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01章 第一章
“半個時辰了,他一聲都不吭。”
“我看他定是貪圖顏仙子的美色,顏仙子何等人物?豈會與這種凡人有瓜葛?”
一雙手搭在李蘭修鬓角輕柔按動,耳邊女聲嬌滴滴說:“是啊!不知哪兒來的野小子,豈能跟公子比?”
李蘭修睜開眼,山風拂面,遠處青山卷白雲。
他望着眼前的美景,風吹在臉上清涼舒适,很真實的場景,不是夢境。
緩了好一陣,他腦子陌生的記憶逐漸清晰。
這裏是紫臺峰,重玄宗十二峰之一。
重玄宗,天下四大道宗之一。
三界九州大陸,有魔修、道修,還有妖邪亂世,鬼怪作祟。
有些熟悉的地名,很像他曾在一本小說裏看到過的設定。
李蘭修擡手摸向臉頰,碰到冰冷的金屬面具,青面獠牙的面具很紮手。
他驀然從塌椅坐起身,重玄宗,紫臺峰,同名的李蘭修,再添一筆戴面具這個設定,不就是起點那本無敵流裏的倒黴蛋炮灰嗎?!
小說裏主角楚越天賦異禀,是個修仙奇才,從重玄宗的外門弟子起家,經歷一次次奇遇,踩着累累白骨登上世界最強者的巅峰。
他摸着面具一言不發,婢女揣測他的心情,小心翼翼說:“公子別信風言風語,您是天上仙,那小淫賊只是個小白臉,顏仙子怎會瞧上他?”
李蘭修腦子裏的記憶還沒理清,看向婢女問:“小白臉?”
“呸!我說錯了。”婢女妙素改了口,連忙說:“他長得能比公——”
她目光碰到李蘭修青面獠牙的面具,臉色一白,低下頭不敢說下去。
紫臺峰每個人都知道,李蘭修不準許別人談論他的長相。
以前紫臺峰有幾個弟子嚼舌根子,說李蘭修年幼時被大火毀了容,面目猙獰,見不得人,才整日戴着面具,其實他長得比面具還醜呢!
這話傳進李蘭修的耳朵裏,那幾個弟子被他吊起來打的皮開肉綻。
若不是大師兄處玄求情,李蘭修還要割了他們的舌頭,以儆效尤。
李蘭修走向屋子裏的鏡臺,原本懸挂的銅鏡的框架空蕩蕩,他坐在鏡臺前,解開耳後面具的銀勾。
兩個婢女突然瞪大眼睛,驚恐地瞧着他摘下面具。
公子背對着她們而坐,只能看見他從抽屜裏拿出一面銅鏡,似乎是很疑惑地“嗯?”一聲。
銅鏡是李蘭修自己的臉,他前世因病去世,最後幾個月臉頰消瘦蒼白,沒一點血色。
這具身體跟他健康的時期一樣,因為是修行之人,皮膚冷白清透,眉眼濃郁漆黑,他捏了捏臉頰,很滿意沒有給他換張臉。
他戴上面具,轉過身問道:“你繼續說,什麽小白臉?”
妙素慌忙低下頭說道:“公子昨日在渭城抓回來的小淫賊,有人看見他跟顏仙子走在一起,顏仙子對他青睐有加,這定是謠傳,顏仙子豈會青睐一個凡人?”
李蘭修想起來了,原身有一位娃娃親的未婚妻,蘇師顏,宗門天之驕女,長得美若天仙。
修真界有個七星樓的門派,樓裏的弟子遍布九州三界,專門打聽秘聞奇事,天下的消息沒有七星樓買不到的。
大到修為實力排名,小到各個宗門美人的排行榜,囊括無遺。
蘇師顏便是七星樓認定的修真界“第一美人”。
見過蘇師顏的沒有一個人反對這個排名,足以見她的美貌貨真價實,她不但美,氣質清寒孤傲,性子寡言少語,絕然塵世之外。
在一本龍傲天爽文裏,這個設定聽起來就是龍傲天的女人——不是炮灰能染指的啊!
楚越的被動技能之一,就是令稍有姿色的女人心生好感,上到瑤臺聖女,下到陰司的女鬼,見到他心莫名地要顫一顫。
蘇師顏也沒能逃開這一顫,她見到楚越如同見到故人,情不自禁關注他,想要與他結識。
原身很喜歡蘇師顏,将蘇師顏視為未過門的妻子,為她如癡如狂,他這暴脾氣能忍?!
