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可還不等顧連清回家,羅家就傳出了更加可怖的消息。

兵部尚書府的大小姐羅如梅竟然在翠雲樓行兇,殺了樂師陸上川,被衆人親眼所見,刑部侍郎薛塵維親自捉拿歸案。如今已下刑獄,等候問審判決。

顧連清聽見消息的時候,手裏的珠子直接被扯斷了,她站起身,顫聲道,“這怎麽可能,梅姐姐不會殺人的……”

玉荷怯聲道,“小姐,就算是咱們相信羅姑娘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旁人也不會信啊。眼下可怎麽辦啊!”

是啊,怎麽辦。顧連清腦子裏一時間也是一團亂麻。

此事看起來順暢無比,可又疑點重重。

一來,羅如梅為何會去翠雲樓,還要殺一個樂師?

二來,官宦子弟要殺人哪個會自己親自動手還弄得這樣人盡皆知?

三來,刑部侍郎薛塵維怎麽就剛好出現了那裏?

四來,羅家在京中經營多年,是早前就追随榮德帝的心腹,是以這些年兩位皇子奪嫡他一直做出一副萬事不管的中立之态也沒人敢說什麽。更別談那羅大人是出了名的老狐貍,更是油嘴滑舌兩邊都不得罪,又靠着對陛下的一片衷心和兵部尚書的位置倒也沒有人敢強逼他。還得給他三分薄面。

刑部侍郎薛塵維他又哪裏來的膽量敢當衆就抓捕兵部尚書府家的大小姐?

顧連清又緩緩坐下,然後蹲在地上将珠子一顆一顆地撿起來,她的手都在顫抖。這一樁樁一件件處處都充滿詭異。

甚至可以說有人做了一個局就是沖着羅如梅和她身後的羅家去的。

是誰?

三皇子?還是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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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羅家分明是對兩邊都不讨好的事情,顧連清想不通這個節骨眼上到底是誰會動手。

可這些她都只能暫且先放下,她捏緊了手中的佛珠,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見羅如梅一面。她要弄清楚當日到底發生了何事才能想辦法幫她,她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朋友飽受牢獄之災。

眼下,也只有一個人能幫自己。

*

晚間,裴恒之下朝回來的時候還以為顧連清已經回去了。是以沒回栖月閣,直接在書房歇下了。

等他在書房點燃燭火,看見人的時候差點吓一跳,“你怎麽在這兒?”

顧連清坐在椅子上沒說話,臉色有些發灰。

裴恒之走近,将蠟燭放下,褪去朝服,然後像平常夫妻一般随口問,“沒回娘家?”

見她還是不出聲,裴恒之換上常服,問,“怎麽了?”瞧見了旁邊桌上擺着的雞湯,裴恒之笑出聲,“有事求我?”

顧連清垂眸啞聲道,“梅姐姐被抓了。”

裴恒之系衣服的手微頓,“所以呢?”

“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想見梅姐姐一面。”她直截了當地提出要求。

裴恒之穿好衣服回眸望着他,光線不夠亮,讓顧連清一時間分辨不出他是在笑還是諷刺。

她一雙清亮的眼睛染了紅血絲,緊緊地望着他,道,“我知道這讓你有些為難。”

若是叫人抓住了,這以權謀私名聲傳了出去,往後便會成為別人要挾他的把柄,尤其是他又剛在內閣站穩腳跟,頭上的首輔李大人正是皇後的親弟弟,次輔張善仁雖是白衣出身,卻手段剛硬又最見不得不平事,此事确實是她逾矩了,可那是與她患難與共過的好朋友。

她不能坐視不管。

她小聲哀求道,“裴恒之,我只求見一面,旁的絕不會多加幹涉。要判罰要上刑刑部怎麽處置我都認,我就見一面,就當是全了我二人過往的情義,可以嗎?”

她從來都是小心謹慎,克己守禮,今日是她少有的對旁人提出要求,尤其是這樣的要求,哪怕這個人是她丈夫,她也不确定他一定會答應自己。

尤其是……前幾天他們才吵完架,她便更沒有把握了。

她捏緊了拳頭,“裴恒之,我求你了。”

裴恒之在黑暗中瞧着她,別的不說,有一點他知道,顧連清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很能忍的人。

可她現在卻很慌張。

“一個罪犯,你為何非要見她?”

“梅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随意殺人的。”她篤定道。

裴恒之笑了,“你當日又沒在翠雲樓,你如何知道?”

顧連清剛要開口,裴恒之又道,“別跟我說你沒看出來這是個圈套,顧連清,明知是圈套你也陪着她一起跳,你是不是蠢?”

羅如梅這件事被衆人抓了個現行,即便不是她做的,眼下也激起了民憤,百姓不可能放過她的,律法也不可能放過她。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這件事她都要付出代價。

為了一個已經要被抛棄的人來說惹上一身臊,這不值得。

顧連清攥緊了帕子,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秋雲出嫁那天,她們三個人還手拉着手說以後要好好照顧成郡王府夫婦。可現在羅如梅卻先倒下了。

她擡眸,聲音嘶啞道,“因為她是梅姐姐。”

是那個在大冬天裏将她救下後來又幫她讨回公道的梅姐姐,是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熱烈的氣息,想要努力地為自己活着的梅姐姐,這些都是她自己身上不曾有過的,她很羨慕。

“她是我的親人。”她道,“如果有一天,那裏的人是你,我也會去的。”

聽見她前半句的時候,裴恒之想一笑嗤之,可聽到後半句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舔了舔唇,忍不住“啧”了一聲。

嘆道:“你怎麽那麽聰明。”

又那麽蠢。

他轉身打開門,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

顧連清一時間不知何意,裴恒之望着她,淡笑道,“你想睡書房?”

“啊?”顧連清忽然臉紅一瞬,趕忙站起身,走出書房。裴恒之一路送她回到栖月閣,月光撒在兩個人的肩膀上,顯得格外悠閑和自在。

走到門口的時候,顧連清實在忍不住了,擡頭問,“你這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啊?”

裴恒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下回別炖雞湯了。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你就知道了。”

顧連清扁了扁嘴,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可也沒有辦法苛責裴恒之,畢竟此事正在風頭上,人人避之不及。

裴恒之掐了掐她的臉,然後轉身離開,背着她邊走邊道,“明天別回來太晚。”

聞聲,顧連清立馬擡起頭來,眼眸一瞬間就亮了起來,“你答應了!”

她心上一瞬間就如繁花盛開,明明是秋夜卻似春日。

她看着裴恒之那挺拔又寬闊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裴恒之。”

“嗯?”不遠處的人回頭。

顧連清望着他淺笑,“謝謝你。”

是真的感激。

無以為報。

若來日能有用得上的地方,定結草銜環,至死不忘。

那個眉眼精致的男子也笑了笑,招了招手,道,“回去吧。”

顧連清的心一下就落定了下來。就像是浮木終于靠了岸,她知道他言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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