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的。”
碧玉應聲去了。承歡跌坐在椅子上,整理思緒,昨晚誤打誤撞遇到太子,純屬意外,卻正合她的心意,反正不久她也想好去找太子的。
就是不知道以昨晚那樣的情景相遇,太子對她有幾分愛憐。
正想着,由于昨晚喝的太多,剛睡醒的上官臻赫走了進來,二話不說抱住承歡便親,承歡哪有這個心思,一把推開他,冷哼:“我昨天對你惟命是從,給盡你面子,別得寸進尺。”
上官臻赫自認為掌握了承歡的脾氣,嘿嘿一笑:“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從我還能怎樣?”承歡別過臉不理他,上官臻赫便饒着她做鬼臉逗她樂,承歡沒憋住笑出聲來,上官臻赫則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陪着她笑。
麒國公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小侯爺的喜怒哀樂都捏在承歡手裏,都對她惟命是從,恐得罪了她,吃不了兜着走,不過令他們欣慰的是,這位小夫人并不刻薄,除了小侯爺,從沒打罵過其他人。
很多人開始幻想,如果她做未來的侯爵夫人也是很好的。
承歡整天悶在麒國府裏,沒事可做,上官臻赫怕她跑掉也不放她出去,請了不少戲班雜耍讓她打發時間。開始還好,時間長了,她再也無法忍受了,跟上官臻赫大吵了一架,在上官臻赫手背上留下一排齒痕,得到的答案還是不行。
承歡不讓他近身,他就用強的,哭哭啼啼打打鬧鬧過了三日,一人上門打破了這一局面。
來人正是紀王妃染惜遲。
承歡離府(中)
染惜遲雖是上門拜訪卻一點都不客氣,不等承歡禮讓,便坐到上座去了,斜着眼打量承歡,承歡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王妃有何指示,你我都是直性子的人,直說了吧。”
染惜遲抿了一口茶,未咽下去,直接吐到地上:“你還敢問,都怪你。”
“怪我什麽?”承歡一頭霧水。
“你叫她們下去。”染惜遲顧忌婢女,不方便指責承歡的“罪責”。承歡屏退左右:“現在可以說,我究竟哪裏招惹了你吧。”
“哼。”染惜遲反倒不說了,承歡也不急,慢慢品茶,至少最近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時間一秒一秒的滑過,終于急躁的染惜遲拍案而起,指着承歡的鼻子說:“都怪你,你那天為什麽逼我喝那麽多酒,結果害得我稀裏糊塗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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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歡饒有興趣的聽她繼續說完,染惜遲鼓起嘴巴,氣呼呼的說:“被我夫君給……給……占有了。”
噗哧,承歡一口清茶嗆到嗓子裏,但也止不住笑:“王妃原諒我的失禮。”
“難道是件很好笑的事情嗎?”染惜遲羞紅了臉。
“不是嗎。”承歡失去眼角笑出的淚水:“紀王與您本是夫妻,夫妻之間做那些事無可指摘,如何賴到我的頭上了。”
“當然怪你,都怪你那天同我喝那麽多酒,否則李凜哪有機會。”染惜遲認準都怪承歡。
承歡覺得知曉了人家夫妻間的秘密,也過意不去,便說:“那我如何補過,請王妃明示。”
“你知道就好,你跟我回府,當我一個月的使喚婢女。”
承歡笑:“這事你同小侯爺去講,他若同意,我也沒意見。”以她對上官臻赫的了解,除非他頭腦錯亂,否則絕不會答應。
“要我同意什麽?”上官臻赫搖着扇子走了進來:“你們在說什麽?”
