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7)

未必團圓。乎”

李雒冷笑:“娘娘又在想邊塞那個人了?”

“殿下知道,何必多次一問。”

“是啊,你除了他還能想誰。”

“不知道殿下在想誰?”其實承歡已經隐約可以猜到了,心如冷鐵的李雒能記在心中的只有那個人而已。

“月色靜谧,小王為什麽偏偏要想着誰,徒增煩惱呢,就像娘娘這樣,心中怕是很苦吧。”李雒擺明了不與承歡交心。

不說就對了,說了就不是李雒了。承歡呵呵一笑:“我無父無母,除了他也沒別的人可以思念了。璺”

李雒将酒杯撂到桌上,凝眸承歡:“……娘娘要不要随我回清晖閣?莫浪費了這大好月色。”

承歡道:“與殿下去清晖閣,豈不是玷污了這大好月色。”

李雒愣了一下,笑道:“娘娘說的是。”

接着兩人都沉默着,沐浴在夜色中,各自思念自己的心中之人。李雒在承歡來之前,已經醉了,剛才強撐着與承歡說了幾句話,現在夜深人靜,過了一會又伏在了桌上,閉上雙目。他雖然醉了,卻半點不亂語,整個人安靜的像在輕眠一般。

承歡又飲了兩盞酒,起身去推李雒:“殿下,別睡在這裏,會着涼的。”

李雒半露出雙眼:“你是在關心我麽,我害病死了,你就省心了。”

讓你病死,便宜你了。

“九月初九,我們還要出去登高呢,殿下不想因為害病去不了吧。”

李雒想起去年登高的情景,不想一年光景這麽快就過去了:“……本王去做什麽,看你們親親我我麽。”剛說完,才發現自己這句話醋意十足,不禁酒醒了很多,話鋒一轉,補充道:“去年九月初九,娘娘投懷送抱,掐指算來,娘娘也快被小王抱在懷中近一年了。白駒過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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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是氣不到承歡的,她依舊微笑着:“說來慚愧。承歡被三郎抱在懷中一年,卻沒搞出什麽名堂,這仇怕是報不了了。”

李雒将手臂搭在承歡脖子上,把她拉近,從遠處看,兩人剪影親昵又暧昧:“承歡,你不必着急,慕容沖不也是做了幾年男寵才報仇成功的麽。別喪氣。”

“三郎很期待被承歡踩在腳下那一天麽?”

李雒頗為無奈的道:“不期待又能怎樣,那是你的心願,我只能盡力幫你達成……”

承歡愣怔,李雒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哈哈——”李雒放開承歡笑,待笑完了,看着承歡,眼神清明卻帶着冷冷的嘲諷:“這句話是不是很耳熟,我猜李珛曾經也同你說過吧。”

【……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會幫你得到】

狩獵政變,血染長安也好,放棄王位,與你浪跡天涯也罷。

承歡控制住自己的氣息,盡量顯得平和:“的确是說過,不過現在看來,不過我想要的,他已經給予不了了。”

她想同他長相厮守,已經不可能了。

“筵席怕是散了,我也該回宮了。”

她得在眼淚流下來之前離開,,她回首望了下九州池極美的月色,下了祯興亭。站在亭下,看到李雒扶着玉欄正看她,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仍朝他笑了笑。

李雒,你剜開我心中最傷痛的地方,讓我痛徹心扉,終有一天,我會加倍還給你。

回了承央宮,承歡又想起李珛那句話,連妝容都沒卸,倒身睡了。過了一會,忽然起身,把腹中的清酒都吐了出來。葮葙趕緊披了衣服出來,端了燈燭照亮。又喚來宮人給承歡擦嘴。

“陛下呢,為什麽還不回來?”

流瑾道:“陛下剛才來過了,聽說娘娘睡下了,說您身體不适,不讓奴婢通知娘娘您,已經走了。”

“去哪裏了?”

