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事實證明,敢在路邊開客棧的人也不一定膽子就很大。也許只是因為這裏競争對手少,賺得是獨一份兒的錢,老板才铤而走險壓上身家性命。

天色蒙蒙發亮時客舍老板被夥計殺豬一樣的慘叫吓醒,他哆哆嗦嗦翻身栽到床底下,顧不得疼忙撐着爬起來光着腳往外跑:“怎麽了?怎麽了這是?”

別看聲音響亮,睜眼看見天色大亮他心下就已經知道不好了。往日裏天不亮客舍上下夥計廚子就都已經前前後後忙活上,今日忽然齊齊睡到大天光,如此蹊跷能有什麽好事兒!

整家客舍幾乎同時“清醒”,客人們聽着外面的聲音,面面相觑進而慌忙低頭四處摸索身上的值錢之物。

結果顯而易見。

“完了!全完了!全都不見了!”有人面如死灰有人嚎啕大哭,還有人不死心的繼續翻找,“說不定賊子漏下了什麽……”

怎麽可能嘛,所有人同時醒來只能說明對方用了迷煙,可謂準備充分。面對被迷昏過去的受害者,他們有大把時間仔仔細細搜刮,別說枕頭底下褥子下面這等慣常藏物的地方,有人連耳朵眼兒都被掏了。

“哇啊!”夥計的叫嚷聲再次傳來,驚喜沖淡了疑惑與恐懼,“老板快來!這裏捆着好多盜寶團啊!”

“什麽?!盜寶團?”

門板被甩開的動靜此起彼伏,抽氣與歡喜的聲音不絕于耳。

衆人搶出來扶着欄杆伸長脖子向下看,只見客舍前院圍欄上整整齊齊栓了兩排大活人,因為位置不夠還專門一前一後等距交錯拴着,非常嚴謹,一目了然。這些人要麽臉上挂着癡呆一樣的傻笑要麽渾渾噩噩雙目茫然,面前都擺着一堆貴重物品。

“那是我的東西!”

接到報案的千岩軍已經趕到,客人們再着急也只能安靜等待叫房號,喊到誰誰才上前認領自己的財物,那麽些人圍觀監督,沒人敢冒領。

一直忙到午前失主這邊的口供才錄完,圍欄上的二十八個盜寶團這才被放下來,一個個乖乖巧巧問什麽答什麽,聽說自己要被押送回璃月港甚至感激得直道謝。

“真是邪了門兒了,這二十八個人裏就沒一個記得是怎麽被人制服了栓圍欄上的,更別提是誰做了這件事,壓根兒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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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來就被業績砸在臉上,這種好事也太詭異了點吧,這可是二十八個窮兇極惡的盜寶團,不是八個!

“大概是仙人所為,也許昨晚降魔大聖打這兒經過了?”

千岩軍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兒,不過眼下還是抓緊時間處理事件後續更重要。

這家客舍規模不大,卻因為坐落在商道旁而生意興隆。生意人最怕什麽?最怕的不就是安全沒有保障麽!若是昨夜讓這些盜寶團得手又逃之夭夭,消息傳開後這條路上往來的行商隊伍能直接少一半。所以不管見義勇為的究竟是哪路好漢,至少這人對璃月肯定沒有惡念。

既然如此也就沒那個必要非把人挖出來了,山不轉水轉,總有一天遇上。

午後客舍老板領着廚子一間間房挨個送去吃食向客人們道惱,不管怎麽說他這裏出了事兒,必須做出表示。追回損失的商旅們變得一個比一個慷慨,本着“破財免災”的心思,光是收小費這頓賠罪白請的午餐就賺回來了。

三樓靠裏間的兩處客房安靜了一上午,據說住在這兒的姑娘昨夜有些着涼,因着身體不大舒服就一直在房裏休息,中間連口供都是與她同行的青年代為轉述。這會兒老板親自送餐,還是那位先生開門接了食盒,當着老板與夥計的面敲鄰居的門。

“蘇?”

他在門上輕扣兩下,窸窸窣窣的換衣聲懶洋洋的,過了片刻門開了,須彌姑娘揉着眼睛打哈欠:“好困,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今日尤其嗜睡。”

“怪我們了,夜間不查叫一群盜寶團摸上來。好在仙人庇佑,那些壞蛋一個沒跑都被拴在外面,上午千岩軍還登記來着,您沒聽見?”

老板有些狐疑,可是看到她身上佩戴的金玉之物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女子向上伸長胳膊做了個貓貓懶腰,懶倦得打了個哈欠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是聽到了點動靜,但我出門啥都沒帶,自然也不怎麽擔心。現下就是困,好奇怪啊……”

總有些人對藥物的反應特別明顯,老板連忙朝食盒頻頻示意:“您先用點飯菜,等會兒要是還覺得不爽利咱們趕緊雇車馬送您去瞧瞧,您看這樣行不?”