染惜遲對上官臻赫沒半點好感,但這會也陪了笑臉:“我想叫承歡姐姐陪我回王府去住個十天半月的,我一個人太寂寞。”
“哈哈,有酒陪你,哪裏寂寞,喝的足夠多的時候,一人看成兩人,多熱鬧。”上官臻赫同樣也沒把紀王妃放在眼裏。
承歡憋住笑:“小侯爺,王妃是想叫我去給她當使喚丫頭。”
上官臻赫皺眉,沉着臉瞥染惜遲:“你再說一遍。”
染惜遲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刻改口:“我沒說這話,我僅是想叫承歡姐姐來陪我住段時間。”
上官臻赫剛要回絕,忽然想起了什麽,神秘一笑:“我知道了……”
染惜遲被他笑的渾身不自在,但也沒膽子問,很怕上官臻赫口無遮攔說出什麽忌諱的話來。上官臻赫攬過承歡的腰,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承歡苦笑的點點頭。
“承歡,那你就去陪王妃住幾日吧。”上官臻赫難得慷慨大方一次。
他的慷慨是建立在以下幾點之上的。
首先,他剛接到東宮的一個任命,去北疆督察同狄戎的談判事宜,因為他非主戰派與和談派任何一方的人,又是皇親侯爵,背景深厚,實在是太合适不過了。他本不想去,但是他父親上官潇許諾如果他辦的好,就讓他把承歡從正門娶進來。
這個條件太誘人了,上官臻赫忙上答應去北疆,可他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在家中,承歡托給誰人照料是個問題,他爹雖然凡事依着他,但也不排除會趁他不在,把承歡趕走的可能。對方是他父親,趕走承歡他也不能把他怎麽着。現在紀王妃主動要求承歡去住,正解決了他的難題。染惜遲雖然脾氣暴躁,但也不敢待承歡不好,而且王府裏吃的用的也不會虧了承歡。真是最佳去處。
其次,紀王李凜負責甄選皇太後壽誕所用的物料,要去江南,短時間也不會在府中,所以就算承歡去了紀王府,也沒有男人,沒什麽可擔心的。
最後,上官臻赫聽說,紀王李凜同染惜遲成婚以來,直到上個月才同房,上官臻赫認定染惜遲是想向承歡讨教男女之歡的秘訣,正好叫承歡說些錯誤的法子,捉弄一下他們。
上官臻赫回答的幹脆,他自認為自己思考的很周全了。放心的給承歡收拾了随身物品,叫她跟着染惜遲回紀王府了。
上馬車前,上官臻赫少不了威脅染惜遲幾句,叫她好好對待承歡,否則如何如何的,染惜遲也不是省油的燈,針鋒相對,兩人之間的戰火一觸即發。
承歡聽兩人低水準的吵架頭都大了“省些力氣別再吵了,小侯爺你回去吧。”
上官臻赫這才想起不該在染惜遲身上浪費時間,握着承歡的手,依依不舍:“你等着,我很快就接你回來。”
“好。”承歡低眉笑着回答。此時染惜遲命車夫:“還不快走!”
承歡的手随着馬車的前進從上官臻赫的手中滑出,将兩人分開。
上官臻赫沒有想到,這一分兩人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承歡離府(下)
李凜和李雒自王府中的騎射場練箭歸來,剛卸了護甲,就見染惜遲領着承歡走了進來,李凜想問,但又有顧忌,李雒看出他的問難,笑呵呵的走上前去說:“你怎麽把你的冤家帶回來了,小侯爺還不得跑過來拆王府。”
染惜遲心直口快,險些說出,這不是你叫我的做的麽。好在她看到李雒身後的丈夫李凜,心裏糾結,把話壓了下去。李雒這一句話不僅揭了染惜遲的短,并且順帶挖苦了上官臻赫和承歡的關系。
“我帶她回來,陪我喝酒,怎麽着,還要和你通報。”染惜遲越過李雒直接對丈夫李凜吼:“況且上官臻赫也同意了。”
“真不是她把你綁架回來的?”李雒對承歡說:“本王瞧你的表情是一百個不願意。”承歡聽了這話,立刻笑:“承歡能陪伴王妃,樂還來不及呢。”
李雒對李凜低聲說:“應該是上官臻赫怕他不在的日子裏,他爹會趕走承歡,叫她先住在你這,你就賣他個人情好了。而且有她在,你不在這段日子,你的王妃也不會無聊。”李凜雖對上官臻赫深惡痛絕,但也覺得李雒的話有道理,同意承歡可以住進來。
染惜遲冷哼:“你敢不同意。”
李凜強忍怒氣,他不就是對她行了丈夫該有權利了麽,雖然是趁她酒醉之時,可也不至于一見面就仇人般的對待他啊。
李雒對李凜說:“四弟別跟她一般見識,有話好說。我勸勸她,叫她道歉。”
李雒笑眯眯的将染惜遲帶到一旁,說:“我還以為你不能把承歡帶回來呢。”
“切~”染惜遲不屑的說:“這對我有什麽難的,現在我答應你的事辦完了,你的承諾怎麽樣了?”
