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是自己的時候,再也鎮定不了。

秦頌說:“小侯爺息怒,此事怪我,我不方便将承歡帶回府裏,于是将她安頓在原本我府中下人的家裏,也就是劉埑家,沒料到……唉……”秦頌不肯往下說,上官臻赫再三追問,秦頌才将承歡如何被劉埑奸污,如何經過他調和答應嫁給劉埑的事兒說了。

“幹他娘的!”上官臻赫将桌子上的茶具統統掃到地上,氣的大罵:“劉埑這秦壽!”

秦頌暗想,還說人家劉埑呢,你也強不到哪裏去。

“秦兄,你怎麽能将承歡強嫁給他,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嗎。”

秦頌苦着臉:“不嫁他又能怎麽樣,承歡被他玷污,侯爺哪還瞧得上了,我只得順水推舟叫劉埑娶了她做妻,也算安頓了她。”

“糊塗,糊塗。”上官臻赫幾乎要将心中那句,老子不嫌棄她被別的男人睡過說出來:“承歡傾城國色,你居然把她嫁給一個醜八怪的螞蟻小官。”

“承歡沒有家世,嫁與六品禦史,我覺得沒有哪裏不妥。”秦頌挑挑眉毛,他并不滿意上官臻赫評價劉埑是螞蟻小官,要知道劉埑整的他慘着呢,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不敢半點疏忽,就怕被他抓了把柄,上疏宰相,叫宰相陳臣看到,借口整治他。

陳臣同秦家有過節,已經把他的父親降職為禮部員外郎,一直在找機會徹底整垮秦家,劉埑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劉埑從小和秦頌一起長大,給秦頌當過伴讀書童,後來靠他爹賣酒繼續學業,終于中了進士,他對秦頌非常了解,所以對付起他來最能切中要害。

“承歡也願意嫁給他?我看她倒很中意劉埑,一口一個相公叫的親熱很。”上官臻赫根本沒發現承歡只是在引起他的嫉妒。

“承歡是好姑娘,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她覺得婚前失貞已屬大逆不道,自然不肯再侍他人,認準了是誰就死心塌地一輩子。”秦頌這樣解釋承歡的行為。

“死心塌地一輩子……”上官臻赫冷笑:“她本來是老子的,要死心塌地也該是跟我。”

“事已至此,小侯爺放寬心态吧,由她去,天涯何處無芳草。”秦頌言下之意是,你就收手吧,承歡已經要嫁人了,你去糟踐別的女子吧。

“天涯何處無芳草,承歡這樣的美人,你普天之下再給我找個來。”上官臻赫越想越憋火,忽然蹦出個念頭:“我要把她搶回來。”

“小侯爺使不得,劉埑官雖小,但很得宰相賞識……”

“老子管他是誰,陳臣敢把我怎麽樣!”上官臻赫除了皇帝外,天下懼怕的人還真沒幾個,他打定主意叫劉埑見識見識什麽叫欺男霸女的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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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頌表面規勸實則煽風點火:“小侯爺,就算你有能力做也使不得,你想想承歡也不是天下絕色。”

上官臻赫回想了下承歡的容顏,一拍桌子:“怎麽不是天下絕色,她老子我要定了。”

秦頌一聽,事情已經成了一大半,忙把自己摘清關系:“下個月初六是他們成婚的日子,我有公務要去洛陽,小侯爺切莫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下個月初六……上官臻赫記下了日子,他在秦頌的暗語鼓動下,下了決定要把原本就屬于他的承歡搶回來。

他不喜歡溫順的女子,承歡不僅貌美還合他的胃口,而且承歡嫁給遠遠不如他的劉埑,深深的踐踏了他的自尊心。

秦頌眼瞧着上官臻赫上鈎,心裏對承歡着實佩服,她算計到了上官臻赫的每個弱點,他落入陷阱實屬必然。

千裏為主

承歡哭哭啼啼跟着劉埑回了家,出了這樣的事,劉感和劉埑父子敢怒不敢言,思來想去把怨氣都撒在承歡身上,怪她出門招惹了小侯爺,被人家輕薄,有辱家門。将她關在房內,禁止出門。劉大娘可憐承歡,但也沒別的辦法,這個家遇到大事還是聽男人的。

