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傻充愣,不表明态度,現在陛下要将茯苓嫁予璟王,你叫本宮如何是好?”
承歡身體一晃,扔過一記惡毒的目光投向李雒。
“這是陛下的決定,與本王何幹?”李雒也收起笑臉,用了本王這個疏遠的稱呼。不撕破臉還可以陪着玩玩,撕破臉也可以,他現在已經不是深宮內唯唯諾諾的三皇子了,她竟然還想用母後這個稱呼壓制他,這婆子沒睡醒麽,不知道天下已經易主了麽。
“你不娶茯苓,茯苓就要嫁予璟王,璟王是逆臣賊子,茯苓嫁予他還會有好結果麽?!”安太後怒道。
李雒冷着臉說道:“陛下已經将謝茯苓指婚給了璟王,本王豈敢橫刀奪愛,依璟王的脾氣,若是再一次怒為紅顏,兵戈相見可不是鬧着玩的吧。”
承歡料定是李雒從中間的搞的鬼,不想娶謝茯苓,故意讓皇帝下令讓她嫁給李珛。
安太後指着李雒的鼻子,喝道:“你倒是娶還是不娶?”
“答案都寫在本王的臉上,母後自己看吧。”李雒帶着不屑的微笑。
“你膽子越發大了,竟然連母後的話也不聽了!”
“我為臣只聽從陛下調遣,為子只聽從母親的勸告。可惜……”李雒冷冷的說:“我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後宮的皇子哪個不是本宮的子女?”她原本是皇後,妃子生的孩子都要叫她一聲母後。
李雒嘆了一聲:“是啊,不是您的兒子,要活下來還真是難吶。”
此話一出,承歡覺得氣氛驟然跌倒了冰點,她一點都不熱了。安太後氣的臉色鐵青,但竟然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說出來,她指着李雒,最後氣的跌坐在椅上,身邊的侍女立刻給她順氣:“太後息怒,太後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太皇太後則打圓場:“別說這個了,哀家前幾天讓人從宮外移了幾株牡丹花,也不知道長的好不好,誰想陪哀家去看看?”
“雒兒陪皇祖母去。”李雒搶先說。
安太後正在氣頭上,一聽李雒去,起身向太皇太後施禮:“本宮身體不适,不陪母後去賞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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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茯苓也随着向太皇太後,李雒,淳德,承歡拜過禮,低着頭跟在安太後身後出了仁壽宮。安太後一走,淳德才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對李雒說:“三哥真是的,怎麽能和母後這樣說話。”
“不能嗎,那我怎麽看你在偷着樂。”
“我怎麽能樂的出來。”淳德向太皇太後求救:“皇祖母,你看他分明是冤枉我。自己做錯了事,還拖我下水。”
“好了,好了,哀家什麽都知道。”強勢的安皇後曾是是所有龍子龍女的噩夢,現在李雒羽翼豐滿,對抗她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雒兒,你确實膽大妄為,怎麽能與你母後那樣講話,明天去道歉。”
“雒兒知道了,明天去向太後請罪。”會去才怪。
“皇祖母,我們去賞花吧。”淳德說:“三哥可不是常常能陪您品賞牡丹的。”
“太皇太後,麗妃告退。”
太皇太後說:“唉?!為什麽?你每天陪伴陛下,難道就不能多陪哀家一會兒?”
淳德也勸:“是呀,麗妃娘娘,現在天色尚早,回承央宮也是閑坐,和我們一同去賞花吧。花美人美,襲芳院的牡丹才更好看。”
承歡沒辦法,只得微笑:“麗妃陪太皇太後和公主殿下賞花就是了。”
襲芳院在仁壽宮後側,栽種着太皇太後喜歡的花木,尤其以牡丹最多最豔,每聽到民間培育出新的品種,太後總要命人買來栽在此處。
牡丹芳香濃烈,花團錦簇,如果把她們比作人,那就是雍容典雅的美豔貴婦,天生一種力壓群芳的氣質。滿園都是姹紫嫣紅的牡丹花,天鵝白,木橫紅,垂頭藍等純色的花朵自不必說,更有像潑墨渲染的漸變的複色系花朵。
百花齊放,何其美麗。
承歡俯身輕聞牡丹芳香,忽然發簪從發髻上脫落,掉進了牡丹花叢之間。她在密集的花葉之間尋找:“掉到哪裏去了?”
