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135章
雖然正和若陀說話,鐘離的注意力還是在蘇身上的,只是看着背對她而已。所以當她抱着好大一只仙祖法蛻玩偶回來時他一時失語,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有種莫名其妙的奇怪羞恥感。
若陀慢了一步看到抱着玩偶從路對面慢慢走回來的蘇,她似乎很擔心會把玩偶的尾巴拖到地上弄髒,因此走起來格外小心。
搬家的沖動再次浮現,然後被囊中羞澀的現狀狠狠暴擊。
當年怎麽就沒看出還能有今日這一遭吶?!
這個背光的街角安靜了一會兒,鐘離打破沉默:“走吧。”
還能怎麽辦?總不能蘇買一只玩偶他也要管東管西,那可就真的讨人厭了。
朝朝暮暮,年年此期,你可願意?
她的回答是一串藏在沙漠裏的秘密。
第二天無一例外地,所有人都起晚了。有的人明明早就醒了但是為了保持隊形硬是假裝自己沒有醒這種事就不必要專門拿出來講了,總之早飯和午飯親親秘密貼在一處是不争的事實。
“哈——呼——下午,啊,寫信、委托……還有方案的修改……”
在蘇看來“放霄燈”活動一結束海燈節也就過得差不多了,允許自己放縱最後半個假日後她開始計算“死線”的位置。
“這次修好的文物歸還後我暫時就不接受下一批了,穆法赫他們會和我一起回須彌,得幫他們買些物資。”
為了能把這些物資平安妥善運送到做需要它們的地方,她必須提前給賽諾寫信詢問一條不會被查到的線路。
穆法赫他們采購的只會是民生物資,量也算不上太大,自用尚且不夠都不用去想出售的事,與“走私”無關。實在是駐守喀萬驿的三十人團盤剝得厲害,不管什麽東西從那兒進沙漠不刮掉三四成絕不松口。
他們拿着教令院的雞毛當令箭,為了扣押物資而捏造借口都不需要思考的,張嘴就來。同樣都是缺乏物資,三十人團的情況可比穆法赫他們那個阿赫瑪爾之什麽什麽的小傭兵團要好上太多,實在沒必要如此。
這也是為什麽這事兒明明有擦邊嫌疑蘇還敢直接捅到大風紀官面前的原因。
賽諾同樣對三十人團的苛刻不滿,但對方的苛刻正是在教令院授意之下,律法上并沒有明确界定。眼下沙漠和雨林之間的鴻溝深到能把教令院倒過來塞進去的地步,沙漠人自己正經打工賺錢買點急缺的民生物資……他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者兩只眼都閉上。
糧食、藥物,這些就是沙漠人需要的東西。
須彌當然有能力讓自己的子民吃飽,可惜數量不詳的沙漠人似乎不在教令院的人口登記冊上。
“有需要随時告訴我。”作為月海亭特聘的使團顧問,鐘離有一堆手續要辦。反倒是向導本人在這方面特別輕松,“理論上沒有,璃月這邊辦事效率高,有些手續平時順便就辦過了。”
她從未觸犯過教令院的禁令,只是學術分歧阿紮爾也不能蠻橫簽署通緝或驅逐的命令。
——最多授意手下人沒事就去找找麻煩,故意在課題的各個流程制造困難,順便再拖延拖延經費,他也只敢搞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小動作。
問題在于絕大多數學術分子是真的文弱,他們只能靠課題撥款過活,生活費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各種理由被拖延,再熱愛也不得不考慮考慮生存危機。
倒黴催的陀裟多想要轉正就必須完成兩個合作課題,早先卡維組的那個課題組毫無疑問以失敗告終,蘇也沒比兄長好到哪兒去。每次都遇到因為拖欠經費而導致課題失敗,用不了幾回她就弄明白怎麽回事,反正陀裟多轉正這件事的可能性在阿紮爾任內成功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她索性公開以辯論的形式狠狠罵了大賢者一頓,然後卷鋪蓋就跑,一路從奧摩斯港坐船去了荊夫港輾轉抵達蒙德城。
不是罪犯也沒有被明令驅逐,嚴格來講蘇這一趟算是回家。
“我還要給麗莎寫封信告訴她和琴我的去向……”和麗莎的通信就沒有停過,大約每個月都有一兩封信往來,等她回到須彌這個頻率就很難保證了。
算下來一看,哪怕立刻完成手頭上的委托也不會想象中那樣輕松,
“我已經做好出發去沉玉谷的準備了。”若陀對那個地方可謂印象深刻,說起它不由自主看了鐘離一眼,後者不為所動:“量得仔細些。”
不使用魔神之力而是單純的混在人類隊伍之中,以人類的手段改造腳下的大地,這樣的事不論鐘離還是若陀都是頭一次做,他們認真得就好像當年湊在一起商量究竟找誰結盟。
拿出趕論文死線的速度,蘇終于在若陀的鼎力幫助(提供寶石)下,在海燈節的七天假期結束又過了三四天後順利完成冒險家協會委托的文物修複工作,換來一張金額相當可觀的支票。
她通過北國銀行将支票兌換成摩拉,按照市場價格支付若陀龍王寶石的費用,又以個人名義贊助穆法赫十萬摩拉的糧食與救急藥物。
不能給太多,否則會傷到穆法赫他們的自尊心。
節後螭虎岩那些好心街坊捐贈的舊衣通過總務司劃也到了穆法赫和他兄弟們的手裏,這些沙漠傭兵完全沒想到只是句街頭随口的許諾璃月人居然認認真真給實現了,當場感動到恨不得給自己兩刀對天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搶璃月人的商隊。
順手幫忙安排此事的客卿先生:“……”這份愛憎确實夠鮮明也夠極端,一般人都扛不住。
謝完神明謝完好心的璃月人,穆法赫繼續感謝蘇。
“蘇大人一定是阿赫瑪爾從阿如之中派遣來拯救沙漠人的賢者!雖然她自己不肯承認,但我們都知道她是!”
