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1)

三日後去紀王府,雖然出了皇宮,但是承歡有些後悔了。

她坐到車辇當中,向前看到是清游隊,黃麾仗引路,內給事,內常侍,內侍少監等穿着宮服的太監宮女随行。向後望則是執着華蓋,羽扇的宮女,再後還有翟車,安車護行。

在車內服侍承歡的碧玉,笑嘻嘻問她:“主子知道一共多少人麽?”

“你知道?”

“我只聽內侍們說偏扇,團扇,方扇各二十四,香蹬,重翟車,都要配四匹馬,行障六隊……”

“好了,別說了,聽着頭都大。乎”

“這就是皇家禮儀嘛,您是皇妃,出行就當如此。哪日做了皇後,儀仗還會更甚呢。”

承歡捏碧玉的臉,笑着說:“死丫頭,誰說我做皇後了?”

“好了,好了,碧玉不說了,主子掐的人家臉好疼。”

“死丫頭,再亂說,我就把你許配給太監當媳婦。”

“那也行,但是主人得讓我自己挑個順眼的。”

承歡挑眉:“都是太監,還有什麽挑頭?璺”

“那方面是不指望了,至少得長的好看,才不算徹頭徹尾的悲劇。”

承歡被碧玉逗笑,主仆兩人一路說笑,車隊到了紀王府門前。

紀王府張燈結彩,原本停在門口的車輛接到通報,皇妃的車辇要到了,立刻驅車到處空位,把自家府邸的車停在一邊。

李凜在府院內迎接,朝承歡畢恭畢敬的叫一聲麗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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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歡說:“紀王殿下過禮了,你是親王,等級要高過本妃,該本妃對王爺施禮才對。”

這時李凜身旁的一人說道:“在陛下心中的等級可不是用禮制能定的。”不用看聽聲音就知道是誰,承歡躬身對聲音的方向施禮:“麗妃見過昭王殿下。”

李雒點點頭,笑着說:“不知道麗妃娘娘給小郡主帶來了什麽禮物?”

承歡回身看了看跟在身後端着禮物的內侍太監們,對李雒說:“殿下要不要掀開錦布,親自看一看?”

“等本王的郡主做滿月洗兒的時候,本王再親自查看麗妃娘娘賞賜的禮物罷。”李雒俨然是紀王府的主人,一揮衣袖命令內侍太監:“端去那邊,找管家存入庫房。”

“承歡——”

一個較小的身影自遠處跑來,挽住承歡的胳膊,笑的大大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承歡,你成皇妃了——”

是紀王妃染惜遲。她因生育,面龐變得圓潤了許多。承歡想着這麽小的孩子就要經歷的痛苦,不禁責怪的瞪了李凜一眼。

“這裏風大,王妃要保重身體,我們進去說吧。”

承歡任染惜遲拉着自己的手,向屋內走去。碧玉剜了染惜遲一眼,心想,這王妃夠讨厭的,主人不喜歡別人和她太親密的。

李雒走到碧玉身邊,悄聲說:“怎麽,碧玉姑娘嫉妒了?”碧玉一驚。記起承歡說的不管昭王說什麽都不要回話。碧玉朝李雒躬身行禮追上了承歡的步子。

承歡穿過前廳,走進了王府聚會的大堂,屋內衆人皆向承歡作揖行禮,除了一個人之外——淳公主李媛。

“麗妃見過長公主。”

李媛仿佛看沒到承歡,越過她,直接對染惜遲說道:“王妃,既然人都到齊了,便開始慶祝吧。”

染惜遲怯生生的看看李媛又看看承歡,想起曾經兩人玩投壺的時候就不和,而現在不和的兩人撞在一起,她有些擔心。李凜見染惜遲為難,忙命贊禮開始洗兒儀式。

王府的乳母抱着一個嬰兒從內室出來,在賓客面前用金盆盛着溫水為嬰兒洗浴,期間贊禮說着祝賀的詞句,沐浴完畢,又換了百壽圖案的新衣,洗兒儀式才算完畢。

乳母把洗好的孩子抱到染惜遲面前,染惜遲輕輕的接過孩子,臉上寫滿了憐愛,她對自己的丈夫李凜說道:“王爺,該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字了。”