“不要找了,哀家陪一個。”說罷,太皇太後折下一朵‘錦紅緞’,對承歡說道:“來,低頭,讓哀家給你戴上。”承歡比太皇太後要高,又挽了一個高髻。
“我來吧。”李雒很自然的拿過太皇太後手中的牡丹花,插在承歡的發髻上,然後笑着說:“好了。”
承歡施禮:“謝過太皇太後,昭王殿下。”
太皇太後贊道:“麗妃果然配的上哀家的牡丹。宮人争相佩戴貴重的首飾來裝扮自己的容貌,怎麽就不知道有生命的花朵比死氣沉沉的金銀戴着更漂亮……”
“是麗妃娘娘戴着才好看吧,別的女子戴花會顯得俗氣。”
。
出宮心願
太皇太後不悅的說:“誰說的,哀家的皇孫女戴着一樣好看。”折下一朵‘紫斑白’遞給李雒:“給她戴上,叫哀家看看。”.
淳德和冶豔的承歡不同,有一種纖塵不染的空靈氣質,白色的牡丹,雍容而不俗豔,和她正般配。承歡和淳德一紅一白,兩種感覺卻各有各的美。
太皇太後樂的何不攏嘴:“咱們李家的女子就是好看。不過你們把哀家這一院牡丹都比下去了,該怎麽賠償哀家呢?”
承歡無心說笑,她還記得剛才所說的将謝茯苓賜婚給李珛的事,木讷的不回答太皇太後的問話。李雒明知故問:“麗妃娘娘有心事?”
她想給他一巴掌。
承歡擠出笑容:“沒事,我們繼續賞花吧,太皇太後新移來的是哪幾株,想必比現在看到的更美吧。乎”
太皇太後笑着點頭,命內侍在前領路,一行人繼續向前去看。原來是幾株黑牡丹,花瓣漆黑黝亮,的确非常不同。
李雒談談而談他在東都洛陽見過的牡丹盛開的情景,太皇太後和淳德從未去過洛陽,聽的有滋有味。對她們來講出宮已屬難事,更別提去洛陽了。
衆人在院中賞完花朵,各自告退,回宮的回宮,回府的回府。
承歡一直想跟李雒說幾句話,可身邊圍繞的都是宮女太監,始終找不到機會。現在李雒離開了,承歡還是覺得侍女們礙眼,留下碧玉,把其他人先打發回了承央宮。和碧玉兩人慢悠悠的在宮內四處随意走走。
走到九州池的旁的柳樹林的時候,自柳蔭中走出一人擋在她身前,正是李雒。
承歡心想,果然,他不說兩句幸災樂禍的話是不會回去的。'
承歡還未開口,李雒先笑着說:“給你的心上人指婚,你有沒有更恨我一點?”
“給我的心上人指婚,殿下有沒有舒心一點?”
