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章
第 59 章
而這些瘋狂都在看見顧連清的那一瞬爆發了。
許靈荷接過黑衣人手裏染血的劍, 取下那件做了一半的新衣，瞧見上面的血窟窿，有一種破壞肆虐的快感。
顧連清看着她拿走自己費盡心力做出來的衣裳, 沒有吭聲。
她看向顧連清, 冷嗤一聲，“你倒是好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做這種東西。”
可這種東西在許靈荷這兒一點用都沒有。下一秒, 顧連清就看見許靈荷當着她的面，用那件新衣擦染血的劍，然後随手扔在地上。
顧連清瞬間捏緊了衣袖，那是她熬了幾天才做出來的。
許靈荷像是察覺了她的不快一樣，更是一腳踩在那塊破布似的新衣上，然後還狠狠地碾壓了一圈。
“哎呀, 弄髒了。可我不會道歉。哈哈哈——”許靈荷笑得張狂道，她已然瘋魔了, 手臂上還流着血，染紅了衣袖，可她卻絲毫不在意。
顧連清看着她這瘋魔的狀态, 眼下也不敢惹怒她。
許靈荷盯着她的肚子, 忽然靜了一會兒, 然後慨嘆道, “啧，難怪啊, 自己有了種之後就連你爹的遺書都不要了。我要是肚子這麽大了肯定也舍不得冒險。”
“那些孔明燈是你搞的鬼？”顧連清擡眸反問她。
“是啊。如何，漫天的明燈漂亮麽？”許靈荷張開雙臂自豪道。
她忽然湊近顧連清, “可惜啊, 你爹也沒想到自己最後養出了個白眼狼吧？顧連清, 當初你籌糧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孝女呢。沒想到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啊。”
“你還不如我對你爹好呢！哈哈哈哈——”她放聲大笑，“我好歹還送了他一場盛大的祈福，你瞧瞧你，顧連清，你做了什麽？”
聞言，顧連清的手指握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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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靈荷更是不客氣地刺激她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父親到底都寫了什麽嗎？”她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顧連清一眼就認出了那上面是父親的字跡。
“他可是到死都念着你啊！”許靈荷續道。
顧連清看着那封遺書在自己眼前飄蕩，她趁許靈荷不注意便伸手去抓，卻被許靈荷先一步按住了肩膀，然後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
顧連清偏着頭，臉頰刺痛。
耳邊是許靈荷一字一句道，“想要？除非我死！”
“顧連清，今天我讓你看看什麽叫瘋子！”
這聲音裏都是沁入骨髓的恨意，讓人聽了都心慌。
可下一秒，門外就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許靈荷看見裴恒之，把刀架在顧連清脖子上，立馬就笑得溫柔和善，道：“太傅大人，等你許久了。”
而顧連清也回眸看見了趕來的裴恒之，他手上握着一把鋼刀，上面還滴着鮮血，身後是衆人在厮殺。
他看見顧連清臉上的巴掌印，眼眸瑟縮了一瞬，冷道：“你放了她，我饒你不死。”
“哈哈哈哈——繞我不死？”這話她聽了都覺得無比可笑，她看着顧連清的眼睛，逼問道，“你同我鬥了這許多年，顧連清，你告訴他，我是個怕死的人嗎？”
顧連清看着裴恒之沒有出聲。
刀架在脖子上格外冰冷。
見顧連清不出聲，許靈荷也不生氣，她望着裴恒之笑道，“裴恒之你讓我家破人亡，我又怎麽會讓你的家人好過！”