葮葙道:“聽小安子說,八成是要去端妃那裏。”

“去觀雲宮把皇上請回來。”承歡又幹嘔,可什麽都沒吐出來,喘了兩口粗氣:“就說我病了……”

“是。”流瑾趕緊提了宮燈,去端妃處通知皇帝瑞。

葮葙伺候承歡漱口,又點了檀香去除滿屋子的酒味。承歡吐的舌根疼,可仍控制不住幹嘔。

“娘娘,我去叫太醫吧,不要耽誤了。”

“我……我沒事……”

【……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會幫你得到……】

我想的是你,可是你為什麽不在我身邊。滿月團圓,你我的團圓在哪裏?

承歡哇的一聲又嘔,可酒水都被吐盡了,什麽都沒有了。葮葙怕承歡再吐要嘔出血來,忙輕拍她的背,給她順氣:“娘娘,身體要緊,還是讓太醫來瞧瞧吧。”

承歡咬牙搖頭,這時外面人聲嘈雜,葮葙知道是皇帝來了,忙跪下迎駕。李珵瑞一看承歡比月光還白的臉,怒斥宮人:“你們怎麽不去叫太醫?娘娘有什麽意外,你們有幾條狗命?”

“皇上息怒,是我不讓他們去請太醫的。”承歡道:“我想只是着涼了,沒有大礙的。”

李珵瑞不聽承歡的,吩咐:“去傳太醫來。”

葮葙和剛回來的流瑾馬上領旨,片刻不敢耽擱,去了太醫院叫來值班的太醫楊勳。楊勳給承歡診完脈,道:“娘娘是寒氣入體,多加休息就是。但還有一事……”然後起身叩拜:“恭喜娘娘,娘娘有喜脈了。”

喜脈?

承歡呆愣。

李珵瑞首先反應過來樂的合不攏嘴,握着承歡的手道:“你有朕的骨肉了!”

承歡如夢初醒,喜極而泣:“嗚嗚……真是太好了,承歡以為再也不能做母親了,嗚嗚……”

“別哭壞了身子。”李珵瑞給她擦了眼淚。然後對跪地的楊勳道:“明天一早去領賞吧。”待楊勳走了,承歡想了想道:“陛下怎麽就叫他走了,懷胎幾個月了,都說不清楚。”

“朕明天再叫人與你把脈,仔細詢問。”

李珵瑞幸福的摟着承歡,一夜都在想他和承歡的孩子該叫什麽,思慮到天光才睡着。早朝自然也罷了,對他來說,承歡的事才是第一位的。

難定真假

“回陛下,貴妃娘娘……并,并未見喜脈。”.

聽太醫院禦醫刑天青結結巴巴的說完這句話,李珵瑞覺得昨晚上的情景當真是一個美夢,而這個美夢頃刻被撕扯的粉碎。

承歡急了:“什麽,你再說一遍,什麽叫未見喜脈?”

“就是……貴妃娘娘根本沒有懷孕。”刑天青豁出去了,幹脆直說,心裏也沒有那麽緊張了。可剛說完,頭上咣的一聲就被一個重物砸中,整個人撲到在地,頭上汩汩流血。檀香爐咕嚕咕嚕的滾到一邊。

“你胡說,你胡說!”承歡痛哭流涕,瘋了似又要打刑天青。葮葙和流瑾趕緊攔住承歡:“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承歡推開她們兩人,哭着看李珵瑞:“陛下,您快下令處死這胡說八道的庸醫。”

李珵瑞方才從剛才那句迎頭痛擊中醒過神來,不可遏止的憤怒填滿了胸膛:“去把楊勳給朕叫來——不,把太醫院的千金科的太醫都給朕傳來,一個不剩!乎”

