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看見他張玄蘊恍惚了一瞬,覺得上一世只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師姐,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蚩寒洲說着已經飄身來到了張玄蘊的面前,他習慣性地拉着她的手正想說什麽,結果看清張玄蘊的臉色時,眉頭明顯一皺“怎麽回事,臉色這麽差,誰欺負你了?”

話音一落他将張玄蘊的手腕翻過來就要號脈。

“想什麽呢,誰能欺負我?”張玄蘊反手懲罰似地用力捏了捏蚩寒洲的手。

“嘶,師姐你輕點你輕點。”蚩寒洲立刻讨饒。

謝子厭的目光從兩人交握的雙手移開,微微側目就能看見張玄蘊唇瓣的笑。

不是對待其他人那樣未達眼角的冷笑,即使看不到她的眼神,卻也能感受到這個笑容是發自肺腑的開心。

垂下睫,謝子厭低頭對着蚩寒洲喚了一聲“師叔。”

蚩寒洲甩着被捏得微紅的右手,輕瞥了謝子厭一眼後,理也未理地徑直看向張玄蘊“師姐,你為何會和他一起,他不是去歷練了吧?”

逍遙仙府的人都知道,蚩寒洲沒入門前張玄蘊最疼愛謝子厭,自從蚩寒洲入門後,張玄蘊就和這個徒弟關系越來越差。

而蚩寒洲和謝子厭也是相看兩厭,都不過是維持着表面和平的假象。

張玄蘊擡手毫不客氣地戳了戳他的眉心“蚩寒洲,師姐的事你也要管?”

“嘶,好痛。”蚩寒洲配合地連連後退兩步,又很快喜笑顏開地上前牽住張玄蘊的手“我錯了師姐,誰叫你不帶我玩?”

蚩寒洲十九歲,比張玄蘊小三歲,長着一雙潋滟的桃花眼,笑起來臉頰邊有兩個好看的酒窩,委屈巴巴地看着人時鐵石的心感覺都會化了。

他乖巧地搖晃着張玄蘊的手臂,翠綠的耳飾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搖晃,動靜間都帶着朝陽般明媚的少年氣,有着雌雄莫辨的俊美。

他和謝子厭就是兩個極端,就像是幽冷黑夜遇見了晨曦朝陽般格格不入。

“師妹,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門外說話?”

張玄蘊正想說話,卻突然聽到清朗的聲音傳來。

幾人同時擡眸。

只見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出現在長長的石階之上。

“師兄!”張玄蘊看到他,心口不可控地湧出了酸澀。

下一瞬她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轉瞬間出現在了臺階之上。

在外人眼裏,張玄蘊出去不過個把月時間,一回來就如此迫不及待,可見兩人的感情有多好。

就連一旁立在大門邊的弟子都露出了羨慕的神情,而唯有謝子厭很快收回視線,神情不明地垂下濃睫,像是懶得看。

蚩寒洲完全将身邊的謝子厭當成了不存在的透明人,亦步亦趨飛到了大門前站在張玄蘊的身旁。

“師兄師兄,你想我了沒?”張玄蘊笑眯眯地仰頭問道。

“胡鬧。”雲夢生莫可奈何地看着她“你這才出去幾日?”

“哎。”張玄蘊裝模作樣地搖了搖腦袋“早知道我再晚些回來。”

雲夢生一時無語,想說什麽又感覺不妥,索性直接拿起扇子敲了敲她的腦袋“你臉色如此之差,待會兒讓寒洲好好瞧瞧。”

“不行。”張玄蘊拒絕得斬釘截鐵。

蚩寒洲一臉不滿“師姐!。”

“你不懂。”張玄蘊擡背着手對雲夢生說道“我臉色不好是因為活生生餓出來的,今夜我一定要吃師兄你親手做的糖醋魚,西湖醉蝦,清荷烤鴨……對了對了我還要喝一碗鲫魚粥。師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做的菜”她真的很想……死前都在想要是能吃上一頓師兄做的菜,也能做個飽死鬼了。

真好,這一世,一切可以重來。

她沒死,逍遙仙府,大師兄小師弟那些弟子都還在。

她的家還在。

“好。”雲夢生點頭“先進去再說。”

三人的師尊花醉月在時,對于張玄蘊的要求那也是有求必應,無論多過分的要求。

花醉月極其疼愛張玄蘊,兩人唯一一次吵架還是因為謝子厭。

而現在雲夢生主管逍遙仙府,對于從小一起長大的這個師妹更是寵得沒邊,雖然總是說着張玄蘊胡鬧,可是背地裏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弄到她的面前。

“師姐,這次在外面遇到什麽好玩的沒有?”蚩寒洲搖着張玄蘊的手臂問道。

“那自然是有的,我還給你們帶了禮物。”

“師姐快給我看看……”

張玄蘊挽着雲夢生的手臂,蚩寒洲則挽着張玄蘊,三人一邊說笑着一邊跨過門檻朝大殿走去。

沒人去管身後的謝子厭。

也沒人在意他此刻的表情。

驕陽下,少年颀長清瘦的身影慢慢拾街而上,一身黑色是陽光也無法撕裂穿透的顏色。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張玄蘊就像是沒了骨頭,懶散地斜坐在大殿的椅子上。

對于她沒個正行的坐姿,沒有任何人覺得有什麽不妥。

雲夢生對着弟子叮囑了幾句,折身回到大殿中,問道:“師妹,這些時日為何一封書信都未曾傳回來?”

