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 章
第 58 章
眼見裴府的侍衛就要把眼前的孔明燈收走, 顧連清忽然出聲,“別動。”
她聲音不大,卻富有力量。
彎腰的侍衛一頓, 拿着手裏的孔明燈不知道是進是退, 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首領。
只見首領站出來,走到顧連清面前,恭敬道, “夫人,我們這是在辦公務,夫人恐怕不便插手。”
顧連清垂眸,沒有做聲。
拿着孔明燈都侍衛悄聲往後退去,顧連清淡道:“我說別動,你們是聽不見嗎?”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玉荷, 玉荷直奔孔明燈,
“夫人……”那首領擋在她身前還想攔人, 可顧連清一雙杏眼不笑的時候竟也冷得下人。
他緩緩移步,玉荷越過他将孔明燈取來。
顧連清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然後拿起那盞燈, 看着上面的字, 越看眉頭越是緊皺。
孔明燈上字不多, 只有四行。
“吾兒連清親啓。
見信之時, 為父喪儀已過。吾兒無須為我難過,為父自問死得其所。我這一生飽讀聖賢書, 能有這般結局已是大幸。”
話到這兒便斷了,只旁邊還有一行用朱筆寫下的字, 格外的嚣張也蠻橫。
“若想知遺書後文, 你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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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明就是蓄意來挑事的, 留言的人甚至都不需要落下自己的姓名就如此篤定顧連清一定能找到她。
玉荷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輕聲勸道:“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別摻和了吧,這明擺着就是沖着您來的。”
用老爺的半封遺書引小姐上鈎,指不定還有什麽陰謀詭計在後頭等着。尤其是顧連清現在還懷着身孕,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恐怕……玉荷也是滿臉焦急和憂愁。
“再說了,誰知道這遺書是真的假的,萬一是假的呢?”
顧連清捏緊了孔明燈,許久沒有說話。
“小姐……”玉荷又喚了一聲。
顧連清捏着孔明燈,擡頭看了看天空,方才還密密麻麻的一片燈火,這下已經看不見了。就好像這些孔明燈從未出現過一般。
她啞聲道:“孔明燈留下,你們回去吧。”
“可……”那領頭的人也有些拿捏不準顧連清的意思,可也不好再同她起沖突,便道:“是,屬下告退。”然後都退出去了。
玉荷剛松了口氣,想讓顧連清回房休息,卻聽她道,“你也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小姐,我……”
顧連清轉身自己拿着孔明燈回房間了。
玉荷看着顧連清略顯落寞的背影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栖月閣裏,房門緊閉。
顧連清挺着大肚子,扶着桌邊緩緩坐下。
她撫摸着上面的每一個字,玉荷說的都有道理,可她還是直覺這就是父親留給她的遺書。
父親不是習慣不告而別的人,就像當初去任職也是托了裴恒之給她留信一樣。可是後來他自殺身亡卻沒有留下只言片語,顧連清一直是不信的。
她也去過南杭,不是沒有找尋過父親的印記,可當初父親的死因蹊跷,被羅懷玉徹查之後便沒有多少遺物留下了,更別提遺書什麽的。
她也一直以為是丢失了,縱有遺憾也只能默不作聲。
原來父親真的留了遺書給她啊。可為什麽從來沒有讓告訴過她?顧連清抱着孔明燈,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好想知道剩下的那一半說的是什麽。
可是……
可是……
顧連清沒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痛恨自己的軟弱的時候。
遺書藏了這麽久,不會憑空出現。
無非是等着她進圈套。
顧連清抱緊了這孔明燈,壓抑着哭聲,“父親……”
*
裴恒之回府已是黃昏之時,他直奔栖月閣。
原以為等待他打會是一場狂風暴雨。可當他看見顧連清正在挑料子給孩子做新衣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
他在路上就看到了孔明燈,自然也猜到了是誰所作所為了。
前不久,許靈舒為了籌錢,去了北疆想要置換貨物,可是半路上,運船翻了,屍骨無存。
外頭傳得沸沸揚揚,許家頓時一落千丈,英國公也因為唯一的繼承人殒命而氣絕身亡。
這個曾在北明王朝呼風喚雨多年,屹立不倒的望族,竟然在一夕之間就支柱潰散,因後繼無人而大廈傾塌。
這樣的龐然大物隕落,裴恒之自然不會放過傾吞他財物的機會。
原以為所有的碎物殘渣都打掃幹淨了才是。
可沒想到,英國公府竟然還留了一手。
那漫天的孔明燈飄在裴府頭頂上的時候,他便知道要出事了。
顧連清擡眸,看見的是裴恒之滿頭大汗的樣子,她扯了扯嘴角,“怎麽回來的這麽急?”
