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歧門英桀
歧門英桀
呈吉街燈火通明，濃郁的煙火氣鋪滿整個街市。
走下樓梯，迎面跑過來兩個打打鬧鬧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考察商貿地點歸來路過此地的東仁昭和東仁芯儀兩兄妹，見秋芷下樓，東仁芯儀眼睛一亮，連忙迎了上去。
“師父，也太巧了吧！我和哥哥四處奔波考察商會地點的事情，忙碌到現在才吃上飯，沒想到又遇見你了。”
東仁芯儀興奮地上前拉着秋芷的手說道，發現秋芷身後跟着一走路帶風的俊朗男子，連忙收回了激動的手，略帶打量地看向他。
“師父，這位是誰？該不會是……”東仁芯儀壞笑地調侃道：“生的竟是如此好看。”
“當然不是，只是碰見了便一同出來轉轉而已。”秋芷道。
“還說不是呢，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出來逛街，我就看你能嘴硬多久。”東仁昭道。
“你怎麽那麽多話！”秋芷抄起桌上的筷子盒威脅道。
果然還是土豆仙人出手對東仁昭的威脅最大，他果然不敢亂說話了。
“哥！你別亂說，沒準啊，師父心裏還惦記着白天那位龍神大人呢。”東仁芯儀笑嘻嘻着。
被這麽一說，秋芷的臉唰地一下紅的像一個大毛桃。
好像……是有點吧。
雖然總感覺白逾很讨人厭，但下意識的反應總是騙不了人的，在東仁兄妹的注視下秋芷捂着臉飛快地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臉紅了。”東仁昭指着秋芷離去的背影笑道。
“這位公子，你還不去追，沒準哪天跟龍神大人跑了也說不定哦。”東仁芯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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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仁兄，東仁姑娘，莫要調侃鄙人了，鄙人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二位的消費，就算在鄙人賬上吧。先告辭了。”旋鷹面向東仁兄妹二人行了一個抱拳禮，朝着秋芷剛剛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沒想到這土豆仙人的這位朋友，竟也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大俠。”東仁昭在門口探出頭，逐漸目送旋鷹的背影消失在繁榮的街道中。
“哎呀，哥！師父都說他倆沒有什麽關系了，東仁芯儀略帶嫌棄地拉回東仁昭的大腦袋。“這位公子看似與師父并不是同道之人。”
東仁昭坐到桌子面前，大快朵頤起來：“真是好人啊，還怪大方的！不像龍神大人今天還拿了我幾十兩銀子！今天咱兩就敞開了吃，哎，沒準等你師父發展發展，咱兩再還能來大吃一頓。”
“東仁昭你能不能不再胡說八道了？師父只能是我的師父，誰欺負她都不可以，再亂說，一口你都別想吃到！”東仁芯儀一下将東仁昭面前的飯菜全都端走。
“呦呦呦，這麽向着你師父，那你哥呢？”東仁昭邊吃邊問。
“你只要不惹麻煩就行咯。”東仁芯儀語氣中略感嫌棄。
繁華的呈吉街上人聲鼎沸，叫賣聲、談笑聲此起彼伏。街道兩旁的燈籠泛着紅豔豔明晃晃的火光，各色商品琳琅滿目。
旋鷹跟在秋芷身後，看着她時不時回頭看看自己的樣子，倒是格外活潑。
“為何要逃？”旋鷹被秋芷這般模樣逗笑了：“我與秋小姐之間本就落落大方。”
“小孩子不懂事罷了，亂說一氣，不跟她一般見識。”
秋芷嘆出一口長氣，停下腳步來，等到旋鷹走到跟自己旁邊，二人同步漫步在呈吉街中。
“你還沒喝醉，白逾倒是先醉了。”秋芷思索着，不知不覺就說出來。
要是白逾還醒着，肯定能跟他一起出來逛一逛了。
“我是個刺客，執行任務期間确保頭腦完全清醒，是作為刺客的基本素養。”旋鷹道：“秋小姐莫不是真的在牽挂白逾？”
“沒有！我只是……只是吐槽一下！”秋芷狡辯着。
“其實并沒有，你也知道了，他是龍神本尊，難免和凡人不同，可能只是凡間的一切辛辣之物便可将他麻痹片刻罷了。”旋鷹胡說八道着。
“辛辣之物..….我知道了。”聽聞此話秋芷眼冒金光：“下次倘若這個‘白無常’再偷我東西，我就應該直接對他扔辣椒....或者扔大蒜也行。你要早點告訴我就好了，白瞎了我那一筐土豆崽子......”