究竟是怎麽回事?喜脈還會誤診,楊勳那厮,究竟知不知道他昨天有多麽高興,竟敢戲弄他。

承歡被李珵瑞吓的把要哭的語調生生憋了回去,細弱的抽噎聲越來越弱,臉色慘白,向後倒了下去,幸好身後的葮葙扶住了。

“承歡,承歡,你沒事罷。”李珵瑞抱起承歡,将她輕輕放到床榻上,也顧不得生氣了,她沒有懷孕都沒關系,只希望她無事便好。承歡抓住李珵瑞的衣袖,骨節泛白,凄哀哀的問:“陛下,他們究竟誰說的才是真的?孩子也能有或者沒有麽。”

李珵瑞安慰道:“沒關系……不管你有沒有孩子,朕都一樣寵你。”說到此處,鼻子一酸,險些落淚。

承歡搖頭:“可是,我想要孩子……”将頭側到一邊,一行清淚浸濕了枕巾。李珵瑞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了,對同恩撒氣:“禦醫還沒到麽?!這幫窩囊廢醫術不精,腿腳也不好麽!”

同恩戰戰兢兢的道:“應該就快到了,老奴這就去看看。”趕緊退了出去,躲避皇帝的怒火。'

承歡擦去眼淚,對李珵瑞道:“陛下,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高興,一夜未睡,連他的名字都想好了……陛下不會笑我傻吧。”她笑,卻用手背擋住眼睛,李珵瑞輕輕拿開她的手,發現她果然已經滿面淚痕。

他何嘗不是呢,犯傻了一夜,結果都是徒勞。

這時同恩走上前,悄聲道:“陛下,禦醫們到了。”

“傳他們進來。”

同恩傳了太醫院千金科禦醫十人,太醫二十人觐見,跪了一屋子。

李珵瑞道:“墨子瞻,你上前來,你為娘娘把脈,看是什麽脈象。”語氣不愠不怒,但是墨子瞻知道這是皇帝爆發怒火前極力的隐忍。

稍有不慎,這屋子裏的人恐怕沒有能活命的。

“遵旨。”墨子瞻上前幾步,跪到承歡的榻前,為她診脈。墨子瞻知道他手中的不是承歡的脈象,而是自己的項上人頭。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貴妃娘娘害的是喜脈。”

“真的?!”承歡趕緊起身,高興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墨禦醫,你沒騙我吧。”

“小臣鬥膽敢問娘娘,娘娘的葵水這個月是否如期而至了。”

承歡看葮葙,葮葙趕緊說:“回墨禦醫,娘娘已延遲了多日了。”墨子瞻朝皇帝叩首大拜:“那便是了,且娘娘脈象,按之流利,圓滑如按滾珠,的确是喜脈,絕不會有錯。”

李珵瑞咬牙切齒:“去把那誤診誤斷的庸醫與朕斬殺了!”

“遵旨。”

滿臉是血的刑天青從地上爬起來,歇斯底裏的喊:“聖上,您不能被巧舌如簧的墨子瞻蒙騙呀,娘娘那根本不是喜脈,不過是因血滞行經不暢引起的脈象紊亂而已。小臣說所覺無半點錯,陛下如果不信,可以讓其他醫官再診便是,一定可以辨出虛實。”

墨子瞻朝刑天青冷冷一笑:“刑大人,聖人還有百密一疏,您自己誤診了,老實認罪就是了,為何反倒誣陷是我診錯了。”

刑天青針鋒相對,怒道:“墨子瞻,你不要為了榮華富貴就敢信口開河,生育一事哪裏是你說有便有,說無便無的。娘娘若十月懷胎,無胎可産,到時候便可知道,誰在說假話了。”

這時躺在榻上的承歡聽到刑天青的話,叫流瑾扶自己起身,她氣的聲音都在顫抖:“刑大人,你是不是要說,我假裝懷孕,把陛下留在身邊,縱然現在沒有,天長日久一定會懷上的龍子鳳女的,是不是?!”

