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海

出海

國師打量着秦琅的臉色, 知曉他在等着自己的下文,國師掩去眸中的反對之意,順着秦琅的意繼續說道:“傳說鲛人生活在南海一帶, 天性狡猾,窮兇極惡, 陛下派何人前往追尋呢?”

秦琅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現在心情不錯,倒是有閑情和國師再聊幾句,他想了想, 說:“你覺得子林如何?”

國師腦海中頓時浮現了安王秦子林的模樣,他是皇帝最小的兒子,排行老八,性情……和不知所蹤的五皇子秦牧頗為相似。當年他很喜愛五皇子, 還将自己的本事傾囊相授,想到這兒, 國師微微擡眸,發現皇帝正在看着他,國師心頭一緊,不知皇帝這是真的在詢問他還是試探他。

國師斟酌着皇帝的臉色, 謹慎道:“安王殿下武藝超絕,聰明伶俐,确實是不錯的人選。”

秦琅聞言哈哈大笑, 他笑完之後也沒說好還是不好,只拍了拍國師的肩膀, 感慨道:“夜風撩人吶!”說罷便轉身離開。

送走皇帝之後, 國師迎風而立望向閃爍的星宿,長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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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轉瞬即逝, 太陽不急不緩地從海岸線升起,晨光透過海霧給波光粼粼的海面鍍上一層橘黃色的面紗,海面上漂着衆多船只,其中一艘船身漆黑,船帆高高揚起,正在平穩前行。

船艙之內站着衆多藥仆,正中間擺着一張長桌,聖女坐在主座一言不發,白雲飛和秦牧坐在長桌的另一端,和聖女面對面,離得她遠遠的。

桌上擺着精致的早點,還冒着熱氣,但無一人動筷。

白雲飛暗自瞥了那聖女好幾眼,她今日穿着杏粉色輕紗羽衣,外面罩着白色大袖衫,再配上那張病弱文靜的臉,簡直就是一個柔弱腼腆的鄰家妹妹,誰能想到這樣的小姑娘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神經病聖女。

氣氛正僵硬時,秦景舟一襲白衣踱步而來,身上還帶着清晨海面的寒露氣息,惹人側目。

白雲飛看到秦景舟時毫不意外,幾日前出發時他們就已經見過了,按照那聖女的意思,秦景舟知道許多關于蓬萊的秘聞,帶上他總歸是有備無患。

秦牧撐着眼皮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繼續倚在椅子上小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他快困死了。

秦景舟進來後徑直走到長桌一側落座,發現白雲飛正在看他,秦景舟微微颔首致意,說:“白姑娘今日倒是格外與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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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瞬間腦子裏警鈴大作,一下子睡意全無,他脫口而出,“關你什麽事!”

說罷又立刻扭頭看向白雲飛,她将頭發高高綁起,穿着紅色胡服,剪裁貼身,幹淨利落,既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又彰顯出獨特的英氣。

秦牧心裏一下酸溜溜的,他冷哼兩聲,立刻坐直身體将白雲飛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拿起筷子率先夾了桌上的菜。

“你是豬嗎?睡醒就吃。”白雲飛暈船,一點胃口都沒有,看着秦牧剛才還打瞌睡,現在又在吃東西,于是她真誠發問道。

秦牧惡狠狠地吞下一口魚粥,然後深沉地搖了搖頭,鼓着腮幫子說:“好心态決定男人一生,你不懂。”他意外發現這個魚粥味道還不錯,随即給白雲飛盛了一碗遞到她面前。

白雲飛被秦牧逗笑了,她心情稍稍好了些,看着面前散着熱氣的粥,她來了幾分食欲,捏起瓷白的湯匙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秦景舟将秦牧的動作盡收眼底,他盛粥的動作如此自然,好像早就做慣了一樣,再看白雲飛,她應該知道秦牧身份尊貴,而秦牧這樣待她,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秦景舟眼眸微動,這兩人的相處方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今日晌午便可到達榮州。”馬上就要到了,還要靠這幾人尋找蓬萊的具體位置,聖女企圖緩和一下氣氛,于是率先和他們搭話。

白雲飛和秦牧半點反應都沒有,自顧自地吃着早飯,還是秦景舟回了句,“是嗎?但願我們能順利找到蓬萊。”

聖女握緊了手中的筷子,沒再多言。

榮州沿海,水天一色,望不到盡頭,好像蒙上了一層藍調。空氣裏彌漫着海水的鹹味和魚腥味,附近的普通百姓多靠打漁為生,漁民們拖着滿滿當當的魚簍叫賣吆喝,岸邊的號角聲飄到海面上經久不消,是與幽州、涼州光截然不同的風光。

白雲飛一行人下船後看到的就是這番場景,她止不住地興奮,興高采烈地拉着秦牧到處跑。

秦景舟和聖女慢慢走在後面,他看着前面神采飛揚的白雲飛和秦牧,尤其是白雲飛,穿着一襲紅衣像是一團猛烈的火焰,這樣張揚的生命力,是他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秦景舟微微垂頭,發現聖女一直盯着白雲飛,他挪開視線看着前面意氣風發的兩人,若無其事地感慨道:“真是少年意氣啊,可惜我自幼體弱多病,怕是永遠不會有這樣明媚的時候了。”