“哈哈哈，還說你沒在挂念他。”旋鷹突然大笑起來：“你和他一樣，都有些愛口是心非。”
“才不是！”
二人吵吵鬧鬧來到一處橋頭，旋鷹望着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祥和的燈火通明的街市，尋常人家的生活，目光中可能也夾帶着一絲絲憧憬吧。
突然想到了什麽，秋芷在衣兜中翻箱倒櫃，終于找到一顆落下的小土豆，吹了吹上面的土，又用手仔細擦幹淨上面的灰塵，遞到旋鷹面前：
“喏，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這可是我帶出來的最後一顆土豆了，送給你吧！”
一抹詫異的神情在旋鷹眼中快速劃過，這顆不起眼的土豆可能是出身寒微的秋芷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了吧？他猶豫地伸出手，想到那日在竹林中徒手接住秋芷丢過來的纏了竹葉的殺傷武器，竟是此等凡物，不禁皺起了眉頭
目光漸漸停留在秋芷那張純真的臉上，無論是如此天真爛漫的神情神态還是單純樂觀的心境，都與身處歧門的旋鷹截然不同。
“哎呀！不要太感謝我啦，你就拿着吧。吃不了還能當飛彈用呢。”秋芷将小土豆塞到他手裏：“那我們也算是朋友啦，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哦！下次如果白逾再欺負我，你記得幫我帶一些辣椒大蒜什麽的。”
說罷，秋芷繼續向前方蹦蹦跳跳地走去。
朋友？也是我這種人可以擁有的嗎？
旋鷹凝視着手中的土豆，前路上這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似乎變得更有趣了。旋鷹将土豆輕輕握在手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土豆卻宛如冰山中的一陣暖風，像太陽一樣融化着千年不化的冰川。
“噗嗤。”一向冷漠的旋鷹終于笑出了聲，：“白逾又不是什麽傳說中的吸血鬼，如此多的辛辣之物，他怕是要長出抗體來。”
“對嘛，這叫什麽？菜，就得多練。”秋芷得意洋洋，雙手抱在頭後，步子踢的老高，恢複了以往放松的心情，碎碎念着：“那家夥真夠讨厭的，哎，按道理說，像你這種雅士不應該結實這種宿敵哇。”
“或許這就是岐門的宿命吧。”旋鷹也恢複了以往冷漠的語氣：“與世間萬物皆背離，我們只做我們想做的事，可以說世間萬物都是我們的敵人。白逾是世間少有的優秀對手，一來二去的決鬥，一打就是幾百年，打完還能心平氣和坐下來吃飯，也算是熟絡，我可不想讓他那麽早就灰飛煙滅。”
秋芷聽得雲裏霧裏，問道：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怎會與世間萬物相背離？”
“歧門乃是被世人視若不歸路的存在，背離大益，沒有那些虛寒冷暖，遠離讨厭的人情世故，英桀每一席，都掌管着不同的力量。在這裏，評判三六九等的唯一标準就是硬實力。”旋鷹說道：“并非歧門生來冷血，強者，即使不入大多數人所謂的正道，也從不畏懼。”
秋芷活潑的腳步戛然而止，愣在原地，不解地盯着逐漸走遠的旋鷹：
“那你成為第二席，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話語如微風拂起，旋鷹停下了腳步，卻遲遲沒有轉過身來。
“哎呀！說白了就是性格孤僻呗。”秋芷似懂非懂地說道：“其實人都是這樣，我也希望有很多朋友和我一起玩，不過他們都嫌我是種土豆的髒孩子，沒媽生沒爹疼的，都不願和我一起玩，一直是這樣，這麽說來我也挺背離的哈哈。”
“人性，往往是一個可怕的東西。還是小心謹慎為好。”旋鷹轉身面向秋芷，緩緩開口道：“我倒是覺得秋小姐有勇有謀，藝高膽大，倔強中又帶有幾分天真可愛，是個心地善良之人。”
秋芷稍微擡眼，意外撞入一道視線之中。漆黑微冷的眉眼，旋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星點的月光落在他的眼角，竟然染出幾分柔和來。
那雙眼睛似乎與那日在竹林看到的不同，魔氣好像漸漸退去了。
“秋小姐為何總是這般看着我？”旋鷹笑了笑，如深海般的雙眸好像泛着銀河。
“沒.....沒有。”秋芷急忙低下了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只能實話實說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那我就當作是誇獎啦。”旋鷹見秋芷躲閃的厲害，終于站起身來，眼神中略帶侵略性的笑意：“鄙人還有任務在身，看來這次的約會只能到此為止了，秋小姐，很快我們會再見面的。”
“好，你先走吧，那就下次再見啦。”
秋芷站在原地，目送旋鷹離開的背影，緊張的心情終于舒了一口氣。沒走兩步，旋鷹便若有所思地回過頭，不顧秋芷驚慌失措的樣子，直接開口問道：
“秋小姐，當真對白逾并無愛慕之情”
秋芷還是搖了搖頭。
“真沒有？”
“沒有！”
“當真？”旋鷹的問題窮追不舍。
“絕對沒有，我保證，比珍珠還真。”秋芷伸出四根手指比在太陽穴旁，被問得汗流浃背，做出發誓的樣子。
旋鷹思考片刻，又湊近仔細端詳着緊張的秋芷。平常冷面示人的他，眼神中沒有了往日那股清冷感，倒是冰川遇火焰般。秋芷左右躲閃，怎麽也逃不過旋鷹的溫柔注視。過了好一會，旋鷹終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又掏出一個紅色的镯子遞給秋芷。
“熾翎魂環，再來一枚，雙重保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