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第37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第37章

姜南風相貌出衆、身份高貴、受君王器重, 是朝臣之中的佼佼者,他那駕金碧輝煌的馬車走到何處都是受到衆人矚目的焦點。

姜南風前往嘉興苑時,洛陽城中只要有人關注過街上的車就會知道他的去向, 同樣的道理,即便他深夜才回家,也沒逃過他人的觀望。

姜南風人到家之後不久, 太醫院就派人過來大包小裹的送藥。

姜南風已經讓人把今晚穿過的荷花色長衫拿去燒了, 現在換上一身舒适的便服,散開長發坐在餐廳裏用飯。

聽到有太醫院來人,姜南風直接讓廚房再添一張桌子, 把來人請上桌一塊吃飯。

經過接連幾任君王的磋磨, 太醫院已經沒有“新人”, 他們都很明白生存之道。

來人進門與姜南風相互見禮,然後坐進另一張食案後面主動說:“家父叮囑我來送幾副補虛養神藥。這些藥選的都是藥性溫和, 沒有毒性的, 姜候先吃五服藥,若是身體仍有不适, 派人去水家, 家父再來為姜候品脈。”

姜南風當場就笑了。

太醫們口中的“藥性溫和,沒有毒性”就等于送來的藥品和自家廚房裏用來調味的香料功效相同,只管随便喝, 身上的疾病想快點好就能快, 想慢點好也能慢。

姜南風也想水恒表明自己的态度,把該說的話帶到,讓水太醫以後在夏皇面前有話說, 別露餡了:“多謝水太醫照料。我平時耗費太多精神了,确實需要多休息幾日。”

話點到為止就夠了, 不用多叮囑。

水恒了解後,安靜陪着姜南風用了一頓飯,收下管家準備好的禮金離開。

玩了這一場大的之後,姜南風直接開始說“修養”,派人去太學收集太學生們書就的文章。

他在中午最暖和的兩個時辰裏坐進水池邊的亭子裏,吹着清風、吃着點心,饒有興致地在品評起太學生的文章,把認為有實行可能的部分都畫出來存放在一只精致的大漆匣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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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只會慷慨激昂誇誇其談的文章,也會被姜南風挑揀出來,單獨放在另外放在一只沒有任何裝飾的竹制匣子裏。

完全平庸的文章則被徹底燒毀氣質,灰燼才是這些垃圾應有的歸宿。

幾日功夫,姜南風側臉被懷思公主抓破後愈合的傷痕上新長出的粉色褪去,恢複如常。

姜南風日子過得清閑,朝堂上卻在夏皇的登基大典之後意外迎來了狂風暴雨。

懷思公主被下嫁給名義上是前朝末帝侄子一輩、實際卻早已和皇室血緣疏遠至極的一位王爺家中。

緊随其後,皇長子蕭煜和三皇子蕭焰也獲得了封號和封地,被夏皇下旨就國,此生無诏不得前往國都。

給皇子封王是尋常事,畢竟前一天蕭燧剛剛被冊封為燕王;但看到封號就讓朝臣們不得不多心了。

蕭燧的“燕王”,封地包括整個燕地,雖然裏面包含了許多尚未存在于夏國範圍的土地,但憑蕭燧的本事,将那些土地打下來只是時間問題。

但蕭煜和蕭焰分別被封為了太康王和舞陽王,這問題就很大了!

非親王不可用單字,這也同時意味着不用單字封王的算不上親王。

況且太康和舞陽這兩個地方都很小,如今在夏國邊境線上,只要戰事一起,蕭煜和蕭焰的封地就成了戰場最前線。

況且,夏皇甚至沒宣布将當地的軍權、政務交托給蕭煜和蕭焰,看來他們倆的“王”只能領個封地的收益。

跟蕭燧比,他們這能算“王”嗎?

只能算誰都可以踩一腳的王八!

聖旨離宮不過一個時辰,這個可怕的消息就已經傳遍整個洛陽城。

封王後三日內限時離京,夏皇甚至沒給兩個兒子進宮求情的時間。

蕭煜母親當天就病倒了,躺在床上燒得直說胡話。

蕭焰的母親周淑佳得知聖旨的內容後也當場暈倒,但她比蕭煜的母親撐得住,醒過來之後,馬上裝扮得喜氣洋洋地上足了大妝,帶着懷思公主去求見夏皇謝恩。

扶桑宮裏,內侍低着頭步伐輕盈地上前禀報。

夏皇聽到是周淑佳帶着懷思公主來了,當場皺眉:“她們來幹什麽?”

內侍道:“夫人似乎帶着殿下來謝恩。”

夏皇堅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但他實在不想聽周淑佳對他哭哭啼啼。聽到是來謝恩的,夏皇心下一松,緊鎖的眉頭散了。

“行了,讓她們母子進來吧。”

周淑佳進門果然一字不提兒子,只帶着女兒在夏王五步外跪下,整個人匍匐在地,深深叩首:“多謝大王為懷思挑選了一個今後都不用妾身為她操心的夫家。”

“你覺得這樁婚事不錯?”夏皇神色懷疑,但心裏對懷思公主的氣确實消了大半,指着她們母女說,“起來說話吧。”

周淑佳起身時依舊是往日柔弱的姿态,她慢慢上前,走到夏皇面前仰起臉看着他,揚起笑臉:“懷思那一身臭脾氣,妾身從來都管不住。陛下要是給她選個規矩大的人家,妾身每天都得擔心懷思和丈夫感情不和、再氣壞了公公和婆母,晚上睡覺都不能安枕。前朝末帝血緣疏遠的人家要靠着懷思在陛下勉強搏聖寵,哪裏會為難咱們女兒。妾身明白大王的一片苦心。”

周淑佳和夏皇相伴許多年,實在太了解夏皇的脾性了。

她第一番話,把夏皇的裏子和面子都照顧到了。果然,夏皇眼底的寒霜消散了。

夏王依舊板着臉,對懷思公主訓話:“你是朕登基之後第一個出嫁的公主,朕不會在嫁妝上苛責你的。你丈夫家正好在舞陽附近,有蕭焰護着你,你也不用擔心天高皇帝遠,夫家陽奉陰違。以後好好過日子,不可再如此荒唐行事了!”

