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章

47   第 47 章

百草谷

不如外界凜冬将至, 百草谷以地泉為眼,常年四季如春,山花草藥開遍谷中山坡, 如同誤入人間仙境。

谷中村民正在山坡上摘藥, 就見一道人影從谷外飛馬而來奔入高坡之上的山門。

“找到了, 找到了!”

那人興沖沖跑入藥殿,聽到他的喊聲,殿中幾人頓時沖了出來将他圍起。

“谷主找到了?人呢!”

那弟子喘了口氣道:“我和若瑄師兄在江南聽聞揚州城中半年前來了一名神醫, 醫術高超,身姿飄逸, 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就連瘟疫都能治好,乃當世一絕。”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藥方,“這是那神醫給出治療瘟疫的藥方, 我瞧着和谷主用藥的習慣極為相似。”

其他人紛紛伸頭瞧着藥方談論。

“這藥方居然用這麽多生附子, 真毒啊,的确像是谷主會用的藥方。”

“雖然用藥的思路很像, 可谷主平日裏盡用些名貴珍稀藥材,這幾味藥這麽便宜, 不像是谷主的手筆啊。”

“嗐,給旁人看病用藥貴那不是谷主用來宰人的嗎,平日谷中村民生個病,谷主用的藥不也都是尋常藥材。”

衆人叽叽喳喳對着藥方讨論半晌,最終有人道。

“若說這神醫出現在揚州是半年前,時間倒是對得上, 可這外面多的是江湖游醫吹噓醫術, 也不能就此斷定此人就是谷主。”

那送信的弟子擺了擺手:“一開始我和若瑄師兄也是有些懷疑, 但最關鍵的是,這神醫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為人尖酸刻薄,語出有刀,話中帶刺,簡直令人發指!”

其他人聽到這話原本皺起的眉頭瞬間松開,皆是了然一哦,眼神篤定。

“那必然是谷主無疑。”

那弟子一拍手:“是啊!我和若瑄師兄也是這麽想的!所以若瑄師兄已經趕往揚州城了,讓我先回來給你們報個信,讓你們安心。”

其他人雙手環胸有些奇怪:“既然谷主看起來身子無恙,為什麽不回來呢,給咱們報個信也好。”

有人摸了摸下巴:“難不成是被什麽要事纏身,走不開?”

忽然有一弟子猛地拍手道:“我知道了!”

見其他人齊齊望向他,他嘿嘿一笑:“谷主定是喜歡上什麽姑娘,所以不想回來了。”

“切——”

此話一出,衆人盡是鄙夷不想其他。

要是尋常男子倒是又可能,但他們谷主那自戀刁鑽的性子。

絕對不可能!

*

清晨,和煦的陽光透過微敞縫隙的床簾在昏暗淩亂的床鋪間畫下一道鎏金光暈,勾勒出床褥間随着肌肉起伏的手臂曲線。

“嘶......”

餘嬌嬌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額頭。

明明昨晚也沒喝多少酒,怎麽今早渾身不對勁,酸疼得很。

她從床鋪間剛想起身,忽然感到胸前一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初冬的季節清晨本就比平日冷些,床簾沒有拉攏透着風,難免讓人身體發寒。

這一個寒顫讓餘嬌嬌徹底清醒,她看着自己不着一縷的身子,還有陌生且泛着淡淡藥香味的被子,瞳孔猛顫不止。

外衣和褲子松松垮垮散落一地,肚兜都絞成一團丢在了腳踏木階上。

身旁似乎有些異動,她僵硬着脖子緩緩朝旁邊望去。

身旁的人似乎也因為被子的拉扯感到涼風灌入,換了個姿勢,頭枕着手肘側躺而眠,同樣不着一縷。

餘嬌嬌:“......”

靠。

她把沈獻睡了!

論酒後犯下錯誤應該如何挽回?

餘嬌嬌深吸一口氣,讓狂跳的心髒恢複平靜,趁人還沒醒,趕緊穿衣服走人,免得四目相對徒生尴尬。

她迅速又有些慌張的穿好肚兜和裏衣,正坐在床邊套上鞋子,忽然感到腰間一緊,一雙手從背後抱住她,毛絨絨的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只穿着單薄裏衣的肩彎,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裸露的脖頸處一片發麻。

餘嬌嬌寒毛豎立,僵硬住身子。

尚待朦胧困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不再睡一會嗎?”

不着片縷的熾熱胸膛貼着她的後背,餘嬌嬌後背更是僵硬不敢有絲毫動彈,穩了穩心神道。

“我還有事。”

這句話一說出餘嬌嬌就覺得有些不對味兒,怎麽感覺那麽渣呢?

沈獻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他似是還有些困意沒睡醒,摟着餘嬌嬌回躺到床上:“再說一會吧,時辰還早呢。”

餘嬌嬌連忙如發弦的長箭彈射而起,将外衫往身上套:“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話音剛落,房門被打開了,露出端着洗面盆的銅串兒的臉。

他此時剛踏入房中,從他的視角,正看到隔着一扇屏風的裏卧裏,沈獻赤裸着胳膊躺在被窩裏,餘嬌嬌衣衫淩亂,長發未梳,正慌張得穿着外衫,鞋子都穿錯了一只。

銅串兒:“......”