管家端來筆墨呈在李凜面前,李凜拿起毛筆将造就想好的名字寫在紅紙上——李斓。

染惜遲為懷中的嬰兒掖好裹身的被子,幸福的對她說:“聽到了麽,你的名字叫斓。”嬰兒仿佛也聽懂了,咯咯的笑了。

承歡替染惜遲高興的同時也替自己難過,如果她的孩子能下來,也該滿月了。

取完名字後,染惜遲将孩子重新抱給乳母,乳母則抱着嬰孩重新回到內室去了。剩下的賓客向紀王夫婦祝賀。紀王不得勢,多數朝中官員是讓管家帶了賀禮來的,比如薛府和秦府。各府派來的人賀完禮告退後,堂內只剩寥寥數人。

染惜遲陪着女眷看吃酒看百戲解悶。男客則被請到另一廳堂演飲,所謂男女不同席。席間,李雒對李凜傳達了皇帝的意思,李凜像以往一樣沉默。按照李雒的思路,主人不說話,喧賓奪主也無妨,整場酒席他侃侃而談,談笑風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昭王郡主滿月。

李雒剛把宴席的氣氛調動起來,一個小丫鬟急匆匆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指着另一邊的房間說:“王爺,長公主和麗妃娘娘起争執了。”

不出李雒所料,她們兩個碰到一起,起争執就對了,不起争執才怪。

李凜趕緊放下酒杯,去看情況。李雒淡定的叮囑其他賓客照舊吃酒,他們去去就來。才慢悠悠的晃到了女眷看百戲的廳室。

盤子和酒杯的碎片滿地都是,承歡和李媛都在掩面哭泣,染惜遲站在兩人中間,看的出十分心急。李凜先拽過染惜遲,讓她遠離争吵的兩個人。

李雒微咳了一聲:“今日是郡主滿月,本是喜日,皇姐和麗妃娘娘因何事起争執?”

李媛見來了幫手,指着承歡控訴:“她竟然敢打本公主!”果然見李媛右臉頰上一片緋紅,看來打人者是用了力氣的。

承歡拭淚,也不解釋。李媛接着說:“你不過是一個妃子而已,竟然敢打本公主,看我不禀告母後,好好教訓你!”

染惜遲這時小聲說:“是長公主先罵麗妃娘娘的……罵她的孩子……”

李媛怒瞪染惜遲:“本公主說的不對麽?她的孩子指不定是誰的,難道流掉不是天意麽?!皇兄是被你迷惑才會信你的鬼話,可是你騙不了本公主!”

承歡哭道:“長公主說話要講證據,你不能污蔑我……”

“污蔑你?聽說你進宮之前是在陪伴着九皇叔的世子李珛的,李珛發動叛亂也是為你,你還說想什麽?從上官臻赫的小夫人到世子的枕邊人,現在你竟然又變成了麗妃。你是什麽樣的女人,不是明擺着的,還講什麽證據!”

浮生偷歡(上)

承歡咬着嘴唇等李媛說完,扭頭向外走:“我去禀告陛下,讓他對今日之事做出定奪。”李雒忙攔在承歡身前:“皇姐無心,希望麗妃娘娘不要計較。本是小事,何勞陛下過問。”一邊還向李媛眨眼,示意她趕快服軟。.

李媛哪裏肯:“讓她去禀告陛下好了,當本公主怕她這狐貍精麽?”

“……狐貍精……”承歡抄起桌上的酒杯潑了李媛一臉冷酒:“長公主該醒醒酒了,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李媛徹底被惹火了,剛才才挨打了她一巴掌,現在竟然還敢潑她,她也不甘示弱,捧起裝着茶點的盤子砸向承歡,承歡幹脆上前一步抓住李媛的頭發,又甩了她兩巴掌。

衆人拉的拉,拽的拽,好不容才把兩個人分開。染惜遲留在原地穩住李媛,碧玉和李雒則把承歡帶向屋外。

王府裏的護衛和下人知道發生了大事都躲了起來,向外走的時候并沒見到什麽人。這時跟着承歡的宮女,用蚊蠅一般小的聲音勸道:“娘娘息怒,別氣壞了身體……”

“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們插嘴!”