李蘭修眉頭一挑,根據兩個婢女方才說的話,他猜到劇情的進展了,“他人呢?”
妙素茫然地擡起頭,“此刻在地牢裏,從昨日關到今天還不肯從實招來,跟個石頭似的一聲不吭。”
另一個婢女抱真道:“公子剛派人抽了他一頓鞭子,我們的人用的鐵鞭,石頭都能打得粉碎,他骨頭倒是硬,打得半死都不吭聲呢!”
“他定是做賊心虛,才裝啞巴。”
“公子仁善才把他抓上來審問,他這副架勢好像我們仗勢欺人似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李蘭修沉默幾秒,坦然接受事情已經發生的事實。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該想想要怎麽收場,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敢跟龍傲天搶女人,能有什麽好下場?
原身出身修仙名門,父親李延壁是紫臺峰的峰主,當世赫赫有名的劍術高手。
比起身負血海深仇,此時默默無名的楚越,他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書中原身出場幾次,每次都是張揚跋扈,仗勢欺人的模樣。
後來被楚越反複打臉,原身氣急敗壞,狗急跳牆要弄死楚越。
最後的下場被楚越挖眼拔舌,廢去修為挑斷手腳筋,囚禁暗無天日的藥廬裏,在他身上挖幾個血洞,用他的身體來種植草藥。
修士的身體可是寶貝,長出的草藥吸納氣海丹田的靈氣,藥性極佳,落在他身體裏的又能反補,讓他的靈氣生生不息,草藥取之不竭。
至于楚越為什麽沒有讓他變聾,只是因為“有趣”。
在一個不能動彈,求死不得的男人面前與他摯愛的未婚妻巫山雲雨,令他聽着心中神女被征服時急促的嬌吟。
這等有趣之事,世上難有。
李蘭修前世重病纏身,因病去世,借原身的身體重活,那就要承接原身的命,李廷璧是他的爹,紫臺峰是他的家。
為了他們父子倆的命,還有這個家的未來,他不能坐着等死——
抱住楚越大腿讨好?
送機緣送法寶搖尾乞憐只為活命。
忒惡心。
這種活法不如現在就殺了他!!!
按照書中劇情,楚越的好運馬上就要找上門了,明天就是李蘭修悲慘餘生開啓的日子。
他今天要見楚越。
紫臺峰另一邊。
大師兄處玄在洞府裏研磨朱砂,銅金三清鈴系在腰側。
鈴铛無風自動,叮鈴鈴輕響。
他解開鈴铛,那頭傳來女聲說:“仙長,公子說他要見那個小白臉。”
處玄握着搗藥錘研磨朱砂,“哦?他還沒出氣,要親自動手?”
“我不知道,公子看起來很淡定……”
搗藥錘一頓,處玄擡頭面沉似水,“我知曉了。”
他收回三清鈴挂到腰側,磨完一蠱朱砂,推門而出,洞府外候着幾位紫臺峰的白衣弟子。
處玄嘆口氣說:“你們同我一起帶那位少年去見小師弟。”
雲遮煙霾裏一處宮殿。
屋檐懸着一盞盞精致燈籠,照得恍如白晝。
處玄停駐腳步回過頭,白衣裏一點墨黑,少年像水墨丹青裏畫裏風神骨氣妙筆。
玄黑衫黏貼在清瘦挺拔身姿,皮開肉綻的傷口血肉模糊,粘稠的血沾着衣衫,如同一身血衣。
濃郁血腥氣味刺鼻。
若是常人早痛得哭天喊地,躺地打滾。
楚越神情平靜,低阖着眼,看不清眼神。
處玄拿出随身的玉牌,插進門上四方的小孔。
須臾之後,兩側門自動打開,寬敞的殿內亮着夜明珠,丹紅帷紗被吹進的風卷起拂動。
李蘭修斜卧在寶座軟榻,手裏卷着一本書在看,兩個美婢立在身後端着茶盤。
寬敞松垮的大袖衫籠着裏衣,沒系腰帶,就這麽敞開。
鎖骨清晰分明,濃黑長發挽得松散,發帶熒熒閃爍,垂下一根孔雀翎。
裸着的一只腳落在足承,踩着散落衣擺,踝骨挂着金環。
李蘭修睨一眼楚越,低頭翻過書頁,“你過來,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