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夏稚驚魂未定,匆匆回到病房。

喝了半瓶水以掩飾內心的慌張與恐懼,等他平複下來後,察覺李忠南不在,想了想,說道:“我、我找到證據了。”

話音落下,其他三人齊齊朝他看過來。

夏稚看向衛辭,說:“你昨晚說從病房裏出來的怪物都是病人,我覺得是對的。”

衛辭眯起眼,沒說話,但似乎早已肯定。

蕭墨非打斷兩人的對視,問:“怎麽說?”

“我昨晚回來的時候……”

夏稚将他看清模樣的三個怪物都描述了一遍,說到最後一個大肚子的怪異女人時,他咽了咽口水,神情艱難地回憶起‘她’破裂開的肚子。

“我進病房的前一秒,她離我大概也就兩三米遠了。我看見她的臉,青白色的,只覺得眼熟,但是更吸引我注意力的還是她的肚子,很可怕,鮮紅的一片肉,血淋淋的……”頓了一秒,他說:“剛才我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病人,是她……我一下子想起來了,她跟那個怪物一模一樣。”

或許是他描述得太真實,張意又忍不住進了衛生間幹嘔起來。

兩個大佬玩家聽後都沉默了一瞬,最後衛辭輕啓薄唇,總結道:“我看到去追你的那些怪物,跟你在小廳裏看到的怪物差不多相似。”

“既然如此,那個叫小娜的孕婦和紙袋頭就是突破口,它們一定有特殊的身份。”蕭墨非說。

“目前不急。”衛辭說:“逃生通道才是最重要的,剛好李忠南去做術前檢查了,我們商量一下,晚上跟不跟他一起出去。”

蕭墨非沉默兩秒:“我無所謂,我有保命的辦法。”

從衛生間裏出來的張意聽到,也說:“我也可以,反正明天就要死了,不如賭一把。”

衛辭沒急着決定,他看向夏稚,冷淡的眼眸中跳躍着一種認真的情緒,“你呢?”

夏稚想了想,搖頭:“我不去。”

不是夏稚聰明還是怎麽樣,而是作為一個通關目标跟正常玩家不一樣的特殊玩家,雖然系統沒明說,但他還是堅信自己的實物線索是指向逃生通道的重要線索。

這裏面有一個很蠢也很直白的邏輯:選定MVP玩家,将特殊線索給對方看,只有對方提前通過逃生通道脫離游戲,才能加更多積分,同樣的,夏稚也會因此得到積分。

所以特殊線索一定對應逃生通道,而不是活到游戲自動結束。

一根燒個半焦的醫用針管,怎麽也跟李忠南描述的逃生通道對不上號。

他的話引來衆人的視線,夏稚糾結地抿着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将自己的直覺隐瞞。

“我只是不想冒險。”他撒謊說:“不觸發死亡條件的話,我堅持到第七天不就行了……我不在乎能不能提前通關拿到更多積分。”

看他有些猶豫的小表情,再加上這番沒什麽骨氣的話,倒是很符合一個新人的身份。

蕭墨非勾唇哼笑一聲:“既然如此,你下午跟不跟我去外面買藥了?”

夏稚眼睛一亮:“去,買藥沒有晚上出病房那麽危險。”

蕭墨非心情不錯,挑着眉掃了一眼衛辭,得意洋洋地說:“不怕你的搭檔吃醋啊?”

夏稚一開始還懵了一下,後來見他看着衛辭,才明白對方的意思,坦然地說道:“搭檔而已,為什麽吃醋呢。”

下一秒,隔壁床鋪的床簾發出唰的一聲響——被拉上了。

夏稚:“……”

不要太明顯啊!

蕭墨非笑得暢快,看向夏稚的眼裏多了一絲興趣。

“如果這次你能活下來,我期待下次跟你再進同一個游戲。”他靠近夏稚,一雙魅惑人心的眼緊盯着他:“到時候,你跟我組隊,就這麽說定了。”

夏稚仰頭向後躲避了一下,有點不甘心地嘟囔:“……萬一是你沒活下來呢。”

蕭墨非揚唇,露出一點白牙:“那是不可能的。”

夏稚:……你個普信男。

下午兩點鐘,蕭墨非跟醫生打了聲招呼,然後帶着夏稚離開了醫院。

這還是夏稚第一次離開醫院,站在外面呼吸新鮮的空氣。與他們病房內那扇打不開的窗戶不同的是,外面正值秋冬季節,陽光在冷風的融緩下也沒有那麽炙熱……

他站在醫院門口朝裏面望,這家醫院屹立在陽光下,看不出一絲端倪。

好像就是普通的醫院一樣。

只是,一切歲月靜好的景象都是虛假的。

這家醫院仿佛被包裹在迷霧裏,醫院內部雖然熱鬧,但是出了大門,外面極其冷清,小藥房的地點在醫院對面,只需要走過一條人行橫道就行。

街上沒有車輛,沒有行人,一片荒蕪,令對面的小小藥房看起來是那般詭異陰森。

醫生對他們說,三點之前必須趕回來,也就是說包括來回的路程,他們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藥房不大,而且特別簡陋,擺在明面上的藥不多,但是買藥的人卻不少,幾乎都是從醫院裏來的。

