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5)

的身影突然自西苑那邊跑到衆人面前。

一看就是用盡全力跑來的,這會臉色煞白,待喘了兩口氣,氣血上湧,雙頰火燒雲一般的紅。

“慢……慢……”碧玉喘勻了氣:“殿下,要找的是不是它……?”碧玉把包着白雕的帔子扔到李雒地上,白雕撲騰了兩下,從帔子裏滾了出來。

來一個搗亂的。李雒冷笑:“你這奴婢倒是有心吶,知道給本王把這畜生送回來!”他知道搜索不成了,讓承歡和李珛躲過一劫,怒上心頭,從箭囊裏抽出一箭,搭弓開弩,箭矢朝着碧玉飛了過去。

碧玉吓的閉上了眼睛,驚出了一身冷汗之後,才敢睜開眼睛,發現昭王的箭射中的是腳邊的白雕的喉嚨。

李珵瑞不解的問李雒:“這……白雕,不是你最愛的麽……”

“好奴才都知道護主,偏偏這畜生敢傷主,就是該死。”李雒沖着碧玉笑道:“是不是,碧玉姑娘?”李雒眼見計劃敗露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既然不能借着白雕的事去搜西苑,就開門見山直接說好了:“哎?既然碧玉姑娘在此……那麽貴妃娘娘也在附近吧,為何不過來面聖吶。”

碧玉剛才一路跑,額頭浮了一層汗珠:“娘娘……娘娘游園累了,在望春亭……小憩呢……”

李雒哦了一聲,朝皇帝道:“陛下,不如我們一起去迎貴妃娘娘一起赴宴……”

李珵瑞點頭稱好,便要策馬前往西苑。

“不——不行——”碧玉展臂攔住衆人的馬隊,嬌弱的身軀同身騎高馬,戎裝錦衣的皇族形成鮮明對比。

“你敢攔聖駕,不想活了麽,你當你主子還能救幾次?”李雒句句透着寒意。

李珵瑞則道:“碧玉,為什麽不讓朕過去?”難道承歡不想見他麽。

碧玉咽了一下吐沫,緊張的渾身顫抖不止,忽然她看到那天遇到的狄戎異族男子,眼睛一亮,叉腰朝那人伸手:“你們這裏有一人拿了本姑娘的東西,本姑娘是來要賬的。”

八皇子剛才雖然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那天的女子,但考慮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也沒敢莽撞上前,現在看到她朝自己伸手,忙從身上掏出那镯子,跳下馬來到碧玉面前。

衆人皆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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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把那镯子擦了擦,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擡起碧玉的手腕,将镯子戴到她手上。碧玉為了穩住衆人,此時只得擠出笑容朝八皇子笑。明知道對方聽不懂仍說:“謝謝你把它還給我。”

“她說什麽?”八皇子趕緊問上官臻赫。

上官臻赫以昭王對她的态度,早判斷出她不是淳德公主了。趕緊問李雒:“殿下,此女到底是誰?”

李雒道:“葉貴妃的侍女。”葉字加了重音。上官臻赫聽到葉字,一慌險些跌到馬下,心驚膽戰的瞧了一眼皇帝,皇帝只疑惑的看着八皇子和那女子。倒未注意他上官臻赫,舒了一口氣,朝八皇子說道:“她不是公主,只是一個小宮女。”

八皇子愣了一下,不過笑着看了碧玉一眼,對上官臻赫道:“跟你們的皇帝說,她就算不是公主,我也要用公主的禮儀娶她回大漠。”

“你們在說什麽?”李珵瑞道:“快說與朕聽。”

“……”上官臻赫組織了一下語言:“八皇子說……要迎娶這個侍女做王妃。”

“哈哈!”李雒笑道:“這蠻子也就這個眼光了,一個宮女就把他迷住了。”他仗着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語言,極盡挖苦。

