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章

53   第 53 章

蹴鞠場上, 兩隊人員站于場中隔線相望,各自手臂綁着紅藍兩色布條,系同色發額束帶。

紅隊領頭是個三角眼的高個兒, 一張長臉上鷹鼻薄唇, 目如禿鹫, 奚落道:“喲吳憨子,這次想怎麽輸啊?”

吳栩掐腰吆喝:“孫勾鼻,你別得意!上次是小爺我一時大意才輸給你, 這次定要你好看!”

孫潮嗤笑:“就你們這幫烏合之衆,小爺我讓你三個球你都贏不了。”

吳栩攔過沈獻的肩頭昂首挺胸介紹:“這是我新認的兄弟, 他可蹴鞠高手,江湖人稱沈一球,就是讓你們一球都進!不!了!到時候輸了可別再一邊尿褲子一邊哭着去找你爹告狀哈哈哈哈哈哈!”

沈獻一巴掌扇掉他的手,滾, 臭不要臉的想占我便宜。

對面孫潮見吳栩提及小時候的糗事, 鷹眸一暗,望向沈獻冷笑:“這位沈神醫咱們自然有所耳聞, 腳上功夫不知曉,可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功夫怕是整個揚州城都見識過, 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便是尋常婦人也望塵莫及喲~”

他啧了啧舌,接着譏諷道:“沈神醫,您怎麽踢球還戴個面具,莫不是怕兒郎們瞧見了臉,就害羞得要上吊了吧?”

他故意拉長了音調, 惹得紅隊哄堂大笑。

吳栩氣得跺腳:“孫勾筆, 你別欺人太甚!”

“我說吳憨子你急個什麽勁兒, 人家沈神醫是餘城君的入幕之賓,又不是你的青樓小倌兒,輪得到你維護嗎?”

“你!”

沈獻嗤笑一聲,揚起下巴負手輕蔑道:“跟你們這些廢物踢球,小爺蒙上眼都能贏,想讓小爺摘下面具正眼瞧上你們一眼,你們也得配,先滾回娘胎修煉個十年八年吧。”

“呵,年紀輕輕口氣倒挺大。”

孫潮冷笑一聲,“小子,醫術你在行,蹴鞠你就等着跪下叫爹吧。”

沈獻撣了撣衣袖,悠悠回道:“我爹死得早,你想去陪他老人家就直說啊何必那麽麻煩,我親自幫你掘墳埋土,再給你上三炷高香祝你早登極樂。”

孫潮一噎,叫爹對于男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羞辱,沒想到沈獻輕描淡寫就怼了回來,還怼得如此歹毒卻無從反駁。

他雙眼一眯,眼中閃過一道陰光:“乳臭未幹的小子,你給我等着!”

“嘟——”

哨聲響起,兩隊人馬各自退後三步,目光緊盯裁判手上的六彩皮球。

裁判将球放至中線,手臂微壓,猛地将球朝天上抛起。

皮球上綁着的六彩繩條在空中張開,在半空停止片刻猶如撐開的花傘,旋即陡然收縮,朝草地直直墜落。

“搶!”

一聲令下,兩隊人馬皆向前沖去。

吳栩仗着人高馬大身強體壯,直接将沖上前的孫潮撞開,身後一人胸膛一挺,大頭猛頂,将皮球朝旁砸去。

沈獻腳一勾便接到了球,紅隊頓時烏泱泱朝他湧去攔截。

沈獻身子一轉,在衆人圍攻之際揮腳便将球踢飛至吳栩邊。

吳栩剛要接球,整個人被一旁看守的人沖上猛撲在地,孫潮趕到接下球,帶着球朝場地邊上的風流眼跑去。

快要接近眼門時,卻被藍隊一個滑鏟絆倒,眼看着球被鏟飛出去,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飛到聚集的人群之外。

沈獻搶先一步搶到球,眼看就要被包圍,就在衆人以為他會傳球時,他卻在接到球的一瞬間,利落旋身将球踢起,膝頂兩下,直接将球踢飛出去。

啪!

正中風流眼。

“好!”

全場喝彩,這個位置距離眼門的位置雖然不遠,但角度卻極其刁鑽,一球即中,而且技巧娴熟,動作趕緊利落很是漂亮,觀賞性極強,的确是好球。

“草!”

孫潮捶地大罵:“你們怎麽回事,怎麽不把球給我攔下來!”

“哎呦喂,孫大少爺不會又玩不起了吧?”

吳栩出了口惡氣,仰天大笑,朝沈獻豎起大拇指目光欽佩得意:“這是什麽,這才是高手!”

孫潮咬牙爬起身,朝圍着的幾人使了個眼色,衆人意會。

第二局一開始,比賽便極其灼熱,紅隊幾人纏着沈獻不讓其脫身,吳栩雖然人高馬大,但紅隊專門有個壯漢不盯球只盯他,只要球一往吳栩這邊傳他便野牛沖鋒将人撞開。

蹴鞠本就是力量和技巧的訓練,只要不上手,肢體間的沖撞向來不算數,今日又是孫家的主場,裁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過去了。

主觀席中,付清輝淡笑道:“看來今日能見識到一場好戲了。”

餘嬌嬌靠在長椅中看着場上激烈的角逐:“球場如戰場,風雲變化,不到最後誰也不知勝負贏家。”

她捏了顆果子優哉游哉:“就比如這場上,兩股勢力對壘,瞧着針鋒相對各不相讓,可實際上裁判的一句話便可定奪比賽結果,但誰又能保障裁判必定公允沒有私心呢?”