劉埑原本擔心上官臻赫還會找他的麻煩,可許多天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料定上官臻赫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不敢再犯,安心準備婚事。婚期離的越來越近。劉埑看承歡的眼神更加露骨,毫不掩飾對她的垂涎。

劉家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錯,但這天一大早,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劉家的平靜。

“來啦——”劉大娘放下手頭的家務,去開院門。

承歡也站在房門內向外看,她看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外,依舊是淡淡靜靜的。

“碧玉——”承歡跑上前去,拉着碧玉的手:“你怎麽來了?”

碧玉眼中泛起霧氣,一眨眼兩串晶瑩的淚珠滑落腮邊,撲到承歡懷中嗚咽着說:“主人——我沒用,離開主人之後,茶飯不思,不見到你就活不成了。”

承歡安撫她:“碧玉,好了,不要哭了,你這不是見到我了麽。”

“嗯,主人不叫我哭,我就不哭。”碧玉擦幹眼淚,笑了笑:“因為想主人,我都瘦了。”

劉大娘不知道找上門來的看着似鄰家女孩般清清純純的小姑娘同自己的兒媳婦是什麽關系,問承歡:“這位是——”

“她是我家原來的丫鬟碧玉,碧玉快見過劉大娘。”承歡引兩人介紹,碧玉乖巧什麽都聽承歡的,承歡叫她怎麽做就怎麽做,叫了聲:“劉大娘。”

劉大娘想起聽秦頌說過承歡的哥哥原本是個官,家道中落前家裏有使喚丫鬟也是正常的,現在丫鬟來找主人,合情合理,也沒多懷疑。碧玉跟着承歡來到她的房裏,主仆敘舊。

碧玉便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主人,碧玉擅自離開揚州來找您,真的是想您了。您不要怪碧玉。”

承歡扶起碧玉先怪:“不在揚州看守宅子,私自跑來,你膽子越發大了。”見碧玉面露懼色,緩了會才又說:“不過,你來就來吧,我手邊也正好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碧玉聽到承歡不怪自己,還需要自己,喜滋滋的問:“主人的事兒,碧玉萬死不辭。”

“你啊。”承歡佯裝生氣,點了點碧玉的眉心:“我把宅子留給你住,你不在揚州享福,跑到我身邊來受苦。”

“不行,碧玉離開主人就不能活,我來長安找到了帶你走的秦頌,他告訴我你在這裏,我就尋來了,主人走後,天天就是想着您。”

“這些話留着說給男人聽罷。”承歡說:“長安不比揚州,凡事要加倍小心。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聰明如你,都該懂。”

碧玉忙說:“都聽主人吩咐就是了。”自打三年前十二歲的碧玉被承歡從餓殍堆裏撿回來,她的世界就剩下一句話,主人承歡就是她的天。

“提醒你一下。”承歡拉過碧玉,貼在她耳邊将她現在的境況說了一下,碧玉沒有任何疑問,在她思維中,承歡要做的都是正确的。

“懂了沒,在我給你指令前,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照顧銅錢。”承歡指了指裝蟒蛇的籃子。碧玉嘟着嘴,酸溜溜的說:“主人帶它不帶我,好嫉妒。”

承歡摸了摸碧玉的臉,低喃:“碧玉如果聽話,可以永遠在我身邊。”

“嗯。”碧玉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侯爺搶親(一)