八皇子牽起碧玉的手腕,走到李珵瑞馬前,行了一禮:“請陛下将她指我做妃子。”上官臻赫趕緊翻譯。

李雒對碧玉說:“嘿,本王問你,你願不願意嫁予這蠻子,随他回大漠吃沙子?”碧玉躲開昭王的目光,低頭不說話。李雒便又說:“對啊,你是貴妃娘娘的人,你的歸宿得她說了算……”轉頭對一臉為難的皇帝道:“皇兄,此事叫貴妃娘娘來做主吧。”

李珵瑞覺得有道理:“來人,去西苑望春亭請貴妃娘娘來此。”

“不行,貴妃娘娘不喜歡有人打擾她小憩。”

是怕人有人打擾她與李珛私會吧。

“那你說怎麽辦,這蠻子可在等答案呢。”李雒笑眯眯的對碧玉說。

碧玉一咬牙:“陛下,陛下……奴婢願意……”至于願意什麽,始終說不出口,答應了八皇子,就意味着要離開主人。

李雒步步緊逼:“願意什麽,你倒是快說,我們的時間是你浪費的起的麽。”

“是呢——殿下的時間最寶貴了。”

李雒聞聲望去,承歡正婀娜娉婷的走來,眼睛略紅,想來就是剛哭過的。承歡為了掩飾哭過的痕跡,打了一個哈欠:“小憩一會,便聽這邊吵吵鬧鬧的。我讓碧玉來還白雕,怎麽還把人給我扣下來了呢?我也無心睡了,過來看看。”

“主子——”碧玉甩開八皇子的手,跑到承歡身後躲好。

承歡把她護在身後:“碧玉被我寵壞了,做事不懂規矩,驚擾聖駕,我回去一定嚴加管教。”

李雒笑道:“怎麽管教?她已經是狄戎王妃了。”

承歡向李珵瑞尋求答案:“陛下已經将她嫁予八皇子了?”

李珵瑞想起承歡擔心這小侍女失魂落魄的模樣,不敢輕舉妄動:“兩國和親乃是大事,要從長計議,朕豈會在草率應諾。”

承歡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那還請陛下思慮斟酌。臣妾身體不适,但望陛下恩準臣妾就此跪安。”

李珵瑞雖然擔心承歡的身體,但也不便多說:“回宮後速傳太醫診脈,不要着了風寒。”承歡回了一聲是,牽起碧玉轉身離去。

留人不放

李雒氣的七竅生煙,好好一個計劃就被碧玉這微不足道的小侍女給攪和了。但面上仍挂着笑對李珵瑞說道:“看來貴妃娘娘是不能放人了。”.

八皇子更是不解,剛才還溫柔可人的心上人,怎麽一見到剛才來的妖冶女子就立刻從自己身邊逃離了。這會他被晾在原地,頗為尴尬。對上官臻赫道:“你倒是問問你們的皇帝究竟是怎麽回事?”

上官臻赫重遇承歡,腦袋亂的一塌糊塗,想了半天才把這話翻譯出來。

李珵瑞想了片刻:“朕要冊封宮女碧玉為淳敏公主,再與八皇子商議和親之事。請八皇子稍安勿躁。”

李雒側身問:“皇兄,貴妃娘娘會放人麽?乎”

“葉貴妃深明大義,一定會懂國事家事孰輕孰重。”

李雒道:“但願吧。”

李珵瑞心裏也跟着說了一句,但願吧,但願她的承歡能懂得他身為一國之君的無奈。

這時偏李雒酸溜溜長嘆一聲:“碧玉是貴妃娘娘自宮外帶來的,情深意重,上次碧玉被打,陛下也瞧見娘娘傷心的樣子了,恐怕承央宮的人都死光了也不會那麽傷心。”

李珵瑞心裏道,不知道自己有事的時候,她會不會流眼淚。

皇帝的話也翻譯給了八皇子,八皇子聽了,想迎娶之事已經成了,立即滿意的翻身上馬,和皇帝回宮,準備仔細商議此事。'

