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菌子火鍋
菌子火鍋
“你又發什麽神經啊？”章千予不管喬邑, 扭頭就拎着東西往房間裏走。不想跟喬邑多解釋些什麽。
“這一周裏，你下班之後就不見人影，到底去幹嘛了？”
“能幹嘛啊？吃吃喝喝呗。”章千予把蔬菜都放到洗手臺上, 打開水龍頭洗菜, 坦然地回答着他的問題。
“跟Aaron？”
“有時候也有他。”
“所以你們互訴心意，準備在一起了？”
章千予疑惑得瞥了他一眼，說：“你從哪裏聽來的流言蜚語？”
章千予毫不在意的态度讓喬邑眼中的怒意更盛, 他搶走裝蔬菜的袋子, 迫使她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Aaron親口告訴我，他就要跟你在一起了。”
章千予冷哼一聲，壓根不相信喬邑說的。她略嫌棄地說：“喬邑你是不是閑的？用這種東西來詐我？”她伸手去搶喬邑手裏的袋子, 喬邑就躲，倆人争搶間，進了章千予的卧室。
章千予的行李箱一直敞開來平放在地上, 喬邑對她房間不熟悉, 一個不小心, 就被行李箱給絆了個趔趄。行李箱裏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撞出來一半，其中就有林可可送的那件布料很少的內衣。
“這不是你的風格吧？”
章千予和喬邑的衣服都是瑞姐幫忙洗淨晾幹的，喬邑見過章千予的內衣, 以素色運動型居多。
“專為這次出差準備的？”喬邑挑眉看章千予, 目光冰冷而銳利。
他把手裏的袋子随意丢在地上, 裏面的番茄和蘑菇驚慌失措地滾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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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千予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 冷硬得讓她有點不敢直視。她感覺到在他心裏那為數不多的信任，已然全線崩塌。
可章千予也不想服軟，同樣冷冰冰地說：“不管你信不信, 那是可兒跟我開的玩笑，我從沒想過要穿它。”
“在你說出前半句的時候, 就應該知道，我不會相信。”喬邑目光如冰刃。
章千予擡頭直視喬邑的眼睛，說：“你既不喜歡我，又不信任我，為什麽要跟我結婚？覺得我好玩？”
喬邑咬肌凸起，一股氣提到嗓子眼，似乎想要說什麽，但看着章千予堅定的眼神，話語還是随着吐出的一口氣一起散去了。他垂下眼眸沉默幾秒，淡淡地說：“既然如此，回去之後就終止協議好了。”
“好。慢走不送。”章千予硬着一口氣，似乎是在比誰更冷漠。
喬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
暮色降臨後，陰雲低沉。閃電在空中撕裂一道道口子，雷聲隆隆作響。仿佛随時都會有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喬邑一個人來到酒店後院透氣，卻被陰雲密布的低氣壓夜晚壓得更加呼吸困難。街道上的燈光在雷電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喬邑給Evan發消息：「下周一就把Cherry調回上海，然後拉長Aaron在西安的時間。」
消息剛發完，就聽到樹籬外傳來Aaron的聲音——
“我肯定會跟你回上海的。”
“你再等等，以後我一定想辦法公開我們的關系。”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現在這麽捂着，委屈你了寶貝。”
……
喬邑越聽越不對勁，快步繞過樹籬，氣勢洶洶準備當場“抓奸”。他擡起手臂，直指樹籬後的兩人，嘴巴都已經張開了，話卻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一道閃電劈過，他迅速退回了樹籬外。
他看到兩個人在樹籬旁擁吻，閃電亮起的一瞬間，照亮了他們的臉龐和輪廓。一個是Aaron，另一個是一個壯碩的男人。
喬邑眼中的冷冽和怒意随着一聲隆隆雷響，盡數散去。他一邊往酒店裏走，一邊打出了兩個電話。
一個打給Evan：“暫時先不單獨調Cherry回去了。按照原計劃兩周後大家一起回去吧。”
一個打給Tinkara：“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
喬邑走後，章千予越想越氣，看着滿地的蔬菜，心裏生出一股委屈來。她朝着喬邑房間的方向大罵：“喬邑你個混蛋！你個沒□□的死給！你……”
