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很漂亮
很漂亮
所有身體都擁有一種智慧——會因為渴望被感謝、被喜歡而疼痛。如果我仍然有足夠的力量去傾聽,有足夠的勇氣去脆弱,去相信人生的可能性,我就會知道,我已經被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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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秋生十貳已經習慣了,這來自五髒六腑的,從每日戌時到翌日寅時持續的撕裂的疼痛。(晚上七點八點到翌日三點四點)
但她的身體并不會因為她的習慣而麻木懈怠。
數以億計的細胞,組織,甚至還有那些強制腐爛的器官,仍然在全力調動着身體的一切,去抵抗這莫名被降下的無名的懲罰。
只為了分擔走一些主人的痛苦,它們慌張地奔走,疲憊而繼續匆匆尋找漏洞,不放過一切可能産生苦難的存在。
但它們最終只能在疲倦地跋涉了數小時後,在一片迷茫與混沌中,被曙光拯救。
短暫而又永恒的它們不會記得這片光明的存在,所以才能随着同夕陽一同落下的希望,一并陷入黑暗,可以再去擁有一次義無反顧的愛。
曾經在每一次黑夜來臨時,期盼而又落空的,尋找而又失落地,迷茫而又失去疑惑的,豈止秋生十貳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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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下車後,琴酒回身掃了一眼秋生十貳。
只這一眼,他就看見了秋生十貳額間的冷汗。
在外界微弱的燈光下,女生光潔的額頭上泛着絲絲薄薄的光亮。
琴酒還記得在那些輪回的記憶裏,雖然秋生十貳的結局無一例外,都很慘烈,他在身邊,那股強制的力量毫不掩飾,置她于死地。
但起碼在死亡來臨之前,他記憶中秋生十貳所存在的每一個畫面裏都不曾失去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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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體素質更不用提,屬于殺手中的頂尖級別。
眼下女生無聲的顫抖,嫩白的皮膚上薄薄的汗漬,指關節無意識的抽搐....無一不在告訴他:
那個讓自己在無數輪回中被含糊意識後,突然擁有了記憶的變數:
就是秋生十貳此刻正在承受的代價。
琴酒驀地笑了,其中一絲狠戾的情緒引得下車了的伏特加和一旁的秋生十貳都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他嘴角彎起的弧度和冷笑的音色,讓人分不清是嘲笑還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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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眸在月色下同樣晦澀不清。
在伏特加和秋生十貳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琴酒就扛起了秋生十貳,把人像抗裝了屍體的麻袋一樣地舉在了肩頭。
秋生十貳失焦的杏瞳都睜大了。
地上的伏特加哪裏知道這位秋生十貳是位盲人,和她彼此對視時,只知道四只眼睛裏滿是震驚。
“去我那邊。”
秋生十貳聽着身下的聲音,微微愣住,一手扒拉抱住了琴酒的腦袋,說:
“我也沒說不跟你走啊...”
說完秋生十貳就不管不顧地開始在琴酒懷中挪動着自己的身體。
她熟練地尋找着琴酒身上她曾經熟悉的位置,三五兩下扭着嬌嫩的四肢,就成功窩進了那個溫暖的角度。
而雪嫩的肢體一上一下,就這麽抱住了雙開門的半邊身。
-3-
“別廢話。”
琴酒的聲音冷冷淡淡,話語間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秋生十貳的屁.股。
秋生十貳的臉瞬間爆紅,一直從頸脖到耳尖。
她太久沒有和琴酒親密了,那上車之前簡簡單單的接吻當然不算!
