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宋非番外

18. 宋非番外

1.

我告訴過傅時安，我還瞞了他一件事，但我不想說。

或許有那麽一天，情到濃處我還是會說出來吧。

我本名祁瑜，乃海清鹽運使的獨子。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玩伴，他叫傅時安。

雖然他走路有一點跛，但不影響他長得好看。

第一次見他時，他半個身子淹沒在海水之中，頭發披散在腦後，我還以為他便是志怪書裏說的人魚。

但走近了才發現，他只是個被綁住雙腿的小男孩。

我承認我被他的美色吸引，所以故意找機會和他相處，直至成為他的朋友。他是個脆弱的小孩，我也逞了一把英雄，我替他收拾了那些欺負他的小孩，他便更喜歡同我在一起了。

傅時安總是喜歡同我說，那段時光是他遇見我之前最幸福的時光。

其實那也何嘗不是我們重逢之前，我最幸福的時光呢？

年少以神童聞名，家中又有權勢，老師喜愛，父母疼愛，同輩對我也尊敬異常，我還有那麽一個至交好友，倘若日子一直這麽過下去，那我一定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可惜上天總是看不得幸福的。

父親被陷害，全家押送京城斬首示衆。我僥幸在父母的幫助下逃了出來，卻因為傷勢昏迷在路邊。

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似乎即将要成為一名太監。我逃跑過，掙紮過，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有時候想過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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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命運是如此黑暗，我最終作為太監活了下來。

起先我只是渾渾噩噩活着，但後來我無意間見到了東廠的督公是何等的威風，我便開始努力振作起來。父母不能白白冤死，我要替他們翻案，要還他們一個清白。

太監又如何，我要做，就做最有權勢的太監。

但宮中太多腌臜事，我剛進宮兩年便因為太過出風頭，被人給盯上了。

那人是個掌事太監，我職位沒他高，鬥不過他，便被故意尋了錯處罰我跪在雪地裏。

或許這宮裏呆久了，人就容易變态。

他狠狠踩着我那處，似要将它碾碎，而後刀刃落下，我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那日了。

“你們在幹什麽？”

我憑着殘存的意識回頭，卻見到了在此刻絕不想見到的人，竟然是傅時安。我将頭埋在雪地裏，想要就此暈死過去。

“姑母，好多血，那個人流了好多血！”

我聽得出是傅時安的聲音，那聲音我忘不了。只是傅時安喊完之後便開始了無休止的咳嗽，仿若要把肺都要咳出來。

可笑我自己命都難保，心裏卻還是止不住擔心他的身體。

是感染風寒了嗎？怎麽咳的如此嚴重。

這兩年他也過的不好嗎？

他央求他的姑母救我，也幸好是個心善的娘娘，喚來了太醫替我醫治，我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但我卻不知足，待傷好後，我去求了那位娘娘将我送去東廠。

我向她訴說我的苦痛，卻不訴說我真正的目的。

她心善，讓我去了。

離開時甚至再一次撞見了傅時安，不過他沒有認出我，只是病怏怏地站在一棵梅樹前發呆。

我不敢多看他，匆匆離開。

東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殘酷，卻更加容易讓我大展拳腳。我自小習武，這讓我比其他人高出了一大截，慢慢嶄露頭角之後，我終于入了督公的眼。

他很看中我，我自然也會讨他歡心。

這麽多年摸爬滾打，谄媚對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督公是個爛人，但他教會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我這張臉太過招搖了。

他不知一次告訴過我，要不是我的下半身長得太難看，他又只喜歡女子，怕是第一眼就要将我收入房中。

我不得不将自己畫的黑些，難看些，在能戴面具的場合時便戴面具。

在東廠打拼了五年，轉眼督公又把我送回了宮中伺候皇帝。

他給指了一條路，太監的權力就只能從皇帝身上獲取，只有讨得了聖上的歡心，才能得到權力。

我便成為了一個阿谀谄媚的太監。

權力來的快去的也快。

或許命運終于可憐我，那次春日圍獵，我抓住機會替聖上擋了致命的一箭并護着他逃出重圍，我在山洞中照顧了這個脆弱的老人一夜。

自此之後我便成為了僅次于督公的存在。

他也沒想到我能爬這麽快，他有了危機感，開始設局陷害我。但我并不害怕，我想我好像摸清楚這個孱弱的君王的弱點。

他在害怕死亡，許是他也知道自己虧心事做的太多，他無比害怕死亡，害怕刺殺。

我便将計就計，竭盡全力地展示着自己的強大與忠心，他果然上了當。而督公自然偷雞不成蝕把米，成了我的墊腳石。

我成了東廠成立以來，最年輕的督公。

東廠的人不服我，但沒關系，我有很多方法。

聽話的收用，不聽話的利誘不成便殺掉，反正多的是人想進入東廠。

我不怕缺人。

有了權力，我便終于可以做我想做的了。

左相浸淫官場多年，他藏得很深，我也走了許多彎路才終于摸到了他那裏。但他與皇帝是多年的君臣，君臣情誼深厚，我根基尚淺還搬不到他。

于是我的人生又多了一項期盼。

期盼着這老皇帝什麽時候死。

期間我也沒忘記尋找傅時安，他現在是将軍府的公子，但生母不愛，身體又弱，沒人瞧得起他。

他平日不常出門，只偶爾會出門上香。

那日他要出門，我知道那段路危險，便刻意去守着。沒想到那人還真不小心被卷了進去，我也只好現身搭救。

為防止再出現意外，我便選擇護送他回去。

他的話很多，問了很多問題。奇怪的是平日裏我舌燦蓮花，在他面前卻是半個字也憋不出來。

平生第一次當了個嘴笨的人。

他說他很孤獨無聊，托我平日寫信給他。鬼使神差地我答應了，但那信嘛，自然都是夜深人靜時，我親自送到他的窗臺，他也會給我留一個縫隙，方便我拿回信。

至于後來。

後來的事已經不算做秘密了。

因為我會一點一點把全部都告訴他，我要告訴他，我有多愛他。

2.

他曾控訴過我，替嫁之事的真相為什麽要一直瞞着他。

其實我也不想瞞，但我不敢主動去坦白。

我想讓太後來挑開這層紗。

他出門時我從來不讓他做任何掩飾，也從來不限制他的行動，甚至露出過許多馬腳，但太後就是猜不出來他的真實身份，

只是.....唉，難怪她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