蕭墨非需要買的藥種類很多,在不同櫃臺,為了快一點,他們分別排了兩個隊伍去買藥。

在這期間,夏稚閑來無事環顧四周,将不大的小藥房觀察了一下。

兩面是藥架和櫃臺,中間有半面藥架,另外一半是空了出來,延伸出去一個小走廊;走廊很淺,一眼望到底,盡頭是一扇防盜門,上面的牌子閃着綠燈,映出‘安全通道’四個字,側面也有一個小門,挂着的是衛生間的牌子。

眼角餘光忽然劃過一抹紅,他看過去,在那條小走廊的角落裏發現一瓶滅火器。

滅火器……

火?

燒焦的針管?

幾個從未在夏稚腦海中出現的詞彙瞬間連在一起,而就在這時,他恍然發覺,這幾日他去過醫院裏很多地方……

都沒有見過滅火器這種常見的消防設施。

是因為他從來沒注意過嗎?

正當他認真回憶之際,前方突然傳來争吵。

“一百塊錢就五粒藥?!”

“這是進口藥。”

“那也不能一百塊錢就五粒吧?!”

“是你拿着藥單來找我開藥的,我這明碼标價,你不買就走,不要耽誤其他病人購藥。”

夏稚被吸引注意力,他探頭,發現他前面的那個病人拿着一個小袋子,裏面只裝了幾粒白色的藥片,正在跟櫃臺後面穿着白大褂的胖女人争執。

女人一臉冷漠,看着病人歇斯底裏控訴藥價昂貴,卻沒有一點反應,好像習以為常,最重要的是她一點都不慌……

因為沒有人能讓這家藥店的生意變得冷清,她肆無忌憚。

等終于輪到夏稚,他将藥單遞出去,女人掃了他一眼,突然問:“你叫蕭墨非?”

夏稚一慌,下意識地搖頭,在女人眯起雙眼後突然發覺自己做了什麽,連忙解釋道:“我是他同病房的朋友,他買的藥太多,我來幫他。”

胖女人沉默片刻,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別緊張……偷偷溜出醫院而已,沒關系,病人都想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說完,轉身翻箱倒櫃,給夏稚找齊了藥單上的藥,随手放進一個袋子裏推過來,也不看夏稚,直接喊道:“下一位。”

夏稚僵硬地轉身,沒走幾步對上在收銀臺附近等他的蕭墨非。

“怎麽了?”蕭墨非過來,自然地接過他手裏的藥袋:“臉色這麽難看。”

“剛才……”夏稚恍恍惚惚地道出胖女人說的話:“這算不算觸發了死亡條件?”

蕭墨非皺眉,僅一瞬間便松開:“不可能,我之前去辦公室問過了,那醫生說随便。”

話音落下,兩人皆是沉默了起來。

……陷阱?

夏稚哭喪着臉:“只能說觸發了,但又沒完全觸發。”

像熱水房事件,又像張意忘記做檢查但事後補救……

蕭墨非:“今晚你去我的病床上睡。”

夏稚小小哼了一聲:“不要。”

他還是找他的‘搭檔’吧。

蕭墨非結賬,從口袋裏拿出了十一張百元大鈔。

夏稚看見那一張張鮮紅色的票子眼睛都直了,等他結完賬連忙跟上去追問起來,要知道他們這些玩家根本帶不進來這些東西,就連櫃子裏的礦泉水都靠游戲白給。

蕭墨非說這些錢是借來的。

“隔壁病房,一個老太太,我前幾天幫過她擡過輪椅,她很感謝我。”蕭墨非說:“我說急用,過幾天就還,她就借了。”

夏稚驚了:“你、你什麽時候去借的?”

蕭墨非:“昨天回病房之前。”

夏稚:“你早就計劃好了?”

蕭墨非:“也不算吧,只是在這裏不缺用錢的地方。”

夏稚驚訝極了,再一次感嘆高能玩家的直覺。

遠處的世界是霧蒙蒙的,唯一清晰的只有醫院和對面的小藥房,如果嚴格算起來的話,這條空蕩蕩的街也包含在內。

兩人回去的時候是兩點四十多,夏稚路過護士臺,看見護士溫茹柳還沒離開,便過去打了聲招呼。

“姐姐你還沒下班嗎?”