“感覺還不錯。”
微風吹過九州池,池水波光粼粼。
承歡溫聲細語的說:“殿下,小心壞事做的太多折壽。”
“我以為你會哭着罵我呢,結果你卻是這樣的反應,真是失望。”
“和殿下哭訴,不正順了殿下的心意。再說謝茯苓根本不會許配璟王,我為什麽要責怪殿下。”
“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怎麽說璟王不會娶謝茯苓?當然不排除璟王活膩了,再次違抗聖旨的可能。”
“就算璟王肯娶,太後又怎麽能把她的外甥女謝茯苓嫁給一個沒落的藩王,估計太後這會正絞盡腦汁尋找長安中适婚的貴族子弟,抓緊時間把謝茯苓嫁出去的。再說,我相信陛下就是私下警告太後一下,如果她再用謝茯苓拉攏他的三弟,就把她的外甥女嫁給叛臣璟王。實際行動當中,陛下絕不會降旨為璟王指婚,他暫時不會再動璟王。”
“璟王早就該封了嶺南王,我們再次提到李珛,最好叫他嶺南王。不過,你分析的有道理。”
是啊,他是嶺南王了,在千裏之外的嶺南,她怎麽總是記不住呢。
“殿下早就知道,何必裝傻,或者說跟我何必裝傻。”承歡笑:“殿下該日理萬機,輔助陛治理江山,把時間花在和我猜心思上,不覺得浪費麽?”
“只要對方是你,怎麽樣都不算浪費時間。”
“殿下就這樣喜歡我麽?”
李雒嘴角泛起淺笑:“我說過那麽多假話,你怎麽知道我說喜歡你的事是真的?或許我只是想看你自以為風情萬種的可笑表演。”
“以殿下的為人,出于這樣的目的騙我也有可能。”承歡裝作揪心的樣子說。
“在你眼中,我什麽為人?”
“卑鄙,邪惡,陰險,詭計多端,沒血沒淚,心狠手辣——承歡學識淺薄,只能想到這麽多詞。”
李雒被承歡逗的樂了:“看來我的形象在你心目中還真差,縱然我再喜歡你,你也絕無可能對我傾心的。”
“不過殿下還是有優點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兩人的談話正如徐徐清風,不急不躁。碧玉在一旁聽的非常別扭,說的是恨意凜然的話,卻用歡快的語調。
“哈哈——難得我在你眼中還有優點。”
這時風稍大了些,吹散了承歡頭上牡丹的花瓣,嫣紅的花瓣飄落在她的肩頭。李雒望向她薄衫帔子下若隐若現的紅蓮刺青,想着脫下帔子,它綻放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會是何等的美麗。
“這是殿下賞我的,于是作為還禮,我也還了殿下一個禮物,不知道殿下還滿意麽。”
李雒知道承歡指的是他額頭打馬球時落下的傷口:“不知道下次你會給我什麽禮物。”
“我這是還禮,得看殿下給予我的是什麽。”
“你想要什麽?當然除了我的性命。”
承歡想了想:“我想出宮透透氣,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幫我達成這個願望。”
李雒胸有成竹的說:“沒問題。”
“靜候殿下佳音。”
碧玉小聲說:“主子,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這個時候皇帝已經結束了經庭,該批閱奏折了,但是最近皇帝常命人把奏折搬到承央宮中,在那翻看奏折。
“麗妃娘娘快回宮吧,陛下見不到您會着急的。”
“殿下也請慢走。”
雙方禮數周全,臉上挂着笑容作別。
雖然李雒的話不可信,但她還是對他承諾的可以帶她出宮一事,抱有幻想的。承歡等啊,盼啊,到了八月十五也沒消息。慶朔元年為喪期,宮中不做中秋慶典宴會。承歡自然也沒見到李雒,她想果然,李雒的話比耳旁風也不如。
八月過了,入了九月,日子一樣無聊。
李雒對帶承歡出宮這個承諾還是記在了心上的。她一向自由慣了,現在被關在宮中,一定悶壞了。而正是他造成了這一切。他倒不是愧疚,只是希望能讓她順心一點。
進了宮的皇妃除非省親,祭祀,萬無再出去的道理。不過李雒想辦成什麽,一定能辦到。他和皇帝扯了一堆古人重陽登高的轶事,感慨了一番。最後說了一句:“若是能像尋常百姓一般重陽登高遠眺,插戴茱萸,品酒賞菊就好了……可惜……”
“可惜什麽?”李珵瑞明知故問。
“走到哪裏都是拖拖拉拉拉的護衛,成百數千的儀仗……”
李雒說的正是李珵瑞心中所想,皇權帶來的威嚴同時也帶來了桎梏。
“初九重陽朕帶你們出宮登高,內侍護衛一個都不帶。”
李雒心中笑,你們兩字中的,們指的是誰,自然不用再說。
。
如願出宮
九月初八夜裏,皇帝依舊在承央宮中過夜,自承歡入宮以來,他就再沒找過皇後。.
