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出發那天, 當張玄蘊的馬車剛駛出城門,巴郡城裏的鑼鼓便已宣天。

男人們興高采烈地慶祝着。

結果還沒開心幾息,一聲口哨聲響起, 只見張玄蘊一青衣站在城門之上, 靈力灌注的聲音響徹天地“你們記住了, 就算我張玄蘊不在巴郡也依然盯着你們,給我老實點, 否則……”

冷笑一聲, 飄然纖細的身影消失在了高高的城牆之上, 只留下巴郡城裏一片狼哭鬼嚎。

“老天爺, 還還要不要人過日子了。”

“夭壽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張玄蘊是不騎馬的, 整日舒舒服服地躺在馬車裏, 帶去的幾個弟子都規規矩矩地騎着馬, 将馬車護在中間。

她貪涼厭熱, 基本都是早上趕路,下午休息。

這走走停停約莫半個月左右, 一群人終于是來到了棠溪山下。

因為山路偏遠,一路山倒是沒有怎麽遇到修士。

只是在靠近棠溪山的時候,修士越來越多,逍遙仙府的人一般不出世,所以年輕的修士們大多不了解, 相互客氣地寒暄幾句就抱拳離去。

一直到登上了棠溪山, 來到無極門的廣場。

“師姐,累不累?”蚩寒洲走到身邊問道。

“還好吧。”張玄蘊閑閑地伸了個懶腰。

這時, 接引的弟子走了過來, 行了一禮問道“辛苦格外遠道而來,不知道友是哪個門派?”

蚩寒洲沒說話, 從乾坤袋裏拿出了一瓶用琉璃瓶裝的冰鎮梅子遞到了張玄蘊的面前,才慢悠悠地回頭對接引的弟子說道“逍遙仙府。”

道童聽到這個名字,還思索了半天,好似在努力搜索這是個什麽門派。

掃了一行人不過寥寥十人,一看就是個毫無架勢的小門派,正準備安排到犄角旮旯處時,一個穿着深藍長衫的儒雅男子便飄然而至,眉眼含笑地喚了聲“玄蘊,寒洲。”

無極門的弟子一見到他,紛紛垂眸恭敬地喚道“長老”乖乖地讓到一邊。

逍遙仙府的弟子們全都朝藍衣男子看去,看清俊美儒雅的面容時一個個臉上都湧出了笑。

“解叔。”張玄蘊和蚩寒洲齊聲喚道。

再次看到解千愁,張玄蘊就想起上一世,她死前和他大吵一架的場面。

那是第一次,她從這個號稱修真界脾氣第一好的人臉上看到橫眉冷對的模樣。

解千愁打量着一行人,問道“這次你們大師兄沒來?”

“解叔,這次是我帶隊。”蚩寒洲揚眉一笑,有着少年人張揚的自信。

“許久不見我們寒洲,沒想到已經厲害到可以獨當一面了。”解千愁欣慰地拍了拍蚩寒洲的肩膀,說着看向張玄蘊問道“對了你們師尊還好嗎?她之前說要雲游,我已經許久未曾收到她的信件了。”

蚩寒洲臉色不自然了一瞬,張玄蘊站出來率先說道“師尊挺好的,上個月還給我們寄了書信回來。”

花醉月怕自己死後逍遙仙莊會被人觊觎欺壓,所以對外并未宣稱死訊。

即便在逍遙仙府也都只有師兄妹三人知道。

解千愁展顏一笑,放下心來說道“那就好,記得在回信的時候提一提,讓她注意安全,還有……”

“解叔。”張玄蘊搖了搖解千愁的袖子“我好累,你就讓我一直站着嗎?”

“啊對。”解千愁立刻看向一旁的接引弟子問道“逍遙仙府安排的哪個院落,我帶他們過去。”

一聽這話,接引弟子自然是不敢再安排個犄角旮旯,低頭恭恭敬敬地說道:“回禀長老,聽竹小苑。”

張玄蘊偏頭問道:“聽竹小苑離解叔住的地方遠嗎?”

“是有點遠”解千愁點了點頭“這次你們住在凰秀峰,我在守雲鋒。”

“那可不行,我住的地方得離解叔近些,再說了我可不想和不認識的人擠在一個院子。”張玄蘊立刻搖頭說道。

這驕縱不妥的話語頓時讓在場的無極門弟子都擡眸看了過來,見說話的女子一身竹青色長裙白紗覆眼,雖說看不見真容但身姿婀娜似柳,是一副美人骨的模樣。

沒等解千愁說話,接引的弟子就躬身說道:“這位道友,此次大會外來的修士都是宗門統一安排在凰秀峰。”

言下之意,你就別多想了,老老實實住下來得了。

尋常門派來到無極門這樣的大門派,誰會挑住的地方?

張玄蘊卻根本不管,冷冷地睨了一眼說話的弟子“你們長老都未說話,輪得到你多事?”

