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皇太孫殿下
16. 皇太孫殿下
禦駕親征少說也要幾個月才能回來，自從宋非走後，連鮮少出門的傅時安都能感受到府外多了不少眼線，吓得他是不敢再出府半步。
雖然自己成不了宋非的助力，但起碼他不能成為拖累。
太後掌握着兵符與城中大半守衛，幼帝則有東廠與邊疆的士兵依靠。如今幼帝已經成功跳脫了太後的包圍圈，他打算的是從外攻破。
朝廷內外呼籲太後放權的聲音越來越大，但太後似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仍沒有一絲打算放權的意思。
天氣轉暖，時光匆匆。
傅時安沒想到兩人重逢會是如此一番兵荒馬亂的場景。
前線戰場傳來宋非為了替皇帝擋劍而中毒身亡的消息。
太後竟然想要趁着東廠群龍無首之時，強闖督公府。整個督公府都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住，連只老鼠都難逃出去。
傅時安獨自一人坐在房中，他雖然相信宋非沒死。
但若是他被太後抓住，到時候兩者立場對立，是他不願意接受的，他連死的打算都做好了。
刀刃加在脖頸，他小心的比劃着位置，聽說這裏劃過去死的最快。
忽地一枚石子打落了佩劍，一雙大手捂住了傅時安的嘴。
“別怕，是我。”
傅時安聽到熟悉的嗓音，頓時反應過來是宋非。
“怎麽不從密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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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安顫抖着雙手，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宋非講，“宋非，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先逃出去再說。”
不容傅時安辯解，宋非扛着傅時安便進了密道。
密道直通城外，竟是到了某個不起眼的農戶家裏。
旁邊農夫打扮的人看見二人很是激動，“見過督主、督主夫人。”
農夫退到屋外為兩人打掩護，宋非也總算松了口氣。
“要不是他傳密信給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一直沒有逃出來。”
“是我不想逃，”傅時安不敢看宋非，“半個月前，銀書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爹娘。”
“我聽說了。”
“但你不清楚。”
“其實銀書她是我從海清回京城的路上撿的，我本來想贈她一些銀兩好安身，但她堅持要跟着我。于是我便收了她當婢女。”
“她的爹娘找到她後，她跟我說，她其實是故意接近我的。”
“因為她是先太子府的家生子，所以她生來就是要跟着主子的。他們主子被廢黜之後，他的爹娘抱着少主子逃出了京城，但他們不敢跟在少主子身邊，擔心會害的少主子暴露身份，便派了她來守護少主子。”
傅時安悄悄擡眼，見宋非竟然面色如常。
“宋非，你聽懂了沒有？”
“所以銀書的爹娘投靠了太後，太後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才會圍住督公府只為抓住你？”
“對，”傅時安咽了咽唾沫，“銀書的爹娘希望我能坐上那個位置。”
“那你為什麽想要自殺？”
“若真到那時......到時候你我會兵戎相見，況且我也不想當一個傀儡皇帝。”
“我們之間？兵戎相見？”宋非嗓音裏罕見地帶了些不可置信的情緒。
“對啊，畢竟你是輔佐皇帝的……而太後想要我當傀儡頂替皇帝。”
“到時候可不得打起來。”
“不可能。”
宋非定定看了傅時安許久，忽地雙膝跪在地上，他仰望着這個皇朝最名正言順的繼承者，“皇太孫殿下，如果您擔心這個，微臣願意幫您奪取皇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傅時安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把宋非扶起來，“宋非，雖然大家經常罵你狼心狗肺，但你也不能真不忠不義啊。”
“這些我都不在意。”
宋非不肯起來，“皇帝身邊全是我東廠的人，只要你說……”
傅時安吓得捂住了宋非的嘴，“你才是瘋子，你閉嘴。”
“那你也不準動不動就鬧自殺。”
“......好，我保證。”