李珵瑞躺在承歡腿上,從一堆奏折中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打開,看完了後扔到一邊,再拿起另一本奏折翻看。
“陛下不需要朱批麽?”承歡納悶,就這樣看看,不寫字麽?
“朕先看看哪些是可以準奏的,挑出來明天早朝的時候好下令執行。有疑問的,明天下了早朝召集丞相和六部尚書再做定奪。”
“陛下一天要看多少奏折?”
“這要看天下是否太平了。有本奏來還好,就怕無本可奏。”李珵瑞把奏折遞給承歡:“不如你幫朕看看?”
“估計這些奏折當中寫的字,我都認不全。”承歡如實說道。事實也是如此,群臣飽讀詩書,引經據典,動辄引用生僻字,有時候連皇帝看着都頭痛,尤其是禮部的折子經常洋洋數萬只在讨論一個封號的用字是否恰當。
李珵瑞笑着說:“不如朕教你識字。乎”
“我又不是一個字都不認識,不信我給陛下念一段。”承歡拿起一本奏折翻開。李珵瑞等她念奏折,可遲遲不見她出聲,撥開承歡拿在面前的奏折,問她:“怎麽了?為什麽不念?”
承歡蹙眉:“這寫的是什麽啊?為什麽每一段我都有不認識的字?”
李珵瑞拿過來看了一眼,笑:“這是禮部考證先帝廟號的折子,多引用周禮,你當然看不懂了。”
她摟上李珵瑞的脖頸,極盡媚态:“陛下想要的也不是能和您讨論政事的葉承歡吧……”
李珵瑞覺得承歡想要引誘他太簡單了,只需勾勾手指,他就會束手就擒。
不過他還保存着理智,命一旁的侍奉的婢女:“把折子搬走。璺”
“這樣就好了。”承歡把奏折從床榻掃到地上:“如果不是嫌硬,我還真想在上面睡一夜呢!”
他的承歡就應該是這樣的,可以踐踏一切看似權威的東西。李珵瑞的叛逆火焰就是第一次在麒國府見面時被她點燃的。他代表着至高無上的皇權,卻也厭惡皇權帶來的死氣沉沉的桎梏。
他喜歡看她任性的嬌唇輕努,對皇權尊貴嗤之以鼻的樣子。
此時站在一旁服侍的宮女很識時務的回避都退了出去。
李珵瑞将唇輕輕蓋在她的櫻口上,他一向是這樣小心翼翼的,怕觸及她的不悅,讓她再次把他推開,即使她每次歡愉都一如既往的大膽。
…………
承歡被李珵瑞輕輕晃醒,她迷迷糊糊的支吾:“陛下……早朝的時間到了麽……”心裏還在奇怪為什麽要叫她,每次他都不會打擾她,自己悄然起身離開的。
“朕今天不上早朝。朕帶你出宮去。”
承歡聽到出宮二字,立刻清醒了不少,她坐起來問他:“陛下剛才是說出宮?去哪裏?”
“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陽節,朕帶你出宮登高,願不願意去。”
“有多少人跟随?”天子出行,玉辂,華蓋,旌旗,儀仗數千人用十二色幡旗騎馬執戟開路,宮人上萬随駕侍奉。承歡一想頭就大的不得了。
“一會,你和朕等宮門開啓偷偷溜出去,去昭王府中找三弟,一起去登高。”
“陛下這是微服私訪?”
