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晚間索拉雅果然點了一大桌子菜招待蘇,順便還有艾爾海森與往生堂的客卿先生。
書記官此行本就是來探望朋友的妹妹,萬一她情況不好他還得替卡維負起監護人的重擔把她帶回須彌救治。萬幸璃月的大夫同樣醫術精湛,蘇小姐看上去非常健康,甚至比她在教令院時還要健康得多。
他也是運氣好,還沒進璃月港就遇上了眼睛痊愈後出門游玩的蘇,直接給自己省下三五天路程,換算過來相當于白得了幾個假日。
難得的閑暇時光,當然要用來鑽研喜歡的課題。璃月古文字很有趣,臨時團隊裏沒有蠢貨,只這一點就足夠讓人心情愉悅。
所以他欣然應下蘇的邀請,索拉雅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他也準時出現。
“杏仁豆腐裏沒有杏仁,老婆餅裏也沒有老婆,不過蟹黃湯包裏是有蟹黃的。雖然咖喱永遠是我的最愛,但璃月菜也真的很好吃。”
索拉雅是個典型的須彌學者,同樣是見習陀裟多,她已經和一個明論派的學者商讨要不要組建個學術家庭,等手頭這篇論文完成後她就會返回須彌完成這件人生大事。
蘇不太熟悉她的論文搭子,教令院都有些什麽人這得問書記官:“索拉雅的學術伴侶是誰來着?明論派的學者我不熟。”
“……”艾爾海森想好了才告訴她,“理論上,你應該熟,不過不熟也沒什麽。”
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特立獨行吧,真正意義上把魔神當成生物物種看待的蘇哪怕在怪人頻出的生論派蘇也是個特別顯眼的坐标。
早年聽人說起她還是“妙論派之光的妹妹”,後來慢慢的就成了“那個生論派”,“那個女人”,“那位前輩”,別人提起卡維除了卡薩紮萊宮就是他的妹妹。在這一點上,那家夥的妹妹甚至蓋過了他的債務。
“好吧,讓我們提前舉杯祝賀新人!”
蘇舉起杯子,索拉雅笑得臉頰泛紅,“多謝,他要是知道我得到了你的祝福一定會嫉妒到哭出來。”
“哪有這麽誇張,過頭了過頭了。”兩位女士客氣的分別喝了半杯柔和的酒水下去,蘇除了眼睛變得更加水潤油亮以外并沒有出現其他異常。
她還有空掃過鐘離面前的食物,确定不包含任何水生生物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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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讨論的都是些輕松愉快的話題,誰又炸了實驗室,誰的培養皿又一次變得比臉還幹淨,誰的“論文”吃掉了別人的論文,以及誰又被自己的學生氣進了健康之家。
客卿先生完美融入學者群,話不多但總是言之有物。索拉雅忍不住遺憾教令院裏沒有這麽一號人物了,少了不少熱鬧可瞧啊!
——學者們也是會為了争奪伴侶而互扯頭花的,比普通人扯起來好看多啦!
輕松愉快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第二天臨時小隊進入歸離集遺址。艾爾海森看到圓丘狀古代裝置上漂浮的金色字體就走不動道了,索拉雅要去拓印新發現的方碑,蘇則在歸離集遺址最南端的秘境入口處猶豫不決。
秘境內部由于長久的能量紊亂總會孕育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魔物,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可是想要進去探索一二?”
這秘境裏面也就幾只岩盔丘丘王,危險系數不大,甚至達不到勞動他舒展筋骨的程度。
鐘離是願意陪着蘇進去玩的,也好免得她總誤以為他手無縛雞之力。
講個笑話,摩拉克斯是個斯文人,不太能打。
“或許會遇上危險……”蘇對這個秘境非常好奇,如果只有她自己那肯定是要進去試試的。大不了炸一條路出來嘛,反正她不在怕。但是鐘離先生同行,她總要為別人的安全多想想。
“要不還是算……”了吧。
“那就進去看看。”他反手握住蘇的手腕向前一拉,兩人幾乎同時破開秘境入口彌漫着的白霧。
秘境內部的環境與外面完全不同。
金色的太陽永遠懸挂在半空中,絮狀雲層圍繞着圓心層層鋪開,同樣染上一層炫目的金黃。腳下地面被雲霧遮蓋住,分不清哪裏是路。寬闊平坦的環形步道皴裂破碎翹起一角,只有那一點點暗色透出來,勉強能讓人當做路标一用。古樹已經枯死,不知名的力量讓它保持着死亡時的模樣,歪歪斜斜倒在路邊,虬結的枝條擋住前進的腳步。
“戰争遺跡?”蘇搖搖頭,否認了第一個猜測,“損毀的痕跡一面倒,幾乎看不到另一方反抗的證明。”
兩邊對等打得不可開交才叫做戰争,一邊強摁着另一邊那叫屠殺。
“前方有機關,當心。”
鐘離單手略撐輕輕松松踩在倒塌的巨木枝幹上向遠處看,看清楚機關所在他彎下腰将手遞給蘇:“從這裏直接過去比較近。”
伸出的手掌,拇指上戴着枚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扳指,蘇記得這東西其實是與武器配套使用的,想來以鐘離先生的博學多識……他應該有所準備。
蘇把手伸給他,鐘離結結實實握住,沒費多大勁就把她拉上樹幹站穩。雲海深處一片平坦之地上果然樹立着小小的機關,看來想要探索秘境裏的結構就必須先把這東西解開。
“這種古老的機關一旦開啓很可能會帶來一波又一波魔物,一定要小心哦!”
