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章
60 第 60 章
付清輝眉梢一挑, 倒也并未拒絕,将床上的虎娃抱起。
很快,何若瑄便将鐵籠清理出來, 十幾個孩子, 還有中毒的衙役和銀紋圍成一圈, 将圓圈中心的沈獻包圍住。
何若瑄解開腰帶,付清輝和餘嬌嬌才發現他那腰帶竟是随身的藥囊,腰帶內側擺滿了銀針銀絲, 還有各色紙裝藥粉。
他将銀線穿在針上,一頭紮入銀紋等人體內, 另一頭攥在手心朝沈獻道:“你想好了,這銀針下去可沒回頭路。”
沈獻尚未回話,餘嬌嬌連忙問道:“若是下針他會如何?”
何若瑄抿了抿唇,這次救治人數衆多, 而且各個歹毒, 不是中了劇毒就是被制成了藥人,體內各種毒素雜塵, 就算把沈獻的血放幹了也根本不夠救治,唯有用銀針将衆人身上的毒素全部引入沈獻體內, 方可救人。
可這麽多的毒同時引入一人體內,就算沈獻是解毒聖體也承受不住這麽大的痛楚。
況且......
“別聽他忽悠你,我頂多就是疼一些,反正每個月都得準時來一次,也不在乎多這麽一次。”
沈獻撅了噘嘴朝餘嬌嬌道,“你要真心疼我, 晚上回去多親我兩口就好。”
餘嬌嬌呆怔, 沒想到他危急之際想的竟然是這些, 沒反應過來怔怔點了點頭。
沈獻見她居然答應了,頓時雙眼明亮,生怕她反悔,扭頭朝何若瑄煩不唧唧道:“你快點,早弄早結束,別耽誤我們回去睡覺!”
何若瑄見他色令智昏,咬了咬牙,你媽的活該你疼,當即撒手飛擲,十六根銀針驟然射入沈獻周身大穴。
旋即,他飛速挪步游移于衆人身後,凝掌一擊将內力打入衆人體內,以內力為引,将毒素順着銀針逼出。
付清輝見那銀針逐漸變黑,黑色緩緩擴至十六條銀絲上,像是游走的毒蛇漸漸漫延,最終滲入沈獻體內。
付清輝神色訝然,這種邪門的解毒法子,他還是第一次見聞。
與此同時,毒素入體的那刻,沈獻眉頭微蹙,面色蒼白,呼吸逐漸沉重。
而後,銀線愈黑,最終變成黑絲,如同細細密密的鬼爪将沈獻團團纏繞,插入他的骨血貪婪吮吸他的血肉。
沈獻的眉頭越皺越緊,本就白皙的面色蒼白如紙,幾近透明,透明的肌膚下細密的血管隐隐若顯,卻并非青紫,而成了濃郁的黑。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額頭一層一層的冷汗往* 外滲,很快汗流如注,水洗一般,蒼白的唇色也變得烏紫。
餘嬌嬌見他面色難看,忍不住問道:“他怎麽樣了?”
何若瑄眉頭緊皺,死死盯着沈獻:“不知道,但銀針一旦入體就不能斷,否則內力錯亂,毒素會順着身體亂竄,到時候不僅沈獻有危險,這些人也都會毒性爆發而亡。”
他們說話間,就見那銀絲愈加的黑,恍若有黑色的蟲子聞到令其癫狂的香味順着絲線瘋狂朝沈獻處爬去,争先恐後的鑽入他體內。
漸漸地,沈獻身體顫抖不止,原本端坐的身體老妪般弓下,雙手抵着地面,粗喘不止,像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最終,他克制不住,發出一聲聲痛苦至極的嘶吼。
“沈獻!”
餘嬌嬌想要沖進鐵籠,卻被何若瑄攔住:“不能去,他現在被毒素控制,劇痛無比,你若是過去很可能會被誤傷。”
“可是他看起來......”
“在此之前你不就知道他會遭受什麽嗎?”