刑天青捂着頭上的傷口,磕頭:“娘娘,小臣絕無此意,小臣不過是讓提防着小人,不要讓小人利用。誰都知道,墨子瞻用自己的九族的命擔保為娘娘治病,如果娘娘再無孕育,他的性命則不保,為了保命,小臣害怕墨子瞻欺騙娘娘。”

墨子瞻一聽,氣的指着刑天青罵:“姓刑的,你不要含血噴人!”

李珵瑞覺得刑天青的話也有道理:“那楊勳也是墨子瞻的幫兇?”楊勳從太醫堆裏擠出來,朝皇帝磕頭結結巴巴的道:“小臣,絕不敢和墨子瞻一同欺騙陛下啊,娘娘的确是喜脈。陛下可以讓其他醫官為娘娘把脈,一辨真假。”

李珵瑞沉了臉,指着中間一個中年禦醫:“你,上前來,為貴妃娘娘診脈。”

墨子瞻一瞧,心裏樂,幸運啊,是自己一派的人。中年禦醫上前對承歡道:“請娘娘亮出右腕。”

“滾,滾——都給我滾——”承歡拿枕頭向禦醫們:“我是誰都能摸的麽?!滾,你們這群庸醫,我不要你們給我診脈——”

“娘娘保重身體,切莫動怒。”流瑾趕緊奪了承歡手中亂舞的枕頭。

“皇上,你讓他們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他們……嗚嗚……我不想看到他們。”承歡抱住流瑾哭,葮葙趕緊拿了冷敷的巾帕給承歡擦淚:“娘娘,別哭傷了眼睛。”承歡抓過巾帕扔到禦醫們面前:“還不快滾——”

“先下去,朕稍後再處置你們!”李珵瑞見承歡這般狀況,知道她定不會再讓人把脈,驅散了禦醫,安慰她道:“興許是你剛有身孕,脈象不明顯,刑禦醫診錯了。”

“我現在該怎麽辦?我究竟有沒有陛下的孩子,陛下幫我拿個主意……嗚嗚……”

李珵瑞也吃不準,但他希望是真的:“你确實已經有了朕的血脈。”此話一出,他便後悔了,如果十月之後,承歡并未産子,該怎麽辦呢,她能否受得了。

承歡喜不自勝:“我覺得也是,我就是有了陛下的血脈。”忽然,承歡又想起了什麽,道:“陛下,下令處死那庸醫吧。”

“朕……朕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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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黑白

墨子瞻等一幹禦醫出了承央宮的門,便吵開了,刑天青指着墨子瞻罵:“墨子瞻,你敢欺君罔上,颠倒黑白,娘娘明明沒有身孕,你如何說她有了喜脈?!你為了榮華富貴,連這種謊都敢撒!”說罷,上手去抓墨子瞻的衣襟,作勢要打。.

墨子瞻早對這個不受拉攏的老東西沒好感了,使勁推開刑天青,啐了一口:“娘娘氣脈不順,喜脈不明顯,你自己沒有診出來,反咬我一口,剛才在聖上面前還要誣陷我欺君罔上,究竟是誰颠倒黑白,大家都明白。”

這時早被墨子瞻拉攏了的太醫院衆人紛紛七嘴八舌的道:“就是啊,刑禦醫,你未免心腸太黑了,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同門,你剛才怎麽能把墨禦醫往欺君這條罪名上推呢。”

刑天青百口莫辯:“好,你們沒有給娘娘號脈,不知內情,我不怪你們。但是你,楊勳,墨子瞻是你的徒弟,你為了包庇他,連命都不要了麽?!”

楊勳搖頭嘆氣:“刑禦醫,你就少說兩句吧,和你診斷不同的人,難道都是另有目的,心地不純的人麽?”

刑天青氣道:“好,現在随你們怎麽說,究竟娘娘有沒有身孕,靜待時間來檢驗吧。乎”

墨子瞻上前一步,在他面前涎着臉,笑嘻嘻的說道:“刑大人可別這麽說,聖上現在天天夜宿承央宮,就算娘娘現在沒有,保不準下個月就有了,到時候,怎麽檢驗刑大人的話呢?!”