餘嬌嬌正待開口:“銅串,你聽我說......”

“咣當——”

回應她的是銅盆掉地刺耳的巨大聲響。

沈獻捂着耳朵徹底被吵醒,罵了聲:“大清早的饒人清夢啊!”

銅串兒一邊捂着眼睛大喊“我什麽都沒看見”,一邊已經興奮得朝門外沖去。

餘嬌嬌:“......”

得,有銅串那個大嘴巴子,這事算是藏不住了。

果不其然,不出半日,整個餘府都知道餘嬌嬌昨晚宿在沈獻的房中。

看着眼中閃爍着八卦之光的銀臺,餘嬌嬌捂着額頭嘆了口氣。

她的一世英明啊。

*

對此沈獻也表示冤枉。

他又不是故意的,昨晚一時情動誰還記得插門栓。

自覺已經成為了餘嬌嬌的人,沈獻裹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床鋪間皆是餘嬌嬌發梢的清香,他腦袋蹭了蹭枕頭,美美睡了個懶覺直到中午才起床。

用午膳時,見今日桌上的飯菜格外精致,皆是他喜歡吃的菜肴,擺了滿滿一桌,沈獻感慨,果然當了男寵待遇就是不一樣,一看就是格外用了心的。

今日心情大好,沈獻也不像平日裏挑三揀四,擡眼望向銀紋笑問道:“今日怎麽是你備膳?”

銀紋默了默沒說話,沈獻一直知道他是個半天蹦不出一個屁來的的,也不在意又道:“餘嬌嬌呢,我等她一起吃。”

“主子今日要去巡察各家商鋪,得傍晚才能回來,特意叮囑我要照顧好沈神醫您。”

沈獻聽到這話嘴角彎彎上揚,拿起筷子笑道:“那我用完膳去醫館出診,順便等她晚上一道回來。”

瞧着眼前面含笑意的沈獻,銀紋動了動口想說些什麽,最終緘口不言,默默瞧着他用完膳後猶豫片刻問道。

“沈神醫,您還要再吃些嗎?”

沈獻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不用了,我去醫館......”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感到脖頸一陣劇痛,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銀紋攬着他的肩膀将他背在身上,嘆了口氣:“沈神醫,對不住了。”

*

沈獻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馬車上。

他動了動想要起身,卻發現整個人被用繩子緊緊捆綁住,綁繩子的人看來生怕他跑了,繩子繞了一圈又一圈,将他整個人綁成了粽子。

看着對面正襟危坐的銀紋,沈獻有些明了,他深吸一口氣,還是不死心得問道。

“誰讓你這麽幹得?”

銀紋沉默了下,如是答道:“主子。”

這兩個字一出,沈獻眼眶就紅了。

果然是餘嬌嬌。

見沈獻不似往常發飙,不吵不鬧地垂頭靠在車上,反倒是讓一直穩如老狗的銀臺坐立不安,組織語言想要安慰他些。

“沈神醫,主子也是擔心您的身體,百草谷常年閉世,奇珍異草衆多到底比揚州要方便些,您在那裏養身子也是好事。”

銀紋并不知道沈獻藥人的身份,餘嬌嬌對他只說沈獻的身體自從望山瘟疫後便有所虧空,需要調理。

當然,他知道這是借口。

沈獻自然也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口。

他依舊不置一詞,沉默的靠在車壁上,長發垂下遮擋住他的大半臉頰,瞧不清神色。

兩人相對無言,狹小的車廂裏沉默良久,銀紋挺直腰杆面色如常,手掌心卻冒了些虛汗,小心翼翼貼着膝蓋上的衣袍擦了擦汗。

沈獻這段時間為了給他治療也耗費不少心血,将他原本任哪位醫師都說藥石無醫的病治好了大半,還每日幫他疏通經絡,讓他功力突飛猛進。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他卻恩将仇報将人給打暈了攆走。

雖說是奉了餘嬌嬌的命,但到底不太地道。

其實他也覺得沈獻留在餘府挺好的,雖說沈神醫說話措詞毒辣些,但其實為人良善,同大家相處的歡歡鬧鬧,主子也比往常活潑不少。

況且,這沈神醫和主子不是都......

主子卻轉頭将人給丢得遠遠地,大有種吃抹幹淨不認人的負心人作态。

銀紋心虛的瞟了一眼沈獻,見他失神落魄,心下更覺愧疚。

他清了清嗓子,想着安慰沈獻:“主子雖然讓我将您送回百草谷,但也萬分叮囑我要好生照顧你,确保你平安回到百草谷,主子還是關心你的。”

雖然這麽說着,但怎麽感覺更像是為渣女開脫呢......

沈獻也冷哼一聲:“你就是這麽照顧我的。”

銀紋略微尴尬:“主子也說了,尋常的軟骨散對您沒有,只能如此。”

“你松開吧,我不會跑。”

見銀紋猶豫,沈獻淡淡道:“既然都擺明了攆我走,我還是要臉的,不會自讨沒趣。”

見他一臉心灰意冷,銀紋思忖片刻,認為沈獻說得十分在理,便将他的繩索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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