心裏想,這幫人可真麻煩。

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面,禮部官員關于冊封,迎娶的細節洋洋灑灑寫了數千言,而且還只是和親的順序,至于具體執行起來,會有更加繁瑣。

皇帝先用各種繁瑣的禮儀程序穩住八皇子,趁此機會去找承歡商議出嫁碧玉一事。

承歡自從別了李珛,便再也聽不到任何關于他的事情了。不知道他安葬好父王沒有,不知道他離開長安沒有。想到他此時可能正在去嶺南的路上,每走一步就離她遠一分,便難過的垂淚。

此時卻聽到內監尖嗓子傳了一聲,皇帝駕到。她趕緊收斂淚水,起身迎駕。

李珵瑞瞧見她眼邊的淚水,以為她又是為了碧玉的事情哭,又瞧碧玉沒陪在承歡身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陛下,不陪八皇子麽,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了。”

“朕……來看看你,你可叫了太醫來診脈,現在雖然是進了六月,但未到仲夏,天氣到底還是涼,你若是小憩該多叫幾個人服侍。”

承歡對李珵瑞的來意心知肚明,也不說破,只等對方開口。李珵瑞有一搭沒一搭的對承歡噓寒問暖,心裏只罵自己,他是皇帝,天下的事情都該他做主,出嫁一個宮女有何好躊躇的。

正此時,碧玉從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主子,我把镯子還給戴安了,他也聽說我和八皇子的事,所以也沒說什麽,就是哭了……一會……陛,陛下……”

碧玉看到皇帝,撲通一下跪到地上,剛才的歡快勁頓時沒了。承歡嘆了口氣:“你什麽時候能好好走路,不這麽蹦蹦跳跳的,快起來吧。”碧玉低着頭,起身站到承歡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李珵瑞笑道:“那倒未必,以朕看她的性格興許正适度在狄戎生活呢。”

承歡臉一沉,對碧玉道:“別在這杵着了,去看看膳房那幾個丫頭有沒有好好煎藥。”

碧玉嗯了一聲,逃命似的慌忙出去了。

“……墨子瞻這幾個月診療下來,你覺得可有起色?”

“我哪知道,這要試過才知道。”承歡漫不經心的說,然後拿眼睛瞟李珵瑞:“三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陛下會來陪我麽……”媚眼瞟的李珵瑞心裏火燒似的熱。

正事要緊,現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李珵瑞定了定神:“……承歡……其實不管你有沒有孩子,朕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的……”

“我知道。”語氣平淡。

“不相信朕?”

承歡黯然:“陛下的心意,自不必說,但陛下日理萬機,不可能對我面面俱到,或許陛下哪一天想起我來,我已經只剩一堆白骨了。”

李珵瑞想到自己曾經也許下過不讓她受半點傷害的承諾,但結果卻事與願違。這會只想着,若是再有人敢傷她半毫,那麽他一定會用最極端的方式懲罰那人。這時,承歡仿佛也看穿了他的心意,溫順的倒在他懷裏。

李珵瑞不想破壞承歡的柔情蜜意,可國事要緊,不得不重新回歸到碧玉的話題上來:“承歡……朕知道你一向通情達理,昭君出塞換得幾十年的和平,邊疆平定,百姓安居……碧玉她就是本朝的昭君……”

一聽了這話,承歡從李珵瑞懷中離開:“不行,她不是王昭君,也不能出塞!”

