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點

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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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雨夜。

距離東京基地兩百公裏的地方。

末世無人之處，人類廢棄的大地荒草叢生，宛如大自然與鋼鐵森林間的一場無聲對話。

琴酒，身着黑色風衣，穿梭在潮濕的廢墟後來到一座高樓天臺上，猶如夜色中的幽靈，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夏夜悶熱的風輕輕吹拂着琴酒銀色的發絲，月色朦胧下，飄逸的銀發流露波波暗粼。

公路上停留着一群歇息的人。

而變動發生在一剎之間。

琴酒幽靈般的綠眸如鷹隼般銳利，此刻盡散冷酷無情的光。

“執行行動。”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暗響，這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在遠方一小片人突然開始的騷.動中，完成老大分配好的任務的伏特加，已經開始不動聲色地撤離。

随着一道月光的嘆息，時鐘來到一個準數，含着冰塊的琴酒，在人頭攢動的混亂中瞄準，摁下手指扣動了狙。

幾乎在同一瞬間，遠處的車輛爆發出一團耀眼的光芒，火光四濺，人車俱毀。

而另一個方向上，一輛保時捷356A駛離在蜿蜒的破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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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通過。”

半夜，東京基地的進出處響起了道機械平淡的聲音。

圍牆後的欄杆擡起，黑色的車子開了進去。

......

再無城市燈光的夜裏，一間表面平平淡淡的屋子裏，一個桌前彌漫起一股淡淡的煙草香。

桌子上有一疊舊日的報紙，一兩本略顯陳舊的古典書籍，看起來都被主人随意地放在了一旁。

琴酒靜靜地坐在桌前的沙發上，長年都在的黑色風衣穿着，使得他仿佛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銀色的光澤在無光的時候也沉寂隐身，只有指間那一點猩紅的光亮，在昏暗中顯得格外顯眼。

許久，也不久，一只煙的時間。

琴酒點起了一盞昏暗的燈。

在報紙與書的夾縫間，是一張殺人清單和任務欄。

下周四，傍晚七點，無嶼廢墟，500晶核，A級。

“黑澤陣來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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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嶼廢墟很大，四處都是荒蕪與殘骸，如果沒有具體的方位，要和人在這裏相見會是一件難事。

還是白日，晴空無雲。

伊歌盧人從領飯處拿完東西直接回了宿舍。

她的清理任務在下午，如果沒有完成的話明天的飯票就不夠了。

她進入宿舍，看着有些顯眼的，最角落裏空無一人的床。

人不在，刀也不在。

“秋生十貳出去了麽？”

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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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十貳唯一聽得見的右耳已經變得異常敏銳，她能夠捕捉到周圍，乃至遠處最細微的聲響。

無論是風的低語、塵埃的暗示，還是廢墟下偶爾傳來的微弱生命跡象，都逃不過她的感知。

偶爾會有些疲憊，畢竟如此敏銳的聽覺，就一定會伴随着某些代價。

信息過量的湧入會讓一個普通人的識海如同被海嘯沖刷一般被擊潰，秋生十貳覺得還好。

畢竟她的世界不是貧乏，不過是虛擲。

走過無數廢墟，尋找過太多地方，身體已經适應黑暗的存在，所以，即便是在布滿瓦礫與斷壁殘垣的無嶼廢墟中，這個單薄的，嬌小的身影也未曾有過絲毫的踉跄或猶豫。

秋生十貳閉上眼，感受着周圍偶爾傳來的風聲，和遠處沒有被清理完的喪屍的笨滞腳步聲。

這些聲音在這片寂靜的，危險的廢墟中顯得格外清晰。

無嶼廢墟，無語之于無人，無嶼之于無路可退。

風的流向在告訴她，這是一個閉環區，出口入口只有一個，他山環繞，讓陷于一隅的不慎就是難逃死路的絕境。

這是東京基地附近，為數不多未被納入人務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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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熟悉的氣息早已遠遠地進入鼻尖，那是他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冷漠與危險。

一絲絲煙草味，和冷冽的呼吸，伴随着些許最為狠戾的，陰暗的行走的空氣流動。

白日，還不是見面的時候。

所以她未出聲。

他亦在暗處随意地遠遠地瞧着，那個或許是任務發布者的不知死活的女生。

其實琴酒已經見過她一面，在她遇見松田陣平之前，站在廢墟上幻想着聖經降臨，掉落了手中橘子皮的時候。

伏特加和老大當時正在回程。

在一片廢墟轉彎的路口，保時捷裏的銀發男子看着窗外陷入孤寂的女生。

他本不會記得她，奈何那雙眼就這麽進入了他的視野中。

凝滞的無神的瞳孔，不知是瞎子蝼蟻一般的倔強，還是虛僞麻木的僞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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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當暗地裏同時存在的喪屍一擁而上。

當事人和旁觀者都無動于衷地沒有動作。

快要被撕扯的那一刻，秋生十貳氣息的變化不過一瞬。

一群礙眼而有用的家夥。

聚刀擡起，無聲出鞘。

閃爍着鋒利的光澤，刀劍無聲刺破沒有血液流淌的□□，悄然之下，一圈掃蕩數個頸脖。

不久，圍攻的喪屍只剩下七零八碎的軀體躺在秋生十貳四周的腳下。

“髒了。”

秋生十貳感受着方向，走到腳下沒有柔軟觸地，腐爛味淡了一些的地方，撐開一把長柄傘，席地而坐。

這裏離他也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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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暗自不動，無聊度過半日，吃得兩三餐。

直到秋生十貳感受着身上提示時間的機器振動出等待的聲音。

七點到了。

她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突然就感受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她的身後。

“琴酒……”秋生十貳輕聲開口。

琴酒聽見自己久違響起的代號被一道嬌軟的聲音念出，兩步便猛地靠近。

他的目光從冷冽的興致，瞬間化作如刀般銳利的攻擊。

隐藏着的興奮不易察覺。

熟悉的氣息在秋生十貳出聲後下一秒便徹底環繞在身後。

秋生十貳的身影轉過身來。

銀發和青絲在月色中似有若無地交纏。

琴酒的一雙綠眸無聲打量着，觀察着女生細微的神情。

她的瞳孔在近處看，無聲清澈，紅嫩的唇說完話後微微張開。

這張陌生而讓人想要靠近的嬌好的臉蛋，彰顯着女孩在末世吃人的存在下存活的狀态，和白日裏淡然化解圍攻的喪屍時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秋生十貳在凝澀的空氣裏，感受着彼此的呼吸，等待着男人的反應。

琴酒無聲中皺起了眉，他在嘗試回憶着什麽，但最終還是在意料之中，松不開擰鎖的雙眉。

“你是誰？”他的聲音冰冷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