果不其然,聖女聞言緊緊抿唇,目光陰沉,一瘸一拐追上白雲飛,一把拉住她。

白雲飛突然被拉住,她疑惑地回頭,就聽見聖女冷冷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這句話成功讓t白雲飛一頓。

秦牧當即将白雲飛拉回身後,面色不虞,看上去頗為不耐煩,“怎麽哪兒都有你?”說罷直接拉着白雲飛遠離了此處,只留下聖女站在原地。

秦牧絲毫沒留情面,路過的人都聽見了,衆人眼神在聖女身上亂瞟,直到和聖女猩紅的眼珠對視上,這才慌不擇路地跑開。

秦牧拉着白雲飛走遠了才松開她,他看白雲飛明顯情緒不高,秦牧在心裏暗罵了那聖女十八代祖宗,但表面卻裝作沒事人一樣,說:“難得來一趟海邊,我們再去那邊轉轉吧。”看白雲飛搖了搖頭,秦牧咬緊後槽牙,“別理她,她就見不得別人過得好。”

白雲飛反手拉住秦牧将他往碼頭拉,“她說的也有道理,等我們從蓬萊回來,你再陪我玩兒。”白雲飛說着微微回頭,“咱們的船跑不了那麽遠,先去碼頭問問有沒有合适的船吧。”

海風吹起白雲飛的烏發揚到秦牧的臉頰上,帶來一陣微癢,秦牧有些恍神,他輕輕擡手,那縷發絲劃過他的指尖似流水般落下。

白雲飛拉着秦牧一路跑着來到碼頭,她正準備出聲詢問,一個藥仆卻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說:“兩位,聖女已經找到了出海的船。”

白雲飛将嘴裏的話咽下,有些驚訝地和秦牧對視一眼,随即跟着藥仆去找聖女。

走到另一片碼頭,白雲飛一眼就看見岸邊高聳龐大的船只,像一座移動的宮殿,船身用鐵梨木制成,表面泛着金屬的光澤,白色的船帆直插雲霄,船首尖銳堅固,似一并利劍,一看便知能劈開海浪日行千裏。

這種船可不是光有錢就能買到的,船主必然非富即貴,聖女去哪兒搞到的這種船?

白雲飛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跟着藥仆上船後,發現船上不止是他們的人,還有衆多商客,甚至婦孺。那些人個個臉色發白眼神畏懼,更有甚者全身哆嗦,直接吓得昏了過去。白雲飛皺眉,心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秦牧自從看到這艘船後便知道,聖女絕對用了“特殊”手段借船,現在看到這老老少少一群人,更加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他還真是高估了那聖女的人品,看樣子她已經控制了整個船的人,這些尋常百姓都被她扣在了船上,她要帶着這麽多無關的人出海,肯定是為了讓他們當替死鬼。

秦牧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這聖女不死真是天理難容。

船在外面看着就已經極盡豪華,沒想到上船之後才發現裏面更是雕欄玉砌、桂殿蘭宮,地板都用的是金絲楠木,經過特殊的防水處理,表面油光锃亮,白雲飛感覺腳底像是踩了黃金。

船體分三層,第一層是在甲板下,是儲存貨物的地方,第二層是前廳,也就是他們現在的位置,第三層是包廂,越往上遮蔽性越高,顯然上面的人地位更尊貴。

這得多有錢才能造出這樣一艘船來?

白雲飛和秦牧一路穿過極長的前廳,被藥仆領着往二樓一個包廂走去。一推開門,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秦牧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這味道在玄陰宗時聞到過。

屋內陳設華貴又不失典雅,但白雲飛根本無暇欣賞,因為地上一灘膿血,上面還有幾件完好無損的衣服,旁邊押着一個容貌秀麗的姑娘,她臉色蒼白淚流滿面,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聖女不屑地掐住那姑娘的臉頰,逼她看着地上那灘膿水,“你若是再敢動什麽歪心思,這就是你的下場。”

那姑娘連連搖頭,嗚咽着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怎麽能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

白雲飛三步并兩步躍到聖女身邊,結果被一旁的藥仆攔住,形勢比人強,白雲飛心知吵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她深呼吸,維持正常的語氣,“你在幹嘛?”

聖女仿佛剛看到白雲飛一樣,佯裝驚訝地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她,“呦,姐姐回來了。”說罷嫌棄地松手,将地上那姑娘的臉甩到一邊

白雲飛清晰地看到了那姑娘臉上的指甲印,都快滲出血一樣,在白皙的臉蛋上格外明顯,她火氣蹭蹭蹭往上漲,正要上前再說些什麽,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秦牧跟在白雲飛後面,按住白雲飛後越過她站在前面。秦牧體型挺拔,肩頸平直寬闊,加上他天生矜驕傲慢的性格,不說話時顯得很跋扈。

聖女坐在椅子上,他居高臨下地盯着她,“你這麽對鴻陽商會的大小姐,就不怕有人找你算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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