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海陸9

海陸9

管家忙完已經很晚,回房間無法成眠。

她習慣焦慮時把莊園所有鑰匙數一遍。

由此發現酒窖鑰匙不見了。

她前往酒窖,裏面有異響,推門進去,看到亞爾騎在全'裸的男仆臉上。

沒管亞爾身份尊貴還是客人,她撿起地上的鑰匙,把他倆反鎖了,找少爺裁決。

式涼披上外套随管家悄悄趕到。

亞爾坐在酒櫃上一言不發,頭暈似的撐着額頭;

男仆也穿好了衣服,和一堆空酒瓶縮在角落,頭發沾有液體,也許是酒,也許是別的什麽。

管家面色鐵青地站在式涼身後。

雖然式涼系統了解過這個國家的歷史和文化,對這種事還是有點無從下手。

從亞爾此時的狀态來看,她并非有意。

起初她帶着酒氣的興高采烈,背後隐藏着截然相反的複雜情緒,一番說辭明顯打過腹稿,包括晚餐時她的糾結,式涼都看在眼裏。

她試圖激發沖突、幫助自己下定決心,或者想要他發火趕走她,以使得她那在心中影影綽綽的計劃無法成形。

到了狗舍,她放棄了所有陰暗想法,于是式涼挽留了她。

後面發生的事誰都想不到,包括亞爾。

亞爾吃了夜宵,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無法消解的苦悶令他呼吸不暢,爬起來想弄點酒喝,即澆愁也助眠。

午夜的莊園陷入休眠,無比空蕩,亞爾走了半天才碰到一位男仆,問他哪裏能弄到,他帶亞爾從管家那偷了鑰匙。

到這為止還算愉快。男仆眼神含情,亞爾不瞎,他也知道自己喝了酒是什麽鬼德行。

亞爾把男仆關在了門外,明天一早自己會歸還鑰匙,向管家謝罪,讓他趕緊回去。

中途男仆溜了進來……現在式涼站在她面前,她也沒怎麽醒酒。

“都回去睡覺吧。”

亞爾愕然,擡頭看式涼。

他想當沒這回事。

然而男仆突然沖到亞爾和式涼腳下,淚光楚楚地看着他們。

亞爾本來還有幾分愧意,見他這副神情,憤怒沖散了酒精帶來的眩暈和混沌。

“是你率先脫光了,在這裝什麽?”

要不是不打男人的教養刻入骨髓,亞爾這會兒恨不得一腳踹上去。

但她本身素質有限,困獸般左右徘徊,一串髒話脫口而出。

式涼當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去睡覺,可那男仆很能整事,瑟瑟發抖地向亞爾表白,說自己是為她風采所迷,一時糊塗。

“我這人喝多了連狗都會蹭,不要對自己的姿色有誤解,還是你把我當傻子?”

亞爾反被激怒了。

“別以為我沒發現剛才你兩次試圖把腺液送進我身體!”

那種情況即使未遂也是重罪。

看男仆頓時面色煞白就知道是事實,管家簡直要瘋了,知道這男孩成天幻想嫁入高門,沒想到他會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

即使亞爾大發慈悲不追究,傳出去一點風聲,男仆這輩子完了不說,整個莊園的名聲也會臭不可聞。

“我們就當沒這回事。”亞爾這個決定是沖着式涼做的。

管家對那小男仆最後一點耐心都無,過去揪起他領子往外拖,命令他立即收拾東西,天亮之前在莊園消失。

“給他把工錢結清。”式涼說。

這樣都過分仁慈了。

過往極少數的類似案例中有既遂,受害者懷孕了。上個世紀孩子必須打掉,因為私生子的存在挑戰母權,污染人類基因,還會鼓勵潛在嫌疑人。修'憲後留不留下孩子由受害者決定。

世紀初的一個著名案例,也是唯一一例,受害者生下一個男孩,半年後孩子死了。

據傳孩子越長越像那個罪犯,母親就餓死了他。

殺嬰是重罪,但這起案子沒有提起公訴。

在這樁廣受關注的案子後,男嬰的遺棄率有所提升。

然後就是十年後歷史以來最大連環殺人案,七名死者均是伎男。

連環兇手受到追捧,其形象成了反男圖騰。大衆普遍認為案件的起因是由于男權的興風作浪。

式涼私以為更多的原因是科技飛速發展,舊的秩序和道德面臨崩塌,人們內心的失衡所造就的變态。

此後至今,整個歐洲針對男性的暴力犯罪有增無減。

只要亞爾提告,男仆九成九會被定罪,牢底坐穿,或者接受閹割換取減刑。

就算沒有刑事案件,桃色豔聞已成定局,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輿論怎麽擴散式涼也管不了,該幹嘛幹嘛吧。

他把亞爾送回客房,見她心情不佳,勸道:

“三瓶波爾多一瓶白蘭地夠助眠的了,拜托你睡吧,別再送走我幾個男仆了。”

亞爾笑過後,沒能說什麽。

式涼回到自己房間,他走之前關了燈,卻把海倫忘在床上了。

不知何時烏雲散去,銀藍月光和婆娑樹影披在酣睡的海倫身上,他沒有血色的皮膚瑩瑩發光,嘴唇有輕微幹裂,沉睡中的他似乎再也遮掩不住心事,看起來不同于醒時那樣明朗。

感到另一側床的下陷,海倫迷迷糊糊向那道身影揚起臉。

“發生什麽事?”