“紀王明日就要啓程去江南為太後的壽宴督辦物料,兩個月都不會回來。”李雒說:“你可以放心,沒人會欺負你了。”
染惜遲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李雒裝作苦惱的樣子說:“不過……還有今天一晚,你該順着他的意思,如果惹急了他,吃了虧,就不值得了。你還是去道個歉比較好。”
染惜遲自認為看穿了李雒的詭計:“你變着法的想叫我朝你弟弟道歉,皇家王族從來都要別人道歉,你們永遠沒錯。”
李雒含笑抱屈:“你可冤枉我了,我是為你好。算了,本王這就勸我的傻弟弟要珍惜今晚最後的機會。”說完,扔下染惜遲,朝好奇兩人對話的李凜走去。
染惜遲快步超過李雒,走到李凜面前,不情願的說:“剛才我的态度不太好,希望你不要生我氣。”
李凜受寵若驚,然後難得露出了微笑。
染惜遲說完,似乎是懼怕看到李凜的反應,低着頭招呼承歡:“跟我走,快點。”承歡朝兩位王爺作揖告別,跟着染惜遲走了。
李雒拍了拍注視着染惜遲背景的染惜遲:“看你這個樣子,叫我以後哪有資格鄙視上官臻赫。”
李凜沒回話,很是尴尬。他對三哥昭王李雒非常信任,可是他卻不知道李雒只拿他當做有血緣關系的玩伴,只要有需要随時可以利用和出賣。李雒向太子提議派小侯爺上官臻赫前往北疆和談,再鼓動染惜遲把承歡邀到府中。與此同時,李戠向皇帝推薦李凜下江南督辦太後壽宴。
李戠和李雒合力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承歡移除了上官臻赫的勢力範圍,控制住了紀王妃染惜遲,只等編好圈套把太子推進深淵。
。
以退為進(一)
染惜遲橫看承歡不順眼,豎看承歡惹人厭。開始的時候盡所能的刁難她,就連吃飯的時候也要故意落下筷子特意叫承歡去撿,承歡倒沒什麽脾氣,言聽計從,最後使得染惜遲崩潰了,暴跳如雷:“你究竟是人還是棉花,能不能給點正常人該有的喜怒哀樂!?”
承歡坐在梳妝臺前,看着被染惜遲毀掉的胭脂水粉,嘆了口氣:“這些東西再置辦就是了,難道值得生氣嗎。”
染惜遲呼出幾口悶氣,舉起拳頭憤憤的說:“我是在欺負你,欺負你,懂不懂?”她的丈夫李凜每次都被她氣的臉色蒼白,摔門而去,怎麽承歡性格比棉花還軟,不管怎麽敲打都使不上力。
“原來王妃是在欺負我……”承歡恍然大悟:“我只當王妃是直性可愛呀。”承歡真的沒覺得染惜遲的行為哪裏過分,比起她早年在靖王府被葉長志虐待,在何家被任意淩辱,紀王妃這點把戲跟家家酒一樣。
“你……你,氣死我了!”染惜遲終于理解了兩人世界觀相左的痛苦了,這次輪到她憤憤而去。
“有話好說,不要真的被氣死了。”承歡在她身後搖着手帕,擔心的說。使得走出幾步的染惜遲折身回來,沖着她張牙舞爪,無奈承歡依舊是笑,終于染惜遲垂頭喪氣的不發一語的默默離開了,承歡則泡了盞清茶,閑适的慢品。
她料定染惜遲短時間不會再來煩她了,悠哉游哉的享受恬靜的時光。
“喂——棉花——”剛想完,又響起了染惜遲的聲音。
“王妃殿下,又有何事?”