劉埑回家聽到家裏又多了一口人,氣的跑去大罵了承歡一頓,方才解氣。但不管怎麽講碧玉還是留了下來,加上她乖巧聽話,劉家也逐漸接納了她。

結婚當日,承歡長裙交裾,壁瑞簪珥,屐塗彩漆,腰系五色,麗女盛飾,燦若春華。承歡和劉埑牽着紅綢簇成的繡球入場,她始終低着頭,蓮步盈盈,能感覺到身邊即将成為自己夫婿的人是何等的高興。

劉埑的父母正襟坐于上方,她和劉埑舉案齊眉朝父母行八拜大禮,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贊禮字正腔圓高喝。

一系列的反鎖的禮節和叩拜後,禮贊高喝:“新娘入洞房。”

劉埑人際關系還算不錯,還恭賀送禮的人裝了滿滿一屋子,承歡被送入洞房後,他則留下來陪賓客喝酒。

承歡獨自一人坐在新房內,開始還能堅持的住,随着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她只覺得腰間的力道已經從體內流出,身形不覺萎靡下去,靠着床欄打起瞌睡。後來幹脆倒在新的被褥上,側身小憩。

承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新房外,傳來一陣尖叫,夾雜着聽不清的摔打的聲響,她一下清醒過來,但遠處一片黑暗,她什麽都看不到。

“有人嗎?發生什麽事了?”承歡摸索着下床,這時遠處一盞明燈,吸引了她的所有的視線。

“相公——你來了。”她緩緩出了一口氣:“外面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那麽吵?賓客們都回了麽。”

“都回了。”燈光遮住了那人的面容,但聲音絕對不是劉埑,語氣帶着一絲笑意:“都回了,這裏只有你和我。”

她像一個怕火的小獸縮進婚床裏側,他不是劉埑。

“承歡姑娘,真是健忘,不到一個月就把我忘了。”那人放下燈臺,點點火光從他手裏離開,卻照亮整個新房。上官臻赫腰佩金制剛卯,銘文精細。右手握軟金鑲玉的寶劍,左手撥弄着燈芯,控制着室內的光線忽明忽暗:“我還以為你會記得我呢,畢竟我把你壓到在床上,差點……”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滾!”

承歡從床榻上下來,指着出口對上官臻赫道。上官臻赫順着她的手指望向前方漆黑的空隙,須臾,轉身坐在新床上,笑眯眯的說:“我既然能走進來,哪那麽容易走。”

“拿開你的髒手!”她拽過上官臻赫手裏撫摸的細褥,恐遭了他的玷污。

這話惹惱了上官臻赫,再無戲谑優雅,拽過承歡,推倒在床上,拔出寶劍,劍刃直抵她的脖頸,咬牙切齒的說:“不要得意忘形,小侯爺我脾氣好和你說句戲言,你還真當我稀罕你不成?”

承歡隐約嗅着劍刃上還未擦淨的血跡,一股腥味沖進她的鼻息,仿佛知道了這些殘留曾經屬于的身體和她的關系,顫抖的問:“你究竟要做什麽?我的夫君呢?”

“我要搶你回去,劉埑不同意,被我一劍砍了。”上官臻赫獰笑。

侯爺搶親(二)

“你敢!”承歡不顧喉間的利劍,起身往外跑,想要查看外面的狀況,上官臻赫也不攔她,結果剛跑到門口,便被一個壯漢攔住,狠狠将她推倒狠狠的摔在地上,承歡也顧不得疼痛,第一個反應還是跑。

此時肩膀被一個黑臉大漢壓住,動彈不得,上官臻赫慢悠悠的來到她跟前,反掌想刮她耳光,終究還是忍住了,承歡的簪子頭飾落在地上,但是目光孤傲,冷冷的看着眼前施暴的上官臻赫,叫他在她寒冷的目光中無處躲藏。

“不信?,把劉埑拖過來——”

兩個個粗布衣着,以巾裹頭的侍衛拖着劉埑從前室來,形成一道衍接衍成的血跡。

“相公——”承歡伸手夠他,卻被上官臻赫一腳踢了回去。

劉埑捂着滴血的胸口,怒目上官臻赫:“你——你——”終究還是不知道該如何罵他。

“我沒傷你要害,頂多流點血,死不了。”上官臻赫說罷,踩在他的傷口處碾壓:“不過倒是很疼,是不是?”