“不要緊。”

式涼遞給他一杯水。

海倫喝完水,躺回原位,閉上了眼睛,式涼想問他能否回他的床都無從開口。

到清晨的三個小時,海倫沉沉睡着,式涼在床頭點了支蠟燭,看書度過。

時間一到,萊利拎着茶壺上工,發現海倫還在睡,居然不需要玩偶包裹。

而少爺連衣服都沒換,似乎一夜沒睡。

今早母親臉色也不好,萊利感覺有什麽事。

“客人沒用早餐,一大早就走了。”

式涼點點頭。

離開不來和主人打招呼,對于從不屑循規蹈矩的亞爾來說也不離譜。

少爺一如往常,并不介意,應該沒事。

進入冬季,航運迎來淡季,公司的事沒那麽多了,式涼更多時間待在莊園。

去皇家藏書室借還書籍,見到喬安,式涼告訴她不必再探聽失蹤人員了。

海倫開始自學式涼領域的知識,他悟性極高,不懂的地方補習了式涼找給他的相關書籍就能想通。

期間亞爾将獵犬拉走,付了尾款,随後沒了音訊。

她不再尋歡酗酒、參加舞會或出入賭場,專心照顧懷孕的姐姐,代為處理事務。

社交界對亞爾在阿裏森莊園留宿過一晚頗有微詞,而喬安似乎對亞爾和式涼之間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也不感興趣。

這個冬天最為嚴寒的時期,被趕走的男仆回來過一次。管家态度強硬地打發了他。

一周後對阿裏森莊園的議論傳到式涼耳中,他才從管家口中得知男仆來過,威脅要錢,不然就讓莊園聲名狼藉。

把醜聞宣揚出去對男仆同樣不利,管家沒把他當回事。但他是個無法以常理奪之的奇葩。

既然事情公之于衆,式涼想聯系亞爾讓她維權。

卻是喬安率先來電,約他來一處秘密住所,亞爾也會在。

喬安其實先于所有人知道這件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如今斯蘭名譽受損,她認為自己需要表态。

整個住所只有門房應門,沒有管家仆人,式涼剛一進正廳,眉睫的霜雪化成了水,喬安遞給他手帕。

擦拭淨了水,看到亞爾僵硬地坐在桌前,茶杯飄逸的熱汽拂過她不動的面龐,式涼走到她對面,喬安也給他倒了熱茶。

“他在你那鬧事,讓你受了無妄之災,我很抱歉。”

“為什麽你要道歉?”

“因為早這樣就不會有今天了——請你見證,我将和亞爾正式斷絕來往。”

喬安知道自己是在亡羊補牢。

他以為自己當初和亞爾說得很明白了,不想做到這地步讓他沒臉的。

“你就是不會适可而止。”

亞爾這才活過來似的理解了喬安所說的,她渾身一顫:“喬……”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使壞。”喬安近乎憐憫地看着他,“事情到底成了這樣,更顯得你愚蠢。”

言畢,喬安淡淡同他們告別,離開了。

式涼轉頭,看到被這樣說的亞爾卻沒有生氣,茫然地盯着茶杯。

沉默片刻,式涼還是說起,她應該報案追究男仆。

“別……別再提了……”

此時此刻,她褪去了人前的一切光芒,呼吸困難般的張合了幾下嘴唇,眼淚伴着話音滴落下來。

這件事喬安盡量隐秘地做了,但傳言無孔不入,甚至八卦的火焰還擴大了,社交界現在提喬安和亞爾的事都要帶上斯蘭。

他倆有着特別的緣分,同一天來初潮,皇家和羅金森家族那時關系緊密,所以兩個孩子的初潮禮一塊辦了。

初潮禮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之一。

亞爾的頑劣讓本該完美的典禮有了瑕疵。

為此喬安和他一直到成年都是對頭。

然後奇跡般地,他們相愛了。

順理成章地,他們分開了。

如今竟徹底決裂了。

斯蘭就是造成這個局面的禍水。

人傳他手段了得,伺候女人的功夫非凡,魅惑得亞爾移情他,喬安為他沖冠一怒。

式涼無所謂名聲如何,單為耳根清淨,徹底遠離了上流社交場合。

可他會去公司、工廠和碼頭。

民間對傳出桃色緋聞的阿裏森莊園,最邪乎的說法:那裏是專供皇親貴族玩樂的高級伎院。斯蘭伯爵既是老鸨也是頭牌。

當時式涼就在旁邊,聽隔壁桌幾位卸貨工大侃特侃,然後自己在用的名字以這種方式出現,他一口酒噴出來。

對方發現了他,經渥平老臺階服務生提醒,得知那個笑得不能自已的人就是他們八卦的原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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