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章

第 70 章

“是位千金!”

産婆高興的聲音傳出來,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聲音又停滞了。

“孩、孩子怎麽不哭啊……”

裴恒之走上前去,只見那孩子緊閉雙眼,右邊眉尾處還有一塊巨大的青灰色胎記。

産婆也愣在原地, 把孩子倒過來, 死命地拍着孩子的屁股,“叫啊!叫啊!小姐快叫啊!”

她怯怯地瞟了一眼太傅的表情,這好不容易生下來了, 怎麽是個死胎!

“哭啊!小姐!”

裴恒之看着那個沒有動靜的孩子,再看了一眼床榻上累得沒有多少氣力的顧連清,他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孩子。

産婆又敬又畏的把孩子遞給他,磕巴道:“可,可能是孩、孩子在腹中悶久了……”

裴恒之抱住了那個孩子。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她很小, 小小的一團就像是一個小兔子,可是兔子是鮮活的, 而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産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裴恒之的表情,害怕地心肝都在顫抖,生怕他忽然就發脾氣了。

裴恒之抱着孩子靜靜地看了很久, 還是耳邊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我想看看孩子。”

顧連清一雙眼睛都被汗水打濕了。她看起來像是脫了水的魚, 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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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醫走過來, 看着裴恒之狠狠地嘆了口氣,輕道, “夫人體內蠱蟲已然太多,開始反噬, 彼此厮殺了, 她素來體弱, 又剛産子,恐怕承受不住……”

裴恒之眼睫微顫,咽了口口水。

張太醫在一旁也不敢再說下去了,悄悄出了門。

而門外,不僅是謝景逸和羅如梅,就連顧姜河還有老太君,肅王夫婦都來了,到底是顧家人,顧連清産子,不能不來。

而且大宴之上,裴恒之提前離席又回來狠揍了謝景逸一頓,直接割破他的手腕放血引蠱,這般出格的事情,旁人想不好奇都難。

可到了裴家,看見這滿院的慌亂之景,衆人也只能在一旁幹等着。

如今看見張太醫出來,立馬圍上去,問,“太醫,如何了?”

張太醫搖了搖頭,嘆道:“孩子……是死胎。母親體內蠱蟲太多,恐怕承受不住了……”

“這不就是一屍兩命……”裴母呢喃了一聲,直接就暈過去了。

“夫人!”

頓時院子裏又是一片混亂。

老太君同顧姜河也是面露難色,她握緊了拐杖,蠱蟲可是禁物,質問道,“這、這孩子自幼清白,體內怎麽會有這麽多蠱蟲呢!”

張太醫擦了擦額角的汗,看了一眼羅如梅二人。

羅如梅眼神癡望一瞬,手指緊握成拳頭。而謝景逸的胳膊還在流血,手腕上的紗布也早就被染紅了。

肅王适時道:“清兒體弱,想來是借了皇兄的蠱物以治傷或是調養身子。”

顧溶月也在一旁,也失魂落魄一般。

她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撥雲見霧,立于高山之巅,可顧連清卻扛不住了,那往後裴家當如何牽制住?

房間裏,所有人都出去了。

裴恒之終是走到了床邊,慢慢坐下,然後靜靜地把孩子放在顧連清身邊,輕聲道:“是個女孩,很漂亮。”

顧連清微微偏頭看着這個孩子,她的眉眼都還沒長開,也看不出什麽東西來,可她就是覺得莫名的親近。

尤其是她額角的那塊胎記,像是一座遠山,很美。

她張了張嘴,啞聲道:“孩子……”

淚水從眼眶裏掉出來,顧連清根本控制不住。

這孩子是不是聽見了她的心聲,所以才走得那麽果決?

她緩緩閉上眼,胸口疼得發酸。

裴恒之眼睫微顫,看着她的面容,面色平靜地問道:“你說該取什麽名字呢?我原是想過,男孩的話就叫司安,女孩的話就叫思顏,裴思顏,你覺得如何?”

顧連清聽着,沒有出聲。

裴恒之也不在意她的意見了,他笑得溫柔,那模樣是個十足的父親的樣,道,“那便叫思顏吧。”

他摸了摸孩子的臉蛋,輕輕地喚着,“思顏。”

“思顏。”

“思顏,我是你爹。”

他是期待這個孩子降生的,他如今能給她最好的一切,他可以把她寵成公主,他能讓她成為這世間最尊貴的孩子。

可是眼前的這個孩子明明是最新的生命,卻沒有絲毫的生機與活力。

她透着死亡的沉寂。這是裴恒之第一次這麽近的感受一具屍體,卻是自己的女兒。

顧連清看着他逗弄着孩子的模樣,閉了閉眼,終道,“果真是報應啊。”

一瞬間裴恒之的臉色就冷了下來,手臂青筋暴起,他把目光從孩子移到顧連清身上,寒聲道:“顧連清,是你沒保護好她,你身為她的母親,卻不以她為先?報應?呵——我的孩子也是什麽妖魔鬼怪都能帶走的?你最好給我好好活下去,否則……”

這些話,顧連清聽了都想笑,分明是他動的手,到最後又成了她的錯。他永遠都是這樣,錯誤都是別人的,永遠都是旁人虧欠了他。

可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看了一眼裴恒之又看了看這混亂的世界,眼底一片模糊,沒出聲。

裴恒之心底忽然顫動了一瞬,他抓緊顧連清的手,還想說些什麽,可一開口又啞然。

房間裏一瞬間寂靜了。

這不是夜晚該有的寂靜。

死亡是冰冷的涼夜。

這是死亡的氣息。

眼看着顧連清的眼睛就要合上了,他忽然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執拗道:“顧連清,你欠我一個孩子,你得還我。”

而門口忽然響起一陣喧鬧聲,只聽老太君吼了一聲,“她就算是再不濟,也是我顧家的人!你也是!他打你的主子,你都不會護着自家的小姐嗎?”