“我們進宮,去陪淳德公主解悶。”染惜遲沒好氣的說:“公主生病了,我們去看看她。”淳德公主李婧是一個才人所生,出身并不高貴,但與嫡出的淳菱公主李媛關系非常好。
“我不方便進宮,王妃自己去就好了。”
“喂!你這個家夥,我帶你進宮是看得起你。”染惜遲死纏爛打,必須讓承歡陪她一起去看不可,承歡拗不過她,只得答應。
“我換下衣服,就來。”染惜遲到門外等了,承歡換了件素色的衣服,以免對生病的淳德公主不敬,将身上的飾物,凡是顏色明亮的都摘掉了。
打扮妥當随染惜遲坐上馬車直奔宮門,染惜遲亮出進宮的牙牌,又查驗了一番,才被允許入內,承歡緊跟着染惜遲,向後宮走去,來到淳德住的寝宮,卻被告知公主去花園裏透氣了,又由宮女領着七拐八拐終于在花園裏尋見了淳德。
承歡遠遠就看到在斑駁的樹影下,端坐着一位身着藍衣的少女,眉清目秀,素淨的面龐無需施以粉脂,因為那樣反倒會玷污她空靈聖潔的氣質。
淳德看到染惜遲和承歡,站起身,擺着團扇叫她們過來:“姐姐,是紀王妃到了。”淳德對身邊的淳菱公主李媛說。承歡走上前去,才發現原來淳德身邊還有一人,剛才是被樹影遮着才沒看到。
此人正是何隐松的妻子,淳菱公主李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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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退為進(二)
李媛早知道那個叫承歡的會來,本打算以輕慢的态度羞辱她,可見了承歡,頓時所有的怒氣變成了悲哀,她終于知道了為何自己的驸馬會惦記着這個女子了,她李媛自認為标志美麗,可承歡分明是十個自己也比不上的。
淳德感覺到了姐姐的情緒變化:“姐姐,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李媛強作鎮定:“惜遲,你帶來的是誰呀?”
“是麒國府小侯爺的小夫人承歡。”染惜遲這個回答就是故意難看承歡的。
李婧暗嘆,紀王妃怎麽可以這樣說人家。不過她看到承歡并無愠色,才稍稍舒心,忙打圓場:“你們能來陪我,我說不出有多開心呢,現在也不胸悶了。”
“那就好,妹妹身體最要緊。”李媛說:“正好湊齊了四個人,我們玩點什麽消磨時間好了。”
“下棋?”淳德提議。
“我下的不好。”染惜遲不同意。李媛轉過身問承歡:“你呢?”承歡如實回答:“我也是。”
李媛咂嘴:“就算你們下的好,也不能四個人一起玩。”
“不如玩投壺吧。”染惜遲想起一個自己拿手的游戲:“投不進的,需要懲罰。”
“這……”承歡面露難色。
李媛把承歡的為難看在眼裏,立刻決定:“就這樣定了,投壺,輸者摘下身上的東西給贏者。”李媛瞧準承歡渾身上下沒有幾件飾品,而她和染惜遲則戴了很多,論輸的資本她們也更勝一籌。
淳德也贊同,她善于掌握力道,箭矢十有八九能投進壺中。
承歡确實不喜歡玩投壺,只因為這個游戲太簡單,她在揚州的時候早就玩膩了。宮女很快搬來了投壺的器具,把高一寸的雕花木壺放在幾丈外,又呈上箭矢,游戲可以開始了。
“我們兩人一組對抗,直到一人投不進為止,贏的那人可以要輸的那人身上任何一件首飾。”李媛宣布規則,說罷,朝承歡似笑非笑的說:“我和小夫人先比試,我先投擲。”
承歡看着李媛一投便中,心想這位公主平日生活也十分無趣,否則不可能連這麽無聊的游戲都玩的這樣好。
輪到承歡了,她順手挑了一支箭矢,站到畫好的界線之外,瞄準遠處的壺口,就在出手的一瞬間,她聽到一個并不陌生的男音:“淳德,聽說你又生病了,皇兄來看看你。”
是太子李珵瑞。
啪嗒,箭矢砸到了壺外去了。
衆人都被承歡弄出的聲響吸引了注意力,承歡嘆了一口氣,回身朝太子行禮:“承歡失禮。”
李珵瑞萬般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承歡,短暫的驚訝過後,是沖昏了頭腦的喜悅,不過還殘存着的理智約束着他,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他自分別,一直惦念着承歡,可無奈沒有機會能見到她。
“太子殿下來了,你也沒沾到福氣,居然沒投中。”李雒半開玩笑的說:“輸者認罰,你們賭的是什麽?”