說到最後,夏皇又想起來讓懷思公主想要迷暈姜南風,糟蹋他的事情,剛剛散了的怒氣重新凝聚,語氣又加重了。

懷思公主緊張地抓着衣裙,扭頭去看母親。

周淑佳牽住懷思公主的手,帶着她一同跪下謝恩:“多謝陛下。嫁妝的事情妾身不懂,陛下能不能多給懷思安排幾個能謀事的人,否則他們兄妹都毛毛躁躁的,妾身實在擔心兩個在一塊更會生事了。”

夏王想到蕭焰炮仗似的性子,覺得周淑佳說的有道理,改口道:“朕會把謀士安排到蕭焰的班底裏,你們回吧。”

“是。”目的達成,周淑佳不再廢話,趕緊帶着蕭懷思離開扶桑殿。

等到回去後宮,周淑佳就甩開了女兒衣袖,繃着臉坐上主位。

懷思公主做到母親身邊,想要争取一下,把婚事取消了:“母妃,父皇依舊能聽進去您的話,你為什麽不勸勸父皇收回成命啊,我不想去舞陽縣那個破地方,窮鄉僻壤的,我可怎森*晚*整*理麽活。”

“再差也是前朝血脈,陛下現在供着靈峰夫人又不知道從哪個窮山溝挖出這麽個前朝王爺,為的就是讓天下人說他大度能容人,怎麽可能為了你毀掉布局。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周夫人用手指用力戳向女兒腦門。

懷思公主委屈道:“我一直都對父皇表現的很信任,平日裏也夠張揚,要什麽都對父皇直接要,誰知道怎麽對上姜南風就什麽都失效了。父皇明明最吃這一套了。”

周夫人抿緊嘴唇,無奈道:“陛下知道周慧的兒子天下聞名,他當然喜歡生得與周慧有幾分相似的孩子也明麗張揚,但你們又不是周慧的兒子,哪敢随便碰他心裏的瓷瓶?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記着點,別總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

懷思公主苦着臉:“難道我以後就真得跟這個不知道長多醜的男人成婚過日子麽。”

“你只要別把他弄死了,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那位王爺也不會管你的。”周淑佳用手指輕輕敲着自己膝蓋,心裏盤算起怎麽給兒子再讨點好處。

說到底,皇位既然只有兒子能繼承,她後半輩子想過得舒坦呃,而不是等夏皇死了之後再天天給其他嫔妃陪笑臉,那就必須把自己兒子推上皇位。

周夫人命令:“你這幾天老老實實在宮裏繡花。”

懷思公主馬上尖叫:“母妃,你知道我最讨厭女紅了!”

周夫人冷着臉威脅:“你要是不想要更多的嫁妝過後半輩子,你就鬧吧。只要還盼着嫁妝足夠,你哥離京之前,必須給陛下做五雙鞋出來!”

“那豈不是讓我這三天熬夜?”懷思公主大驚失色。

周淑佳冷冷地看着自己女兒,目光一動不動,懷思公主在目光下終于低下頭,小聲答應:“我知道了,母妃,我這就帶人去做鞋。”

懷思公主乖乖離開。

周淑佳對身旁的侍女低聲耳語幾句,侍女頻頻點頭,然後悄悄出宮。

當天,得到周淑佳提醒的蕭焰丢開正在忙亂收拾的行李,入宮和夏皇道別。

蕭焰見面不開口就直接磕頭認錯,額頭硬是磕得滿頭血。

父子多年,夏皇再生氣也沒想要兒子的命,他趕緊上前把蕭焰扯起來,怒斥:“你這是做什麽?”

蕭焰垂着眼簾:“我辜負了父皇的教導,縱容妹妹和兄長,我向父皇道歉。”

這麽多年來,蕭焰都是夏皇最喜歡的兒子,看着他額頭受傷、一臉愧疚的模樣,夏皇不禁心軟了。

垂涎姜南風美色的是蕭煜和蕭懷思,蕭焰夾在裏面受和蕭煜同樣的罪責,确實顯得懲罰太重了。

夏皇拍拍兒子手臂,态度軟化了:“陳策是朕最信重的謀士之一,朕把陳策派給你,你倒是跟着他好好學,等我過整壽,叫你回來觀禮。”

“多謝父皇!”蕭焰毫無生氣的臉重新被觸手可及的權利點亮了。

陳策何止是有本事,他和母親一樣了解父皇!

只要哄住陳策,到時候讓陳策多給父皇寫信,将他在舞陽縣一份功勞吹噓成十份,這次離京不但不會成為他的弱點,還能讓父皇覺得他是個能腳踏實地做事的。

“我一定不負父皇期待。”蕭焰當場表态。

随後,他害羞地笑起來,不自信地問:“父皇,我從來沒自己管理過什麽人,以後去舞陽縣管理封地,我什麽都不懂,我怕陳先生忙不過來,您能不能多給我幾位叔叔伯伯,讓孩子跟着好好學啊?”

勤學上進,夏皇心裏對他最後那一口怨氣也散盡了。

于是,夏王默認了蕭焰可以親手處理封地內事物的權利。

夏皇:“你爹也缺人呢,你去了先等着吧,等來年開春開了恩科,朕多派些人手過去給你幫忙。”

蕭焰離開扶桑殿後,嘴角立刻翹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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