宮女們吓的立刻噤了聲,低頭不敢看承歡。她們不知道一向寬厚待人的麗妃娘娘今天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

承歡似乎更氣了:“還愣在這裏幹什麽,看到你們就煩!乎”

碧玉朝跟着的宮女使眼色:“還不下去,等娘娘罰你們嗎?”宮女們互相看了看,立刻退下了,去府外的車辇旁候着。

只剩承歡,碧玉和李雒三人。

李雒指着回廊旁的一處廂房說:“不如娘娘去那裏歇息片刻,消消氣再回宮裏。”

承歡心領神會:“也好,還請殿下前面帶路。”

李雒先推門而入,确定裏面沒有人對承歡說道:“這裏是紀王府儲藏舊書的書館。娘娘若是嫌灰塵大……”沒等他說完,承歡已經邁進了屋內,回身叮囑碧玉:“好好守在這裏,來人告訴我們。”

“是。璺”

李雒将門關好,一把将承歡抱在懷中,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笑着說:“我很佩服你的眼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我也很佩服殿下的機敏,見我支開宮女,就知道找房間用來幽會。”

“你別告訴我,你和長公主大吵就是為了給咱們創造機會。”他輕吻她的耳鬓,承歡被他弄的很癢,推開他:“都是她自找的。我現在不必再讓着她了。”

“是因為她說了你失去的孩子的壞話麽。”李雒用食指從承歡胸口沿着直線滑下來,停在她的小腹處:“觸痛了你的底線吧,不過那個孩子是你殺死的,你最該怨的是你自己。”

“讨論這種話題很掃興……”承歡岔開話題:“殿下該說軟綿綿的情話烘托氣氛。”

“說了你也不會信。”

李雒解開承歡的衣服,看到她腰際處挂着一個香囊,刺繡精致。這種香囊一度很流行,他的陪侍小妾也戴過。

香囊裏面塞着牡荊子,五味子,菟絲子,車前子,決明子,附子,蛇床子等七種名稱帶子的藥材。目的就如同藥名所示是用來求子的。

李雒攥緊香囊,問她:“求子,求誰的子?”

“明年二月要開始選秀女,到時候後宮佳麗雲集,怕是會有強勁的對手出現。我必須抓緊時間懷上龍種,坐穩現在的位置。還是殿下告訴我的。”

“你和我有染,你怎麽知道會懷誰的孩子?”

“陛下不知道就可以了呀。”

“多年後,你別指着我對你的孩子說,這才是你的父親之類煽情的話就行了。我對父子相認抱頭痛哭這種戲碼沒興趣。”

“怎麽會呢……殿下活不到那個時候的。”承歡在他耳邊笑着說:“那時殿下已經被我殺掉了。”

這間屋子存貯的是舊書,雖然也常有人打掃,但是屋子的舉架很矮,窗戶也被封死,光線很昏暗,只從門縫洩進幾縷光線。書的油墨味和檀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她心底有略微的慌張感,但是她喜歡。

李雒打橫抱起承歡把她放到書桌上,撩開她的羅裙,承歡很配合的張開腿,搭在他的肩上,學着妓女的樣子,極是風騷的說:“殿下,來嘛~”她明明可以表現出巧妙的風情萬種,但承歡卻選擇了最低下的勾引方式。

她就是在作踐自己。

李雒剛碰到她,她便開始嘤嘤嬌喘,柔柔細細的似乎已經不堪欲火焚身。

“別出聲,會讓人發現。”李雒用食指封在她唇間:“雖然我喜歡聽。”

“……那好,殿下,我不出聲。”承歡咬住下唇,強忍着。

“不行,太低了……”這是一張矮桌,是李凜少年時讀書用的,高度不合适承歡和李雒的姿勢,李雒在旁邊的書架上抽出兩本書,墊在承歡身下。

“是什麽書?”

“《烈女傳》”

承歡愣了一下,随即輕笑,李雒馬上用唇封住她的口,才沒讓她的笑聲暴露他們。等她不再想笑了,李雒才離開她,笑着說:“記住,不許出聲。”

承歡乖乖點頭。可是在最後一刻還是強忍不住呻吟出聲,令李雒銷魂蝕骨。

“殿下……可以抱抱我麽?”