“微服卻不私訪,朕今天不議政事,不關心國計民生。做一個閑人帶着你登高散心。”
承歡抿嘴笑:“說好了,今天你我就像一對尋常的夫婦一般。”
“好。朕今天不是一國之君,單作你的良人。”
暖閣中等着上朝的文武百官,被告知陛下身體不适,罷朝會一日。除了個別上了歲數的老臣搖頭嘆氣外,年輕人的官員心裏都很高興,雖然表面上也裝出擔心皇帝龍體的樣子,但出了皇宮立刻樂呵呵的回家放假去了。
李珵瑞和承歡都換了宮廷侍衛的衣服,互相看着對方笑了笑,走出了蓬萊殿。天色尚早,星辰還沒完全隐沒,不過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抹朝霞的紅線也浮在了地平線了。
李珵瑞牽着承歡的手走在空曠的皇宮內,夜晚清冷的溫度還沒完全消散,空氣貼在皮膚上帶着涼意。
承歡擡頭看漫天星鬥:“這個時候還能看到的星星,一定是他們當中極明亮的,否則光輝會被漸漸出現的朝霞光芒遮蓋。”
“你要是喜歡星鬥,朕就摘給你。”
“切~陛下是要拿金盆盛水放在我面前糊弄我吧。或者陛下會把我夜晚帶到太液池旁,指着池水中映着的星空來兌現諾言。”
李珵瑞輕笑:“朕不會那樣糊弄你的,朕又不是十幾歲的少年,靠投機取巧玩花樣哄你開心。”
“那陛下會怎麽做?”
“現在告訴你就沒有意思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可耐心等待了。”
太監宮女已經開始在宮內行走,服侍後宮的尚宮局也開始運作,宮內的一天照舊開始了。李珵瑞和承歡雖然是侍衛打扮,但常在宮中行走的太監和宮女依舊認得,路上遇到了叩首跪拜。
到了宮門口,李珵瑞拿出出宮牙牌示給守衛官兵看,官兵瞧了瞧牙牌,按照一貫的規定放行。出了宮門,坐上同恩一早準備好的馬車,承歡納悶的問李珵瑞:“陛下出宮還要牙牌?”
“他們又不是認識朕。”李珵瑞回答:“宮裏不是人人都見過皇帝的。有的時候區分身份還是要靠衣服。”
承歡撩開車簾,覺得整顆心都在呼吸自由的空氣。李珵瑞雖然也面帶微笑,但終究還是擔心的,怕她找準機會跑掉,可是沒辦法,為了讓她開心,他決定賭一把。
到了昭王府前一路被管家迎了進去,到了前廳,李雒已經等在那裏了。
“殿下為什麽不去門口恭候陛下?”承歡一上來便挑理。
“一個王爺大早上站在門口等人……麗妃娘娘光想想就知道多引人注意了吧。陛下本來不想惹人注意。”
“承歡,是朕吩咐三弟不要聲張的。”
李雒挑眉略有得意之色,眼中流露的分明是,本王答應能讓你出宮一次的諾言兌現了。
。
重陽登高(上)
承歡裝沒讀懂,對李珵瑞說道:“陛下,我們這就走吧。”.
“陛下,臣弟已經為您和麗妃娘娘準備了适合行走民間的衣冠……”
李珵瑞對承歡說:“穿着宮內侍衛的衣服,太過顯眼了,我們去換了。”
昭王府的侍女引兩人去換衣服,李雒在前廳喝茶等他們,結果這個衣服換了足足兩刻鐘,承歡出來時臉上帶的潮紅也表明了發生了什麽事情。李雒看着承歡,心想,葉承歡,你是擺明了一大早就讓本王心浮氣躁。
承歡此時走到李珵瑞面前說:“珵瑞,你幫我看看這簪子插的是不是歪了?”