“承歡,你不要意氣用事,她早晚要離宮,朕冊封她為淳敏公主,把她當做公主一般風光的嫁出去,而且朕看那狄戎八皇子對她是真心的,去了那邊,過的也不會差。”

“陛下,你看她那個樣子,去了大漠會活的下去麽。”

碧玉嬌小柔弱,整個人輕柔溫婉,在氣候條件極其惡劣的大漠,與一群蠻族生活,她怎麽受得了。

“她或許比你想象的更堅強。”

承歡冷笑:“……戰場上的男人無能,才叫家中的女人堅強吧。”

李珵瑞一聽承歡諷刺他無能,縱使再慣着她,也難免生氣:“你懂什麽,難道雙方殺的血流成河,邊界百姓流離失所就好了,你知不知道,光駐軍的兵饷糧饷每年戶部就要出多少銀子。如果能夠和平相處,開放互市,這些兵饷用在別的地方,能幫百姓做多少事。”

這會想的倒是長遠了,您派兵出征嶺南王的時候,怎麽沒想過黎民百姓。承歡心裏想。但深知剛才已經惹惱了皇帝,趕緊服軟:“陛下,這些東西我本來就不懂,剛才不過是仗着陛下寵我,過過嘴瘾罷了,您跟我置什麽氣呀。”

“你有一句話說的對,你就是仗着朕寵你,才敢扣着淳敏公主不放。”

承歡見李珵瑞仍不放棄出嫁碧玉,索性直接問:“如果我執意不放她出嫁呢?!”

李珵瑞明知道承歡會傷心,但心中一狠,道:“朕來找你,不過是勸勸你,叫你不要太神傷,她過幾天就要被冊封為淳敏公主,然後等待八皇子迎親。”

“不管我做什麽都無濟于事的,是不是?”

李珵瑞默認。

承歡這時看了看桌上果盤中的銀刀,李珵瑞驚覺大事不好,立刻去奪,可承歡快了一步,抓起銀刀便往手心裏劃了一道,頓時血流如注。

“來人——快傳禦醫——”

承歡躲開他,不讓他接近自己,自己取出巾帕包住傷口,極為平靜的說:“碧玉離開我一天,我便往身上加一道傷口!沒錯,我就是在威脅陛下。”

這時周遭的宮女太監已經端了冷水和金瘡藥來,李珵瑞茫然的說了一句:“照顧好娘娘。”離開了承央宮。

怎麽辦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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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贓陷害

李雒最近過的不順,新的昭王府已經修好了,他再沒理由待在宮中與承歡私會。設計陷害嶺南王,又被碧玉和八皇子橫生枝節,反倒給承歡和李珛創造了面見的機會。下了早朝碰到薛懋,還被對方挖苦了一頓,雖然他也反唇相譏,但心中仍然不快。.

郁悶之下去長安城中的鶴羽樓買醉,只因那裏有一個歌姬長的有些像承歡。幾杯清酒下肚,李雒想起這幾天的事情,自嘲道:“計劃不如變化快,誰會想到八皇子看中就是碧玉……乎”

借酒澆愁的效果還不錯,李雒覺得寬心了不少,準備回王府好好休息,明天起來再想煩心事。下樓的時候,迎面碰到兩人。

“秦大人。”

秦頌見了李雒,忙作揖:“殿下。”

秦頌身邊的男子也俯身作揖。李雒覺得這人很眼熟,但一時也想不起是誰:“秦大人,這位是……”

“回殿下,此人是嶺南王的護衛穆闵。”

“穆闵見過昭王殿下。璺”

李雒心中一沉,怎麽李珛還沒離開長安。正要黑着臉離開,忽然想起來,以秦頌這等精明人,敢私會嶺南王護衛一定有機密的事情要商量。就算他李雒打探不出來,至少今天能把他們的私會攪合了。便笑道:“原來是嶺南王的護衛,難怪本王覺得器宇軒昂,比騎射校尉還要精神呢,相聚不如偶遇,今日本王做東,一醉方休。”

秦頌心裏道,真倒黴,怎麽就遇到了這個閑散王爺。但也不好推脫,只能硬着頭皮随李雒上樓入了包下的隔間,喚來歌姬,暢飲開懷。

酒過三巡,氣氛緩和了不少。

李雒親自為穆闵斟酒:“穆護衛何日離開長安,小王再做東,相聚在這鶴羽樓為穆護衛送行。”