劉埑疼的尖聲嚎叫不止,承歡掙脫侍衛,沖上去推開上官臻赫,倔強的咬住下唇,擋在劉埑身前:“不許你傷害他。”上官臻赫被她推的向後倒退幾步,不可思議的問她:“這個奸污過你的醜八怪,究竟哪裏好?”

承歡蹙眉:“……反正我是他是我第一個男人,我跟定他了。”

這句話等于直接宣判了劉埑的死刑。

上官臻赫聽到這個理由,更加氣捷足先登的劉埑,剛才教訓他給他放點血,現在是真的想弄死他了,上官臻赫上前推開承歡,一劍刺進劉埑的右手手腕,挑斷了他的手筋。

“在寫彈劾的奏章,你只能用左手了。”上官臻赫頗有幽默感的說:“你再多話,就只能用腳了。”

劉埑的神經終于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哀嚎:“随便你,你要承歡,随你——”

“呸!我要誰還要經過你同意,我割斷你的手,是因為你傷害過屬于我的女人。”上官臻赫推翻劉埑,叫他滾到一邊去痛苦。

“把她捆了,回府。”上官臻赫收了劍,下達命令。

承歡雖然反抗,但無果,被捆個結實抗在一個侍衛的肩頭,向外走去,出了新房來到院內,她才發現上官臻赫是帶着府裏養的府兵來搶親的,劉氏夫婦還有一幹親友都被士兵拿着長矛利刃控制住,動彈不得。

人們好好喝着喜酒,忽然被外面沖進來的士兵包圍了,新郎劉埑上去理論幾句被領頭的上官臻赫一劍刺傷,再無人敢反抗。祝賀的人當中有朝廷官員一下便認出是麒國公家的小侯爺,德妃的親弟弟上官臻赫,更是吓得噤了聲。

身穿新衣的承歡被扛出來,人們才知道上官臻赫是來搶親的,不禁在心中暗想,以後娶媳婦一定衡量自己的實力,絕不娶自己承受不了的天姿國色,只會招來禍端。

“救我——娘——救救我——”承歡已經改口叫了劉大娘娘親,現在聲嘶力竭的對她求救,可是劉大娘除了哭泣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眼睜睜眼看承歡被人搶走。

碧玉站在人群中,看着承歡,咬着手帕裝作哭泣,卻偷偷朝承歡遞了一個眼神,向她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她的寵物蟒蛇銅錢。

“上官臻赫,你不得好死——”承歡叫罵,上官臻赫回身結實的照着她的後脖頸就是一掌,她眼前一黑,像一株被采摘下的茱萸,軟塔塔的失去了意識。

欲擒故縱(上)

承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早先來過的上官臻赫的房間,手仍舊被捆着,上官臻赫坐在不遠處喝茶,看她醒了,叫丫鬟端來清水。

上官臻赫把絹布浸入水中,霎時吸了水分的絹絲在水中展開,仿若一葉浮萍,他擰幹絹布,又展開疊好,給她一個最适合面部的尺寸,她厭惡的別過頭去,把上官臻赫要給她擦淨面部的手擱置在空氣裏。

上官臻赫不惱,笑道:“我這是服侍你,怎麽不敢受用”

承歡蛾眉倒蹙,鳳眼圓睜,把臉一揚,閉上眼睛。任柔滑的細絹帶走自己悲傷恸哭的痕跡,上官臻赫的自額頭細膩的拭着,帶着無比虔誠的門徒對着神絲毫不敢冒犯的矜持。她仿若一件絕美的漆器,只有孤傲的弧度,不狂張,帶着冷冷的寒光把所有外界的目光通通吸納。

上官臻赫绾住她散亂的青絲把它們掖在耳後,貼在她耳邊道:“累了吧,你好好休息,我們以後相處的日子還很長。”細柔的抓住不。她冷笑一聲:“捆裹的像個粽子一樣怎麽休息?”