她揪住顧連清的頭發讓她直視裴恒之，聲音蠱惑道，“你還不知道吧，我讓死士圍了整個裴家，你猜為什麽他來得那麽晚呢？”
裴恒之看着她握緊了手裏的刀。
可許靈荷破罐子破摔根本什麽都不怕，她大笑道，“這千古的難題扔給他，到底是選父母還是選妻兒。顧連清，你個蠢貨，你瞧瞧，要不是我同你還算有交情，你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顧連清被揪住頭發，整個人往後仰，又挺着個大肚子，渾身笨重得難受。
許靈荷看着她痛苦，更是快活了，她興奮道：“我這是在幫你啊，讓你看清楚眼前男人就是不值得。你應該感激我啊！”
“靈荷，你放開她。”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許靈荷擡眸一看，居然是對她早已避之不及的肅王，他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裴家，身後還跟着顧溶月。
她驚呼，“姐姐！”
顧連清後仰着看着來人，眼眸一片模糊，只覺得渾身難受得很。
“都來了啊。”許靈荷感慨道。
“許側妃回頭是岸！”顧溶月也開口道。
“你住嘴！”她一開口，許靈荷忽然就暴怒，抓着顧連清的手也用了更大的力氣。
“啊——”
顧連清腰後仰疼得厲害，忍不住叫出了聲。
頓時，裴恒之、肅王和顧溶月三人同時開口，“清兒/連清/姐姐！”
許靈荷都被這架勢逗笑了，她松開抓住她頭發的手，然後摸了摸顧連清的臉蛋，慨嘆道，“顧連清，看來他們都很在意你啊。”
“高興嗎？哈哈哈哈——”
她看着衆人，最後将目光落在肅王身上，她看着自己愛過的這個男人，分明要挖空裴家的根基他也有份，可是一轉頭這個男人見勢不妙便又穩住裴恒之去了，而她許家便成了徹頭徹尾的棄子。
就連她的父兄慘死無處申冤，還要忍受着顧溶月那個蠢貨在她頭上耀武揚威。
她道，“猶記得，當初你四人大婚，是這盛京城裏多大的盛事啊。可誰能想到你們居然還弄出了錯嫁這一出呢？”
她望着肅王和顧溶月，聲音裏略帶一絲傷感，“我本來都已經死心了的。我以為你真的會好好愛她，往後便同顧連清會是神仙眷侶，日日安好。”
“謝景安，是你眼底只有權勢才叫我又動了心思的。”
她看着這些人，如果不是當初謝景安那場錯嫁，她又怎麽知道自己喜歡的少年郎居然可以為了權勢犧牲喜歡的人。別告訴她是什麽真愛，那套騙小孩子的把戲她才不會信。
她想起那些年沒出閣的時候，她和顧連清鬥得你死我活的日子，她一直以為自己最後輸在了不夠溫婉大方上，也不是陛下親賜上，可沒想到……顧連清也輸了。
還是輸給顧溶月？
她看着顧溶月成了肅王妃之後，心底的嫉恨就開始無限生長。同樣驕縱蠻橫，憑什麽他能娶顧溶月卻總是将她拒之門外。
如果謝景安真的那麽喜歡權勢，那麽她身為英國公府的大小姐又哪裏差了？
唯一的理由便是兵權！
只有兵權！
這幾年，父兄一直為了她對兵權幾番逼近，這才屢屢涉險。以至于如今兄長連屍首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因為兵權，不是因為她，英國公府還會是這盛京城屹立不倒的大族！
思及此，許靈荷眼底的恨意如巨浪般洶湧起來，她冷道，“想我放了顧連清，那你們殺了她！”
她素手一指，站在不遠處的顧溶月便腿腳發軟。
肅王橫眉冷對，“靈荷，別胡鬧了！”
“那你們是不殺咯？”許靈荷笑了，看着對面冠冕堂皇的三個人，她笑道，“顧連清，我忽然覺得你比我還可憐。五年前你被錯嫁，五年後他們還是留顧溶月殺你，哈哈哈哈——”
她好歹還有父兄護着，這些年沒怎麽吃苦。
可顧連清，哈哈哈，真是個可憐蟲啊。
顧連清垂眸，鎮靜道，“你找錯人了，你用我根本威脅不到他們。”
聞言，許靈荷笑了，“我當然知道你威脅不到他們。可是……”她伸手摸了摸顧連清的肚子，“它可以啊。”
裴恒之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冷斥道，“許靈荷，你到底想要什麽？你說，我可以答應你！”