對這個大師兄張玄蘊糊弄不過去,只能大概交代了自己出門做了什麽,不過她沒說是因為擔憂謝子厭才出的門只說是偶遇,怕他們擔心自然是省略了汴京城的大戰。

即便她的話已經盡量的删減了沒有透露出一點風險危機。

可蚩寒洲卻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三步并着兩步地奔到張玄蘊的面前,表情很是不善地問道“師姐,怪不得你臉色這麽差,受了多重的傷?”

張玄蘊趕緊說道:“不嚴重不嚴重,這不是日頭太大了嗎,活生生曬出來的。”

“對了,瞧瞧我給你帶的禮物。”她從乾坤袋裏掏出了銀質的扁圈轉移了話題。

蚩寒洲沒去看扁圈,一雙桃花眼望着她不說話。

直到,張玄蘊将扁圈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快戴上給師姐我看看,我的眼光必定是不會差的。”

望着她的笑,蚩寒洲終于從她臉上收回視線,沒有再去深究,順着張玄蘊的意思轉移了話題。

雲夢生也沒有再多說。

他的師妹他太過了解。

看起來大大咧咧什麽都不在意,但她若是決定不想說的事再問都沒用。

很快有人送來了冰鎮的梅子湯,還有新鮮的番瓜。

張玄蘊瞬間感覺被曬焉的自己活了過來。

連着吃完幾片甜甜的番瓜,她對着天空努了努下巴問道“這天裂了,修真界的人沒有炸?”

“只要不是天塌下來,天裂而已又是什麽大事?”蚩寒洲說着,一邊給張玄蘊遞過了一方幹淨的手帕。

雲夢生說道:“修真界裏各種猜測都有,衆說紛纭,有的猜測是魔物要出世,有的說是寶物現世……不過大部分人都覺得與天界衆神有關。”

一聽這話,好似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一般,張玄蘊也不再多想了。

即便她此時身在一盤看不見的局中,甚至連背後的執棋者都不清楚。

卻因為所知實在是太少,多想也沒用。

只有等着那雙看不見大手開始攪動風雲,或許才是窺得真機的時候。

回到自己的房間,張玄蘊剛坐了沒一會兒,蚩寒洲就來了。

這一次出門,連着受了兩次傷,即便有丹藥,但終究是傷了根本,疴疾舊傷又怎麽會逃得過這個蠱醫雙修的小師弟的眼睛。

“師姐!”蚩寒洲收了把脈的手,眉毛皺得極深,他的怒意讓纏在手臂上的紅蛇都不安地動了動腦袋。

“只是受了點傷,現在我不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哈哈哈”張玄蘊心虛,想笑着蒙混過去。

結果就見蚩寒洲抱着雙臂,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

真是越大越不好糊弄,張玄蘊擡手狠狠揉了揉他的腦袋“好吧,下次不會這樣了,你給我弄什麽藥我都會喝完的,我保證。”她說着還像是生怕他不相信地舉起了手。

“是不是因為謝子厭?”小大人蚩寒洲臉色剛緩和了一點,眉頭又倏地一皺“他那點修為歷什麽練,除了拖人後腿還能做什麽?”

“和他沒多大關系。”張玄蘊搖了搖頭,嚴格說來當時若不是她要報仇殺晁蒙,謝子厭便不會出手和她對抗,自然也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她說着,一只手随意地拿起了茶杯輕抿了一口說道“他入門到十四歲一共五年的時間才進入煉體期一層,當年師尊就說他體質太差不适合修行,可為什麽只是僅僅一年時間,他便已經突破了煉體期踏入了化氣期。”

蚩寒洲望了望張玄蘊“師姐以為是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

“那就別管他了,人各有命,修真各有大道,即便他是你的徒弟已不值得你老是為他費心。”見張玄蘊沒有反駁,蚩寒洲皺着的眉頭像烏雲般散去,接着說道“師姐,下次出門要帶上我,有我在就算你受傷了也會得到及時的醫治……呸呸”沒說完他直接就接連‘呸’了兩聲,揚着眉一臉驕傲地說道“有我在,我不會讓師姐受傷的。”

“寒洲真厲害,師姐以後就仰仗寒洲的保護了。”

張玄蘊故意低眉順眼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說道,若是再學那些女子福福身,簡直就把這份柔弱無依體現得入骨了三分。

“嘶!”‘刺啦’一聲,椅子退回的摩擦聲在房間裏響起,青年揉了揉發酸的腮幫子開口讨饒“師姐咱們好生說話。”

“所以,可千萬記住別把藥給我弄苦了。”張玄蘊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

“知道了。”蚩寒洲揉了揉腦袋,鈴铛叮鈴響,他沒搞懂明明他是理直氣壯的一方,怎麽師姐每次都能倒轉乾坤!

這時,有弟子過來禀告洗澡水燒好了。

舟車勞頓,泡個桃花瓣澡是張玄蘊最愛的疏解法子。

知道她要洗澡,蚩寒洲自然起身離開,等他剛走到門口時張玄蘊驀地叫住了他,“寒洲,你去看看謝子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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