說不準那些無法無天的惡徒就看上這姑娘白淨秀氣,故意下了重藥呢?人命關天的事,誰也不敢等閑視之。

蘇看着差不多了,收下食盒打發老板和廚子讓他們忙自己的去,她從鐘離手上接了食盒進屋打開看看,撿出一碟松仁玉米和一碟炸牛奶,就着熱茶胡亂湊合。

“咱們等會兒怎麽走?”出這麽大事,着急跑路的人會顯得特別心虛,要不是礙着這個他們昨晚熬着夜就離開了,哪裏還要多等半天。

鐘離挑了盤胡瓜蝦仁擺在桌上提醒她多少沾點蔬菜,蘇握着筷子有一顆沒一顆的撿胡瓜丁往嘴裏送。

見她乖乖吃了十幾顆下去,他這才點頭表示滿意:“無妨,我去說。”

反正不知道他怎麽說的,客舍的馬車沒往璃月港去而是快馬加鞭把他們送到了望舒客棧。

那是一株聳立在平原上的巨木,蘇站在橋頭用力仰頭才勉強看到樹梢上飛起的點點鴉影,打發走馬車的鐘離來到她身後也停下腳步站定。

“提瓦特諸國好像都存在類似的大樹,”她用手擋在眼睛前面向上看,“四個方向都能監控得到,這裏又不像是有大量駐軍的樣子……住着很特別的人嗎?”

“确實有位非常特殊的住客,不過我們此行只為賞景,倒也不必非得打攪他。”

望舒客棧雖說位于荻花洲平原中心位置,腳下的土地還是認真整理過的。青磚石板擡高了地面的高度,地下滲出的水自是随波逐流跟着水脈一并東去,微微有些潮濕卻不會弄髒鞋子耽誤出行。

拾階而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正在吐蕊的霓裳花。已經入秋,路兩側的花樹綠蔭滿枝,隐約或可看到幾枚圓圓的果實掩映其中。朗闊的晴空下白鶴排雲而上,好像風裏也染上了一層金色。

“哇——這兒的景色可真美!”蘇三兩步跑過木橋,路邊裝飾用的傘堆裏冒出一只透水藍的水史萊姆擋在她腳邊,挨挨蹭蹭大有幾分攔路“打劫”的意思。

客卿先生走在後面掃了眼那軟軟糯糯的小東西,迅速移開視線就當沒看見。

這只史萊姆冒冒失失的,有沒有攻擊性不好說,抱在懷裏當個清涼解暑的抱枕倒挺合适。小家夥“姆紐、姆紐”變了好幾個形狀,被蘇抱起來後就待在她懷裏不動了。

搬運工們在客棧一層平臺上來來回回找活幹,碩大的告示牌上貼滿留言,上次來這裏她還看不見,這回已經可以抱着史萊姆一頁一頁邊看邊吃吃笑。

告示牌上的留言因為不必署名而顯得更加大膽犀利,金句頻出,很有觀賞價值。水史萊姆被她rua得凹凸不平,即使這樣也不跑,遇到旁邊有人經過還會再往蘇懷裏多拱兩下。

翻了一遍後蘇松開這些有趣的文字争論,抱着史萊姆和鐘離一起走進升降機——原來望舒客棧的升降機使用了水流作為動力。這樣做的好處是節省能源,壞處是升降機一刻不停,上上下下極為刻板,也不能人為操控。

菲爾戈黛特老板還沒忘記春天時來過的客人,再次見到蘇她由衷恭喜這位熟人沉疴痊愈,聽說她專程來荻花洲游歷更是加快語速仔仔細細介紹周邊景點——明蘊鎮、遠眺雪山、地中之鹽、荻花灘塗、輕策莊……

“姑娘從蒙德來,若是時間有限逛逛灘塗與輕策莊最好。渌華池離得也不是很遠,遠望過去梯田就像龍鱗,啊對了,歸離集遺址群也值得一游,您這樣的學者肯定喜歡。”

她狠狠描繪了一遍璃月山水之美,視線卻不停往客卿先生身上看。

這是……有什麽情況麽?

蘇半趴在櫃臺上翻看留言簿,渾然不覺客棧老板大量的眼神,自然也沒注意樓梯下慢慢走上來一個灰毛。

來者原本低垂眼睑閱讀手裏的書籍,聽到櫃臺處有人在說話才擡頭朝四周看了一圈。

然後,他合上書本,大步走向含笑翻弄留言的須彌姑娘。

“看來您一點也不擔心論文課題,所以才能以這番姿态逍遙自在的四處旅行?真希望這份自信能分給那傻子一半。”

他說話的語氣可算不上好,站在蘇身側的鐘離擡起眼睛。

須彌人,男性,二十多歲,因為足夠熟悉說話才會這樣随意。是蘇在教令院的同學?還是她兄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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