刑天青冷笑:“墨子瞻,方才我給娘娘診脈的時候,已經發現娘娘仍舊氣血幽閉,別說下個月、就是明年、一生、都不可能再懷孕的。我只需等待十個月,就可以矯正視聽。我今日所受的冤屈就可以大白于天下!”

衆醫官聽了刑天青的話心中都驚駭,貴妃娘年難道真的再無生育可能了?!

墨子瞻不慌不亂的打了個哈欠:“刑禦醫,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你怎麽還亂說呢,娘娘已經有了龍種,你居然還說娘娘不孕。是不是嫉妒我為娘娘治好了病,以後風光無限,前途似錦呢?!想來也是,您在我這個年紀,還在太醫院連醫士都沒混上呢。”

刑天青發現與墨子瞻根本講不通道理,惡狠狠的說:“我不與你争執,等着時間證明一切吧。”

此時墨子瞻聽到身後傳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朝刑天青嘿嘿一笑:“恐怕您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璺”

不等刑天青反應過來,沖上來的侍衛已經将他擒住按在了地上。傳旨的太監,尖着嗓子道:“太醫院禦醫刑天青,醫術不精,誤診貴妃病情,革去太醫院一切職務,即刻下獄聽後發落。”

墨子瞻在刑天青官服上蹭了蹭官靴的鞋底:“哎呀呀,您瞧,聖上已經做出裁定了。您一路走好,我不像您那麽狠心,等您駕鶴西歸之後,我會給您燒紙做法超度的,當然了,還會給你燒一份《黃帝內經》《千金要方》,您在那邊從最基礎的開始,好好學學。”

“墨子瞻——你會得報應的!”

“哈哈哈——”墨子瞻大笑着揚長而去,見風使舵的衆人也趕緊随着他離開,很怕沾上刑天青,連帶受罰。

“墨子瞻——你會遭報應的——”

墨子瞻聽着身後刑天青歇斯底裏的大叫,心中冷笑,如果真有報應,那麽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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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大臣聽到葉貴妃有了身孕,全體處于焦慮狀态。如果葉貴妃誕下龍子,沒有意外的話,那就是太子。

天色未明,衆臣在暖閣等待早朝,幾個一堆的在讨論後宮的葉貴妃有了身孕的事情。但是怕薛丞相聽不到不爽是,聲音放的極低。

秦頌心裏說不出是喜是悲,見到秦頌面色猙獰,心裏就知道薛懋這家夥一定心中有火,便問道:“丞相,何事心焦啊?”

“葉氏已經有了身孕,若是誕下皇子,一定會被立為太子。薛秦兩家以後可怎麽辦?”

秦頌慨然:“那能如何,只能等待端妃娘娘的孩子出生後,從長計議,以你我的權勢地位,扶持着端妃娘娘的孩子鬥敗葉氏之子,成為太子。”

薛懋想,妹夫秦頌果然是靠得住的,釋然了許多:“也是,本丞相太心急了,容顏易老,芳華剎那,她葉承歡,今日妖顏惑主,等年老色衰,看她還能如何,到時候她的孩子縱然成為太子,也是漢武帝的戾太子(因巫盅之禍被殺)。”

秦頌道:“丞相說的極是。”

又過了一會,朝臣上朝。和每天一樣,多是宰相薛懋呈報政事,秦頌瞧着談談而談的薛懋,心裏道,若是自己坐上相位,一定比他做的更好。下了早朝,按例是回到尚書省開始一天的政務。秦頌已經快到了尚書省,被戴安叫住:“秦大人留步。陛下請秦大人去紫宸殿,有事相商。”

秦頌心裏納悶,什麽事情要和他商議。随着戴安到了紫宸殿,戴安在殿門前站定,道:“秦大人請吧。”

秦頌邁進紫宸殿,看到了皇帝,承歡,和薛懋三人在座,着實一愣,随即一一拜禮。承起身道:“秦大人這邊請,本妃有事要問您。”

