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警匪17

警匪17

被攪成一灘渾水的混亂行動中,梁柏和孟式涼同進同出,唯有他注意到孟式涼的端倪。

在那棟廢棄大樓樓頂,他抱着最後的希望與這位忠實的拍檔對峙,希望他自首,向他開了槍,沒傷到要害。

而後被孟式涼奪槍,射殺,推下樓。

頂樓的血,孟式涼證詞說是被兇犯射傷後追過去弄的……總之,他把謊圓得天衣無縫。

系統昨天才追到大結局。

此時憋了又憋,終于忍不住插進話來,卻發現式涼聽而不聞,仍跟尹容讨論着對林城連環兇犯的側寫。

“閹割是強烈的洩憤手法,對應死者都實施過一定程度的性犯罪。”尹容說。“但如果林城連環兇犯是女人,就極有可能經歷過性侵,并且沒有得到法律的公正對待。”

“男人自身或是他的親人也可能遭遇性侵。”

“也是……”

是心音沒傳達到?

還是宿主不信它?

系統抓心撓肝不知道怎麽說這事,就聽送別了尹容的式涼說:

“第一個世界的顏和這個世界的孟,都是被沉痛現實壓垮,拒絕活下去,才需要我這樣的任務者延續生命吧。”

尚未抓到殺害妻母的兇手,孟式涼不甘被捕,一念之差殺了拍檔;立志懲治惡人,卻為了這個目标殺了好人。

“原來宿主聽到了?你知道世界線把林城連環兇犯部分劇情交給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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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的智商起了作用,系統思路前所未有的順暢。

“甚至不僅知道,還像尹容說的,在為他提供方便和指導!”

章出事前後宿主一直跟尹容一起,沒有作案時間。那之前宿主也沒見過褚偉,沒法合夥作案。

但系統看到過他接觸女主,然後它就被宿主關冰箱了,肯定是幹見不得人的事。

“你莫不是……讓女主接替林城連環兇犯了?!”

式涼聽着系統分析,看着薄霧似的塑料袋裏,夕陽一般滾圓的橙子。

就在系統崩潰地以為他默認了的時候——

“你智力不高,想象力倒挺豐富。”

“……”

想想确實沒理由,雖然某種意義上宿主挺變态,但不是純變态,殺人魔的活都攬過來。

系統想相信宿主,但還是問清楚點好安心。

“孟式涼是大反派的事宿主究竟是什麽時候、怎麽知道的?”

“第一天看到他家牆壁。”

第一天……瞞着我……系統都不知道從哪頭開始沮喪。

“上面是林城連環兇案八起案件的完整經過和所有相關報道剪報。中心妻子母親的照片,是整個鏈條的動力。”式涼說。“我把整張牆紙揭下來扔到了樓下垃圾桶。被誰撿到了吧。”

“這條劇情線就被傳承給撿到的那個人了。”

這樣既不用做原主要做的那些糟心事,也不會影響世界線,是很多宿主選擇。

“看到林城連環兇犯再做案,宿主就這麽放着不管?”

“那是主角的任務。”

“宿主明明上個世界那麽積極行動。”

“結果什麽都沒換來。”

“……”自我吐槽最為致命。

“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在積極地幫助主角。”

式涼拔下即将空瓶的點滴,拿過一顆橙子。

“那孩子純善、正義,會笨拙地關心人,很招人喜歡不是麽。”

“宿主要泡他?”

“……”

“我擴大了詞彙量。”

“你需要注意一下選詞。”

“宿主也該注意,別再讓主要劇情人物和別的奇奇怪怪的人迷上你了。”

出于對世界好的角度考慮,絕不是系統私心覺得男女主更配。

……

接到報案是中午。

尹容背靠暖氣末尾,正對着筆記琢磨。

“五年前的冬天真是他第一次作案嗎……”

暖氣上靠着窗臺放了老徐的茶缸、李不成的鞋墊、其他同事各種雜七雜八需要溫暖的東西……雪水、棉布和其他一些味道蒸騰出來,尹容居然能夠當做沒聞到了。

老宋回來上班了。

他的茶缸在他桌上,渴了也只是冷着灌下去。

聽說他妻子精神有些失常,回了娘家,他偶爾會去岳父家看望妻子。

若案子有年紀與琳琳相仿的女孩,他都推了。其餘時候就什麽也不說地辦案。

窗根結着腫瘤一樣的冰,窗外飄着大片雪花,偶爾過卡車,遙遠得像彼世之聲,被凍實的窗玻璃也不震。

漫長又不可退卻的嚴寒讓人們像熊似的開始貓冬。

除了幾起酗酒打架事件,牲畜丢失還有道路打滑引發的交通事故,他們很少出警了。

式涼買飯回來,在門口抖落淨一身雪,将盒飯袋子和手套一并脫下,尹容讓出位置,讓他捂手。

發現他身後跟着何麗梅,松垮蓬發的棉褲棉襖,圍巾繞腦兩周不止,整個人橢圓。

“是我請的客喲。”何麗梅得意地扒開棉口袋,露出裏面兩葷一素的熱騰騰飯菜。“感謝兩位老師對我的傾囊相授。”

尹容偶爾被她逮到去教她語文,後來熟了,無事時聯系,在她那總能碰到式涼教她珠算。

“你怎麽到警局來了?”

