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警匪5
警匪5
“我們發現了黃小靜女士的手機和一根手指。”
尹容觀察章剛強的反應:兇手就是他沒錯。
“在哪發現的?”
“城南公園,死者附近。”
“這都什麽事啊!都走了……”
似乎無論抛屍人亦或抛屍地都在章剛強預料外。
尹容只說發現了手指,沒說黃小靜死了。
章剛強心裏也有數自己嫌疑很明顯吧?
“不好意思,我四處看看。”
不等回話尹容走進廚房,砧板菜刀是全新的,刀剁骨頭刃會崩。
“尹警官你這是幹嘛?”
獨門獨棟,分屍場所極有可能就在這。
章剛強起身,眼看着尹容挨個房間門推開,上二樓,然後是閣樓。
砧板門墊浴簾都是新的,一臺冰箱一臺冰櫃倒不新,裏頭幹淨得連冰都沒有,尹容扭頭下樓時,明顯從他臉上讀到了隐而不發的惱怒,掩蓋着緊張。
“看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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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猶未盡。倉房在哪邊?”
說着徑自出門找向後院,章剛強陰沉着臉緊随其後,順手抄了把鐮刀。
“警察可以随意搜查老百姓家嗎?”
“我新來的不懂規矩。”尹容瞥他一眼,“是要襲警嗎?”
章剛強直直盯着他,忽然扔了鐮刀,和氣地笑,拿根煙湊了過去。
“昏了頭了,您也是為了我的妻女着急,互相體諒嘛……”
說着,煙還沒送到尹容手上,一個打火機先塞了過來。
尹容眉梢微挑,回望倉房,又颠了颠沉甸甸的純金打火機。
“配合一下。”
章剛強一低頭,手脖上多了副銀閃閃的手铐。
“不去找犯人抓我幹嘛?”
尹容把他兩只手拷上,拽走:“我們有權拘留嫌疑人24小時訊問。”
尹容收繳了其通訊工具,帶着和和氣氣跟着自己走的章回到警局,正巧撞見式涼。
“怎麽把他抓來了?”
“無論如何為這位空出一間審訊室。”尹容把人交給他,轉身便跑,“我馬上回來。”
這半個月是秋天氣溫最高的一段時間,處理不掉的殘肢不得不放在冰箱裏。
他認為章剛強女兒發現了冰箱裏的手指。殺人分屍的是章,兇器或許就藏在院子裏,章阻攔的意圖太過強烈,申請搜查令費事費時,還未必申請得下來。
式涼帶着人進審訊室,本不打算開口,但一擡眼,章剛強正饒有深意地瞅着他。
“你說,”他挪動屁股,舒展厚重的身體,木椅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二斤肉值多少錢,要看是什麽肉。一把菜刀值多少錢,也要看是什麽刀。”
章眯着眼,要笑不笑的盯着腕上的手铐。
“不說沒什麽是錢買不來的,凡事都有個價也是沒錯了,有價就能讨價還價。”
式涼走到他對面的桌前,拿起筆,從殺人動機問起。
“難得我休息在家,就看她委在那,”他說,“我看見她,感覺我不認識這個女的,她不是我娶的那個。從前我就相中她文靜,現在我覺得她腦子不好使……她以前好看,當然怎麽都好,可那天她委在那,肉一層堆在一層上,一動不動,她一喘氣,她豬一樣的奶'子就跟着顫悠。我心裏犯膈應。”
式涼逐字記錄。
筆錄沒寫多少,審訊室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門開,來人是個中等身量五十左右的男人,扁平的餅臉毫無特色,此時凝重的神情也并無威嚴之感;地中海的老徐滿頭汗地跟在他屁股後面。
老徐是老宋的上級,這位看來是老徐的上級,那麽這位想必是局長?
式涼端坐不動,老徐給他使了個眼色,式涼無視,他過來一手按住筆錄本,一手擎住式涼的背,邊往起使勁邊說些小話。式涼只得随他出去。
審訊室鐵門在他們身後合上,老徐自以為分寸拿捏得無可挑剔,實則油腔滑調又賊溜溜的。
裏面局長和章顯然十分投緣,沒唠多久便勾肩搭背出來了,局長讓老徐跟他到辦公室,過了會兒又叫老宋去。
然後老徐把事情指示給老宋,讓老宋再跟下面負責此案的兩個年輕人好好談。
然而事情卡在了做老宋工作這一關,不過難關是注定被攻克的。
随後老宋跟式涼談。式涼可以理解了,為什麽只是因為妻子美麗不複,并且喘氣礙了自己的眼,章就可以殺了她。
因為他不需要付出代價。
尹容折返回章家找到了兇器,盡管比預想多費了點時間,他回警局,可能人都忙去了,只剩陳俊傑在。
“孟式涼呢?”
