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感覺祁宋……沒有祁昭身上那股狠勁兒

第05章:他感覺祁宋……沒有祁昭身上那股狠勁兒。

祁宋一個人在收藏室待了很久。最後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眼那副自畫像後,靜靜地轉身離去。

祁宋走到一樓大廳時,恰巧瞧見保姆牽着柯明彥的兒子走進屋內。這個孩子今年才五歲,生得白淨漂亮,也許他母親是混血的緣故,還有一雙顯眼的紫眸。

他在這一刻,比以往更羨慕柯明彥兩夫妻。

“小叔父?”

陷入深思的祁宋被小孩兒的一聲小叔父拉回現實。

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孩兒已經掙開保姆的手心向他奔跑過來了,直接抱住他的大腿。

“小叔父怎麽一個人來了,小叔叔呢?”

祁宋蹲下将男孩兒抱在自己懷裏,才反應過來小孩兒說的“小叔叔”是指柯雲爍。

祁宋回他:“他很忙,所以不在這兒。”

小男孩兒很自然地倚靠在他結實的肩膀上,整個人突然變得很放松。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如此。

“小叔父,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練琴?”男孩兒依偎在他耳邊,輕聲詢問。

祁宋抱着孩子剛要說話,便被其他人率先打斷——

“他怎麽會在這裏?”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祁宋尚未來得及托着孩子腿部轉身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一緊,是孩子将他抱得更緊的動作。

待他轉過身才發現柯明彥站在旋轉樓梯口,神情稍許凝重地越過祁宋,看向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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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颔首解釋:“只是帶着小燃來見見老爺。”

柯明彥掃了眼埋在祁宋頸窩處不願擡頭的小孩兒,對保姆道:“帶回琴房,我會另外安排時間。”

言罷,便徑直越過他們三人,往大廳門口走去。

祁宋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他們之間這番冷漠的父子關系,可他也沒資格介入別人的家庭關系,也許并不是他表面上看所見的那般。他曾經以為是柯明彥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和他待在一塊兒,而把這件事情說開之後,柯明彥只是那樣告訴他——不想柯焉燃被長輩寵溺壞。祁宋那時候就明白了過來,柯雲爍就是個鮮活的例子,現在他自己面對的婚姻伴侶,不就是被長輩們寵壞的小少爺嗎?他能理解柯明彥的顧慮。所以他從未主動去靠近過柯焉燃,只是偶爾見面的時候會像現在這樣抱一抱。

“小燃,該走了。”保姆輕拍了拍男孩兒的後肩,溫柔說道。

原本還緊抱着祁宋脖頸的男孩兒松開了手,從他懷中直起腰身。祁宋蹙眉瞧着孩子垂眸的模樣,直覺不太對勁。

這個孩子,似乎很……害怕他父親?

而當對方擡眸看向自己時,那雙紫瞳又變回孩童般純真,看不出絲毫害怕難過抑或是其他不好的情緒。小男孩兒眼睛彎起,盈出笑意:“小叔父,今晚我自己練琴好了。”

祁宋見他沒什麽異樣,微笑回應:“好。”

“我下次再陪你練琴。”

小男孩兒聞言,聽話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小叔父下次見。”

“下次見。”

祁宋剛要松手,小孩兒就已經乖巧地轉身往朝他張開雙臂的保姆懷裏去了。

當祁宋被通知吃晚飯的時候才知道,柯雲爍早就離開了主宅,這在他的意料之中。知情的長輩們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這件事兒,只不過仍是像從前那樣用“他還小”“給他點兒時間”等相似的話語一遍一遍地委婉安慰他。

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他應該要習慣的。

祁宋回到海邊別墅時,已經是夜晚九點過半。他這一晚上都感覺右肩隐隐作痛。他不想把那種事兒聯想到柯雲爍身上,只不過事實就擺在眼前。

他走進洗手間,扯下衣裳,背對着鏡子才發現,右肩一側淤紫了一塊兒。才回想起來應該是在收藏室時被柯雲爍那沒控制力道的一推撞到導致的。祁宋看着一片淤痕,用手指輕摁了摁,一陣疼痛襲來,他咬牙沒忍住“嘶”了一聲出來。

祁宋的視線從肩膀移回平面,同鏡子內的自己對視上。他這半年過得似乎要比從前疲憊得多。

他弄不明白。

他循規蹈矩,聽話順從。上天好像并沒有特別眷顧過他,從父親意外身亡,文邺建材瀕臨破産,再到祁昭車禍,直至現在……自己的婚姻生活也過得一塌糊塗。

祁宋垂下肩膀,将衣服撈回肩上,無聲地嘆了口氣。

洗手臺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鮮少接到電話的祁宋有些驚詫,他看向來電聯系人,臉上久違地露出笑容,将手機遞到耳邊:“喂?溫宇。”

“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比他還激動:“當然是回來見你們啊!”

……

祁宋第二天上午難得收拾了一番,來到溫宇手機裏提的那間咖啡廳。

名為3:00AM的咖啡廳位于港城環島區的一條商業街裏,比想象中地難找,因此祁宋将車停到停車場之後,出來兜了好幾圈才找到。原來是在一間實體服裝店的二樓。

他半信半疑地推開透明門時,才發現坐在了透明落地窗角落的溫宇在向他招手。

祁宋這會兒才松口氣,心中無奈,現在的咖啡店都喜歡開在這種類似于犄角旮旯的地方了嗎?

溫宇将墨鏡背過耳後,向他綻出一道燦爛的笑容:“好久不見啊,祁宋。”

祁宋溫柔一笑:“是真的很久沒見了。”

“是不是有點兒難找?”

