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 章
58 第 58 章
◎如果說最開始他有所懷疑,那麽在蹴鞠場上,餘嬌嬌說的那番話便毋庸置疑是在利用比賽暗指楊城祥一事,也是暗指朝堂局勢。◎
“表妹, 其實你是秦王的人吧。”
如果說最開始他有所懷疑,那麽在蹴鞠場上,餘嬌嬌說的那番話便毋庸置疑是在利用比賽暗指楊城祥一事, 也是暗指朝堂局勢。
瘟疫一案, 牽扯出楊城祥多年貪污受賄, 草菅人命,又牽扯出珉王結黨營私,大肆斂財之罪。
陛下震怒, 罷免楊城祥金部侍郎一職,卻并未任免豫王麾下接任, 反而任命了崔輔忠為金部侍郎。
崔氏一族乃是世家大族,向來不參與皇子之争。此舉可見,陛下對珉王失望,對豫王也未見的放心。
蹴鞠場上的孫潮和吳栩便是指珉王和豫王的部下, 孫家和吳家便是珉豫二王, 而若橫空出世的沈獻便是指崔輔忠的話,那沈獻背後坐收漁翁之利的餘家暗指何人, 便不言而喻。
而他當初所思,餘嬌嬌為何以瘟疫為局将楊城祥拉下馬, 又為何将他拉入渾水,讓他與珉王為敵,其後心思也昭然若揭。
餘嬌嬌并未回答,她笑着擡頭望向天上。
“我是誰的人其實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哥你看着天,快變了。”
付清輝聽到這話, 也擡頭望天, 郎朗明月, 雲散星疏:“不論天如何變,最終總會明月當空,何必自擾。”
“表哥說的在理,可今日之明月,絕非昨日之明月,更非明日之明月。”
餘嬌嬌舒眉笑道,“明月依舊,然風雲驟變,雷鳴暴雨,天下百姓尚且須得避雨,若是離這明月越近越容易受到波及連累,殊不知這每逢雷雨之時,總有以為背靠大樹,卻被連巢帶樹被雷電劈死的烏鴉。”
付清輝皺眉:“表妹所言過重了。”
“重不重不是我說的算。”
餘嬌嬌伸手指了指天,“是這天說得算。即便有時烏雲遮月,星鬥布天,但明月便是明月,便是漫天星鬥也無法與明月争輝。”
付清輝言“表妹言之鑿鑿,可你也不過一凡人耳,又如何能知曉誰是明月,誰是星輝。”
餘嬌嬌灑脫一笑,又指了指天:“我自是不知,可天知道。”
此話一出,付清輝蹙眉思忖,不知其意。
若這明月是秦王,那這天難道是當今聖上?
不,餘嬌嬌如何能知聖上之意,就連皇子都無從得知。可不是聖上,又能是誰呢?
餘嬌嬌望着付清輝沉思的模樣暗笑,付清輝自然不知曉天運一事。
所以她才會推他一把。
以付清輝的才情謀略,官拜首輔都不為過,況且他日後與香緣郡主結為連理,背後有金玉公主和盧氏一族做靠山,成為誰的麾下皆是一大助力,也是一大威脅。
按照歷史,朝堂黨派之争愈演愈烈,付清輝這狐貍崽子明哲保身,等一切塵埃落定,秦王登基鏟除異己時得以逃過一劫,卻也因其當年科舉主考考官乃是珉王舊部而被牽連,多年未得重用,直至十五年之後因治水有功,方得秦王器重,步步高升,官拜首輔。
她可當真是好心幫付清輝一把,讓他認清局勢,搏一搏,寶馬變勞斯萊斯。
當然,有付清輝這名大将,秦王在黨政之中必定如虎添翼,雙贏嘛。
兩人各懷鬼胎,一時并不多言,直到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扭頭望去,就見小巷外何若瑄和銀紋步履匆忙趕來,餘嬌嬌連忙招呼他們進巷子。
“銀紋,你怎麽來了?”
“屬下找尋虎娃時正好遇到何公子,知曉您在這,便同他一道過來了。”
“如何?”
何若瑄搖了搖頭:“沒有,人不在那。”
銀紋也道:“大大小小的客棧和酒樓我們也都找過了,就連孫家的後宅我都翻進去檢查一番,也沒找到。”
聽到他私自翻人家後宅,付清輝眼眸一瞥,餘嬌嬌連忙打哈哈:“情況特殊,情況特殊,這不是救人要緊嘛,付大人莫要過慮,咱們餘家都是良民。”
正說着話,賭坊的門簾被撩開,透過昏暗的黃光,沈獻和香緣郡主朝小巷匆匆走來。
“怎麽樣?”
沈獻點頭:“找到了。我在賭坊後院聞到了甘牛至和艾納香的味道。”
付清輝謹慎道:“你确定沒有弄錯。”
“錯不了,虎娃就算此時人不在,也必定在這裏出現過。”
香緣郡主一揮手:“錯沒錯進去抓人嚴刑拷打不就知道了。”
她抽出腰間挂着的長鞭,氣憤道,“方才那幾個混蛋賭桌上騙了我這麽多錢,這下勢必讓他們全都吐出來!”
眼見她舉着鞭子風風火火就朝裏沖去,幾人攔都沒攔住,付清輝長嘆一口氣,小指抵在唇邊,嘹亮的口哨聲劃破天際,暗藏在四周的官兵如黑影般湧出。
涼薄月色下,付清輝面色清冷:“全部就地擒拿。”
“是!”