她的話音一落,蚩寒洲也面色不善地站了出來,手臂的小紅蛇甚至高高地揚起了三角腦袋,做出了一幅攻擊的模樣。

只有謝子厭站在人群裏看了一眼張玄蘊。

默默地挪開了視線。

能在這樣重要場合做接引的弟子,一般在無極門也是無極門的天之驕子,何曾見過張玄蘊這種人,一看就是被人寵得無法無天的大小姐。

但到底解千愁的輩分擺在那裏的,即便再不爽,錢玉陵也只是盯了她一眼,到底是壓着脾氣沒說話。

解千愁和花醉月是好友。

自然知道張玄蘊在逍遙仙府有多麽受寵,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的人。

遂笑了笑,好脾氣地點了點頭“好好好,那就住守雲峰。”

說完,對一旁的接引弟子說道“你去接引其它人,逍遙仙府的人教給我便是。”

錢玉陵行了一禮,臨走前狠狠乜了張玄蘊一眼。

待到一行人走上連接各山峰的虹橋,身形愈漸走遠後,接引弟子身旁的人啐了一口“那女子還真是好生嚣張,一個沒名沒派的小仙府也敢來我們無極門挑刺,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看她眼睛都不敢露出來,多半只是身材看起來不錯,但一張臉指定醜得吓人。”

“我看也是,醜人多作怪,還這麽嚣張跋扈的醜人也不好生照照鏡子。”

等弟子們義憤填膺地輪了一遍,錢玉陵這才說道“好了好了,背後莫議人是非。”

站在廣場下,文廣道人的視線從張玄蘊身上收回,揚聲喚道 “玉陵,剛才那行人是那個門派?”

錢玉陵立刻回答道:“師兄,剛才那是逍遙仙府的弟子。”

末了他問了句“莫非師兄也認識?”

文廣道人怎麽可能将汴京那一戰的事情說出來,搖了搖頭一派仙風道骨地說道:“就是看他們眼生,好了你去忙吧。”

解千愁安頓好一行人,張玄蘊就笑眯眯地問道“解叔,晚上忙嗎?”

“再忙也要陪好我們的小祖宗啊。”解千愁說道。

張玄蘊揚了揚眉“那解叔晚上不要忘記給我接風洗塵哦。”

解千愁:“好。晚上我讓人做些你愛吃的。”

送走解千愁,轉過身來就看見蚩寒洲抱着雙臂地靠在石柱上,張玄蘊問道:“你站着幹什麽,不去休息?”

蚩寒洲像是想說些什麽,最後又什麽都沒說“那我去休息了。”

走了幾步又想起了臨走前師兄的‘諄諄教導’,于是趕緊回頭交代道“師姐,再怎麽說這也是別人的地盤,你……”

想說讓她收斂點免得招來麻煩,但是又覺得他的師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最後話鋒一轉幹脆直接說道“你好好玩,記得帶上我一起。”“知道了知道了。”張玄蘊甩了甩袖子,然後提步在院子裏逛了逛,像很是稀奇這個地方的花花草草似的,一會撥開葉子看看這個一會兒彎腰聞聞那個,最後才慢悠悠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穿過回廊,剛好碰到了推門而出的謝子厭。

少年開口喚了聲“師尊。”

張玄蘊瞥了他身上的黑衣,“這次大會,你有什麽想法?”

謝子厭似乎沒懂,擡眸望向張玄蘊沒說話。

“我是說,你想過要拿到名次嗎?”

這次謝子厭明白了張玄蘊的意思,冷靜地問道:“師尊想要弟子拿到多少名?”

“我說前三,你能做到嗎?”

謝子厭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張玄蘊以為這人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時,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冷冽卻莫名有一種斬釘截鐵的決意“能。”

“我讓你拿前三是在你不會死的前提下,懂嗎?”這個語氣莫名地讓張玄蘊想起了汴京的那次大戰,她眯了眯眼冷聲提醒道“無論如何,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

謝子厭倏地低下頭,濃睫像是倉皇地将情緒掩蓋,頓了頓回複了一個“好。”

張玄蘊滿意地走了,不過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叮囑道“記得把你的衣衫換了,十五六歲的年齡總是穿什麽黑衣?”

謝子厭本生就長得極好,再打扮打扮容顏更是無極,到時候再拿下這次大會的前三,何愁定不了一門好的親事?

想起晚上還要赴宴,張玄蘊打了個哈欠,洗漱一番躺上了床。

落日西下,解千愁就派了弟子過來請他們赴宴。

等一行人來到解千愁的院子,張玄蘊一眼就看到了院子東邊種的一排白栀子,以及旁邊栽種得郁郁蔥蔥的薄荷。

此時,她終于放下心來。

初見解千愁時,張玄蘊就在他的身上聞到了和師尊一模一樣的調香。

逍遙仙府大多時候都沒有訪客,只有解千愁來過幾次。

這讓她不得不猜測,師尊消失的屍體與解千愁有關,所以才會大張旗鼓地要求住進解千愁的院子。

結果,發現人家院子裏就種着白栀子和薄荷這兩味主要的香料。

一想到解叔本就愛慕師尊,用一樣的香料也太過正常,所謂聞香思人……解叔還真是個癡情人。

不過做戲做全套,她裝模作樣地在院子裏逛了一圈,嗅嗅這個花兒一會兒嗅嗅那個。

此時雲霞漫天,她在綠蔭花叢中穿梭,彎腰,湊在繁華前輕嗅時,半邊臉猶如輕薄的瓷釉,剔透白皙人比花嬌,染着口脂的紅唇比雲霞還柔軟,好似比蜜糖還甜。

謝子厭原本只是随意的一撇,視線卻被膠着黏住。

腦海中甚至想到了在神女洞中,他的手指擦過師尊唇瓣時微涼柔軟的觸感。

直到張玄蘊站起身,少年像是被猛地驚醒,皺着眉立刻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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