李雒将癱軟在桌上的承歡拽起來,讓她趴在自己懷中。過了一會,承歡平靜下來,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你沒有留下吻痕吧。”

“我是做事那樣不小心的人麽。”

“那就好,否則晚上被陛下發現就糟了。”

陛下兩個字很刺耳,李雒俯身吻着她右肩的那朵紅蓮,低語:“這裏他就不會發現了。”

承歡推開他:“我要回宮去了。”

回宮去服侍另一個男人。

承歡整理衣襟,李雒很有默契的為她理順雲鬓,然後給她讓路。

“殿下,也別閑着了,你不是還要奪天下呢麽。”

李雒笑:“奪取天下太危險,現在這樣做一個得勢的王爺,沒事和皇兄的女人偷偷情不是很好麽。我是個懶人,管理天下太累。”

“殿下不是說五年後,讓我做您的皇貴妃麽,您不會又忘記了吧。”

李雒恍然大悟:“記起來了,可現在我已經得到你了,何必再奪天下。再說讓你抓住我謀反的把柄,在陛下那裏告一狀,我豈不是死定了。”

承歡沒說什麽,她知道李雒的話十句話九句是在撒謊,他絕不可能安心當一個藩王,背地裏一定在密謀策劃謀反。

浮生偷歡(下)

“真希望快點選秀女,這樣陛下就不會每天都在承央宮懶着不走,我們也好渾水摸魚。”承歡看着李雒說道:“至少新的昭王府建好前,我們還可以厮混很久。”.

“厮混……你就不能用點好詞?”

“殿下不也是開口偷情閉嘴偷情的麽,本來就不是一段佳緣,何必自欺欺人。”承歡直視他,媚笑:“或許我們可以演繹一段,後宮皇妃和王爺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

“那也不及兄妹情羁絆感人。”

承歡似乎是沒料到李雒會說出這句傷人的話,僵硬的愣怔,咬住下唇,任眼中霧氣越聚越多,哽咽着說:“殿下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含沙射影提及李珛,究竟是他讓我銘記在心,還是殿下對他的陰影揮之不去?!是不是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愛上了殿下,殿下仍舊不相信,還認為我心裏裝的仍舊是他?”

徹頭徹尾的假話,李雒的第一反應。“別再裝了,把眼淚流給相信你的人看吧。”

“殿下……”承歡含淚說:“承歡愛的人是你啊,你為什麽不相信?”

李雒聽了她這句話,心裏無可抑制的疼痛。因為他明知她在說謊,卻又無比憧憬。

李雒不耐煩的喝止她:“別再說了!”

承歡被他吓的一愣,楚楚可憐的看着他,甚是驚慌。正在李雒想去安撫她的時候,她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承歡拭去眼角的淚水:“我的眼淚的确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過對殿下來說似乎真的不管用呢。我得想個別的法子耍您才是。璺”

李雒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即是他知道她在撒謊在胡鬧,但仍可以被她牽動自己的情緒。

承歡調皮的摟着李雒的脖子,笑問:“殿下為何不說話?”

要他說什麽,說他心裏這會很難受嗎。李雒不肯認輸,依舊撐着自己的微笑:“你快回宮吧,別叫等着宮女們起疑心。”

“殿下舍得放我走?”

舍不舍得,他現在說了不算:“你是皇兄的女人,我不放走你又能如何。”

“不如我們聯手殺掉李珵瑞,他又沒有子嗣,皇位就會輪到你坐,怎麽樣?”

“然後呢?”

“我們之間的矛盾慢慢處理”

李雒贊許的點頭:“不錯,不錯,至少先減少一個敵人。”

“怎麽樣?殿下要不要和我聯手?”

李雒為難:“這樣不好吧,他畢竟是我的哥哥。”

“對先皇和蜀王都下的去手,李珵瑞還在話下嗎?再說,殿下難道看不出麽,他正在着手将長安城裏的這些藩王遷出皇城,安插到各地去,從李珛開始,現在是李凜,接下來可能就是您了。”

李雒當然知道皇帝的心思,可是……

“在皇兄和你之間選擇的話,我寧可選擇相信他。你要和我聯手,誰知道你不是在設圈套讓我鑽呢。”

承歡掃興的說:“看來我們之間只有肉體關系,沒有合作關系。不過肉體關系也不錯。”她在李雒唇上輕吻了一下:“殿下,我真的該走了。”

“嗯,走吧。”毫不挽留。

承歡默默的打開門,邁出門檻的瞬間回頭看李雒,李雒翻看桌上的《烈女傳》根本沒在看她。承歡冷笑,絕然離去。

……

李凜和染惜遲都屬于口舌不靈的那種人,兩人苦口婆心竭盡所能的勸了半天,李媛的火氣一點都沒降。李凜沒辦法只得去尋李雒幫,問府裏下人,都說沒見到昭王。李凜找了一圈,好不容易在舊書房看到了李雒。

“三哥,你在這裏做什麽?”

