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蘇在冒險家協會更新過住址後向凱瑟琳小姐表示想要請位休假中的冒險家陪同購物,說白了其實就是幫忙拿東西。
如此的簡單委托可遇不可求,無非在港內跑趟腿就能換得傭金到手,不願意的才是傻。
“喏,這是志瓊,下個月她就要随隊進入沉玉谷,這幾天也在準備物資,剛好有空陪你跑一趟。”
負責人岚姐幫忙安排了個正在為下一場冒險做準備的璃月姑娘,蘇和她簡單聊了幾句發現很能聊得來,十五分鐘後兩人手挽手高高興興殺向鐘離先生給的店鋪名單。
沒錯,他給了一連串店鋪的名字,甚至還說明了哪家買什麽大概什麽價格,什麽質地花色該怎麽搭配……事無巨細,穩妥得能把辦事人直接養廢。
這是什麽?腦子?扔掉扔掉!
“我看看留言條上都寫了什麽……額……”志瓊展開蘇手裏的“地址”一看,足足沉默了十秒鐘,額角挂滿黑線,“居然門口位置進門後往哪邊轉,走幾步停下……都寫得有,這是就差親自幫你買了,你爸爸對你可真好!”
剛健有力的飄逸字體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不看內容就算說這是“璃月未來五年發展計劃”都有人能信。
“噗!”蘇把含在嘴裏的水噴出去老遠,脹紅了臉提高音量:“不是!”
“他不是……”發現自己正被路人盯着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像貓仔的呢喃,“不是父親,是我的好心室友。人很年輕,性格沉穩細致而已……大概……吧。”
志瓊:“……哦!”
那你這室友可真夠好心的,簡直把辣麽大一個人當成軟綿綿的幼崽照顧,就差抱在懷裏有事沒事輕輕拍兩下了。
兩人不約而同把這一頁翻過去,照着地址走進布樁。
老板坐在櫃臺後面滿臉愁苦,見到客人進門也提不起興致接待:“抱歉,姑娘們自便就是,看好了再與我說。”
昨日岩王帝君薨逝,不少人家自發将衣衫與家中裝飾一應換過,這位老板也很講究的在左臂上纏了一圈白色細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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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瓊是璃月本地人,這些風俗規矩一看便知,她扯扯蘇的衣角,兩人輕手輕腳摸到地址上說明的區域。
“這一片是做床帳的绫子,這一片是蓄被褥用的棉布,你右邊是被褥緞面兒,身後是床單布,我這邊有紗料,衣料在進門那邊堆着。”
這種時候做新衣服屬實有點不長眼,蘇撿着蒼翠鵝黃月白藕色選了顏色和尺寸交給老板,又去隔壁秤足了棉花,結賬時老板哭哭啼啼的給打折抹零,甚至多送了她塊茜色的紗料回去糊窗戶。
“帝君他老人家仙逝這事兒指不定是假的,就算真的咱們多積攢些陰德,争取下輩子還做璃月人,嗚嗚嗚嗚嗚……”
他擦着眼淚揮手讓學徒出來把撕好的布料連同客單一塊遞給裁縫,與客人約定傍晚前來取,晚間洗了晾一夜,等天氣稍稍涼下來些就能用上。
蘇定了一堆從夏末到隆冬的家紡,挑的時候随便摸着哪匹布都喜歡的不得了,等到吃完午飯才想起來好像沒必要乖乖按照客卿先生留在紙條上的說明挑最好的料子做……她又不打算在璃月定居的!
以她現在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态看,也就現下眼睛不方便,要是眼睛方便随時擡腳天南海北說走就走,買這麽多被子是要學蝸牛一樣背個殼子四處去嗎?
“你說我剛才腦子是不是堵住了……一聽老板說滿點打折送禮物,暈暈乎乎就買那麽多可以預見不方便攜帶的東西,啊……”
軟趴趴側貼在路邊的茶水攤桌子上,蘇“望”着志瓊落座的方向哀怨不已。
“嘿嘿,喜歡就買嘛。”
志瓊看得好笑,原來學者也有辦傻事的時候呀!
小攤上只能坐一會兒,坐久了怕耽誤店家買賣。兩個年輕姑娘人手一杯紫蘇飲邊走邊喝,沿街逛了幾家生意慘淡的鋪子,再聽聽路人哭帝君,塞了滿肚子的故事和傳說,手拉手迎着夕陽返回布樁收貨。
這一下午也沒什麽生意上門,蘇委托的家紡早就完工了。新制的厚實被子白白胖胖,可以想象寒冬時節裹在這樣的被子裏憑窗賞雪會有多舒服。
“須彌不下雪,我長到這麽大只在蒙德的龍脊雪山見過雪。可惜那裏實在是太冷了,山中兇猛的怪物又極多,不适合休閑游覽。”
蘇拍拍新被子,心滿意足。
聽她提起龍脊雪山,志瓊眼前一亮:“聽說了嗎,有個冒險家解開了龍脊雪山的秘密!”