許靈荷看着他笑，“我就知道還是這肚子裏的肉值錢！可我偏偏什麽都不想要，我就是想要這個孩子死呢。哈哈哈哈——”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然後一雙眼睛熱情地盯着顧連清激動道，“你吃了它，吃了它，我就把你爹的遺書還給你！你吃了它！顧連清，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它裴家這個孽種生不下來！”
她把藥丸倒出來喂到顧連清嘴邊，顧連清猛烈搖頭，卻被她死死地按住下巴，她呢喃道，“你吃啊，吃了這孩子很快就沒了，顧連清，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孽種是你殺父仇人的兒子啊。”
“你說什麽？”顧連清掙紮的動作一頓。
許靈荷笑了，“怎麽，你不知道嗎？那麽多人選，為什麽就非得是你父親啊？嗯？因為他是你父親啊！因為他是裴恒之的岳父啊！哈哈哈哈——他想掌權啊，他把你父親推出去做了墊腳石，你們今日的榮光都是踩在你父親的屍骨上換來的啊！”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顧連清心上紮了一根刺。
顧連清蹙眉，可她是不相信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父親是被他們在場的每一個貪圖權勢的人逼死的！
榮德帝和肅王當初想要借父親的性命打開南杭她是知道的，她也清楚以裴恒之的性子凡經他手不可能不得利，可最後裴恒之還是借糧了。
也只有梅姐姐，秋雲和裴恒之借糧了！
他到底還是念了一絲夫妻情分，在她實在是孤立無援之時伸出了援手，否則這麽多年她何至于一忍再忍，連蘇家女趁她不在的時候入門這樣辱沒她尊嚴的事也能忍下。
這三人于她不說有恩，起碼算是有一份道義在的。
“驚不驚喜，高不高興！顧連清，你懷着殺父仇人的孩子，用心費力地為這個孩子做新衣，結果是個孽種，你高不高興！哈哈哈哈哈——”許靈荷繼續道。
“知道為什麽你籌的糧食到的那麽巧合嗎？知道為什麽你父親死了就有糧了嗎？哈哈哈哈——是因為你父親同他！”
她指着裴恒之怒道，“同你最愛的丈夫裴恒之做了交易！”
“你不是想看嗎？我給你看。那劃去的、”
她低頭要把那封遺書打開，可下一瞬一支箭矢直接劃破長空，刺穿她的胳膊，只差一點點就要刺到顧連清的肚子。
“呃——”許靈荷悶疼一聲倒在地上，顧連清也受到了驚吓，差一點就要跌倒，好在裴恒之趕得及撲過去将人抱住了。
許靈荷被人阻止了計劃，直接推開來扶她的死士，怒吼道，“殺！殺！給我殺！臼恃洸”
場面頓時也混亂了起來，裴府的侍衛和許靈荷的死士厮殺起來，竟然沒讨到好處。
她跌坐在人群之外，看着這場厮殺，笑得發狂，那封遺書也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
可裏面的內容她早就看過了。
她大笑道，“好一個死得其所，求仁得仁啊，好一個無怨無悔，舍生取義啊！”
“顧連清，你可知道當初我們也沒想就非要逼死你父親的！哈哈哈哈——”
“可你父親用他的命換南杭百姓的糧！顧連清，你籌來的每一粒糧最後你父親都要拿命換。哈哈哈哈——你也是殺死你父親的罪魁禍首！你也是！哈哈哈哈——”
“唔——”
下一瞬，一把尖刀刺穿了許靈荷的心髒。
顧連清回眸，只見她一雙美眸都凸出來來了，緊緊地握住胸前染血的刀，用盡最後一口力氣，道，“殺了裴恒…之…”
顧溶月猛的拔出那把刀，許靈荷的聲音頓時就沒了，然後“哐啷”一聲刀掉在了地上。
她看着衆人，瑟縮道：“她、她……該死。”她方才還要她的命，她也只是先下手為強罷了。
顧連清看着許靈荷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她直直地望着自己這個方向，到死都不願意閉上眼。
而裴恒之想要伸手看她身上的傷勢，也被她躲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