罵得口幹舌燥，罵得紅了眼圈，心裏的氣卻還沒消。她翻找帶來的酒，卻發現都已經是空瓶。她這次只帶了幾個小瓶裝，一周已經全部喝完了。
她快速吐出一口氣，躺倒在床上，一狠心叫了一瓶1800毫升裝的獺祭。
敲門聲來得很快，章千予從床上一躍而起，大跨步避開地上的蔬菜去開門。
可開門看到喬邑的臉，臉馬上垂下來，一言不發直接t關門。喬邑擋住門板，從門縫裏遞進來一個LV的袋子，說：“我是來賠禮道歉的。”
“都已經說好要離婚了，賠什麽禮？賠2N+1才對。”章千予看他胳膊在門縫中間，還是沒狠下心去關門。手上力道一松，喬邑就推門進來了。他亮出另一只手上的袋子，說：“還有一只文昌雞，聽說菌子火鍋和文昌雞很配。”
見喬邑像是真的來道歉的，章千予指了指地上的蔬菜，說：“那你用行動說對不起吧。”
對于喬邑這樣的人，讓他花錢輕而易舉，但讓他低頭難上加難。章千予心裏的火沒散，偏偏就要喬邑把頭低下去。
“我丢的，應該我來收拾。”喬邑淡然一笑，把手裏兩個袋子往她手裏一送，就半蹲下來，撿滾落的番茄和蘑菇，動作優雅自然。
章千予驚了一下，她沒想到喬邑會照做。他總是在一些小事上流露柔情，讓她心也柔軟下來。
可現在馬上原諒喬邑，又覺得很沒面子。于是假裝嫌棄地說：“買的什麽禮物啊？我這個人可是挑得很。”
是一只黑色side trunk包，LV今年的早春系列。章千予瞥了一眼喬邑，想掩笑容，卻沒能掩住。陰陽怪氣地說：“你挺懂嘛。還是最新款。”
喬邑淡淡一笑，問：“那我們可以吃飯了嗎？”也不等章千予回答，就把撿起來的蔬菜拎到洗手池旁，有條不紊地洗起來。
“怎麽？你一個少爺還會做飯？”
“菌子火鍋不會，我會的菜不多，但洗洗菜沒問題。”喬邑從容一笑，“瑞姐教過我幾道菜，她說不會做飯的男人，娶不到老婆。”
……
雨水突然傾瀉而下，噼裏啪啦地打在屋檐上。憋了許久的雨水，終于落了下來。章千予房間沒有關窗，屋內沉悶的氣息被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清涼與惬意。
章千予和喬邑在茶幾上吃火鍋，兩人并排倚靠沙發，席地而坐。
大瓶的獺祭已經下了一半，章千予和喬邑臉上也都有了醉意。她撈着鍋裏的雞肉，問起喬邑為什麽突然來道歉。
“你不是說，讓我控制欲不要太強嗎？”
“你平時控制欲還好。”章千予說，“只有遇到……”想到喬邑的童年創傷，她停頓了一下，最後用一句“算了”帶過。然後舉起酒杯邀他喝酒。
喬邑舉杯輕輕碰了一下章千予的，仰頭一飲而盡。
章千予單手把酒瓶從冰桶裏拎出來，一只手托住酒瓶底，給喬邑倒酒。像喬邑在山東酒桌上受過的待遇一樣，滿而不溢。
“謝謝。”喬邑淺笑着說。
章千予半扔半放把酒瓶送回冰桶，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撐着有點沉重的腦袋，歪頭看喬邑。
“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的笑……”章千予一時想不起一個合适的形容詞，“像冰箱裏的燈，冬天的太陽。有光，卻沒有溫度。”
“那有溫度的笑，是什麽樣子的呢？你演給我看看。”喬邑也學着章千予的樣子，撐着腦袋，歪頭看她。
“有溫度的笑，是由內而外的，你讓我演，我怎麽演得出？”
“那我再送你個包？”
章千予笑起來，由內而外，笑得明媚。
喬邑也随着笑了笑，眼睛彎着幾乎成了一條縫。
章千予起身去鍋裏撈雞肉吃。嘴上卻還不饒人：“你這些招兒都是哪兒學來的啊？”
“跟不同的人接觸，慢慢學會的。”喬邑洋洋自得，“不過也可能是我天賦異禀。”
喝多了的他，連驕傲都外顯出來。
“是是是，你天賦異禀，牛逼得很。”
章千予撈了半天都沒撈到一塊雞肉，她就又下了牛肉。
文昌雞很嫩，在鮮味十足的菌菇湯裏煮過，味道很鮮美。所以随後煮的牛肉，就略顯遜色。
章千予夾起一片牛肉，有點遺憾地說：“如果沒有文昌雞，這個牛肉就是這鍋裏最完美的。
章千予話說完，看着臉頰微紅的喬邑。已經醉了的腦子裏忽然飄過一句清醒的時候不敢想的話——如果沒有喬邑出現，Aaron在章千予這裏，就是最完美的。
“那其實可以先吃牛肉，再吃文昌雞的。”喬邑說。
章千予聽完，哈哈大笑。手裏的筷子都握不穩，猶如花枝亂顫。
“剛剛那句話……很好笑嗎？”喬邑疑惑。
章千予壓了好一會兒，才把笑給壓下去，她微笑着搖頭，說：“不，沒有很好笑。只是我不能先吃牛肉，再吃文昌雞。”
“你們懂美食的，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習慣。”喬邑看着章千予，不知道是因為醉酒，還是那雙單眼皮柳葉眼本就長得多情，竟有幾分含情脈脈的味道。
章千予看得愣了愣。林可可說得沒錯，無論是臉還是性格，他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