不過她臉紅主要還是:
“啊喂,伏特加還在這裏呀——”
後面的伏特加頭呼地擡起又猛得落下。
阿伏不敢說話,阿伏只會老老實實保持着距離跟着老大。
琴酒輕“呵”一聲,止住了話題。
他的冷笑之間,沒人去分辨這是對秋生十貳的潦草回應,還是對她不假思索喊出一個素未謀面的黑衣組織成員代號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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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琴酒的安全屋之前,伏特加已經分開走而去到了他自己的住處。
或許是出于某些心思把秋生十貳帶回來的琴酒,此時面對着扒拉在身上不下來的秋生十貳,很明顯地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念頭。
安全屋的沙發前。
“下去。”
“不下。”
“別讓我說第二遍,下去。”
“不下,而且你已經說了兩遍了。”
秋生十貳雙手環着琴酒緊緊的,頭發身體都在手中,怎麽也不肯下到沙發上。
她當然要和琴酒一起睡啊!就像結婚的人不分房一起睡一樣的呀!
完全沒有考慮此時此刻琴酒的想法,秋生十貳已經自動把他納入了husband的位置。
問就是她的強勢攻擊法攻略第一則:得寸進尺,默認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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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簡直要氣笑了,這個女人的心思簡直寫在了臉上,仗着自己盲人的視覺,完全不看別人的臉色,倒是把自己的意圖擺得明明白白。
身上越貼越緊的弧度與柔軟在琴酒手中扭動,琴酒不再過多放過眼前的女人,所幸直接回她:
“這是你自己選的。”
冷冽晦暗的聲音一傳來,秋生十貳的眼皮就狠狠地跳了兩下。
真有那麽一瞬間她就要大喊“算了算了”,“我跟你開個玩笑啊!”了。
但事實上,不只是她本人其實并不想這樣喊,其實秋生十貳她也已經來不及反悔。
琴酒一只大手直接扒開了秋生十貳原本慌張間就要松開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則緊緊扣在了她細細軟軟的腰上,貼近她姣好的臉。
秋生十貳感受着琴酒溫熱的呼吸,聽見他說了句什麽,就突然天旋地轉,被琴酒大步帶進了卧室內。
随之“呼”一下被抛進了一張柔軟的床。
耳邊嗦嗦的衣服在落地,躺在床上的秋生十貳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應該是純黑的床吧。
不過明天就會變成黑白花色了?
算了,今晚好像是完全的熄燈模式欸...
秋生十貳感受到随之襲來的覆蓋,不無樂觀和興奮地這麽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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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還是自己過于樂觀了,半夜再度被晃醒的秋生十貳這麽“麻木”地想着。
睜開眼睛後還是一片漆黑,是堪堪止痛的心髒在告訴她,現在已經四,五點。
她第一次這麽感謝還在疼痛的內髒,還好,還在痛。
在一片黑暗與混沌中,窗外淅淅瀝瀝下着小雨,雨聲與碰撞在寂靜的末世裏伴随着喘息清晰地進入秋生十貳的世界,在瞎子的世界裏,原來會這麽..
秋生十貳的腿微微屈着,跟随着恢複意識的足尖很快就緊繃在了半空,但她意識卻仍有些混亂不清地,将細軟而顫抖着的雙手向前探去,抓住了男人頭頂的銀發就往下扯,捧住他的臉,和他交換呼吸,親吻。
口津在兩人唇瓣間攪動,彼此齒關不曾抵抗,親吻得自然,溫熱和喘息都在交換,就像是這個動作早已進行了無數遍。
被親到快要窒息的時候,秋生十貳感覺自己的雙眸被那雙帶有槍繭的手輕輕撫摸着。
她黑暗的,無法視物的世界被觸碰。
眼淚就這麽伴随着她瀉出的聲音奪眶而出,砸在了琴酒的手上。
“很漂亮。”
琴酒微微喘息的聲音,依然冷冽,但這下,秋生十貳的眼淚徹底無法停住。她搖晃的身體伴随着嗚咽聲就像一朵嬌豔的花在盛開,琴酒的大手擦去了花蕊吐出的露水,漸漸的,滿手皆是花朵的柔軟與露珠。
琴酒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與秋生十貳早已凋零的花香終于再次相遇。
随着她最後瀉出的嗚咽聲襲來,秋生十貳突然又落淚。
“我們不準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