溫茹柳見是他,笑了笑道:“嗯,幫同事多盯一會,她有點私事要處理。”

夏稚看了一眼不遠處等他的蕭墨非,沉吟片刻,壓低聲音問:“姐姐,我能跟你借點錢嗎?”

溫茹柳一愣:“借錢?借多少啊?”

夏稚豎起兩根手指:“兩千。”

溫茹柳有些驚訝地張大嘴:“還不少呢……你要做什麽呀?”

夏稚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病友今天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接到了一個藥單,那些藥可貴了,我懷疑是因為他跟盧醫生頂嘴,但病人脾氣不好也控制不住,我怕之後我也不小心惹禍,本來就沒有正式工作,也沒有醫療保險,不如提前給盧醫生……破費一下。”

溫茹柳瞬間就明白了,她順着夏稚的視線看到等候在一旁的男人手裏拎着兩個大藥袋,在這裏工作久了,自然知道那些藥是怎麽來的……

她嘆口氣,道:“借你倒是沒什麽問題,但是……”

夏稚連忙開口:“我可以打欠條!”

溫茹柳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私下偷偷的,不要被別人看見,多說點好話。”

護士姐姐真的願意借錢,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她那淺粉色的錢包裏有現金,當場就給夏稚點了二十張出來,悄悄塞給了他。

拿到錢的夏稚底氣十足,回病房的路上昂首挺胸,看起來像一只驕傲的小倉鼠。

三點,盧海波又一次來到病房。

他給蕭墨非講解那些藥是該怎麽吃,借此機會對他冷嘲熱諷一番。

夏稚總是用餘光瞟他,試圖找機會跟他單獨說說話,然後把錢塞過去,但令人失望的是并沒有這個機會,他不僅趾高氣昂用鼻孔看人,身邊還帶着一個年輕的醫生,每每講起一種藥的作用,用一種施舍的口吻教育年輕醫生。

直到盧海波離開,夏稚都沒找到機會,對着病房門口望眼欲穿。

“怎麽了?”

一旁傳來詢問聲。

夏稚嘆口氣,看向清冷俊美的男人,想到今晚自己可能又要遭殃,便熟練地湊過去,道:“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

衛辭輕挑了一下眉梢,幾不可見的小動作帶來一絲輕松的感覺,“為什麽?”

夏稚:“可能又觸發死亡條件了,我害怕,也擔心。”

衛辭沉吟片刻:“我今晚也出去。”

夏稚:“……那病房裏豈不就剩我一個人了?”

衛辭:“病房裏最安全……你睡我的床就好。”

夏稚想了想,幽幽嘆口氣。

只能這樣了。

“那你要安全回來哦。”

衛辭沒說話,他定定望着夏稚半晌,忽的問:“你……是第一次進入游戲,對吧?”

夏稚點點頭。

衛辭:“你的直覺很準。”

夏稚:“你懷疑我是老玩家裝萌新嗎?”

衛辭:“不,只是感嘆。如果你是老玩家,即使改了名字,我也應該有印象。”頓了頓,他自嘲似的輕笑一聲,喃喃道:“但是……沒有。”

夏稚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疊好的紙。

“這個給你。”他交給衛辭,低聲道:“那晚我們在盧海波辦公室拿到的,我一直沒有給其他人看過。”

今天還因為跟孕婦小娜撞了一下掉出來。

衛辭打開紙,看見上面的信息之後,一點也不意外地放到一邊。

“一些買賣器官的交易記錄。”

上面詳細記錄了買家的個人信息,還有‘賣家’的詳細信息。

最上面那張紙,賣家名字那一欄寫的剛好是他們眼熟的名字:楊孝全。

——賣家就是被非法剝奪人體器官的對象。

這幾張紙,只是給他們之前有理有據的猜測增加了一份實物證據而已。

吃過晚飯,夏稚趁醫生護士還沒來查房之際,在住院部到處走了走。

小藥房裏的安全通道和滅火器一直是他心中惦記的謎團,原本以為是自己沒注意或者記錯了,卻不曾想抱着探究的目的重新轉了一圈,真的确定住院部不設消防設施……而且占了二樓三分之二的住院部沒有其他安全通道。

它只有一個門,就是通向小廳的那扇門。

這讓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去A區時,看見的堵在走廊盡頭的紙袋頭怪物,不知道那邊有沒有安全通道……

如果有的話,對方極有可能是守住逃生通道的BOSS。

在一處無人的角落,他隐隐聽到細微的抽泣聲。

“如果不是兒子怎麽辦……”女人脆弱的聲音透着絕望:“我真的好擔心,萬一不是呢?”