他跪地朝着赤王陵的方向連哼帶唱,感謝阿赫瑪爾的庇護。
須彌三神中的一個,自天空島而來的高傲神明啊……
鐘離本人對赤王并沒有明顯的個人好惡,不管觀感如何赤王是早就已經板上釘釘的無了,死者只能被評論,沒法參與評論,他們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但穆法赫直接把蘇定義成沙漠人的話多少讓他有點不大喜歡。
我們璃月不管領土還是人,都不能讓的!
“你們且去收拾行囊,等具體時間定好我自安排人通知。”
他淡淡留下這麽一句就不再多管這些須彌來的沙漠傭兵了,也懶得去想這些人在這種季節跪地上朝拜難受不難受。
想必心裏是不難受的,難受就不跪了。
由于年前就向周邊接壤的鄰居發過堪定國界的正式公文,海燈節剛過去蒙德與楓丹的使團就到了。既然是兩國協商各自的國境線,璃月出了數據另一邊就也要派專業人士同樣出一組數據互相對照。
楓丹随團來訪的是位供職于科學院的陌生中年學者,蒙德來的是蘇的熟人,帶徒弟蒂瑪烏斯出門見世面的煉金術士阿貝多。
璃月堪定國界的事兒蘇不好摻和,因此她是在私人場合遇上的阿貝多,說白了就在冒險家協會門口,一個要下送信送物的委托,另一個純粹是找了個人多的地方觀察“物種多樣性”。
“蘇小姐?見到你痊愈如初真讓人高興。”少年的聲音自帶一種靜谧的氛圍感。
哪怕他們此刻置身于熙熙攘攘繁華喧鬧的街市路口,也有種時空倒錯仿佛回到騎士團圖書館的錯覺。
蘇對于他的出現很是意外,她只是帶着幾封信和一些最好提前寄回去的東西走過幾層臺階,突然之間就看到了一身蒙德裝束的白垩之子。
“您好,好久不見。”她扣着冒險家協會的櫃臺回應。
确實有段距離,上次與阿貝多交談還是一年以前。
少年安靜的望着她,幾分鐘後笑得溫和:“看來短期內你不會再回蒙德了。”
有那麽一點點遺憾。
“啊,我本來是打算在蒙德久住的,沒想到遇上那麽大一場意外。說來還沒感謝過你……”
提起千風神殿探索事故,阿貝多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麽:“不必在意,那是我的本職工作。”
本就是騎士團的疏忽才讓愚人衆執行官成功假扮成醫生混到蘇身邊,事後補救理所當然也是騎士團的責任。
“一定要感謝的,您救了我的命呢。”
蘇話音剛落,阿貝多再自然不過的接住下一句:“那就給我當一回模特怎麽樣?”
他抽出自己的速寫本翻開,話都已經說出去的蘇只能硬着頭皮保持好姿勢與表情。
你畫!趕緊的畫!
難道這就是獨屬于天才的怪脾氣?
少年沙沙的筆尖在那個山岩一樣的男人出現時停了下來。他走到蘇的身邊和她說了一句什麽,兢兢業業凹造型的須彌姑娘人沒動,臉上卻是酒窩都出來了。
仿佛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情就會特別好,就像明明約定四點才見面但是從三點就開始期待的狐貍。
因為是你,所以哪怕只是句簡單的寒暄也會讓我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