承歡取下發髻上的金簪主動遞給李媛:“我輸了,公主收下。”
李媛用手指捏着金簪,瞧了一眼,順手遞給了端着果盤的小宮女:“賞你了。”
“皇姐,萬一承歡能贏回去呢。”李雒說。
“她若贏了,我輸給她一個我的首飾就是了,反正輸給我的就別想拿回去。”李媛盛氣淩人的回答。
承歡本能的摸了下手腕上的玉镯,都被心思缜密的李雒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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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退為進(三)
淳德同染惜遲比試,結果是淳德二比一贏了,染惜遲輸掉了一對耳環。
李珵瑞本來因為臨時監國忙的不可開交,但李雒非纏着他,要一起去看體弱多病的淳德,他确實也需要休息一下,便答應了。他真慶幸沒有回絕李雒的提議,否則便錯過了與她的相遇。
李珵瑞相信承歡是愛他的,因為她曾撲到他懷中流着眼淚進行了一番表白,聲聲懇切,他絕不會看錯。
李珵瑞發呆的功夫,投壺游戲終于進行不下去了。
承歡不願意再輸了,她抱歉的笑:“我已經都輸幹淨了。”
李雒笑:“你不還有副镯子在嗎,怎麽叫輸幹淨了。”李媛一瞧,果然承歡手腕上還有一副玉镯,通體盈翠,她上前一步拎起承歡的手腕:“這是什麽好東西,小夫人舍不得輸,脫下來叫本公主開開眼界。”
“這……”承歡不知如何解釋,公主金枝玉葉又不能動手争強,把祈求的目光投向這裏唯一能管束李媛的太子。
李珵瑞雖然看到了承歡楚楚可憐的樣子,但覺得實在好看,忍不住失神的多看一會,李雒看到太子的樣子,十分肯定太子對承歡着了迷,下面的計劃便容易了許多。
李珵瑞躊躇的功夫,李媛已經摘去了承歡的一只镯子,對着陽光查看品色。
“公主殿下——請你還我——”承歡的苦苦哀求,觸動了李珵瑞的遲鈍的神經,他起身大喝一聲:“媛媛,不要胡鬧!”
李媛從沒被人這般呵斥過,吓的一失手,把玉镯掉在了地上,它随着清脆的玉碎聲響,斷成了幾段。
“不要——”承歡撲到地上,對着玉镯的碎片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仿若被摔碎的是件活物,她不敢觸及它的屍體,怕沾染了滿手的血腥。
李媛根本不顧上承歡,對大聲訓斥她的哥哥吼:“連你也罵我,你們都一樣。”說罷,推開擋路的染惜遲跑開了。淳德嘆了一口氣,對太子行禮作別,追了上去。
李雒挑了挑眉毛,無可奈何的對染惜遲說:“別愣着了,我們也去勸勸吧。”染惜遲不知是計,随着李雒一同去追李媛。
李珵瑞有些後悔剛才對李媛的态度,轉念一想,李媛有錯在先,也該對她适當嚴厲一些。
“該怎麽辦……”承歡手足無措。
李珵瑞蹲下身,好聲說:“……能補好……你別急……”
“這玉镯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承歡不哭不鬧,木讷的陳述着揪心的事實:“戴着它,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仿佛從沒離開過。”李珵瑞寧願她将心中的傷痛哭喊發洩出來,可承歡只是盯着碎掉的玉镯,傻呆呆的看。李珵瑞命令宮女們:“還不把這些撤了。”
宮女們兢兢戰戰的擡走了投壺箭矢。
終于只剩下李珵瑞和承歡。
李珵瑞試探着輕撫承歡的脊背,她沒有任何反應,于是他鼓起勇氣摟她進懷,承歡依偎在他懷中,将剛才受的委屈化作眼淚統統發洩了出來。
有的時候以淚示人的未必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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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退為進(四)
承歡啜泣着:“殿下,今日好不易相見,卻叫您看到如此狼狽的我,我真是罪該萬死。”
“我怎麽會怪你……”是他不好,沒有保護好她,他早就該看出李媛是在欺負承歡,應該及時叫停那無聊的投壺游戲。
承歡拭去眼淚,緩緩綻出一朵笑意:“我還是不能哭了,不能叫太子爺看到我哭的醜樣子。”嘴上雖說不哭了,可承歡眼中仍然噙滿了晶瑩的淚水。
這看的李珵瑞心酸:“你不必強顏歡笑。”
“我只是不知道何日還能再見到殿下,想給您留個好印象。”承歡看着他的眼睛,問:“殿下,那日一別,你有沒有想過我。”
李珵瑞不語,他從沒和女子傾訴過相思之苦,話到嘴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一時語塞。
承歡眨了下眼睛,一顆晶瑩的淚珠從腮邊滑落,滴在了李珵瑞的手上,炙熱如火,承歡低眉苦笑:“我竟然問了如此愚蠢的問題……”
“我……”
就在李珵瑞要說出對承歡的感覺的時候,李雒返了回來,人未到,聲先傳了過來:“皇兄,長公主被勸回府去了……”
承歡臉色一變,立刻從李珵瑞懷中起身,可這一幕還是叫李雒撞見了,李珵瑞最為尴尬,李雒倒像是什麽都沒看到,非常自然的繼續和李珵瑞說李媛的事情。李雒餘光掃到站在一旁的承歡眼色中閃過一絲怨恨。
李雒恍然大悟,原來對太子有目的的,這裏不止他一個。
他給太子和她制造獨處的機會,她又何嘗不是在利用這個機會。
不過她想攀上太子飛上枝頭變鳳凰,卻不知道這樹枝就要因為她折斷了。
承歡掏出絲帕,将地上的玉镯碎片拾起來包好,對李珵瑞和李雒作別:“承歡別過太子殿下,昭王殿下。”
李珵瑞為了掩飾尴尬才同李雒探讨李媛的情況的,一聽承歡要走,立刻說:“這就走?”