*
“啪——”
長鞭揮落,伴着皮開肉綻鮮血淋淋,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驟然響起,如殺豬宰牛。
“大人,大人饒命啊,大人!”
香緣郡主惡狠狠道:“說!被你們拐走的孩子都在哪?老實交代,否則本郡主将你千刀萬剮!”
賭坊領頭的打手原先見賭坊裏沖進一群人,還氣焰嚣張的要拎着一衆打手将人就地正法,眼瞧着後面跟着沖進來的官兵,一瞬間頓時盛氣全無,眼看形勢不對當即想逃,被香緣郡主一鞭子絆住腿腳摔倒在地,就地擒獲。
被捕後,老壯的一個漢子顫顫巍巍跪地求饒:“各位大人饒命啊,小的是良民!”
看着他那張刀疤臉,餘嬌嬌笑呵呵:“這位大哥,咱們既然敢明目張膽的封了這裏,自然是證據确鑿。當然,我們也相信你是良民,畢竟這世上壞人衆多,難免受人蠱惑誤入歧途。不過既然是良民,官府查案,自然得配合不是?你放心,只要你好生交代,付大人定會從輕發落,但你若是敢存了異心,那就是诓騙揚州知州和當朝郡主,還得罪加一等呢。”
聽到餘嬌嬌語重心長的勸說,刀疤臉吓得涕泗橫流:“是是是,小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必定将鏟黑除惡,還揚州城一片清明!”
付清輝斂目:“聽你這麽說,你是知道這賭坊做的腌臜事了。”
“何止腌臜,簡直喪盡天良!”
那打手捶胸頓足,大有嫉惡如仇之勢将事情盡數抖落,“這賭坊看似專營賭博,實際上卻是個賊窩。這些年,被拐賣的姑娘和孩童皆是從賭坊這邊轉手賣出去,不知霍霍了多少人家。小人一直看不下去,卻被賭坊老板用性命威脅才不敢直言!”
沈獻雙手環胸:“喲,你若當真良心未泯,為何不報官檢舉。”
“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啊,這賭坊的坊主他上頭有人,聽聞連之前的楊城祥楊大人都要唯那人馬首是瞻。曾今有一個姑娘逃出去報了官,結果被從衙門連夜拖回來,活活打死了。官府都管不了的事情,咱們這些草民又有什麽辦法呢,反正賣出去也就是為奴為婢,總好比被打死強吧?”
沈獻張口奚落:“這麽說,你倒是心善呢。”
“不敢不敢。”刀疤臉連忙谄笑,“小人就是混口飯吃,也不想沾染人命吶!”
這時,搜索的官兵從後院出來禀報:“報,大人,後院并未發現孩子。”
付清輝聽到這話,朝打手問道:“那那些被拐賣的人都是如何被分送的?又是何人買下?”
既然這賭坊經營多年,必定已經形成了一條完備的交易鏈條,只要順藤摸瓜就能一網打盡。
餘嬌嬌接問道:“還有今天傍晚被抓的孩子呢?”
刀疤臉搖了搖頭:“已經送出去了。”
餘嬌嬌皺眉:“可你們并未出城。”
“是,咱們從來不從城門走,那風險多大啊。”
刀疤臉道,“賭坊後院的枯井是條密道,一直連到城外,每次抓到人,咱們便會連夜将人從密道送出去,可是密道究竟連到哪裏我也不知道。”
香緣郡主一掙長鞭,細眉直豎:“不知道?”
刀疤臉連忙告饒,急切道:“我真的不知道,每次咱們都是将人送到密道裏便出去,密道的盡頭就是一堵土牆,咱們只負責送人,其他的坊主一律不準咱們做。”
“你們坊主是何人?”
刀疤臉搖頭:“不知道。”
香緣郡主直接一鞭子狠狠抽下去:“又不知道?!”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饒命啊!”
刀疤臉哀嚎,“小的真的不知道,坊主從未露過臉,這幾年我也就見過他兩三次,每次見面都是晚上從枯井出來,黑衣蒙着頭臉,瞧不清啊!”
見的确問不出什麽,付清輝一揮手,吩咐人将其帶下去關進大牢。
銀紋問道:“現在怎麽辦?”
餘嬌嬌冷笑一聲:“當然是下井。”
密道裏必定有機關,可以打開被封死的牆。
上頭的人手眼通天,連揚州知州都畏懼,又耗費這麽多心思拐賣人口,若是牽扯出來,必定又是一樁大案。
見香緣郡主扭頭就要往後院沖,付清輝一把拉住她:“此行危險,還請郡主先行回府等候。”
香緣郡主不樂意,言辭真切:“我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若說自保,或許我還得保護你呢。”
沈獻笑不嗤嗤在一旁悠悠感慨:“百無一用是書生吶~”
付清輝:“……”
接連受到兩次嘲諷,付清輝面不改色:“郡主,這次事情或許牽扯甚大,郡主若是出了任何事情,下官無法向聖上和金玉公主交代。”
香緣郡主不以為意:“沒事的,這麽多人在,能有什麽事情。”
“郡主!”
見付清輝面色頓沉,香緣也有些發憷,不敢再多說話,只得撇了撇嘴:“那好吧,那我就不下去了,不過我得在這裏等你們,一旦有任何危險,我可以支援你們。”
見她執拗不走,付清輝只得妥協,各退一步:“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