在傅時安無數次澄清自己只想做個閑雲野鶴對皇位沒有半分肖想之後，宋非才終于放棄了自己驚天動地的想法。
太後沒有料到的是，同宋非的“死訊”一同傳來的還有皇帝的兵馬。
她站在城樓上。
十四歲的少年已經頗具帝王之姿，身後的是浩浩蕩蕩的五萬兵馬，皇城裏頂天不過幾千，怎麽敵得過。
太後扶了扶發髻，讓人打開城門。
來日方長，這一局就先讓皇帝贏吧。
自此，已成定局。
皇帝獨攬大權，太後移居空來寺不問世事，而宋非成了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
傅時安不解為何放太後一條後路，而不永絕後患。
但那人卻說：“其實，我本來沒有這麽早想和太後鬧得魚死網破。”
“那你之前的想法是什麽？”
“我想着起碼要等皇帝長到十七八歲再說。現在外戚勢力強大，以前還有太後能稍微控制，現在怕是又要不安分起來了。“
傅時安不太明白，“東廠不行？“
“東廠管得了皇城，但管不了天下。自此，皇帝身邊就只有我這個一家獨大的東廠太監，你猜猜此後得有多少諸王想要打着清君側的名號進京？“
傅時安忽地感到後背一涼，他原以為除掉太後便是皆大歡喜的結局，沒想到卻陷入了更大的危機。先皇在時民不聊生，本就多有暴亂，現如今倒真可能天下大亂。
“所以太後并沒有完全輸，或者說我們不能讓她輸。”
傅時安恍然大悟。
銀書敲了敲房門，“夫人，我要走了。”
宋非知趣離開，為二人留出空間。
銀書進門就給傅時安磕了三個頭，吓得傅時安趕緊要扶她起來。
“銀書，你這是幹什麽？”
銀書一邊說，淚一邊流，“少爺，是銀書對不起您。我也沒有想到爹娘竟然會天真的以為太後娘娘真的會幫您，害得您差點被太後娘娘抓住。而且您還一點都不怪罪我們，把我們從牢裏救了出來，放了我們自由身，爹娘已經無顏再見您。”
“少爺大恩大德，銀書真的無以為報。”
傅時安嘆氣，“我不怪你們，你爹娘帶着襁褓中的我逃出太子府，救了我一命，我也應該報答你們。被太後騙也不他們本意，這些我都沒在意。”
“不過我很好奇，我怎麽就成了傅夫人遠房表親家的孩子？“
“我娘說，當初是太子妃讓我娘抱着您去海清找她的閨中密友，正是傅家的二小姐。傅二小姐為了掩蓋您的身份，特意抱着您隐姓埋名躲藏了一年才回了傅家，謊稱您是她的私生子。”
“沒想到傅老爺卻迷暈了傅二小姐，将您送給了傅夫人。”
所以年少時疼愛自己的小姨竟然是親生母親的閨中密友？難怪她對自己那般好。
“少爺，您保重。”
銀書又叩了三個響頭。
傅時安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銀書，“別磕了，何須這麽生分，其實我一直把你當作妹妹看待。”
“記得安定下來給我寫信，有空了我就去看你們。”
銀書摸了摸淚，“少爺，銀書不想和您分開。”
傅時安将銀書一把推開，“這還是算了，難不成打算賴我一輩子？”
銀書被逗笑。
“行了，再不走就誤了趕路的時辰了。”
“少爺再見。”
直到銀書一步三回頭走後，宋非才進門。
他問道：“不去送送她？”
“怕舍不得。”
銀書的離去，仿若波瀾後的最後一滴水花落下，一場盛大的戲劇終于落下了帷幕，一切都回到風平浪靜的時候。
唯一不同的，現在還有傅時安的身份這一柄劍仿若随時都要落下來砸中兩人。
太後雖然現在被幽禁，除了宋非沒有任何人去探望，但保不齊哪天皇帝突發奇想就想去看看她。
傅時安的想法倒是頗有些天真，“我們直接向皇帝投誠，表明我們沒有絲毫篡位的想法不行嗎？”
宋非回：“你可以，但加上我就說不準了。”
“你就這麽讓皇上不放心？”
“是我的權力讓皇上不放心。以前我有忠心，皇上可以放心，但如今你與我的夫妻情誼人盡皆知，我怕皇帝會懷疑我的忠心。”
傅時安點頭，“他的懷疑的确不是沒有道理的。”
聞言宋非有些委屈，“我對你絕對忠誠。”
“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再換個……”
“宋非，你得慶幸我是個有自制力的好人，否則遲早有天你得縱得我把九族都玩完。”
傅時安及時打斷了宋非的話，再讓他說下去，真害怕明天皇城真變了天。
“你也不怕先皇貴妃半夜找你。“
”那也沒有關系，先皇貴妃的恩可以下輩子再還。反正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就罰我下輩子給她當牛做馬。“
傅時安無奈，順口接道：“可別，你還是這輩子還完，下輩子我可不想找個牛馬配偶。”
“時安，你願意下輩子也和我在一起？”
順口一說罷了，但看着宋非面上的喜色，他也忍不下心戳破，只能微微點頭。
“宋非你幹什麽？大白天的，你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