李雒驚愕珵瑞這個稱呼。李珵瑞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幫承歡擺弄好花簪,兩人相視一笑。
李雒深吸了一口氣,擺平心态:“皇兄,我們出發吧。”
三人乘上車辇向長安郊外的山麓行去。雖然按照章程,王爺和天子是不能同乘一個車辇的。
九月初九重陽節登高的風俗由來已久。在本朝這一風俗變得更深入人心,這會路上已經見到有佩戴茱萸,頭插菊花的行人了。小販沿街叫賣的聲音陸續出現,商賈店鋪打開店門開始營業,安靜了一夜的長安城再次繁華喧鬧起來。
太陽升了起來,紅霞在天邊滾滾燃燒,倒顯得太陽的光芒非常薄弱。薄薄的紅光點染在承歡的臉上,塗添妖嬈。'
承歡拿出一個香囊系在李珵瑞衣衫上的玉佩上:“這是我昨天做的茱萸香囊……可不許說難看。”
李珵瑞端起來仔細看,幸福的笑着說道:“朕喜歡還來不及怎麽會嫌難看呢。”
親親我我,沒有完沒完?!李雒眼看着路旁的風景的,裝作沒聽到二人的對話。承歡在李珵瑞面前,一向裝作與李雒不熟,和他極少說話,連看都不看一眼。
但是卻沒有一刻不再揣摩彼此的心思的。
山麓間已經停了許多車輛,從山頂向上看,也都是上上下下的行人。山間的霧氣還沒散盡,山峰還有一半埋在白霧當中,滿山蒼翠若隐若現,像極了潑墨山水畫當中的景象。
承歡提起羅裙踏上通向山頂的石階,快樂的像重歸山林的囚鳥,李珵瑞和李雒跟在她身後。李雒看的出皇兄對承歡這樣活潑的顧忌,雖然挂着微笑,但眼神一顆也不離開她,怕她隐沒入人群,就此不見。
承歡站在高他們幾級的地方,笑着招手:“良人快來——”
李雒一怔,險些應聲。
李珵瑞笑着颔首:“你慢些——”
承歡不管那麽多,一路向上,到了山頂的歇腳的小亭才駐足等他們。李珵瑞和李雒一路看一路談着重陽節的名詩佳句,落後承歡很遠才到了山頂。
承歡遠眺山下風景,雖然林間主體顏色還是綠色,但是難敵初秋的到來,整體感覺不似夏季的生機勃勃,不過正因如此,別有一番穩重厚重的美麗。
承歡旋首見李珵瑞和李雒在說着什麽,湊上前去聽才知道是在讨論詩詞幾句中對登頂遠眺的描述。她不敢興趣,默默的走開了。
李珵瑞雖然在意她離開的他的視線,但沒變現的太明顯。可等他同李雒說完話,再尋找承歡才發現她不見了,瞬間有種虛脫的感覺。
李珵瑞急的四處張望,他開始懊悔自己的愚蠢決定,為什麽要賭這一把。
“良人,我在這裏,你在找我麽?”