“娘娘請問。”

承歡對皇帝說道:“我不打擾陛下與薛丞相商議政事了,我去殿外與秦大人講話。”李珵瑞正想着薛懋所說的戶部錢糧虧空的事情,嗯了一聲,算是允許。

承歡走到秦頌跟前:“秦大人,借一步說話。”

秦頌跟着承歡出了紫宸殿,到殿外的闕閣裏談話。

九月初的風極是清爽,沒有夏風那麽靡靡,沒有東風那麽冷冽,沒有春風那麽亂人心神。

秦頌率先開口:“娘娘請本官到此,不知道有什麽話要問。”話一出口,便聽承歡撲哧一笑:“秦大人,你太外道了,同以前一樣叫我承歡就好了,這裏又沒有外人。”

秦頌當下輕松不少,但仍不改口:“不可逾禮,娘娘,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

又是重陽

“你我相識也有些年了,秦大人最看重的是什麽,我也是知道的。”承歡朝宣政殿正殿努了下嘴:“薛丞相的烏紗帽什麽時候能摘下來,戴在秦大人頭上呢,薛懋的妹妹入宮成了端妃,薛家的勢力大過天了,秦家可怎麽辦呢,難道一輩子依附着薛家麽。”.

秦頌道:“這也沒有辦法,我怕是只能做一個尚書,做到死了。”他的弟弟雖然尚了公主,但怎麽能和薛家之女入宮為妃比呢。

“我能助你登上相位,但要你承擔天下罵名,你願意麽?”

“秦某不畏人言。”

“那秦大人耐心等我消息吧,不需要等太久的。”承歡神秘的笑。

“是不是想憑借這個孩子,使手段,除掉端妃。乎”

“哈?!”承歡笑道:“薛顏兒,不值一提,有點小聰明,不過成不了氣候。”

“那……”

“秦大人不要再問了,到時候就知道了。”承歡道:“如果薛懋問起你,今日與我說什麽了,你就說,我是問你淳德在秦府過的好不好。”

“秦某明白。”既然承歡提起淳德,秦頌不禁多說了兩句:“我弟弟雖然愚鈍,但絕對會好好對待淳德公主的,這個你請放心。”

“秦二公子大智若愚。”

“大智,大愚已經不重要了。”秦頌幹笑:“閑職驸馬而已……秦某不耽誤娘娘正事了,就此告辭。璺”

“秦大人不必這般着急,我還有一事要拜托你。”

“娘娘請講。”

承歡低聲與秦頌說完話。道:“你将這個謠言,告訴二公子,二公子會轉告公主,然後,等着公主回宮再來告訴我和太皇太後。”

秦頌聽了承歡要他散布的謠言,既擔心又好奇的看着承歡,承歡笑着點了點頭:“大人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秦某一定照辦。”

此時的秦頌還不知道承歡的計劃不僅是罷黜宰相而已,而是傾覆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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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歡從九月初開始便有意暗示皇帝,重陽要帶她出宮登高賞菊,可李珵瑞卻裝糊塗,每次都搪塞過去。到了九月初八晚上,承歡終于忍不住了,開始撒潑耍賴,抱着李珵瑞的腰撒嬌:“去年約定好的,今天重陽要再帶我出宮的,陛下怎麽忘記了。”

“你有身孕,登高傷了胎氣怎麽辦。”

“哼!”承歡放開李珵瑞,脫了鞋,爬進床內面向內躺了,一個人生悶氣。李珵瑞怕她真的生氣了,去扳她的肩,溫聲道:“承歡……”誰知,承歡忽然起身,将他撲倒在床上,騎在他身上,笑嘻嘻的說:“陛下,你今天若是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李珵瑞合上眼睛,笑着說:“不嫌累,你就這個姿勢保持一夜吧。”