上官臻赫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動手解除她的繩索,像個犯錯的孩子:“我知道一定難受極了,我這就幫你解開,不過你得答應我,解開以後不能逃跑。”

上官臻赫除去繩索後,牽着她的腕子,幫她舒展玉臂上的血痕,她也不反抗,看着上官臻赫低垂的雙睫:“你對我好也沒用,我絕不會從你。”

上官臻赫不出聲,修長的手指沾着白色的藥膏塗抹在紅腫的勒痕上,擡眼看承歡:“疼麽?”

他想如果這時候用強,以承歡的性格一定會釀成無法挽回的悲劇,于是放下架子,對她好一點,希望能感化她。可他不知道,承歡這會是軟硬不吃,她忽地撲向他,把繩索在他慌亂的眼神裏狠狠的纏繞在他的脖子上,雙手伸直,收緊繩子,上官臻赫在她身下先是一愣,然後抓住她原本就沒多少力氣的胳膊輕輕掰開,一腳蹬開承歡,她像一只赤色的蝴蝶落在一丈開外。

承歡覺得胸發一悶,喉頭鹹腥,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她一摸,為慘白的雙唇染上一層豔色。上官臻赫忙走過來看她,他出手本來就沒輕沒重,剛才情況危急,力氣用的大些了,希望沒踢傷她。

“傷到哪裏了?給我看看。”上官臻赫伸出去扶她。

承歡啐了一口血沫,吐在他臉上:“滾——”

上官臻赫引袖擦去,冷冷瞭了眼慘淡的承歡,他完全可以一句話叫來家兵,随意處罰她。可這個念頭僅僅一閃而過,攥緊的雙拳和心中的怒氣,皆慢慢松弛。他把繩索從脖子上摘下來,扔到地上,摔門而去。

上官臻赫覺得腦子亂極了,他竟然如此無用,一個女人都搞不定,看她難過,心裏就像針紮一般,想對她好,她又不領情。

上官臻赫氣呼呼想,直罵自己剛才的行為犯賤。

他決定不再以禮相待,來個霸王硬上弓。

她越是反抗,壓在身下的時候才愈有樂趣。

上官臻赫打定主意,回去看承歡,一看吓白了臉,承歡正握住燭臺,将火光慢慢靠近自己的面龐,灼熱的溫度并沒有使她退縮。

“你做什麽?”他上前一步,奪過燭臺,恨恨的說。

“如果我是個毀了容的醜八怪,你就會放了我吧……”承歡兩行清淚不自覺的流下來。

欲擒故縱(下)

幾朵浮雲在早曦裏卷過碧空,天際的金色縫隙越來越大,金色的陽光迫不及待的擠開黑夜再次臨幸大地。雲興霞蔚。

上官臻赫從睡夢中醒來,一摸身旁的人不見了,立刻睡意全無,披了件衣服去尋承歡。他一出門,門口的丫鬟便告訴他:“小侯爺要尋的人,剛往廚院去了。不過不用擔心,已經有人跟上去了。”

上官臻赫料定承歡是去跳井了,雖然知道有下人跟着去盯梢了,不會出事,仍然急得片刻不敢耽誤,直奔廚院。廚院已經開始準備府裏一天的膳食,這會聚集了不少人。

而這些人的都放下手中的活,看眼前的好戲。

一個美麗如早晨的薄霧般的女子,正從院內的深井裏用辘轳搖上來一桶水,她想拎起來,無奈力氣不夠,只得求助身邊的小厮:“從我頭上淋下來。”

