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緩緩聽得出那是顧洛的聲音，他總是這樣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自己身後，這次數多了，她竟還有些習慣起來了——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
她還沒來得及動作，餘桐生就先越過了她去，擋在她和顧洛之間，雙手叉了腰，大聲質問道：“你是誰？”
顧洛看着這個還不及他腿長的小孩，雙手環抱于胸前，好笑道：“那你又是誰？”
“我姓餘，叫桐生，是今日陳府的客人！”餘桐生不疑有詐，只一挺背，背書似的說道。
顧洛只一點頭，表示算是知道了，他往前一步，想要越過這個叫餘桐生的小孩，自己好和緩緩說話。
只是餘桐生如何肯依，他伸手一攔，理直氣壯道：“我說了，現在輪到你了。”
緩緩立在桐生後頭，一歪頭，也只看着顧洛發笑，她倒想看看，他要如何應對桐生這個小纏人精。
顧洛自然瞧見了緩緩看好戲的笑，他一挑眉，望着餘桐生：“我就不告訴你，你又能怎樣？”是緩緩這幾日常見的他無賴的口氣。
桐生倒也不怕他，反而一本正經道：“先生說了，做人要言而有信，還要禮尚往來。你前頭才答應了我，我說了自己是誰，你也就該說你是誰。”
顧洛好笑道：“你自己好好回想回想，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你說你是誰，我就說我是誰？”
桐生還真就去想了，然後……
“顧洛！”緩緩蹲了下去，看着氣鼓鼓着一張臉，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兒的桐生，不由得向始作俑者怒道，“你那麽大個人了，還欺負人小孩子。”
“你剛剛叫我什麽？”
緩緩這才反應了過來，這好像是頭一回，她當着他的面，直呼他的名字。
“那個……”她視線亂瞟。
桐生這時候機靈起來了，他往顧洛面前一站，大聲道：“就喊你顧洛了，怎麽樣？不許你欺負我小姑姑！”他張着胳膊，不允許顧洛再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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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緩緩也快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不枉她平日裏那般疼惜他。
這邊顧洛卻不樂意了，他幹脆一彎腰，伸手架起了桐生，給他放置一邊，然後自己也蹲了下來，望着緩緩，也學着她一歪腦袋。
“呃……”緩緩壓根不敢去對上他的視線，她移開眼，盯着那路邊的一叢萱草，認慫道，“我下次不這麽喊你就是了。”
顧洛輕聲一笑，道：“我爹娘生我氣的時候，也是喊我的名字。”他伸手捏了緩緩的下巴，使她看向了自己，又調笑道，“如此看來，你注定是要成為我顧家人的人。”
“喂！”一旁被冷落的餘桐生終于忍不住了，撲上來就給顧洛捏着緩緩下巴的手推開了去，然後橫在兩人中間，望着顧洛怒道，“小姑姑才不會是你家的人呢，小姑姑要做我家的人！”
“餘小寶，不許胡說。”緩緩轉過了桐生，哭笑不得。
顧洛卻饒有興致：“哦，那你覺得，你家的誰，能配得上你小姑姑呢？”他已經放棄去糾結這個稱呼了。
這一問，又給桐生問倒了，是啊，他家裏還有誰，能娶他小姑姑呢？
見他眉頭緊蹙，一副思索不得的樣子，顧洛就笑得極為開心了。他一拍這小孩的腦袋，道：“看，這天底下，除了我，再沒有人了。”
“你胡說！”桐生厭棄地甩開了他的手，然後把心一橫，硬氣道，“我家裏雖沒有叔叔哥哥了，可還有我啊。”他說着就去拉了緩緩的手，望着她鄭重道，“小姑姑，你放心，你等我長大，就來娶你。反正你不要嫁給這個人。”他一手指了顧洛。
“這……”緩緩望向了顧洛。
見此顧洛又提溜起了他，道：“這可就由不得你了。”說着又給他擱到一邊，得意笑道，“你小姑姑怕是等不到你長大了，因為我啊，早就已經給家裏寫了信，過不了多久，你小姑姑就要嫁去京城喽。”
桐生望望緩緩，又看了回顧洛，才七歲的孩子，哪裏會是顧洛的對手，這種時候，他就只剩一招必殺技了——放聲大哭：“我不許！”他嚎道。
只可惜顧洛壓根就不吃他這一套——他上頭有兩個兄長，皆已娶妻生子，他的那些個小侄子小侄女，什麽樣的小把戲沒在他這個小叔叔面前耍過。他只推了緩緩，道：“咱們走吧。”
緩緩被顧洛推着，不得不擡腳走。桐生見他們還真就走了，便又急了，跑着跟了過來，跳起來就打掉了顧洛的手，哼道：“不許你碰！”然後自己去牽了緩緩的手，又沖着顧洛扮了個鬼臉。
顧洛見他那得意樣兒，壓根想不到自己先前也是這般炫耀的神情，他此刻心裏只一個念頭，要去好生捏一捏這小子的肉臉，小小年紀，就知道說這些哄女孩子的話了，日後大了，還得了？
只是不等他去捏餘桐生的肉臉蛋，她們就聽得後頭一聲“顧公子”，喊得那叫一個千嬌百媚，任是緩緩這個女孩子聽了，骨頭都不免要酥上一酥。
來人是朱文慈，她對着顧洛盈盈行禮，又向緩緩行了禮。緩緩自然也跟着還禮，雖然她心裏有十萬個不樂意。
“還是陳小姐和顧公子會享受，躲來這清靜之地。”朱文慈的視線在緩緩和顧洛身上掃視一圈後，笑道。
“哪裏，”緩緩客氣道，“不過随意碰上罷了。”
朱文慈一笑，眼睛望着顧洛，道：“那日我還沒謝顧公子，送我去醫館呢。”
“舉手之勞，不足挂齒。”顧洛的視線卻是只在緩緩身上的。
朱文慈見他言語冷淡，不免心中有些低落。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陳小姐，”她臉上堆起了笑容，“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顧公子說。你，能先避讓一下麽？”
緩緩不由得一挑眉，她沒料到，這朱大小姐，原來竟是這般大膽的人物。她看了眼顧洛，見他微微地搖頭，然後一轉眼，又見朱文慈那滿是期待的神情，她又有些不忍心起來——都是女人，她如何想不到，能說出那句話來，該需要多大的勇氣。
只是這一瞬間的猶豫，正好叫餘桐生鑽了個空子，他拽了緩緩的手，道：“咱們走吧小姑姑，這位姐姐要和他說話呢。”
緩緩就這樣被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是短小……（頂鍋蓋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