承歡道:“我能保持一夜,就不知道陛下如何了?”說完,探手取出李珵瑞分身,在手中搓弄成硬物,送入自己體內。

“你——”話還未出口,便被承歡俯身吻住,一番癡纏下來,剛才的不讓承歡出宮的意志已經化了個幹淨。

“陛下……帶不帶我出宮?”嬌喘連連。

李珵瑞仍是搖頭。于是承歡在最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愈發不出的李珵瑞忙改了口,承歡才繼續,待李珵瑞發了,才捧了他的臉,吻了個遍:“謝陛下隆恩。”

“不過……不能像去年那樣無拘無束的登高閑游。”

“能出宮就行,至于去哪裏,陛下說了算。”

“奉天宮。”奉天宮是骊山山麓下一處離宮。

承歡想,不在承央宮悶着就行了,眉開眼笑的便答應了。

九月初九,皇帝與葉貴妃移駕奉天宮。

奉天宮做為離宮是以林木,奇石取勝的,可謂是“清流翠筱,樹石幽奇”,樹木有天臺的金松,琪樹,稽山的海棠,榧桧,鐘山的月桂,青飕。至于池中栽種的重臺蓮,芙蓉湖的白蓮,百葉薔薇。

昨夜一場冷風,吹殘了宮門前栽種的百菊,落了一地的花瓣,承歡踩在上面,像是踩着花朵做成的花毯。曳地的裙裳不可避免的沾了花瓣,恰好成了羅裙的點綴。

承歡像離開樊籠的自由鳥,穿過水池,假山,在奇山怪石間流連了許久,待累了,才同皇帝一同進去奉天宮的正殿。

原本挂着笑容的承歡忽然一人長身玉立站在殿內,笑容頃刻消失,望着李珵瑞,極沒禮貌的指着那人,氣的直跺腳:“陛下,您怎麽把他也叫來了?!”

“既然娘娘讨厭見到本王,本王離開便是了。”

“承歡,去年重陽就是與三弟一起度過的,沒理由今年扔下他的。”李珵瑞解釋道:“重陽佳節,本就該親人團聚,不是麽。”他除了李雒,哪還有人什麽親人了。

承歡酸溜溜的說道:“是,陛下說的是,每到佳節倍思親。咱們三個在一起過這擁擠的重陽節吧。”

李雒道:“娘娘若是嫌擠,可以回承央宮,本王與陛下留在這裏,飲酒賦詩,更是快意。”

“你!”承歡瞪眼。

“好了,好了。”李珵瑞調和道:“重陽佳節,你們就都謙讓下對方吧,和和氣氣不好麽。”

承歡和李雒也點到為止,畢竟再裝下去就得不償失了。

“陛下,承歡剛才游園累了,想去休息一下。”不等李珵瑞首肯,便轉身帶上了葮葙和流瑾,去裏殿休息了。

承歡确實是累了,本來只想小睡一會的,可是等醒了,發現天都黑了,空氣中彌散着燃燒香蠟的味道。葮葙見承歡醒了,道:“陛下吩咐,如果娘娘醒了,叫您直接去碧凝池。小安子,在外面候着呢,他帶您去。”

葮葙為承歡穿好繡鞋,扶着睡眼惺忪的她到了戴安面前。戴安提着蓮花宮燈侯在門外,見了承歡,打了一個千兒:“娘娘吉祥。”引着承歡一路到了凝碧池前。

池中的龍舟緩緩靠近岸邊,出來一個小太監,迎了承歡入船室。

李雒和李珵瑞正在下棋,承歡輕輕走到李珵瑞身邊,靜觀棋局。清風月朗,華服的三人組成了一副靜默的圖畫。

“贏了。”李雒落下一子。

“普天之下只有你敢贏朕。”李珵瑞道,笑着服輸:“三弟棋藝精湛,朕與你對弈,從小到大就沒贏過幾次。”

李雒道:“普天之下敢贏皇兄的,可不止臣弟一人。”他瞧了瞧承歡道:“還有貴妃娘娘罷。”

承歡挨着李珵瑞坐下:“敢贏未必有能力贏,當然啦,像殿下這樣,既有膽量又有能力的可是少之又少。”

弑君奪位也需要能力和膽量。

李雒将棋盤上的棋子掃進棋笸,道:“多謝娘娘擡舉,娘娘是不是餓的心慌了,說話這麽沖。”然後朝一旁站立着服侍的宮婢道:“還不快把重陽花糕給娘娘端上來!”