這事兒只消在冒險家協會櫃臺外站上一會兒就能聽到好幾個版本,硬要說不知道委實有些混不過去。
“我聽說了,山頂有個古國遺址,從天空島落下的釘子摧毀了那個國家。”
蘇只做客觀描述,不夾雜私人觀點——她又沒在遺跡現場勘探過,手裏也沒有拓印下來的文本可以進行解讀,道聽途說來的種種情節并不可取,不能當成歷史文本引用。
志瓊是個标準的冒險家,提到未知之地她滿腦子都是或奇偉或瑰麗的景象,危險什麽想都不想。
“要是能見見那位前輩就好了!我好想參加雪山科考隊……”她痛苦的抱頭猛揉,這回輪到蘇笑而不語:“想去就去呗!”
“可是我沒有登山證,科考隊不收。”志瓊不揉頭發了,垮下肩膀有氣無力。
龍脊雪山西南面是璃月領土,這邊組織科學考察不用問蒙德的意見。不過與蒙德自由散漫的風氣截然相反,璃月為了保證參與人員的安全設置了非常嚴格的篩選條件,以私人名義不經報備就進入雪山屬于違法行為,最好悄悄摸上去悄悄撤下來祈禱不要被幼岩龍蜥和駐軍發現,倒黴一些滞留雪山就得花上一大筆錢勞煩千岩軍前來“撈”人。
最倒黴的自然是無了,塵歸塵土歸土。
“需要就考呗,只要開放考試證件就肯定是要給人發的,達到考核标準自然到手。花點時間就花點時間,藝多不壓身,誰知道學會了的東西什麽時候就要用上呢。”
蘇把最後一塊涼果撈出來吃掉,隔着老遠将空杯子精準扔進專設路邊的垃圾簍,姿勢潇灑。
志瓊嘆氣:“你不懂,璃月的職業資格證可難考了。繳費不高,考的內容卻極其繁瑣,屬于那種抱着書也不知道該找哪兒抄的。”
“那……你加油?”蘇笑出一顆小虎牙,“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璃月姑娘:“……”
怎麽,怎麽有人能這樣呀!才見面就理解自己所思所想,偏偏她又眼睛不方便不能結伴而行,既讓人感慨又讓人感慨!
前一個感慨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傾蓋如故,後一個感慨這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之事。
“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什麽意外讓你看不見了啊!我好恨!蘇~”志瓊抱着蘇的胳膊來回搖晃,“我好想把你打包進行李卷一起背着走啊!”
蘇被她搖得昏頭昏腦,低頭“吃吃”憋着笑來回晃——大街上的行人都還在為岩王帝君傷心難過,笑出聲的行為實在不合時宜。
鐘離從往生堂出來小小轉了半圈就找到布樁門前,蘇和一個陌生姑娘擠在一處你碰我一下我搗你一下,相處得很是開心又要努力控制表情融入環境。嗯……有幾分像暮色中燃燒的火苗,悶悶的醞釀着只屬于自己的快樂。
他放緩腳步不欲打擾,她卻像是從空氣中得到消息似的斜着半邊身子轉過來軟軟呼喚:“鐘離先生?”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莺亂飛。*須彌姑娘酡紅的笑靥就像暖融融的春日。
“鐘離先生?”沒有得到回應,蘇側過頭又問了一句。
青年邁開腳步快走兩步從人海中躍入眼前:“在這裏。”
志瓊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些多餘,某種看不見的硬東西噎在嗓子眼兒裏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啊……我去幫你搬東西哈,那什麽,我的通信地址已經給過你了,回頭咱們書信聯系!”她拍拍胳膊上的肌肉向新結識的小姐妹展示自己的強壯,在蘇咬住嘴唇才勉強收回去的笑音裏扛起布莊送的新藤箱一溜煙往藤仙庵巷跑。
她是本地人,藤仙庵巷最裏面的院子,不可能找錯。
“嘿嘿,你忙完啦?”蘇不好意思的摳摳臉頰,摳到一半嫌這樣的舉止太幼稚又放下手背在身後:“謝謝你介紹的布莊。我剛才吃到一家很有特色的醪糟,擇日不如撞日,走走走,我請你去喝一碗。”
真要說每個月實打實的收入,蘇小姐的薪水其實比鐘離先生要高,再說了這是她親愛的二房東,一碗幾百摩拉的醪糟能算得上什麽?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客卿先生這種精細人願不願意吃路邊攤,茶攤和地攤多少有幾分不同,三碗不過崗再怎麽說還能請得起說書先生,醪糟老板只能給客人配幾張幹淨桌子。
這樣一個小小的邀約,自然得答應下來。
她開心得溢于言表,他毫不懷疑如果更熟悉些也會被她一樣抱着袖子來回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