小厮知道承歡是小主人搶來的,不敢招惹,但也不敢聽她的,萬一被冷水淋出了病,追究起來,他死定了,他告饒:“姑奶奶,求你了,回去吧,這事我不能聽你的,你也別為難我了。”

承歡一意孤行,從頭頂傾盆而下不成,舀了滿滿一瓢水,作勢要從頭頂淋下。小厮上去争強:“不行啊,天涼,您要是有個好歹,我的命就算交代了。”

兩人争奪間,正巧上官臻赫來阻止二人,一瓢水一點不剩,恰到好處全部潑在他臉上,小厮一看闖了禍,吓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上官臻赫吐掉嘴裏的水,鎮定的擦掉臉上的冷水,周圍的人一看,立刻作鳥獸散,各司其職躲回屋內準備早飯去了。

“葉承歡!”上官臻赫字字清晰,恨意逼人。他預料以承歡的性格,硬碰硬再潑他一身冷水是極有可能的,所以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但出乎他意料的,她只是站在那裏,凝眸看他,淚水自眼眶滑落,在清晨的陽光下,如一顆晶瑩的寶石。

承歡咬住唇,委屈的說:“怎麽,難道我給自己洗個清白還不成嗎。”

“我……”他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走上前去,拭去承歡的眼淚,觸及承歡凝脂般的肌膚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昨夜向她索取的還不夠,上官臻赫抱起承歡,對跪地的小厮說:“還不滾起來去給小夫人燒水沐浴。”

小厮撿了條命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去傳達張羅沐浴的事情。麒國府的浴室是仿照宮裏所建,赤壁是經過加工的巨石交口銜接而成的,一個蓄水池與之相連,打開閘門蓄滿水,撒上花瓣香料,侍女跪好端着浴巾等着服侍小夫人沐浴。

上官臻赫叫侍女們都下去,把承歡丢進水中,笑:“我親自給你洗幹淨,你看怎麽樣?”

承歡立刻明白了上官臻赫的意圖,搖頭:“你別過來。”

他哪裏肯放過她,下入水中,笑嘻嘻的去扯承歡的衣服。

外面守門的奴仆,聽到裏面傳來的動靜,都知道小侯爺在做什麽,有掩嘴偷笑的,有羞的低着頭不語的,可最受刺激的是上官臻赫的父親麒國公上官潇,他昨天聽到寶貝兒子強搶民女的時候就氣得差點背氣,好在身邊的小妾給他順氣講了很多好話,他決定不去追究。但這一大早又被告知上官臻赫和昨天搶來的女人在洗鴛鴦浴。

不過令他憋氣的事情還沒完,又有人來報說昨天小侯爺挑斷了侍禦史劉埑的手筋,劉埑已經告狀到了大理寺,要求嚴懲上官臻赫。

上官潇雖然被上官臻赫氣了二十幾年,按理來說已經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但還是差點氣血上湧,險些暈厥。

“孽子,孽子。”他教子無方,自吃苦頭:“我怎麽養出這種孽子。”

周圍的小妾侍女又是遞茶水又是扇扇子,好不易壓下他的火氣,小妾們就算這個時候仍然不敢說上官臻赫半個不字,因為她們都知道,上官潇就算再氣,但骨子裏最兒子的溺愛是無法改變的。果不然,上官潇冷靜下來立刻派人找來親信的大理寺官員,撤回了劉埑的狀子,并把他削職為民,一家人驅趕出長安。

辦完這一切後,上官潇覺得自己真是個好父親,雖然兒子不是好兒子。

上官臻赫才不關心這些,他料定劉埑掀不起大風浪,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老爹做的這些根本就是多餘。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和承歡膩在一起,沒日沒夜的膩在一起,膩的他姐姐都聽說了,從宮中傳話回來叫他注意影響,注意身體。