穆闵自李珛失勢以來,很少見到這般對他熱情的人了,心頭一熱:“穆某不過是個小小的護衛,怎麽敢讓王爺為穆某踐行呢。”

李雒笑道:“是啊,英雄自有美人送。”本是句玩笑話,可他忽然看到穆闵臉上掠過一絲惆悵,馬上抓住時機追問:“借酒澆愁愁更愁,不知道穆護衛酒中的哀愁是何人。”

穆闵嘆了一聲:“……翩翩之燕,遠集西羌……”自斟了一杯清酒。

李雒道:“穆護衛所牽挂的人可是要遠嫁的碧玉?”

穆闵和秦頌皆是一驚,心想都道,昭王會讀心術不成麽。秦頌在朝中摸爬滾打,練就了城牆拐角一樣的臉皮,心中雖驚,但仍神态自若:“殿下,真愛說笑,穆護衛剛才念的兩句詩詞雖然是東漢王昭君所作,但穆護衛只是想表達佳人遠去,并不是特指要和親的人。”

“呵呵,是本王唐突了,胡亂猜測。本王罰酒。”李雒飲酒,心中一條毒計也随着這酒腹。使出此計,不是碧玉出嫁就是李珛腦袋搬家。想到這裏,他再次試探:“陛下要冊封的淳敏公主的封號,聽說是碧玉自己要的,淳敏,一個敏字,小王以為是懷念故人,正好與穆護衛名字契合,小王才有此一猜,看來是才猜錯了,哈哈。”

淳敏,穆闵。

穆闵沒有秦頌的城府,被李雒剛才那話驚出了一身冷汗,酒杯險些沒拿穩,這些都被李雒看在眼中,更有了幾分把握。把剛才想到的計劃在心裏完善了一下,覺得沒有漏洞了,又同秦頌和穆闵寒暄了幾句,起身道:“小王想起還有一事要辦,先走一步,秦大人與穆護衛盡興。”

秦頌松了一口氣,巴不得李雒早走,起身相送。

“秦大人留步。”李雒謙讓:“秦大人陪穆護衛飲酒罷。”

滿面笑容的又與穆闵作別,才離開兩人。待李雒走了,穆闵對秦頌說道:“昭王真與傳言中的一樣,不分高低貴賤,對誰都笑臉相迎。”

秦頌總覺得自己小瞧了李雒,可正視李雒,又沒發現他有什麽能耐。

“有點小聰明,四面讨好罷了。”秦頌道:“世子,不……王爺什麽時候動身離開長安?”

“後天一早便動身起程。一朝天子一朝臣,長安也不是曾經的長安了,想這一年,恍如隔世一般。”

秦頌也若有所思,悵然許久,過了一會自衣袖中取出個布包遞予穆闵:“我聽說王爺病了,正好府上有一株千年人參,你帶回去給王爺補補身子吧。也算我一點小小的心意。”

“原來秦大人約穆某相見,是為了這件事。”穆闵雙手接過秦頌的遞予的人參,道:“殿下的病,離開長安,回封地靜養一段時日就無大礙了。”

秦頌道:“那就好,正如穆賢弟所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年江山未可知,王爺要保重身體,靜待時機。”

穆闵語氣悲哀:“江山易改,佳人難得……”也不知是為嶺南王,還是為自己說的。兩人相對無言,唯有斟酒淡飲。直至夕陽西下,覺得胸中的苦悶被酒水沖刷的差不多了,才辭別了對方。

穆闵辭別秦頌,騎馬回到曾經的璟王別苑,天色已經十分昏暗,只能隐約看到鱗次栉比,影影綽綽的樓臺。

別院中原本的仆人自李珛遷往嶺南後已經遣散,現在這裏門庭冷落。入夜了,連府門前的燈籠也沒點一盞。穆闵下了馬,深一腳淺一腳的進了街巷,忽然他聽到身後有細瑣的異響,忙抽出佩劍轉身迎戰。