玉荷低着頭,面帶哭容,不敢出聲。

顧連清勉強睜開眼,問道,“是顧家來人了?”

裴恒之見她精神好些,便讓人都進來了。

老太君看見顧連清的第一眼,就淚流滿面。這到底是在她膝下長大的孩子啊!

她抹着淚,“清丫頭啊,造孽啊!”

顧姜河竟也踏進了這産房,他一身盔甲還未換下,看着顧連清面容肅穆,什麽都沒說。

可……他站在那裏就和顧姜山有五分像。

“父親……”顧連清呢喃了一聲。

顧溶月也一瞬間哭出了聲,撲在床前,“姐姐……”

顧姜河緩緩上前,真的如父親般低語:“我回來了。”

顧連清頃刻間心底所有的大山都崩塌了。

“父親……”

她好想他啊。

自出嫁一別,甚少有歸期,再見便是天人永隔。

她這一輩子,最愧對的人就是他了。

“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裴恒之一瞬間捏緊了拳頭。

顧溶月擦了擦眼淚,看着自己的父親。

肅王同謝景逸還有羅如梅三人也站在外圈看着。

顧姜河沉默了一瞬,眼見着顧連清都要閉上眼了,他忽然道:“我帶你回家。”

在場所有的人都驚了一瞬。顧溶月更是忘記擦淚。

顧連清也愣了一瞬,然後驚醒,緩緩地笑了,“多謝叔父。”

她看着衆人,尤其是不遠處站着的謝景安同羅如梅,這些年的時光就如時光剪影一般在腦海中回放。

從她出嫁那天起,所有的悲劇便都是注定了的。

他們這些人啊,活着的時候總要争個你死我活,真到了要死了,又忽然覺得舍不得了。怎麽這一個個的,當初對她動手的時候沒有輕點呢。

她勉強打起精神,道:“我想跟梅姐姐說幾句話。”

羅如梅站在身後,頓時所有人都看向她,然後起身離開,等人都走後,她才走過來,面色蒼白,坐在床邊,什麽都不敢動也什麽都不敢說。

房間裏一片寂靜。

還是顧連清勉強拉住她的手,輕道:“秋雲走了。她給我來過信,讓我救他們。梅姐姐,我沒做到。”

“這不是你的錯。”羅如梅輕聲道。

顧連清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那日,裴恒之說他對羅家已經網開一面了,我不知道他對羅家做了什麽,可是梅姐姐,往後、往後、恐怕要求你多庇佑庇佑顧家了。”

羅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的顧家看着風光,可只是裴恒之的馬前卒,若她一死,沒了牽連,裴恒之想自己掌權,她怕顧家會變成第二個韓家。

她道:“我自知往日任性,懦弱時多。”

她頓了頓,她自是知道顧家這幾個人也不純良,可她也沒辦法了,到底是顧家啊。

眼角的淚水打濕了發絲。

也就這最後一回了。

她道:“裴恒之待我,僅有多年相處之情誼,若日後顧家再出事,恐怕難能尋得他支撐。”

她把床邊的一個平安符拿出來,交到羅如梅手裏,“梅姐姐,我……我……”

她忽然發現她一句口都開不了,求來做什麽,庇佑誰……

她沉默了。

這世上最後還有幾個人能活得比她還凄慘。

她想起她的孩子,她定是聽懂了她母親的話,也不喜歡這世界,所以來這世上的前一刻後悔了,就又回去了。

“清兒!”

“清兒!”

“太醫!救她!救她!”

羅如梅見她狀态不好,也慌了神,忙大聲呼喊。

太醫同謝景逸等人一應趕進來。

顧連清撐着最後一口氣,看着混亂的景象和那一張紙焦急的臉蛋。

還有裴恒之站在門口,再不敢走進來的模樣。

她張了張嘴,啞聲道:“願來生,不再與你們相見。”

話落,她便徹底的閉上了眼。

張太醫拼命紮針,謝景逸的蠱蟲爬滿了她一身,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眼前的景象都如同虛假的幻想一般在裴恒之眼裏拉遠。

這是她錯嫁的第六年。

她不問他父親怎麽死的了。也不想給那個孩子報仇了。她也不會給他甩臉色了。

她死了。

連同他們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

分清楚小說和現實!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分清楚小說和現實!分清楚小說和現實!分清楚小說和現實!我只是寫小說,不要代入任何劇情,不要學習女主做飯!代入!破!破!破!現實生活中遇到趕緊跑!死男人,給老子爬爬爬!!現實生活中死了沒有複活的機會!大家一定要謹記這一點啊!破破破!拒絕任何垃圾男人!不要為了狗男人自殘!退!退!退!【如作話破壞了閱讀體驗,我下跪道歉,但是死亡退!退!退!都記住了沒有!(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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