祁宋囧然:“是有點兒。”

溫宇大笑:“但這兒的手沖絕了,我上個月剛回來那會兒幾乎天天來。”

溫宇現年二十二歲,是祁昭美國同校的學長,那會兒祁昭剛去加州上本科,不想住住家,便找了個同校的學長合租了套還不錯的別墅,後來祁宋去美國探望祁昭的時候也順其自然地和他認識了。溫宇很早就在美國上學,性格開朗,和素來沉默寡言的祁昭相比簡直天差地別,但因這互補的性格意外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在異國他鄉互相關照着。只是祁昭一年前學校放假回國時,出了車禍,由于植物人狀态一直沒法回去上學。

見祁宋一副倦怠的模樣,溫宇感覺不太對勁,蹙眉道:“你怎麽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祁昭他……情況還是很不好嗎?”

祁宋聽到此話,怔愣了一下,點點頭誠懇回應:“嗯,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溫宇對他們這些財閥世家的生活并不了解,他來自一個做點兒進出口生意的中産階級家庭。他以為這些名門子弟都不好相處,确實,一開始祁昭給人感覺冷漠難靠近,可他和祁昭那一年接觸下來,才發現這個人性格很好,跟他哥很像,非常體貼細心照顧人,但有些時候……卻也能讓人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難以掩埋的距離感和陰郁的氣息,他一直都搞不明白,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他感覺祁宋……沒有祁昭身上那股狠勁兒。

“會醒過來的。”溫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只能像別人那樣用相同的話術去敘說,“我等着參加他的畢業典禮呢。”

而作為朋友的祁宋也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這次準備回來待多久?”

溫宇撇撇嘴:“剛畢業,準備在國內玩半年,然後回美國幫我爸。”

當目光落在祁宋無名指的戒指時,溫宇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個人直起腰肢,對祁宋道:“對了,你之前在電話裏跟我提到過的手工木雕那一類的東西,我好像有個同學的弟弟,在國內是開這個的。”

祁宋被他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那個眼鏡盒好像被柯雲爍帶走了,心中莫名地有了絲欣慰之色。

溫宇拿出手機,打開相關內容,推到祁宋面前:“我還找他要了地址呢,你說巧不巧,就在港城北郊大學城那附近,聽說是個挺小的手工木雕店面,這麽年輕的手藝人,真的很少見,聽說他那些木雕玩意兒還拿過獎來着。”

“你最近不是在找相框,畫框還有眼鏡盒一類的手工藝品嗎?去這兒看看呗要不。”

祁宋接過手機,一頁一頁地翻看着店面的照片和詳細信息,确實不錯。但網絡上的照片真實性還有待商榷,很多店面在網絡上放的照片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很多人沖着好看的照片去結果就如劣質買家秀一樣不堪入目的也不在少數。不過……倘若是朋友介紹的,也不妨一試。

祁宋莞爾一笑:“好。”

溫宇問:“你是一直都這麽喜歡倒騰這些手工的東西的嗎?”随即眼神充盈着八卦,調侃道,“還是因為你老公?”

祁宋被他打趣得有點兒不太好意思:“算是……讨他歡心吧。”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挂了很多柯雲爍陪她母親拍賣回來的名畫,還有幾幅是出自柯雲爍母親自己,而手工雕琢出來的畫框去鑲嵌這些畫是柯雲爍的偏愛。可自從柯雲爍搬出去後,這些東西都沒有人照顧了,他打算找到最好的木雕師,将那些非木雕相框都換下來,統統換成柯雲爍偏愛的那些。待他回來的時候看到這些被精心照顧的畫而不會對他發脾氣,也許也會……對他有所改觀。

溫宇“噢”了一聲,不再過多詢問。他不是那種喜好八卦別人私生活的人,就如他自己所深刻明白的那樣,他們之間是有階級鴻溝的。只是他作為一個旁觀者,也看得很清楚,祁宋在這場婚姻裏,似乎過得不太幸福。

祁宋将手機遞回給溫宇,說:“那下次方便的話,咱們一起去看看?”

溫宇大方回應:“好啊,我也想看看年輕的手藝人,能倒騰出什麽花兒來。我那同學把他弟弟可都誇上天了。”

祁宋沒忍住笑了聲。

溫宇見他被自己逗笑,也哈哈大笑起來。

他給祁宋推薦了這家的幾類手沖咖啡,但祁宋覺得每樣都不錯,便盲點了一壺,意外發現味道很不錯。兩人對着老板就是一頓誇,給人咖啡師都誇不好意思了。

兩人聊得正開心,溫宇突然再一次直起腰身,拍了拍腦袋:“對了,我差點兒又忘了件事兒。”

祁宋疑惑:“怎麽了?”

只見溫宇從口袋裏掏出一臺手機,捏在手裏在半空中揚道:“我從合租的別墅搬出來那會兒,房東老太太收拾時候發現的。這手機我見祁昭用過,應該是他的。”

祁宋接過溫宇遞給他的手機,不解:“祁昭一直都在用兩臺手機嗎?”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知道來着。”

“我拿到手一直都是關機狀态,”眨了眨調皮的眼睛給他一個放心的表情,繼續說,“放心,我這個人很尊重別人隐私,絕對不會看一眼。所以既然是你弟弟的東西,我交給他哥手裏,應該沒問題吧。”

祁宋将手機收回口袋裏,對他道:“謝謝你,溫宇。”

溫宇喝了口咖啡,翹起腿自豪道:“跟我客氣什麽。”

祁宋摸了摸口袋裏和自己手機疊在一起的手機,心底隐隐開始犯怵。

真奇怪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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