“有事呗。”何麗梅反客為主招呼他和式涼坐下,“吃完說。吃飯是一等大事。”

系統覺得三個人有點擠,但走向勉強正常。還有希望活下去。

吃完了式涼讓尹容穿上外套,穿厚點,準備出警。

何麗梅這時候才說:“我抄近道上班,看到道邊有具屍體,來報案的。”

“……”

從陷進雪坑的車上下來,尹容走進了一片冰冷柔軟固體之中,從毛皮帽子和圍巾之間的空隙,努力擡起結滿霜的睫毛——

天地白成一體,雪千絲萬縷地連接着人間。

冰寒的空氣雖刺得鼻子生疼,卻也純淨,滿是兇殺和線索的雜亂心緒也仿佛被清得一片空白。

一路跋涉到何麗梅指的地方;

那裏有個鼓包,看上去可愛柔軟。

刨開表面的積雪,手套上繃了一層雪殼,手指透骨寒。

終于露出人皮。漸漸見到全身。

男屍,初生般不着寸縷,透着森青。

皮肉已見松弛的肩背手臂上滿是猙獰刺青。

整個人凝固在伏地向前的姿勢,如同寒冰地獄爬出的惡鬼,渾身纏繞着傷痕和絕望,面目血紅可怖,死不瞑目。

現場勘察就費了許多功夫,把冰雕一樣的屍體弄上車,再把警局的車弄出坑,差點凍斷氣。

老孔的驗屍結果出得很快。

式涼和尹容圍在化了凍的屍體旁,聽老孔說骨齡、生活習慣、預測的死亡時間。

“……面皮整張揭去,十指剔去血肉,舌頭和聲帶被割,嘴角的大幅撕裂可能就是這麽弄的。手法很專業。有強'暴的痕跡。但從提取到的體'液來看,不是人類,是動物的。”

尹容背對着屍體,盯着自己鞋尖:“活活折磨死的?”

“沒有致命傷,失血也不多,所以說專業。他是凍死的。”

何麗梅工作的文具廠靠近郊外,有個廢棄的舊倉庫。

現場痕跡追蹤到了那處。距離屍體發現地有三公裏。

“憑着求生意志在隆冬大雪中行進了三公裏……”如果不是腿蹭到了式涼的膝蓋,尹容還沒發覺自己有些搖晃了。

兇殘程度實在前所未見,比劇本裏死得都慘。

就不該跟着式涼來上班。系統早已黑屏了視野,聽覺也調到最低。

“都未必是尋仇了,兇手精神多少有點異常。”

尹容餘光瞟見式涼蓋上了白布。

“是啊……”老孔沒什麽憐憫,“死者生前還受到了閹割。”

是林城連環兇犯。

他從不殺無辜的人。

“他的所有案件中,有開膛、斬首、斷肢、挖眼,但從未剝過皮。”尹容深思起來。“剝的還是面皮。”

“手指不能對比指紋。”式涼翻轉了戴着系統的手。“兇手不想讓死者被認出來。”

“那應該把紋身的皮也剝下來,或者幹脆毀屍滅跡。”尹容搖了搖頭。“死者這樣的狀态很難自行逃出魔掌,極有可能是兇手放出來的,任他在荒野的冰天雪地像蟲子一樣蠕動爬行,是設計好了的報複的一環……得是怎樣的仇啊?”

褚偉被捕,尹容向許娟打聽過,他對章家爆炸案供認不諱,章的死一無所知。尹容一度懷疑這兩件事與林城連環兇犯無關。章的身體粉身碎骨,不确定有無閹割。也有可能是章的其他仇家,試圖模仿林城連環兇犯,正巧撞上了爆炸案。

案子回到李不成手上就一直壓着。沒有進一步的線索支撐尹容的推測。

“假設林城連環兇犯在章案放棄了儀式感,怎麽又在此重拾了?從淡漠、省事,來到另一個極端,激憤、費事,簡直像雙重人格。”

“激憤?”老孔搖搖頭,“那手法不會這麽幹淨漂亮。”

尹容跟式涼又去了趟鑒證科。

回到警局,對着一堆材料,還沒定出一個偵查方向。

“也許是仇家想模仿林城連環兇犯,誤導我們辦案。”

“這兒的人想法原始簡單,行事粗狂大膽。這只會出自林城連環兇犯之手。”式涼卻果斷否決了。“你總是默認殺人犯都有腦子,是個毛病,得改。”

“……”

尹容一時不知是在損誰。

“接替者在章的案子上,就跟林城連環兇犯第一次犯案一樣,也是幹淨又粗糙。這次有點過火了也說的通。……總之先弄明白死者身份吧。”

“我去檔案室查死者接近他死法的案子。還有服過刑的五十歲男人,這麽多紋身,大概率混幫派、有案底。”

“那麽我去走訪紋身師,再打聽城裏有沒有失竊種豬種狗之類的。”

“有些給□□紋身的師傅不挂招牌,這方面你問何麗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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