這時承歡從小亭的另一邊的一小群人當走出來,手裏拎着三串紅盈盈的茱萸,她走到李珵瑞前,笑着指着來處說:“那有一個茱萸女在賣采的茱萸,我便去挑了三個。來,我給你帶上。”
李珵瑞松了一口氣,看着她手中的茱萸搖頭:“朕還是不戴了,紅色的茱萸與男子并不配。”
承歡嘟嘴:“也是,那你給我戴上好了。”李珵瑞拿過一枝茱萸為她插在發髻上,承歡踮了踮腳,紅彤彤的茱萸便随着她的節奏顫顫悠悠的搖擺。
李雒看着承歡笑靥如花,他卻覺得心裏堵着一塊石頭一般的壓抑。
而這時,好像老天故意配合他的心境,一陣嘤嘤的哭泣聲傳來。
是從小亭那邊的一小群人當中傳來的,正是承歡剛才去過的地方。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戴着茱萸,引袖拭淚:“王維在詩中說,遍插茱萸少一人,可是我們遍插茱萸少的卻不是一人……嗚嗚……”
李雒蹙眉:“不會找個別的地方哭,壞了他人興致。”
承歡說:“人家會哭,當然是有傷心的地方。”
“她傷心關本王什麽事?為什麽哭聲要讓本王聽到,壞了本王的心情。”
承歡懶得和李雒讨論,不搭理他,望向哭泣的女子。
白衣女子一哭帶動着身邊其他人都雙目微紅,讓人不勝唏噓。
其中另一個穿着湖綠儒裙的女子握拳恨恨的說:“都是賊子璟王,他為了妖女葉承歡發動叛亂,只顧自己争奪女色,卻不知道給黎民百姓帶來多大災禍,如果不是這樣,咱們家人豈會卷進戰亂被亂軍所殺!聖上為什麽不殺他,還留他活着……昏君,昏君!”說罷,長嘆一聲。
李珵瑞倒沒因為有人罵他昏君而生氣,他擔心的是承歡聽到這件事的反應,忙看承歡。承歡淡淡一笑,随即将手中剩下的兩串茱萸扔到說話的女子身上,那人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向承歡。
“你膽敢污蔑聖上!”
湖綠儒裙的女子正在氣頭上,反駁承歡:“既然做出昏君的行為,難道還想堵住天下百姓的嘴巴麽?”
“如竹,你別說了。“
哭泣的白衣女子拽住争辯的綠衣女子,向承歡躬身說道:“我家妹妹口舌無忌,都是因為失去親人神傷所致,姑娘如果也曾有過親人離世,定能體會我們的感受。還請姑娘不要将哥哥的話傳出去,放過我們一馬。”
綠衣女子啐了一口:“姐姐不用遮掩,妹妹敢作敢為,讓她去報官了,我去坐牢,你作為罪犯家屬正好也不用參加明年的秀女選拔,省的被選上了去陪那昏君!”
“你們要參選秀女?”
女子垂淚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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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登高(下)
綠衣女子打量承歡,一看不要緊,剛才只顧置氣,對承歡只看了一個大概,承歡又衣着素淨,本沒怎麽注意,現在仔細一看,立刻移不開目光了,語氣也客氣了許多:“姑娘也參選秀女麽?”.
這時李珵瑞不想多和他人起争執,叫承歡:“不要和別人起口舌之争,快回來。”
承歡對她們撇了撇嘴:“我已經嫁人。”
白衣女子如釋重負,如果眼前的女子也參選,她們姐妹入了後宮可能也沒有得寵的機會。
“既然你們要參選秀女,那麽至少該管住你妹妹的嘴巴,否則就算一招伴在君王側,可能也會招致災禍。”承歡這時瞧着綠衣女子,記得剛才喚她如竹,心想,她的明亮清澈的眼睛倒是和名字滿般配的。
如竹,如竹。
只是脾氣和那個人一點都不像。
白衣女子欠身:“多謝姑娘提點。”
承歡走回李珵瑞身邊,氣哄哄的說:“這裏好沒趣,我們下山吧。”
李珵瑞怕承歡在争辯當中回憶起更多的李珛的事情,忙說好,攬過承歡的肩膀一起下山。李雒也跟着他們轉身離開,此時,他回頭看了看剛才哭泣的白衣女子,只見她長相也屬上等,很是美麗,可惜在承歡面前只能黯然失色。
另一個嘛,眼睛長的太漂亮,倒顯得整體不那麽出彩了。
白衣女子見一個極是俊美的男子看着自己,不覺得害羞的低下了頭。等再擡頭時,剛才同她争執的女子還有伴行的兩個男子都不見了。
下山之後,在山腳下的一家小酒店歇腳,因為他們出來的時間算是晚的了,現在大多數人都離去了,所以店中有位置給他們坐。'
重陽節喝菊花酒,承歡口渴便點了店中的菊花酒來喝。
李珵瑞等酒端上來了,阻止承歡:“不知道酒中落了什麽東西還是不要喝了。”
承歡問:“我們此次出行,還有其他人知道麽?”