和對待其他冒險新手不同,蘇對鐘離可謂是耐心至極。如果換了班尼特他們,她只會給一句:“站遠點等着。”
用元素力去戳機關節點這種事就不必解釋了,但凡有點野外經驗的人都知道。
她一手握緊試管,另一只手摸出一枚……石珀。高品質石珀,品質高到岩元素力充盈。她當然無法自如使用岩元素力,但人類能夠使用工具。
鐘離:“……”
默默收回打到一半的響指,他開始由衷希望自己此行最後呈現的結果不是個累贅。
玉璋護盾出現的很及時,蘇躲得也很及時,她精準扔出手裏那只灌有粉色透明液體的試管,草綠色一閃而逝,緊接着便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岩盔丘丘王的嚎叫聲尚未抵達頂峰,捶打胸口的雙臂無力的散落在地。
沒錯,散着落下來的。還好這玩意兒體表的凸起全都是岩塊,要是換成正常人的身體就要過不了審了。
爆炸接二連三,四只岩盔丘丘王消失得沒有半分尊嚴。鐘離面無表情給蘇把盾續上,閑來無事甚至還能把那個小號天星召喚出來擰着玩。
歸終照着這個形狀做過一個類似的玩具,當時她是想塞給蘇崽玩的,現在看來麽……蘇崽不需要,她更喜歡玩炸1藥。
“低頭!”客卿先生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蘇毫不猶豫立刻原地抱頭蹲下,有什麽東西從背後撞在盾上,造型嚴謹色澤古樸華麗的長柄兵器“飛”過耳畔,企圖偷襲的丘丘暴徒被活活釘在地面化作一團黑霧。
馬槊砸碎了泛着青金色的石板,尖端牢牢紮在地縫裏,槊尾在餘力作用下微微顫動。
這樣長的武器一般人不會使用,主要還是因為它的長度與正常人類的身高不匹配,不過如果站在高處向下砸的話問題就不大了。本質上槊是一種馬上兵器,掄起來揮擊以制造殺傷,所以它多面帶刃,不管哪一面擦到都是殺招。
秘境裏殘存的魔物都已經清理幹淨,蘇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勢,好奇的伸出手碰觸貫虹之槊寬闊的金色鋒刃。
它是王者一般的殺器,卻也是集冷兵器鍛造之大成的藝術品。
冷冰冰的棕色金屬面上附着有淡金寬紋,明明是用來搏鬥的工具,因為這些紋路而多了抹禮器的色彩。它就像它的使用者,既殘暴又慈悲。
“可是吓到你了?”鐘離上前将貫虹之槊從磚石縫隙中拔出來,方才那處元素機關已經變成與外界一樣的圓丘,金色的璃月古文字忽隐忽現氤氲其間。
蘇看着他收起武器,視線收回來落在不遠處的文字上:“沒有,它可真漂亮啊!”
她說得明明是貫虹之槊,客卿先生不自在的別開眼睛:“哦,那你記錄吧。”
就像那塊從若陀手裏要來的糖,存在衣袋裏放了許久,每次見到她都找不到好理由投喂,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最後它終于壞掉了。
兩人誰也沒有再發出聲音,蘇記錄下此處節點上的文字,鐘離便帶着她去找下一處,重複數次震耳欲聾地動山搖之後,秘境隐藏的最後一重機關被解開,通道開啓,毫無懸念的冒險活動就這麽平平淡淡的告一段落。
索拉雅毫不意外的又抄了一大堆“制造說明”,倒是艾爾海森,他在一處疑似民居的殘垣斷壁上發現了八行文字,初步解讀後似乎是作者寫給心上人的詩句。
“不,那并不是。璃月的詩人喜歡将自己比喻成等待愛人垂憐的女子,或是希望神明注視,或是希望才能被上位者發現,唯獨戀慕之情,是斷然不會如此平鋪直述敞開來講的。”
蘇好歹也惡補了這麽久文物修複的知識,對璃月古代文化的理解也比一般須彌人更加深刻。
艾爾海森先是露出費解的表情,緊接着他就想明白了:“因為理想高潔猶如明月,所以詩人将自己擺在塵埃之中苦苦追尋。”
索拉雅能做的只有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