李雒靠着矮桌,向對方展示手中的《烈女傳》

“麗妃娘娘呢?”

“回宮了。”

“……皇姐還在氣頭上,三哥快點再去勸勸她罷。”

李雒把《烈女傳》放回書架上,說:“我最近實在清閑的緊,閑到處理女人之間的口舌了……以後叫我勸架王爺或者和事佬王爺。”

“三哥別說笑了,勸皇姐是正經事,否則皇姐一定回宮裏找母後去鬧,到時候就麻煩了。”

母後……李雒冷笑一聲:“讓她去找撐腰好了。”扔下這句話,離開了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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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珵瑞在太後寝宮凝華宮,聽李媛痛哭,哭的他腦袋嗡嗡直響。

他就不該同意紀王辦什麽滿歲酒席,直接讓他去封地就對了,現在多生事端,承歡和淳菱起了争執,自然牽扯進太後,太皇太後等一幹女人,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別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皇帝都難斷家務事。

李珵瑞對事态認識的很清楚,太後想拿這件事做文章懲罰麗妃,太皇太後不想把事情鬧大,驸馬何隐松認為女人間吵架不過是小事,保持中立。三弟李雒想看熱鬧。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這個皇帝的态度

“家醜不可再提!違者朕定當嚴懲!”言下之意,不管出于什麽目的到此為止。

太後摟着哭泣的李媛,對李珵瑞說:“陛下,您難道忍心看着你皇妹被麗妃欺負麽?她今天敢動手打長公主,明天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來。”

李雒悠悠的說:“本王看到皇姐也用盤子砸麗妃娘娘了。”

李媛氣不打一處來:“李雒,你給我閉嘴,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李雒邁出一步,站到李珵瑞身後,說道“站在陛下這一邊。”

而陛下是站在承歡這一邊的。“好了,朕說了此事休要再提,媛媛,你沒聽到麽?”

“哥哥——”李媛從安太後懷中掙脫,氣的直跺腳:“你完全被那妖女迷惑了,你就知道偏向着她,我不服氣,你把她叫來,讓我也打她一巴掌,我才能解氣。”

李雒從李珵瑞身後探出腦袋,笑嘻嘻的說:“長姐可要小心了,麗妃娘娘厲害着呢,你看到本王額頭上的傷了麽,就是被她打的。長姐臉上再添傷可不會好看吧……”

“李雒!”淳菱捧起裝水果的獅紋雕花銀盤砸向李雒:“你誠心氣死我。”

李雒躲開銀盤,不慌不忙的說道:“皇兄,長公主和麗妃娘娘争執的時候,比現在還兇呢。”

“媛兒,還不住手,成何體統!”安太後喝止李媛,臉色十分難看,李媛深知母親最反感逾越禮制的事情,乖乖的住了手,回到安太後身旁。

諸王改封

李珵瑞受夠了,瞪了李媛一眼,衣袖一甩便向外走。剛出安太後寝宮,迎面碰上了何隐松,李珵瑞不等何隐松行禮,對他沒好氣的說:“好好管管你家李媛。”.

皇帝這句話說的并不對,公主是永遠是李氏皇族的人,所以何隐松瞬間愣了,這時李雒說:“驸馬快去吧,長姐在拆凝華宮呢。”

李媛的脾氣何隐松最清楚,與皇帝和昭王作揖別過,匆匆趕往凝華宮。

李雒見天色不早,深知皇帝要去承央宮了,自覺拜別。

李珵瑞見承歡之前,已經想好了安慰她的話語,猜想她會哭得梨花帶雨求他懲罰李媛,一方面是愛妃一方面是妹妹,偏袒誰都不是。

為難啊……

“死丫頭,快回來,看我打你——”

李珵瑞剛邁進承央宮的主廳,就看到碧玉一路笑着從裏面的寝室跑出來,後面傳來承歡氣急敗壞但摻雜着笑意的喝止聲。碧玉見了李珵瑞,吓的呆在原地,這時承歡已經從裏面走了出來,見了李珵瑞也不搭理一句,直接捏住碧玉的臉蛋,笑着教訓她:“死丫頭,叫你別跑還敢跑,看我怎麽收拾你。”

“主子,碧玉錯了,饒了奴婢吧。”嘴上求饒,表情卻還嬉鬧如常。

“你什麽知道錯了,我明天就把你許配給太監,讓你們結成對食,在宮裏有個照應。”

“主子真狠心,舍得下碧玉麽。”

“那你舍得下主子嗎?”