可身後什麽都沒有,他慢慢的回過身子,想要繼續牽馬回府,可一擡頭,眼見已經站了一個黑衣人,不等他反應過來,那黑衣人一手捂住他的口鼻,穆闵輕哼一聲,軟嗒嗒的倒了下去。

這時李雒自一旁的小巷出來,灑金扇一搖:“怎麽都天黑了,還熱的人這樣難受。”他走到穆闵身邊,踢了他一腳,見穆闵沒有反應:“不是死了吧。”

“回殿下,他還活着,不過要昏迷到明天早上。”

“可惜啊,他活不到明天早上了。”李雒概嘆,接着正色道:“接下來的,按照本王吩咐的做。”

黑衣人拍了拍手,又叫來三個黑衣人。四人單膝跪地向李雒道:“殿下放心,絕不會出現半點差池。”

李雒很是滿意,這時他發現穆闵胸口露出一個布包,取來打開一看,見是一株千年人參,李雒也聽說李珛生病了,想來是見到承歡,又不得不忍痛分離,情傷所致。穆闵這人參怕是給李珛滋補用的。

李雒冷笑一聲:“梁山伯思念祝英臺,嘔血而亡……李珛你是不是也會和他一樣呢。”說罷,把人參扔到地上踹了個扁。

當夜,狄戎八皇子遇刺。

慌亂中,斬殺刺客一人。後經證實乃是嶺南王護衛穆闵。

消息傳到宮中,碧玉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化解危機(上)

“不,不會的,穆闵怎麽會去刺殺八皇子呢。”碧玉慌了手腳:“他不會做那麽傻的。”承歡板過碧玉雙肩,怒氣沖沖向她喊:“你和他之間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值得他為你去行刺八皇子?”.

碧玉頭一次見承歡對她發這麽火:“主子,我也不知道啊。我們只在璟王府的時候想好過一段時日,後來我随你進宮,便再沒聯系過,誰知道他……”

承歡推開碧玉,跌坐在榻上,喃喃的道:“我當初勾引太子,推他登上帝位,借助他的力量,囚禁了璟王,反被他扣在這禁宮之中。沒想到,你也是……”承歡扯起嘴角,冷笑道:“玩弄他人感情的報應,都是報應。”

碧玉跪到承歡腳下:“主子,現在怎麽辦?”

承歡茫然的問:“什麽怎麽辦?乎”

“穆闵是嶺南王的侍衛,如果真的是行刺,一定會牽連到嶺南王的。”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承歡在酷暑六月卻感覺像身處飛雪寒冬,從頭涼到腳:“朝中大臣一定會奏議重罰嶺南王的,上次他起兵嶺南,陛下赦免了他,在朝臣中已經有了積怨,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一提到李珛,承歡當即六神無主,嘤嘤哭了起來。

“主子,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快想想辦法。”碧玉拽着承歡的裙角:“現在這個時候,你不能亂了陣腳啊。”

承歡踢開碧玉:“都是你惹的禍,你叫我怎麽想辦法?我告訴你,如果嶺南王有個三長兩短,我定饒不了你!”