“嗯。”承歡低着頭,不看李珵瑞。
“來人,送她出宮。”李雒适時的搶在李珵瑞之前下令。
承歡跟着領路的太監離開,走過李珵瑞身邊的時候,她依舊低着頭。李珵瑞感覺承歡似一陣清風而去,背影寫滿了對他的哀怨。
他是太子,他喜歡她,可他們必須要偷偷摸摸的。
他被立為太子那天就被無限次的告知,要小心甚微,要步步恭謹,因為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他,等待他出錯的時候給予他致命的打擊。
難道他要永遠這樣下去,以至于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敢大膽争取。
李雒等承歡走遠了,意味深長的對李珵瑞話中有話的說:“上官臻赫對女人還蠻有眼光的。”
“承歡還不是他搶來。”李珵瑞冷哼,忽然恍然大悟,上官臻赫搶得,他也一樣能搶得。
李雒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嘆了一口氣,把事情挑明來說:“……皇兄知道我心中藏不住假話,我實話說了吧,我剛才看到了你們……”
李珵瑞心跳加速,心中暗罵,這個三弟未免太直接了。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你想說什麽?”
李雒搖了搖頭:“上官臻赫相當難纏……”
“我是太子,上官臻赫是什麽東西,他強搶民女,竟然沒人追究,猖狂到如此地步,不懲辦他,要王法何用!”
李珵瑞是第一次擺出太子的身份壓人,因為他今非昔比,奉命監國,大權在握,天下盡在手中,心中的底氣十足。
事情在按李雒和李戠設計好的進行。
太子和上官臻赫争奪承歡,必定鬧的滿城風雨,到時候龍顏大怒,十有八九會更立太子,而上官臻赫也會帶着整個家族的勢力轉投到他們這邊。
一石二鳥。
承歡出了皇宮,來時坐的馬車已經不見了,染惜遲已經撇下承歡先行回去了。這正合承歡的心意,今天是和李珛約定見面的日子,染惜遲不抛下她,她也會趁機溜走。
重遇世子
承歡望着滾滾的河水,思緒也随着波濤綿綿不絕,四年前的初冬,她在這裏跳進冰冷徹骨的河水中,逃過了一劫,卻遭遇了更難以承受的情劫。她想到這裏,把摔碎的玉镯拿出來,連同剩下的一只完整的,一起扔進了河水中。
這副镯子是假的,何隐竹送給她的那副,她早埋在了揚州郊外的竹林裏。
她故意在玩投壺的時候輸給李媛,故意承受李媛的責難,都是為了贏得太子的注意而已。哭也好,笑也好,都是手段。
滴答。
河面上出現了點點漣漪,承歡伸出手,冰冷的雨水落在了她的掌心,卻沒落在她的身上,她擡頭,發現自己的上方已經撐起了一把紙傘,為她遮住了冷雨。
“承歡……”
承歡慢慢轉過身子,看着李珛,笑:“到頭來,還是你為我遮風擋雨。”
李珛抱着一大捧山花,在陰霾的天氣和渾濁的河水中,顯得這些花朵的顏色明亮而奪目,他把花扔進了河水中:“我每年都來這裏祭奠你……”
“這是最後一次。”承歡接着他的話說。
“來之前,我整夜未睡,設想你我相見的情景。”
“世子,現在是什麽感覺呢?”