龍舟夜談

重陽糕是用糯米,粳米磨成粉面,和上百花,蓬草,加以蜂蜜制成的糕點。糕點上用紅棗,核桃,山楂脯,青梅切成碎塊裝飾,十分美觀。有的還在花糕上裝飾粉捏的小鹿,取名“食鹿糕”諧音“食祿高”。.

宮婢呈完糕點清酒後,皇帝讓他們統統下去了,船室內只有他,昭王與承歡三人。

承歡伸手取了一塊花糕,大刺刺的便咬了一口,發現皇帝和昭王都在看着自己笑。她腰杆一挺,嘟着嘴道:“要笑就笑吧,這又不是宮裏面,我才不顧及那麽多禮數呢!”

李雒笑道:“娘娘這樣的行為要是放到本王小時候,早被打的雙手都要爛掉了。”

“殿下挨過打?”

“沒有,陛下替本王擋下了,從那之後,本王就學乖了。”懂得見人說人話,見人說鬼話,左右逢源,陽奉陰違了。' border='0px'乎>

李珵瑞腦海裏又浮現出愛拿違犯禮儀懲罰人的母後的惡狠狠的臉,不禁苦笑:“三弟,朕問你,你見過母後的笑容沒有?”

李雒道:“還真沒見過,這曾是本王的心願之一。”

兩人相視一笑,李珵瑞道:“母後總是想把人都控制在自己的意志當中……”說到此處,忽然想起安太後對承歡做的事情來,忙去看承歡,果然承歡沉着臉,默默的吃着重陽糕。

李珵瑞這才發現,他過去的記憶統統成了最疼的痛,父皇,母後,二弟,有他們的地方都要抹殺掉。他想努力找出一點快樂的記憶,才發現他值得回憶的東西幾乎沒有。被母親壓抑的童年,出閣讀書後枯燥的少年,做了太子惶惶終日的青年。

就算現在坐擁天下,但他的心仍沒從深宮當中走出來,還是當年那個軟弱的孩子,害怕一睜開眼睛,承歡離他而去,他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承歡這時悵然道:“此情此景,承歡想為陛下唱一段小詞……璺”

“難得你想為朕唱歌,那就唱來聽聽罷。”

如果他知道承歡要唱的是劉永的《蝶戀花》一定會後悔答應的,因為這會讓他更難過。

“伫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拟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好了,不要再唱了!”

這是李珵瑞第一次對承歡說話口氣這麽重,吓的她趕緊住口,裝作害怕的一動不動。但是心裏則笑,她就是看準李珵瑞心煩,才故意唱了蒼涼的《蝶戀花》讓他更難過的。

她難過,要讓他們能更過。

李珵瑞自己斟滿一杯菊花酒,一飲而盡。似乎是覺得不盡興,又為李雒滿上,兩人對酌。很快一壺酒就喝淨了,飲菊花酒不過是重陽節風俗之一,做做樣子,所以桌上只準備了一壺。

“我為陛下取酒。”承歡起身走到船屋外,喚來宮婢重新要了一壺酒,走到暗處,見四下無人,自袖中拿了一包藥粉盡數落盡壺中,晃了晃搖勻,才重新回到船室內。為李珵瑞斟酒:“陛下,酒多傷身……”

“只管滿上。”李珵瑞道。

承歡給李珵瑞滿上酒之後,又為李雒斟滿,然後推到李珵瑞身後一個勁的朝李雒搖頭,示意他不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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