主子從沒這樣對過她,碧玉只覺得她的天都塌了。她松開承歡的裙角,緩緩起身,向殿外走去。承歡這會心亂如麻,也沒有攔着她,一個人扶着額頭,痛苦的思考對策。到底該怎麽辦?珛他為什麽不離開長安,為什麽又會起這樣的波瀾。'

皇帝一定會借機殺掉他的,到時候她該拿什麽去向皇帝求情?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呵呵,多此一舉,算了,如果皇帝要殺他,那麽她便和他一同共赴黃泉。

承歡想到這裏,竟然釋然多了。斂了淚水,叫一聲:“碧玉——”無人應聲。

“回娘娘,碧玉姑娘方才出去了。”這時宮婢葮葙道。

承歡忽然意識到大事不好,立刻追了出去,遇人便問,可見過碧玉。順着宮人的指引,承歡一路追到了含元殿,果然看到碧玉正和守門的內侍争執。

“我要面聖——你讓我進去——你讓我進去。”碧玉嘴裏嚷着便往含元殿內闖。

“碧玉姑娘,陛下正與狄戎使節商議政事,你不能進去。”內侍對待這位已經成為宮廷話題的小宮女頗為客氣,好聲好氣的解釋着。

承歡快跑了幾步,上前攔住碧玉,牽起她的手拖着離開:“跟我回承央宮,不要在這裏鬧。”

“你放開我,你憑什麽一個勁的攔着我,阻礙我追求似錦的前程?”

“碧玉——你瘋了是不是?”承歡也是頭一次聽到碧玉這樣對她說話。碧玉對她歷來是惟命是從的。

碧玉使勁全身力氣推開承歡,承歡沒站穩,跌坐在地。碧玉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主子還想壓着我一輩子麽,你自己出不了宮,難道讓我也陪着你在這宮闱中孤老一生麽?”

“你在說什麽啊……”承歡顧不得疼,從地上爬起來,又去拉碧玉:“剛才是我說話重了一些,你別生我的氣了,随我回去,我們慢慢想,總會有辦法的。”

“你好煩吶,放開我——”

“兩位可小聲着點吧,莫要驚了聖駕。”內侍更着急,連連示意承歡和碧玉收聲。

這時只聽含元殿內傳來同恩的呵斥:“何人在喧嘩,還不進來領罪?”

碧玉一聽可以進去了,忙掙脫承歡的手,邁進宮門。承歡也急得追了進去:“碧玉——你給我回來!”

進了含元殿,承歡看到百官列席大殿左側,狄戎使節坐于大殿右側,皇帝身穿十二章衮服,一瞧便知,這是極為隆重的場合。

李珵瑞撩開冠冕的十二旒白玉珠,問:“愛妃,有何事?這般慌張。”坐在殿下的李雒都不忍心看承歡,心裏想,皇帝真是好脾氣,若是他,有人沖撞兩國使節朝會,一定氣的暴跳如雷。

承歡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腦中快速尋找着開脫的理由,但仍想着把碧玉護在身後,剛要伸手去攬她,碧玉一側身叫承歡落了一個空,上前一步在大殿中間跪下。

“承央宮,宮婢碧玉,前來商議婚事。”

李珵瑞心中一喜,但滿朝文武面前,碧玉突然闖進來,畢竟有失禮節,想了想給大家都找了一個臺階下:“連驕縱的太平公主都是穿上男裝,纡回暗示父母為自己挑選夫婿。本朝淳敏公主卻更勝太平一籌,坦率直接的要參與自己的婚事了。”

承歡瞪碧玉,碧玉則裝作沒看到,叩首:“謝主隆恩。”

“你!”承歡氣結,扳過碧玉的肩膀,讓她看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是主子你不知道。”碧玉看着承歡,心想,自己就要離開她了,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從此以後,主子好好照顧自己吧……”

這時落座的八皇子見上次那個妖冶的女人又出現了,還把自己的心上人掐哭了,也顧不得什麽所謂的禮節,慌忙起身,一把将碧玉拽到身後,護住她。不叫妖冶的女人再傷害她。

承歡哽咽道:“……你……我主仆一場,沒想到會以這般的情景結束。”她使勁睜大眼睛,怕一眨眼,眼淚就落了。

“不這般結束,還有別的辦法麽,只能這樣……只能這樣……”只有她嫁予八皇子,叫他對刺客暗殺一事,既往不咎,才能救李珛,才能救主子。

李珵瑞見狄戎一方的八皇子竟然沖到殿中央,直接拉扯碧玉,自覺朝堂莊重蕩然無存,便對百官道:“今日朝會到此為止,愛卿退朝,若有他事,午時後紫宸殿觐見。”

衆臣見朝會失控,紛紛明哲保身,退出了含元殿。

朝臣都退下了,八皇子仍是把碧玉護在身後,怕承歡傷害她。承歡和碧玉互相看着對方。

承歡道:“連你也要離開我麽?”