何若瑄忍不住冷聲道,“可你還是選擇了讓他承受這一切,如今又說些什麽呢。”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讓餘嬌嬌怔在原地。
她望向鐵籠中痛苦掙紮的沈獻,攥緊手掌。
是啊,她見過沈獻毒發時生不如死的模樣,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讓沈獻以身解毒。
因為對于她來說,這是最有利的選擇,所以她選擇性的淡忘沈獻的痛苦,認為只要熬一熬總能過去。
她一直以來,不都是這般自私的人嗎。
何若瑄閉了閉眼,緩緩說道:“我師弟自小是谷中最受師傅寵愛的弟子,天賦異禀,聰慧過人,又因為體質異于常人,性情暴躁些,成日作天作地大家也都縱着他,将他養得口舌毒辣,醫德極差。”
他雖吐槽,卻面露無奈,“可他是底色純良之人,有時候甚至單純得一根筋,認準什麽便一條路走到底。原本師弟喜歡你,我雖不認可卻也無從阻攔。可如今看來,你并非他的良配。”
他頓了頓,接着道:“師弟需要的是一個真心愛他、呵護他、能照顧他一生的人,可是他同你在一起,只有委屈求全。這些日子我看得清楚,你或許對他有些喜歡,卻總是若有若無的忽視他,可以随時放棄他,去選擇最有利于自己的結果,商人重利,可以理解。但餘姑娘,你們不合适。”
他的話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餘嬌嬌覺得口角發澀,望着牢籠中的沈獻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自小到大,被人奚落無數,比這更難聽的話語數不甚數,她皆可笑顏以對,因為那就是她的本性,改不了,卻也是她賺錢的能力,她自得其中,甚是一度引以為傲。
可第一次,被人赤裸裸的揭露本性,讓她覺得甚是難堪。
付清輝瞥了眼她蒼白的面容,淡淡而言:“感情一事本沒有合适對錯一說,若二人情意相投,自然水到渠成,何需旁人說道。世間萬事皆可旁觀者清,唯獨感情卻從來只有當局者清,我瞧着沈神醫挺樂在其中的。”
何若瑄皺眉,剛想再言,就聽到鐵籠中的一聲哀痛嘶嚎,旋即便見沈獻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其他衆人也都倒地昏迷過去。
“沈獻!”
“師弟!”
兩人頓時沖進牢籠。
何若瑄将銀針從他身上盡數取下:“師弟,你怎麽樣?”
沈獻呼吸急促,唇色已一片黑紫,脖頸處盡是粗壯羅網狀的血管,一直從耳後延伸到胸膛。
何若瑄撩開他的衣袖,見黑網順着手腕遍布全身,連指甲都烏黑發亮,頓時按住沈獻的脈搏,目光一滞:“糟了!”
餘嬌嬌跪地抱住沈獻,聽到他這話心下一涼,焦急道:“怎麽了?”
“他吸收的毒素太多太雜,不同毒素之間相互沖撞,竟然成了毒引子誘發了他的毒症。再這樣下去,他的血管會被盡數撕裂的!”
沈獻此時渾身抽搐,面色慘淡,琉璃色的瞳孔似乎都變成了深褐色,因為劇烈的痛苦不斷收縮、渙散,他手掌上烏紫色的青筋暴起,死死攥住餘嬌嬌的手,像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眼中似有水意朦胧,聲音虛弱飽含痛苦,鼻腔似有哭意,委屈道:“餘嬌嬌,我好疼......”
餘嬌嬌不知道該如何緩解他的痛楚,只能無措的愈加用力的攥緊他的手,張了張口,垂下頭無力道:“沈獻對不起......”
沈獻似乎想要開口安慰她,還是話未出口,忽而睜大雙眼,瞳孔猛縮,眼白充斥的鮮紅血絲像是要爆裂開來。
“疼......好疼......”
他張大口急促呼吸,掙紮中從餘嬌嬌身上落下,翻滾在地。
“呃......啊!!!”
體內猶如千萬只螞蟻在血管中鑽進鑽出的爬行,又似滾油灼燒,千針齊紮,他雙眼赤紅,雙手忍不住撕扯自己的肌膚,像是要将血管從血肉中撕扯而出。
濃郁的黑血從被撕爛的皮膚中流淌而出,浸濕了原本素雅的衣衫,像是潑灑的墨跡。
“師弟!”
何若瑄見他流血,雙瞳放大,頓時用銀針封住他的七經八脈,一個手刃将他砍倒在地。
旋即,他飛快撕扯下地上昏迷衙役的衣服,嚴嚴實實包裹在沈獻身上,又用布條纏繞在自己雙手上,随後将昏死的沈獻攔腰抱起:“他身上萬毒迸發,已經開始侵蝕心髒,我得盡快帶他回谷中救治,否則性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