“病房那女孩醒了,老徐、老宋都在那,你不是負責那案子嗎?”陳俊傑好似才見着尹容手裏拿着的東西,熱心地說,“我給你送證物室,別耽誤了破案立功的機會,趕緊去吧!”
尹容遲疑地把裝着一把刀刃崩爛的菜刀的透明證物袋給他,一時還沒有挪腳。
陳俊傑自然的補充問:“和城南公園案和黃小靜案的證物放一塊是吧?”
尹容點頭,趕往醫院。
開了病房門,遇襲女孩窄窄的床前圍着警局的同事。女孩擡頭看看,又低頭玩自己的手指。
他站在門口,感到自己手在發抖,直盯着那個人。
察覺了尹容的視線,章剛強笑着摟着老徐跟老宋誇獎尹容認真負責,場面是警民親如一家的融洽。
尹容目光詢問的一一望向他的同事們:“就是這樣了?”
李不成摸摸鼻子低下了頭;老宋強顏歡笑,給他使眼色;得了青睐的老徐則完全陶陶然了。沒人說話,維持着這種奇怪的緘默而廣泛的同謀。
回想陳俊傑神情,尹容不用想都知道不僅兇器不會進證物室,這個女孩也被買通了……殘存的理智讓尹容尚且顧及病人,他沖出病房,老徐緊跟出來攔住他。
“死者弑母藏屍時遇害,案子結了。”
“開玩笑吧,殺豬一樣殺了結發妻子把罪推給女兒?!”
“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麽加急辦這個案子嗎?因為死者和章老板有關,現在案子結了,還是這個原因。”
尹容氣極反笑,惡意諷刺道:“也算不忘初心了?”
“對!”老徐贊嘆,“不愧是高材生,一個成語就概括了我想說的。”
“……”
尹容肺都要氣炸了,臉憋得通紅。
老徐還在研究文字的表述,他拔腿就走,三五步下了一個樓梯,迎面撞上了式涼。
尹容閃身往前,式涼一手拽住他。
“去哪?”
尹容看式涼好像看什麽肮髒的東西。
“我把人交給你!”
他生命蓬勃的軀體熱血奔流,式涼幾乎攔不住,險些讓他掙脫。
“看着點時機。”
“圓滑和随波逐流可算不上褒義詞!”
“也算不上貶義。”
次次被抓住文字表述說事,尹容本來就不平穩的情緒更加激動,反手扯着式涼領子把他推到牆上。
“不愧是林城,文盲率93%,官僚作風形'式'主義盛行,爛得流膿的地方才會有你們這幫腐敗的無藥可救的爛人!”
“你這孩子脾氣這麽爆。”式涼笑問,“多久沒有性生活了?”
“少開下流玩笑轉移話題!”
“林城的确是個病城,而由富驟跌至窮就是這個城市的病因。”
被流放來尹容只是表面上接受,實則仍心氣不順。
“窮可以憑借勞動開拓。”
“如果腿剛被打斷了呢?”
尹容張了張嘴,沒找到話說。
“你來第一天,我問你了解這兒多少,你列舉數據,是沒錯,但片面的了解叫偏見。”
“無論有什麽苦衷,這件事不對就是不對!怎麽都不對!”
“你是正确的。但理解這些不對同樣重要。”
式涼感到尹容漸漸松了勁兒。
“林城的地被開采過度不适合種糧,畜牧和養殖都是散戶,不成體系,章從北方帶人脈和貨源來開廠,沒了他林城茍延殘喘的經濟可能會死透了,經濟稅收、失業率、犯罪率都成問題。”
送開了他,尹容嘲諷一笑。
“我就不信辦個富豪社會能動亂到哪去?警察手裏難道沒有槍?”
陳俊傑突然出現在樓梯口,幾步跨上一個大臺階,直奔老徐等所在。
“怎麽了?”式涼問。
陳俊傑避開尹容目光,停了一停。
“東邊有點事。”
“什麽事?”
“鄰裏幹架。”
“嚴重嗎?”
“老李家架出一門土炮,我想挺嚴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