“沒有。”李雒說:“只有陛下,麗妃娘娘和本王三人知曉。”當然是不可能的,一路上昭王府的護衛化裝成路人,商賈,保護跟随。
“那就不怕有人落毒加害了。”承歡說完,輕抿了一小口酒水,她喝完也沒有對勸李珵瑞和李雒喝,她知道自小在宮中受的教育,不是那麽容易打破的。
三人待了一會,坐上馬車趕回長安。
承歡好不容易出了皇宮,自然不願意回去,剛進長安城門,承歡便叫馬車停下,跟李珵瑞說想要步行回去。
李雒挑眉:“走回去?!走到天黑也回不去。”她知不知道長安城有多大。
“那就不回了。”承歡跳下馬車,拽着李珵瑞的衣袖:“陛下答應我,今天不議政事,和我做一天平民夫妻的。回到宮裏還怎麽平民呀?”
李珵瑞拿她沒辦法,溫笑:“好,好。”
“那請昭王殿下自便吧。”承歡不友好的對李雒說,分明是我們夫妻親昵,別在這礙眼的意思。
李雒知趣的對李珵瑞說道:“陛下,臣弟告退。”
李珵瑞并沒放行:“三弟,你留下吧,遇到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民間生活他一點都不熟悉,就算做太子的時候,再不得勢,每次出行随行的護衛都要幾十人。單獨一人出來,還是第一次。
“臣弟遵旨。”他無奈又得意的看向承歡,承歡卻不看他,跟李珵瑞說笑,純粹把他當空氣。李雒自嘲的笑了笑,也下了馬車,跟着皇帝和他的妃子一起逛長安。
長安對承歡來說并不新鮮,她興致盎然的逛的歡樂,一是因為她在享受難得的自由,二是在重游與故人走過的道路,心裏想的一定都是那人的音容笑貌,回憶他們難得的幸福過往。
李珵瑞未必不知道,只是為了讓承歡開心,忍了這份無奈,也裝作開心的同她一起閑逛。
形形色色的人路人和商賈,琳琅滿目的商品,長安繁華可見一斑。雖說不談政事,但是李珵瑞看着自己統治的帝國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心裏還是頗欣慰的。
因為是重陽節,登高歸來的各家女兒,佩戴茱萸穿着華美的裙裳行走在街道邊,成為了長安城的美麗的點綴。
三人沿着長安城的主軸朱雀街逛着,承歡幾乎是見什麽喜歡什麽,零零碎碎的買了一堆,李珵瑞自然不能拿,承歡一個女子又沒有力氣,只得李雒捧在懷中,堂堂王爺淪為了力工。當承歡看着一個陶罐移不動步子的時候,李雒終于爆發了,不過臉上仍然挂着笑容:“麗妃娘娘放過本王和這個陶罐吧。”
“承歡,你買的再多,也拿不回宮中。”李珵瑞也勸她。
承歡本意就是捉弄李雒,聽了李珵瑞的話,裝作傷心的為難的說:“是啊,哪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回宮裏呢,唉……”
“麗妃娘娘,這些東西如何處置?”
承歡裝作痛心的樣子:“扔了吧。”
于是李雒當即張開雙臂,懷中的東西掉在了地上。細究起來李雒的行為應該叫做當街抛擲雜物。他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笑着說:“繼續走吧。”
承歡也覺得折磨夠了李雒:“那就扔在這裏,誰看着順眼,誰就撿去好了。”
李珵瑞說:“這樣也好,朕還要去一個地方,不能拿着這些東西進去。”
“哦~原來不單是陪我出來呀,自己還有目的。”
李珵瑞解釋:“朕要去的紫極觀。”
“反正也沒事,承歡就陪着陛下去一趟紫極觀吧。”
紫極觀是崇尚道教的先帝下令所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