“難過傷感一點都沒減輕……”李珛怨她:“你逃出之後為什麽不告訴我,也不來找我。”“我去找你,世子你能怎麽樣?能夠為我做什麽?到最後,我會重新被王爺抓住,折磨的永不翻身。”承歡目光如炬,李珛別過臉。他咬住牙關,又問:“那現在呢,你覺得上官臻赫能給你想要的一切?我聽說他搶親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你。”
“他?!”承歡唇齒之間吐出一句話:“我想要的,不是他能給的。”
“你到底想怎麽樣?”李珛發現她變了,不是四年前還有天真爛漫情懷的奈荷了,轉而的是美的傾城,卻如玉石一般毫無溫度的承歡。
“我想要什麽,你以後會明白的。”承歡冷笑,雨越下越大,洗刷着秀麗江山。
李珛過了良久,說:“如果我四年前可以為你抛下皇族身份,帶你遠走高飛……你會和我走嗎?”
承歡正欲開口回答,李珛慘然一笑:“罷了,罷了,我知道你不會,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永遠都不會……”
承歡神色淡然,悠悠的問:“王爺和我爹怎麽樣了?都還好麽?”
“都好的很。”葉長志過的還算不錯,除了偶爾被李珛派人打一頓板子之外。
“那就好……”承歡舒心一笑,他們要過的非常好才可以,這樣報複起來才痛快。
李珛頓了一下,輕聲說:“我想對你說一件事……”
風,拂過承歡的發絲,她整理了一下,好奇的問:“什麽事?”。李珛的心猛地的揪緊,他在懲罰葉長志的時候,葉長志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奈荷不是我的女兒,我為什麽要對她好。”于是他追問,奈何是誰的女兒,得到的答案,令他晴天霹靂。
奈何是他父親囚禁過的一個揚州歌姬的所生。
氣急敗壞之下的李珛去質問自己的父親,卻被璟王以一句:“是不是你的妹妹又有什麽關系!她已經死了!”給回絕的啞口無言。
但是現在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她沒死,她可能是他的妹妹。
“你想說什麽,怎麽愣住了?”承歡笑問。
“我能抱抱你嗎?”李珛輕聲說,不等承歡回答,将她抱進懷中,李珛覺得如果自己此刻放手,承歡就會再次離他而去,他今生今世無法再承擔她離開的痛苦,他要留在她身邊,不管以什麽方式。
他已經想通了,李珛說:“奈荷……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會幫你得到。”
“我叫承歡……葉承歡。”她不帶絲毫感*****彩的說:“奈荷已經死了。”
承歡取出那塊玉佩,遞到李珛手裏,意味深長的說:“我還是要你替我保管好……等到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不再需要以色侍人的時候,我再來取回。”
李珛呆看着玉佩,如果是四年前他聽到這句話一定會暴跳如雷,可現在,他已經變了,不管她想要做什麽,他只有依着她:“你覺得我們能等到那一天麽……”
“能。”承歡斬釘截鐵的說。她的心和這天色一樣陰霾。
“世子,如果太子和蜀王同室操戈,你會支持誰?”
“支持……”太子和蜀王都是他的堂兄,可是平日并無交集,不管誰做皇帝都與他無關:“我聽你的。”
承歡在李珛溫暖的懷抱中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冷風已經将她吹的殘破了。
。
王妃賠禮
宰相陳臣不愧是老狐貍,反應極其之快,太子監國之後,朝政的整個中心開始以東宮為主,他為了讨好太子,立刻提拔了太子洗馬薛懋的妹夫秦頌為刑部尚書。
秦頌聽到這個任命,表面上十分感謝宰相的厚愛,心裏則咒罵着,陳臣你以為你現在賣給我人情,我也不會冰釋前嫌。
不過很快,秦頌就知道他太幼稚了,因為升任刑部尚書沒幾日,他便接到審察上官臻赫罪證的指令。陳臣又一次把秦頌推到了風口浪尖,一面是太子,宰相和王法,一面是數年的朋友。
薛懋知道後,找到正在刑部翻閱卷宗的秦頌。秦頌屏退左右,笑眯眯的看着薛懋:“怎麽了,大熱天的,動這麽大肝火。”
“啊?!”薛懋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是替你生氣,陳臣故意整你,你難道不知道?”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