“當然舍不得了。”碧玉撲到承歡懷裏,撒嬌:“一萬個舍不得。”

“那以後要乖乖聽話,知道麽。”

“嗯,碧玉知道。璺”

李珵瑞:“……”

今天這是怎麽了,先不說長公主大鬧凝華宮,這承央宮的主仆關系怎麽也這般奇怪。承歡摟着懷中的碧玉,舒眉莞爾。

李珵瑞:“……”

承歡剛注意到李珵瑞,笑問:“陛下怎麽了?”

“……你們在争執何事?”

“這死丫頭說我既然帶求子香囊,不如做的更徹底一點,在承央宮中栽滿宜男草!”說着又打了碧玉一下:“死丫頭,我要是聽你的,不叫其他人笑掉牙,求子哪有這樣明顯的。”

“主子別打了,我不說了。”

李珵瑞哈哈一笑:“她說的有道理,等明年開春,朕就吩咐下去把承央宮栽滿宜男草。”

承歡不樂意的嘟嘴:“難道明年開春承歡還懷不上陛下的龍種麽。”

李珵瑞忙解釋:“朕是說如果。”

“我知道。”承歡甜甜一笑,拍了拍懷中賴着的碧玉:“這裏沒你的事了,去玩吧。”

“是。”碧玉像得到家長允許出去玩的小孩子,美滋滋的出門去了。

“她……”

“她追随我的時候才十二歲,我們即使主仆又是姐妹,陛下……我是不是太寵在她了?”

依李珵瑞看,碧玉和承歡的關系描述為母女情更為準确,承歡把失去的孩子的痛苦都轉化為了對碧玉的疼愛。想到這裏李珵瑞不禁心酸。

如果她懷上他的孩子,後宮中哪個敢傷害她一分,他不在乎再次血流成河。

“陛下在想什麽,表情好怕人吶。”承歡恍悟:“是不是來責怪我和長公主起争執的……”

“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還生氣麽?”

“不生氣,我是占到便宜的那一方。”承歡調皮的吐了下舌頭:“陛下不會懲罰我吧。”

李珵瑞刮了承歡的鼻子:“就屬你調皮,這次是朕沒有考慮周全,讓你們碰面了。”其實心裏怪的是紀王:“……朕明天就下令紀王改封膠東王,前往膠東封地。”

承歡想,膠東封地對李凜和染惜遲來說未嘗不是一處人間樂園,他們的性格真的不适合長安的争鬥。她從不過問李珵瑞對朝中政事的決定,聽到了什麽政令也假作不明白。

“膠東也好,長安住了這麽多王子侯孫怪擠的。”

“很快就要不擠了,朕準備把諸王都封到各地去。”在封地諸王沒有兵權政權,每年只享受朝廷的俸祿,與一般富戶無異,影響力可能還趕不上當地的大族。

“昭王也會被改封麽?”

“三弟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不會讓他離開長安。”

“陛下小心他會耍別的動作。”

“不要亂說,三弟不會的。”

“陛下就知道護着你的兄弟姐妹,我一句都說不得。”

“剛才你說長公主,朕就沒有反駁。”

“本來就是她的錯。”

“對,對,是她的錯,愛妃別生氣。”

“……叫我承歡。”

已經膽大到要求皇帝更改對她的稱呼,不過沒關系,他不在意。

“承歡……”

承歡這才重新展露笑容,迎了他走進內廳。

**********************

紀王改封膠東王,動身前去膠東封地。

李雒秉着壞蛋做到底,送人入地獄的方針,在皇帝面前狠狠告了裕王一狀,說他曾和璟王走的很近,懷疑他心存不軌,或者心存不軌過。于是李珵瑞把遣送王爺的名額增加了一個,捎帶上了裕王,将他封到孟州去了。

裕王看到李雒進府便知道沒好事,他害怕李雒眼中看不到底的黑暗,像冷夜中的深潭。果不其然,李雒宣念了皇帝的聖旨,并命他即日起程,因為他明天一大早就會派人來查封裕王府。

裕王只得帶了家眷上路,由于女眷衆多,難免拖拉,李雒分毫不通融,果真第二天一早派兵封了王府,沒帶出來的珠寶玉器統統收入國庫。這還沒完,一路上李雒不斷派兵督促裕王的腳步,很怕他耽擱,幾乎是一路把裕王趕到了孟州。

李雒很清楚自己針對裕王是因為他占有過承歡,卻仍然把自己幼稚的報複行為進行到底。到了孟州的裕王護衛被一裁再裁,俸祿一減再減,眼看堂堂王爺要連妻妾都養不活了。承歡寫了條子給李雒,只有一句話:殿下何必如此介意。

李雒看到揉爛字條,心中搶白:誰介意了?!

