問。

淮澈将視線重新投放在塔伯身上。

他看起來是個硬朗的中年男子,說話流暢沒有任何漏洞,這場會議的內容也确實是圍繞着建造委員會而展開,一舉一動透着優雅的氣息。

但淮澈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塔伯擡起手臂的角度的校準的四十五度,往前跨出去的一步也是中年人标準的四十厘米,微笑弧度在探測器的檢測下也屬于标準的微笑表情。

他的一舉一動,宛如一個運行許久的機器人。

但探測器又能檢測到他的體溫,心跳脈搏,呼吸頻次。

或許存在着類似生命體的機器人也說不定。淮澈心想。

在會議快結束時,塔伯忽然止住了委員會建立的話題,身體僵硬起來,他向後瞟了幾眼,忽然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男子被人緩緩推出來。

“各位,除了建立委員會之外,還有一個消息想告訴大家。”塔伯說着,親手接住了推着男子的椅子,“從今天起,我們确定了外部生命體存在的消息,這位就是證據。”

男子的臉被裹得嚴嚴實實,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只手臂,經過挑弄,血管上隐隐約約多了些細孔。

他一出來,大廳出現多處騷動,塔伯為了讓大家清楚,彎下腰按壓了下男子的手臂,男子瞬間發出一聲慘叫。

淮澈被吓出一身冷汗。

眼前的不是程旭還是誰?

離開他身邊也不過半日而已,就已經被程玚送去首長這裏,身上已經沒有一塊是好的。

如果換做是他,說不定早就沒有任何氣息。

淮澈逼着自己冷靜下來,他盯着被所有人圍着的這位領導高層,忽然間與他對視上。

“但可惜的是,他還不算。”塔伯突然道。

什麽叫還不算?淮澈下意識的想起身逃離,在巨大的恐懼下,他發現自己竟然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所有的樣本,血液檢查,細胞組織結構,完全與我們在座的每一位極其相似。”塔伯道,“但為了避免數據錯誤,還有五十個樣本沒有入庫。”

淮澈的旁邊的軍政官忽然開口:“既然不算,為什麽又确認外來生命體的存在?”

“很簡單,作為磁場的目擊者,他承認了。”塔伯應答的一瞬間,有意無意的看了淮澈一眼。

淮澈的心髒提到嗓子眼,盡量避免與塔伯的對視。

他還未開口,沉默許久蕲白打斷了他的發言。

“先不說他的話有沒有可信度,”蕲白道,“諾拉.塔伯先生,您這樣公然質疑我的人有問題,未免有些不太妥帖。”

“他連臉都沒有漏,誰知道是不是那天磁場的目擊者。”雷爾曼立即說道。

塔伯微笑的看着蕲白,對于雷爾曼的質疑并沒有理會:“你的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在場的所有人一寒,只有蕲白面不改色:“對,我隊裏新來的,如果不懂規矩,我回去教訓他就是,還輪不到其他人--”

“那不好意思蕲上将。”塔伯打斷他,“委員會成立在即,确實需要不少人手,我看你這個手下就不錯,送過來,給我當助手吧。”

淮澈下意識的看向蕲白,後者臉色不太好看。

雙方僵持下,雷爾曼跳出來打圓場:“對對對,既然已經決定要成立委員會,我們還是需要一些人轉到部門下,我也會派一些人過去,但是你看這孩子也是剛進蕲白手下,手生的很,要是去你那邊丢東西壞東西的--”

“多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和情分--”

他不說後面一句話還好,一旦說出口,塔伯的臉色驟然便青,他擦了擦因為程旭的血管滴落出來的血跡,徹底無視了雷爾曼的請求。

“不止吧。”塔伯道,“你這樣不想把一個新人遞到我手裏,是因為他很有用還是想反駁我的言論?如果是後者,那我們之間的合作和情分--該散也就散了。”

對于這樣狠心的發言,淮澈還是頭一次聽見,按照他們話裏之前的關系來講,他們總歸是親近過,為什麽走到這樣相看兩厭的地步,這令淮澈有些心有餘悸,為了不必要的紛争,他連忙站了起來。

“我去。”淮澈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多謝上将好意,在首長下做事也是一樣的。”

他這一站,讓剛剛還在人群中尋找誰是這場辯論中心者的人忽然聚集了目光,看見只是一個上不了年歲的青年,未免讓人有些失望,失望之餘還是将他打量起來。

塔伯對他懂事的發言還算滿意,輕輕點了點頭,推着滿身裹着繃帶的程旭離開了會議室。

直到所有人散去,淮澈身上的冷汗還未消散,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看着人來人往,耳邊全然是程旭剛剛大廳上的一聲慘叫。

待所有人都走後,雷爾曼才慢步走到他面前,蕲白已經不見了影子。

“他去找塔伯了。”似乎覺得在新人面前直呼首長的名諱不好,雷爾曼轉口,“諾拉.塔伯先生,他們需要談談。”

淮澈沒說話,他試圖站起身,因為腿軟始終也站不起來。

雷爾曼拍了拍他肩膀安撫:“這趟渾水,你不去也要去了。”

不過是換了個上司而已,淮澈對雷爾曼口中的這趟渾水理解的還不太透徹。

他剛想開口詢問一下關于上将與首長之間的恩怨,雷爾曼忽然扯着他胳膊向外跑去。

剛跑出堂外,身後的建築裏裏外外傳來爆炸的聲響,一股熱浪傳來直接燒灼着淮澈的後背,制服瞬間被燒去大半。

“看你小身板,以後多吃點。”雷爾曼看着他裸露出來的肌膚,喘着氣緩解氛圍。

淮澈卻無暇顧及他的玩笑話--在剛剛的爆炸中,建築前一個雕像被炸的四分五裂,一枚黑色的芯片嵌入雕像裏,掉落在淮澈眼前。

淮澈剛剛捏住那枚芯片,被一股電流強壓,瞬間昏了過去。

在他昏過去的上一秒,雷爾曼的聲音隐隐約約的傳來,風聲中帶着一絲怒吼--

“塔伯,快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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