上官潇以前還經常能看到兒子和長安的王子侯孫郊游狩獵,進行戶外運動,自打葉承歡進府,他連兒子的面只見過三回。

第一次, 他瞧見兒子在命人砍去院子裏種的桃花樹,問之,答曰,承歡不喜歡桃花,看着礙眼。

第二次, 他瞧見兒子摟着叫承歡的女子賞月,承歡依偎他懷裏,很是乖巧,可很快上官臻赫起了色心,欲推倒求歡,被承歡甩了一個耳光。上官臻赫怒,承歡掉淚,上官臻赫服軟哄她開心,承歡綻放笑容。上官臻赫抱起她,兩人回房去了。

第三次, 他瞧見兒子命人布置大堂,問之,答曰,舉辦宴會,讓承歡開開心。

欲擒故縱(中)

寧可變成火燒疤痕的怪物也不肯留在我身邊?!上官臻赫想到這裏,冷笑:“你,要是想變成滿面疤痕的怪物,我可以幫你。”上官臻赫拿着燭臺逼近承歡,本以為她會怕的後退,沒想到承歡只閉了眼睛,根本沒打算抵抗。

上官臻赫的手空落落的放在半空中,眼前的女子,真的住進了他的心裏,他是除了皇帝老子誰都不怕的小侯爺,但她卻像是上天故意安排來嘲笑她的,她的眼裏從沒有過他。

他是上官臻赫,他想得到的一定會得到。

他的目光全部凝聚在她的容顏上,燭火為她增添了一層可人的光彩,不同于她對他冰冷的态度時,她閉着眼睛,等着他燒傷她的臉,可上官臻赫完全沉淪在她的美貌當中。

她的唇弧線精巧,比誘人銜取的花瓣還要嬌嫩。他将燭臺放在幾案上,吻上她的唇,輕柔而又小心翼翼,承歡猛然睜開眼睛,想要推開他,去被他按住,掙紮不得。

“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上官臻赫一刻也忍不了了:“你該知道你反抗也沒用的,不如乖乖順從我。”

承歡聽罷,還給他一個永遠猜不透的溫暖的笑意。上官臻赫以為她順從了:“以後聽話不就好了,你總是惹我生氣,而我又控制不住氣量,做出過激的事情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你在我在這裏想盡榮華富貴,不比跟着劉埑吃苦強百倍。”

她聽進了他的話,倚在他懷中,像貓一樣溫順,上官臻赫撫着她黑段般的長發,很是心安:“知道就好。”

但他馬上意識到了什麽,猛的一摸腰際,佩劍已經被承歡拔出,她閉着眼睛,刀刃離喉嚨只在一念之間。

血順着劍刃流下來。

上官臻赫赤手握住劍刃,不讓它傷害她,反手一掌将她扇翻在地,承歡吐掉嘴裏的淤血,冷眼看他。承歡掌握着挑戰上官臻赫的尺度,她要在讓上官臻赫占有欲最強的時候得到她。

上官臻赫将佩劍插回劍鞘,抓起先前給承歡擦臉的帕子,捂住手上的傷口,白色的帕子很快吃透了血,他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承歡說:“你的痛就是痛,別人的痛都不是痛。”

“用不着你來教訓我。”上官臻赫說:“但你給我記住,如果你自盡了,我就把劉家人做成人彘,給你守靈。”

人彘乃是呂後在高祖劉邦死後對戚夫人所作的酷刑。

砍掉四肢,毀掉所有的感官,裝在壇子裏。

“上官臻赫,我恨你”

“恨我,好啊,盡管來恨!”上官臻赫用受傷的右手碰她的臉頰,她向後縮,承歡佯裝對他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害怕的閉上了雙眼。

上官臻赫并沒有如她預計的那般,傷害她,而是去吻她,她覺得嘴唇濕熱。承歡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須臾,眼裏寫滿了厭惡,卻拗不過他的力氣,他一手能掌控住她掙紮的兩手手腕,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衣服。