“別哭,不是兒子也沒關系,女兒我也喜歡。”這是男人安慰的聲音。

“可是你母親想要個孫子,臨近生産期,我越來越崩潰了,怎麽辦啊,我覺得我要瘋了……”

“我會跟我媽說的,你一定要調整好心态娜娜,我不在乎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只希望你和孩子都平安。”

聽見‘娜娜’兩個字,夏稚有點挪不動腳,一是吓得,二是這段對話充斥着絕望,連身為男人都夏稚都不禁跟着心酸。

當代女性在面對生産時的心理問題一直不被重視,夏稚平時上網沖浪,看見個別因為生産抑郁而發生的慘案,每一次都忍不住惆悵,他不可能跟着共情,但也無法做到去質疑、去冷嘲熱諷、甚至是用刻薄的言語去針對一個偉大的母親。

“娜娜,你記住,我媽不論說什麽你都不要聽。我這麽努力賺錢勸你早點來醫院住,不是因為認定你一定會給我生兒子,而是希望你可以得到更全面的呵護。”

女人的聲音猶豫:“可如果不是兒子……”

男人堅定地打斷她:“是我的孩子,就行了。”

夏稚離開的時候,只覺得這小娜的老公小陳是真的很不錯。

如果他能把他的母親勸走的話,感覺小娜的心态會更好一點。

回到病房沒多久,護士來查房。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不過多時,熟悉的嗡聲伴随黑暗降臨。

外面響起詭異的提示音。

“熄燈了,誰都不許下床。”

……

夏稚縮在衛辭的被窩裏,把被子拉到脖子處,等提示的聲音漸行漸遠,外面又如同第一天夜晚那樣,響起各種各樣恐怖的聲音。

“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他們要來了!”

“開門啊,快開門啊!”

夏稚突然想到一個詞來形容外面的雜音:屠殺。

這是他第一天聽到時根本不可能聯想到的詞。

是誰在求救?又是誰在屠殺?

經過這幾日的調查,求救的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醫院裏的病人,而屠殺者……不是醫生,就是跟醫生同流合污的人。

零點剛過,外面所有的雜音都消失了。

晝夜交替,新的一天開始。

除了夏稚之外的四個人約好就是現在出去,上到四樓驗證安全逃生通道到底在不在那裏。

“如果我們回來了,那就不是;如果我們沒回來,你明天白天就可以上去看看了。”

衛辭在臨行前,這樣叮囑他。

夏稚乖乖點頭,在對方離開時拉住他的手。

“你要小心啊……你要小心。”

我選中的高能MVP玩家啊!

衛辭沉默片刻,忽然俯下身,在他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嗯。”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肌膚上,激起片片紅色,只是在黑暗中沒有那麽明顯。

夏稚懵。

這、這是被占便宜了嗎?

等等,這個人也太悶騷了吧!

直到房間裏靜的散去他們四人殘留的溫度,夏稚才稍稍回過神。

說實話,他還是不認為四樓是逃生通道,但他又沒有理由,就算說出來,還沒有李忠南孤注一擲拼上一把更令人信服。

而且他确實沒想到衛辭也會同意跟過去……

不過說什麽都晚了。

他輕輕嘆口氣。

周圍溫度很低,低到他開始覺得凍臉。将被子拉起來蓋過頭,夏稚蹭了蹭柔軟的被褥,仿佛嗅到了被子深處專屬于衛辭身上的清淡冷香。

因為在被子裏,他呼吸的聲音尤為清晰。

呼、呼、呼……

漸漸的,夏稚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因為他聽到,這間病房裏,還有第二道呼吸的聲音。

夏稚渾身冰冷,在被子裏瞪大眼,一動也不敢動。

是誰沒有離開嗎?

還是……有什麽東西進來了?

那道細微的呼吸聲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夏稚一點一點扒開蓋在眼前的被子,四周一片漆黑,衛辭離開的時候,幫他把床簾拉得嚴嚴實實。

黑溜溜的眼珠環顧一周,突然,定住了。

在月光撒進來并可以照耀到的地方,一個高大的影子映在厚重的床簾上,漆黑一片……

就站在五號床的床尾。

這個身材和高度,根本不像一個普通人……

更像是夏稚昨晚看到的紙袋頭怪物!

下一秒,外面的黑影突然做出了動作,它揚起手臂,結實的肌肉輪廓清晰,而舉起來的,是一把彎彎的鐮刀!

再屏息凝神以為自己能躲過一劫,那夏稚就是大傻子!他一躍而起,迅速從側面的簾子鑽出去,卻不想腳下踩到四號床拖地的床簾,一個趔趄直接摔倒!

嘭的一聲,夏稚的頭磕在床尾堅硬的扶手上。

嗡——

眼前的景象打着轉,耳鳴蓋過了一切令他恐懼的噪音。

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夏稚只看到了那個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怪物,緩緩走到自己面前,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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