李雒暫時放過了裕王,把精力投入到對付上官臻赫身上,下令把平疆王府向狄戎前線遷了十裏,成為邊界的守護者,一旦開戰,平疆王府首當其沖,府中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承歡又寫了紙條派人七轉八轉遞給李雒,還是只有一句話:殿下難道真的介意。

反正李雒玩夠了,裕王和上官臻赫也被他整的慘兮兮的,适才饒過二人。

新仇舊恨(上)

李雒雖然受皇帝倚重,但朝中重臣和他并不是一派的,尤其是薛丞相和秦尚書,雙方碰面的時候對彼此十分熱情,好似多年摯友,但一轉身,立刻冷下臉,想着法子把對方除掉。.

薛懋和秦頌認為李雒不過是臨時從蜀王那邊倒戈過來的投機者,宮廷政變的時候一點力氣都沒出去,現在卻坐享其成指手畫腳。

而李雒眼中的薛懋,曾經不過是個小小的太子洗馬,何德何能,年紀輕輕就坐上宰相的位置。

薛懋指着手下一個小官,以平疆王府邸遷移為由,彈劾昭王越權枉法。皇帝看了奏折,流放了寫彈劾奏章的小官。薛懋意識到李雒暫時動不得,收了手,靜觀其變。

而李雒的手段比薛懋厲害的多。

在深宮中的承歡收到了來自昭王的送的禮物。她不知道昭王究竟花了多少錢買通了多少管事太監才把這折子傳進來的。

承歡好奇的讀了折子,越讀越恨。折子內容的是,推薦李珛去嶺南道平亂的請辭。最後的落款是臣薛懋。'

承歡把折子扯碎扔進取暖的火盆中燒成了灰燼,但恨意卻留在了心間。薛懋,你為了讨好皇帝,想出這樣的主意來,那好,誰不讓她好活,她就不讓他好死。想到這裏,承歡記起另一個害過他的人來,立刻命人傳太醫院的醫士墨子瞻到承央宮問診。

很快,墨子瞻到了,承歡溫和的說道:“墨醫士,上次開的充香囊的七子藥方,我很滿意……”

墨子瞻跪在承歡面前,大氣也不敢出。

承歡笑着對墨子瞻說:“我要好好打賞你。”

“小臣謝娘娘厚愛。”

承歡起身來在墨子瞻身前:“把頭擡起來,看着我。”墨子瞻才擡起頭看着這位第一眼就留給他深刻印象的妖妃。'

承歡端起墨子瞻的臉,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從發鬓到下颚,承歡無比憐惜的說:“白白淨淨,長的真是不錯呢……”

“娘娘,不可如此……讓人看到……”他還想多活幾年。

“即使看到又有什麽呢,反正你就要淨身成為個公公了。”

“什……什麽?!”

“我這裏正好缺一個伺候的太監,想讓墨醫士淨身服侍我……”

“娘娘不要開玩笑,小臣出身雖然卑微,但祖上世代行醫,從不沒人做過辱沒先祖的事情。”

承歡慢悠悠的說:“淨身做太監辱沒先祖麽?權傾朝野,享盡榮華的宦官歷史上是層出不窮,墨醫士不是想搭上本妃這棵高枝麽,本妃就助你一臂之力喽。”

“娘娘……從沒有太醫入宮做宦官的先例啊……”墨子瞻強顏歡笑。

“我可以讓陛下開了這個先河,我曾小産,身體一直不适,有個懂醫術的奴才伺候着,陛下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不、不。娘娘饒命,娘娘饒了小的吧。”墨子瞻吓的瑟瑟發抖。

“饒了你?!”承歡撫摸着墨子瞻臉頰的手忽然擡起然後狠狠的抽下去,啪的一聲甩在他臉上:“你敢在給我開的調養方子裏加入別的藥,想害我,我饒了你,我怎麽活?”

墨子瞻捂着臉,連連磕頭:“娘娘饒命,小臣什麽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承歡狠踢了他一腳,把桌上的藥湯潑到墨子瞻臉上:“你自己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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