“你不是人——上官臻赫——你放開我——”她本沒有多少力氣支撐她保護自己,只有嘴上不依不饒的罵。

本該新郎劉埑解開的新婚禮服,卻被他上官臻赫扯爛。他看着承歡眼淚流到褥上,浸濕了一片,一種征服的快感油然而生,她剝下她所有的衣服,赤裸呈現他面前,承歡知道回天無力,咬着牙,淚水決堤:“不要……”

上官臻赫銜住她的耳垂:“要不要由不得你。”

畫引争端

随着時間的流逝,壓在何隐松心頭的弟弟早逝的陰影在漸漸消退。尚了皇後嫡出的淳菱公主李媛,為他帶了前所未有的聲望和權力,但他并不如意,李媛愛使小性子,他又缺乏憐香惜玉的柔懷,兩人多有摩擦,可對方是公主,最後他只得忍讓,避免起争端。

本朝官員十天一休,這天,何隐松迎來了一個久違的訪客,戶部侍郎秦頌,何隐松不讨厭秦頌,因為他是弟弟生前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但卻厭惡他口中的承歡二字。

何隐松想如果秦頌此次上門再糾纏承歡的下落就放下狠話趕他出去。

秦頌剛從洛陽辦完公事回來,穿着官員常服,手裏帶着一卷畫軸,何隐松笑說:“秦兄,你這帶的是……如果要我評畫,我是個粗人,可為難我了。”

秦頌答:“何大人什麽名作沒見過,哪有我顯擺的機會,我此次來是将此畫還予府上的。”說罷,他展開畫軸,端詳着畫中的女子,意味深長的說:“此畫是何大人的弟弟隐竹公子所作。”

何隐松在畫軸展開的一瞬間如被蛇咬了般,臉色刷的變的慘白,畫中的女子他一眼就瞧出來是承歡,這畫正是隐竹去世之前,他在別院小亭給承歡畫的那幅。承歡還将他錯認為隐竹對他百般溫柔。

“你在哪裏得到這幅畫的?”

“是承歡叫我還來的。”秦頌抱歉的說:“最近公務繁忙竟然給忘記了。”

“你找到承歡了?”何隐松急問:“在哪裏什麽時候?”

“說來也巧,我上個月去揚州視察鹽政,正好碰到承歡,我見她過的清苦,就把帶回長安。”秦頌嘆息一聲:“不過,何大人不要誤會,如今物是人非,我已有妻室,和承歡再無可能,我帶她回來是準備把她引薦給麒國公府的小侯爺。”

“你怎麽可以把她帶回來!”何隐松恨不得掐死一臉無辜的秦頌:“還要把她引薦給上官臻赫。”

秦頌無辜的反問:“有什麽不妥麽?她在揚州過的清苦,隐竹也不希望她受苦吧。”

“清苦?!”何隐松冷笑:“怎麽可能。”先不講他給她的銀錢,就是憑那張臉,也有無數男人踏破門檻供養她。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住在竹林深處,清苦貧寒。”秦頌說:“房前屋後都是竹子。我想承歡願意過這樣的日子一定有原因。”

她在模仿同何隐竹一起住的別院生活。何隐松說:“那她怎麽願意和你回來。”

“她說她隐居夠了,很是想念長安的故人。”秦頌收好畫軸遞給何隐松:“這幅畫是她托我還到府上的,她說何大人見到她不會開心,不便親自前來。無論如何,這是隐竹公子的遺物,何大人還是應該收好。”

何隐松接過畫軸,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胸口沉悶:“我會收好。”

“那我告辭了。”

何隐松叫住他:“秦兄留步,承歡現在在何處?”

“唉,你聽到前幾日,侍禦史劉埑被搶親的事了沒有?”秦頌苦笑:“承歡就在搶親的上官小侯爺處。”秦頌拜別。

秦頌走後,何隐松跌坐在椅子上,心中糾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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