孫掌櫃見她陰陽怪氣,橫眉豎眼回道:“餘城君這話說得倒讓人聽着不解,今日是咱們孫家做東,難不成您的意思是裁判偏袒咱們孫家不成?”

“哎,孫掌櫃過思了。我的意思是說,有些事情換個角度看便豁然一新。尋常人都只觀望賽場中的隊伍,卻忽略了裁判的重要地位。”

孫掌櫃冷哼一聲,朝付清輝拱手抱拳道:“有付大人在此坐鎮,裁判必定秉公辦理。”

餘嬌嬌笑呵呵道:“那是自然,不過咱們揚州城的蹴鞠賽,無非就是孫公子和吳公子二人的争奪,這麽多年争來争去,有輸有贏,也未見得誰就得的便宜多些,今日怕也如此。”

吳岩聽到這話頓時撫須笑道:“餘城君此話差矣,今日孫掌櫃可是出了大彩頭,進球最多者可是能得到孫掌櫃珍藏多年的那盞琉璃盞吶。”

他指了指場中奔跑的沈獻,“今日這沈神醫可算是神兵天降,說不定便是匹黑馬,能贏得孫掌櫃那心愛的琉璃盞* 呢。”

張掌櫃輕笑一聲調侃道:“若沈神醫真得了琉璃盞,回去之後不還是得供給餘城君,說到底,還是餘城君有能耐,不費吹灰之力便成了贏家。”

他此話本是暗諷,沒想到餘嬌嬌絲毫不謙遜的笑道:“隔岸觀虎鬥,坐收漁翁利,甚合我意。”

她端起茶杯,朝着望向自己,目光探究的付清輝虛敬一杯,莞爾含笑。

付清輝轉過頭望向場中角逐激烈的衆人,神色晦暗不明。

方才那番話,看似是在談論場上角逐,可分明是餘嬌嬌故意引着衆人說出,句句不離蹴鞠,卻又句句意有所指。

餘嬌嬌瞥了眼若有所思的付清輝,輕啜一口茶水,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餘嬌嬌正想着任務完成,輕輕松松看場蹴鞠,忽而就見蹴鞠場上一陣騷亂,紅藍兩色混在一塊,扭打得不分彼此。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觀席臺上的人紛紛站起身,孫掌櫃呵斥:“怎麽回事!”

有下人跑上前禀報:“回老爺,少爺和沈神醫不知為何起了沖突,扭打在地。”

孫掌櫃頓時高呵:“什麽!成何體統,還不趕快将人分開!”

餘嬌嬌已經離開觀衆席朝蹴鞠場跑去,分開亂哄哄的人群就見孫潮和沈獻滾成一團,衣服上沾滿了草屑和塵土。

沈獻張開一口獠牙死死咬着孫潮的耳朵,五指成爪薅住孫潮的頭發使勁揪,孫潮雖是個惡霸卻從未見過這種不要臉皮的打法,扯着沈獻的衣服想将他拽開,口中哀嚎:“你他娘的屬狗的嗎!”

“沈獻快住手!”

見了餘嬌嬌,沈獻才松開口,衆人連忙将兩人分開。

孫潮捂着被撕扯得血淋淋的耳朵破口大罵,就想再沖上前:“你他娘的!”

卻在看到沈獻的那一瞬陡然啞了聲音。

沈獻的面具在混戰中被打掉,如玉精琢的面容就這樣展現于晴空高陽之下。

紙白的臉上,清俊的五官冷淡到了極致,異于常人的淡褐色瞳孔似有陽光滲入其中,透出淡淡的暗金色的光,像是一盞通透琥珀琉璃盞,這一點暖意淡化了他眉目的清冷孤傲,卻仿若霧裏探花,披上一層朦胧的瑩瑩月色不可亵玩。

嘴角一塊青紫卻打破了這份高潔,讓人添了一絲蠢蠢欲動的占有欲。

這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展現在衆人面前,極具沖擊力的容貌讓衆人呼吸一窒,呆滞片刻才緩過神來。

旋即,孫潮冷笑一聲:“原來是袖風樓的小倌兒,難怪吳栩和餘城君那麽罩着你。盡會些婦人的下作手段!”

聽到這話,圍觀衆人面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暧昧。

當初在袖風樓,餘嬌嬌豪擲千金跟吳栩争奪一淸倌兒的豔事早已在揚州城傳開,今日在坐諸位也有不少人當日在現場,目睹過沈獻的真容。

如今瞧見,便恍然大悟。

原本衆人還奇怪,餘嬌嬌花重金買下的男寵怎麽沒了聲息,反而跟突然出現在揚州城的沈神醫厮混在一處,原來這沈神醫便是當初那名男寵。

吳栩也詫異地望着沈獻,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居然是那個......”

沈獻直接朝孫潮臉上啐了一口:“怎麽,嫉妒老子美貌!像你這種長相,賠錢都沒人要!”

“你!一個小倌兒還敢這麽大脾氣,下賤東西,你主子沒教你如何讨好......”

“啪!”

話音未落,一個巴掌已經結結實實落在孫潮臉上,清脆果斷的聲音讓衆人愣在原地。

孫潮半晌才緩過神來,臉上高高腫起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餘嬌嬌甩了甩發疼的手腕,冷聲道:“怎麽,你爹沒教你怎麽跟客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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