“想你和孩子了。”裴恒之擦了擦額角的汗,有些心慌道。
顧連清哂笑一聲,沒有接話。裴恒之走進來,腳步有些發虛,她越是平靜,他便越怕她最後傷了身子。
他剛要開口解釋,就聽顧連清道,“不是想孩子了?看看這兩個料子哪個好?”
顧連清支着下巴,似是真的在深思。
她介紹道:“一個是雲錦,舒适貴氣,可是穿着不大舒服,我怕對孩子的肌膚不大好。另一個是徽州棉,舒适透氣,可是我覺得這花色不大好看,問過綢緞莊了,沒有更好看的了。”
顧連清摸着兩款料子,愁得很,不知是選好看還是選舒适。
裴恒之輕道,“你若是喜歡,那就兩匹布都要了。多找一個繡娘便是。”
“可我想親手做。”顧連清執拗道。
“可太醫……”讓你好好休息。
還不等裴恒之再開口把話說完,顧連清便拿起那匹徽州棉道,“還是用棉的吧,舒服。另一匹讓繡娘做吧。”
她做了決定,裴恒之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選好了料子,顧連清便惦記着過幾日還要去選個衣裳的樣式,兩個人還算是平和地度過了這一晚上。
用完了晚膳之後,裴恒之便将顧連清哄睡。
夜幕下,他看着顧連清熟睡的眉眼,喟嘆一聲。
倘若她真的問起遺書一事,他也有無法作答的地方。幸好,幸好。
裴恒之松了一口氣,想起英國公府,不由得眼底殺意畢露。他替顧連清掖好被子之後,便要離開,可房門打開的聲音才響起,就聽一道聲音傳來。
“等事情了了,能不能把遺書的後半段交給我。”
裴恒之腳步微頓,“好。”
房門關閉的聲音傳來,顧連清閉着眼,眼角的一顆淚落進了發間,消失不見。
她大約知道這封遺書應當是羅家的手筆。
梅姐姐應當知曉她對父親的感情有多深,這個圈套她肯定會跳。
可是……父親,對不起。
她不能心軟。
不能。
顧連清把手握成拳頭,狠狠地咬住。
*
那之後的三天,裴家都是風平浪靜的。
只裴恒之早出晚歸看不見人影,而顧連清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仿佛與這風雨沒有半點關系。
她為孩子選好了衣裳的樣式,然後裁剪好了布料,一點點的縫制起來,竟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她迎着窗戶把自己做的小衣舉起來,透過陽光,覺得格外喜慶。
可下一瞬,那染血的刀劍竟然是直接刺破了新衣架在了她脖子上。
“啊——”
她身後的玉荷都被吓得尖叫起來,剛想喊人進來救命,可房門被人一腳踹開,走進來的卻不是平日裏常見的護衛。
而是許靈荷。
她身後站滿了黑衣人,而庭院裏,裴家護衛屍橫遍地。
許靈荷臉上身上都染滿了血跡,只剩下一雙眼睛透露出歇斯底裏的瘋狂和嗜血。
作者有話說:
我心态不好哦,所以很早之前不看評論了。但我想起來,大家有時候會捉蟲改錯字什麽的,等我完結了統一改一下好吧。
然後一個小小的請求,你們可不可以捉蟲的時候說一下是哪個地方哪個字錯了要改什麽字啊。這個功能我用得不太順,每次都要找比較久。拜托拜托~(沒說也沒關系,我到時候自己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