碧玉垂淚颔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八皇子以為承歡是在訓斥碧玉,對上官臻赫道:“快讓這個女人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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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危機(下)

上官臻赫癡愣愣的看着承歡,哪還有心思幫忙翻譯這話。禮部的翻譯官因為沒有皇帝口谕也不敢貿然開口傳譯。.

大殿內靜的只能聽到碧玉抽噎的聲音:“這是最好的辦法……”

承歡已經明白碧玉的想法了,她要嫁給這個狄戎的八皇子,勸他撤銷追究刺客的事,從而來救李珛。

“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承歡像往常一樣數落碧玉,可已經淚流滿面。

李珵瑞見承歡這般,忙吩咐道:“還不快扶貴妃回去歇息。”含元殿的小宮女立刻迎上前去,扶住承歡:“娘娘,回去休息吧。”承歡邊向外走,邊回頭看碧玉,嘴裏一直說着傻丫頭,傻丫頭,直到出了含元殿,完全看不到碧玉為止。

待承歡走了,八皇子伸出鐵扇般的大手去擦碧玉的眼淚,但因為他的手心粗糙竟劃的碧玉臉頰出現淤紅。他要娶的人真的是用天山白雪做的,纖塵不染,經不起半點蠻力。八皇子忙住了手,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粗糙的手。

這時碧玉朝他盈盈一笑:“我沒事,八皇子不要擔心我。”

李珵瑞見此情景,道:“純敏公主與八皇子既已結緣,相信定能修得百年好合,為兩國帶來和平。乎”

“陛下,碧玉有幾句話要對八皇子說。”

李珵瑞信不過上官臻赫,看了眼留下的禮部翻譯官:“你去給他們翻譯。”翻譯官領旨,到了碧玉跟前,道:“公主,請說。”

碧玉道:“八皇子,我跟你說,剛才阻攔我的女人是我的主子,她是非常非常壞的女人。”翻譯官一聽驚出一身冷汗,但也照實翻譯了,八皇子聽了,連連點頭,在他印象裏,剛才的女人的确不是好人。

碧玉接着說:“她想把我一輩子困在她身邊,做牛做馬,永不翻身。好在我遇到了八皇子你,你不計較我是宮女,真的愛我,想迎娶我,我真的非常高興,想與你一起回大漠。”

八皇子聽了翻譯,樂的握住碧玉的手放。碧玉笑了笑,又道:“可是她不想讓我幸福,于是派人去刺殺你,希望你知難而退。”

八皇子聽了,連連搖頭,表示一定不懼艱難,勇往直前。'

“如果八皇子想要娶我,一定不能中她的計謀,她想讓你因為刺客的事情,發怒退婚。再者,八皇子在長安遇刺,大汗這會恐怕正在集結兵力,準備開戰了。大汗怎麽會同意與敵國聯姻呢,只怕我們有緣無分了。”

翻譯官連忙翻譯給八皇子,他一聽,也不管碧玉聽不懂聽不懂了:“不行,我一定要娶到你,他們不放你,我就把你搶走。”

碧玉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一雙明眸看的八皇子人都癡了:“其實能否迎娶我,都在八皇子一句話,八皇子只要說從未被行刺過,就可以了。兩國不會再起敵意,我也可以随你回大漠,當然如果八皇子糾結于刺客之事,想要讨回公道,我們就當真沒有機會了,就此作別罷。”

八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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