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孟紅旗去了一趟南邊, 回來帶了一批貨,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其中衣服褲子包包最多, 那批貨還沒拿回家, 往街上那麽一擺, 三十五十的那麽一叫價, 誰買一條,誰買兩條, 誰又要給家裏人帶, 誰又把小姐妹叫來一起選……
兩千多買回來的東西, 轉天就賣完了。
那一捆一捆往家裏拿的錢,把一家子人看的心驚膽戰的。
孟家一家子老實人,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多錢,去郵電局搶錢也沒那麽快的。
胡奠菊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拉着孟紅旗的手, 不想讓他繼續幹了。
但是孟紅旗剛嘗到甜頭, 怎麽可能願意停手, 聲音悄悄的, 不敢大聲讓鄰居聽見了, “爸媽, 你們都看到了,這行這麽賺錢,就這一趟,把你們四五年的工資都掙回來了,你們怎麽還打退堂鼓了呢?就沒見過你們這麽傻的, 人家都是想盡辦法往自個兒懷裏撈錢,你們卻非要把錢拒之門外。”
胡奠菊用力拍了拍孟紅旗的肩膀, “我們是為了誰?做這個是個穩定活兒嗎?你這一趟掙錢了,下一趟呢?你能保證一輩子都不虧?你沒聽到好些南下的在路上碰到劫道兒的,不僅東西沒保住,人還出事了,這讓我們怎麽安心?”
孟紅旗說道,“媽,你說的都是以前了,這一陣子國家不正嚴打嗎,哪裏還有人敢頂風作案?有八條命都不夠那些人槍-斃的。現在南下的人還不多,幹啥都掙,我不趁着這時候多掙點,以後要是人人都看到了這裏面巨大的利益,我就是想掙都掙不到了。”
家裏老兩口也知道勸不回老大了,也只能讓他在路上小心些,用兒孫自有兒孫福寬慰寬慰自己。
晚上趙萬斌就往床上一趟,眼神直直的看着床頂的蚊帳。
“你說,我把工作辭了和大哥一起跑一趟南邊怎麽樣?”
老三孟星皺眉,當初家裏對她找趙萬斌這個人,都不怎麽認同,她大哥更是不怎麽願意,那一陣子對她也是冷嘲熱諷的,現在讓她家男人和大哥分一杯羹,她覺得玄乎。
“好好的日子不過,瞎折騰什麽。”
趙萬斌皺眉,“這怎麽叫瞎折騰,請半個月假,來去一趟,就能掙三四千,咱們倆以後不輕松的多?”
當初孟家兄妹四個都差不多,長大之後,有了各自的家庭,不和爸媽一起過日子了,這差距一下子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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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考上大學還進了政府單位,找了個同樣是大學生的對象,未來一看就知道不差。
老四就更不說了,在十多年前,家裏就她最慘,被折騰的不得不下鄉避禍,誰知道結婚之後,嫁了個家裏最有能耐的姑爺,不僅四姑爺能耐,對她也好,她自己也能耐,考上國內最好的大學了,買了房,還進了京市的廠子當了科長,現在誰和他們聊天不提一嘴老四家兩口子?
他們和老二老四不能比,也比不了,但是家裏老大和老三兩口子原本差不多的條件,都是廠裏普通工人,日子也差不多,拿着差不多的工資,碗裏吃着差不多的飯。現在人家老大一家子突然掙錢了,這讓婚後沒房子還住在丈母娘家的趙萬斌心裏怎麽好受。
婚後日子不怎麽順心,孟星原本心裏就堵着一口氣,聽到這話更是不舒坦,“掙三四千?你有那個本錢嗎你?我大哥能掙那麽多,還不是有我四妹支持,你呢?你家有什麽?三個不争氣的哥和兩個胡攪蠻纏的父母?”
趙萬斌臉黑了,“你怎麽說話呢?我家怎麽了?你不是嫁進我家來之前就知道我家情況,現在翻舊賬有意思?”
孟星想罵人,但是看着床上睡着了的孩子,還是壓着怒火壓低了聲音,“什麽叫翻舊賬?你那一家子,我都不稀罕說,你那三個哥哥都是什麽玩意兒我也不說了,沒一個好東西,整天在廠子裏喝酒打牌,領導招呼也不聽,現在更是跟着一群二流子,走街串巷的,舞廳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也竄去好幾回,就沒一個老實的,我不求你家和我四妹夫家一樣,每次來都拿一堆牛奶、水果、熏肉給我撐面子,至少每次我回你家的時候,你家裏人能給我一個好臉色,這總行吧,但是不,你媽看到我就給我甩臉子,我是欠你家錢還是怎麽的了?”
“行了行了,你又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有意思嗎?”
“哼,沒意思,确實沒意思,沒意思透了。”
趙萬斌嘆了口氣,退了一步,“那我不去,咱們也把錢給老大,咱們也和老四一樣,投資……”
孟星把家裏的存折拿了出來,扔給了趙萬斌,存的是趙萬斌的戶頭,裏面只有五十來塊。
趙萬斌皺着眉,“怎麽只有這麽點?”
他以為家裏至少得有五六百的存款吧。
孟星冷笑,“怎麽只有這麽點?你別問我,去問你媽啊,隔個兩三天就來單位找我,不是頭痛要看醫生,就是腿痛要拿藥,兩天前還說想吃肉了,又找我拿了十多塊……我知道你家老娘什麽意思,覺得我住娘家就把錢補貼給了娘家,不放心,非要把我手裏的錢一點點的要走,變着法子的要,我不給就賴在地上又哭又嚎說我不孝,說趙家娶了個攪家精……
要是這錢被你媽要走了,是偷着補貼給你,那我也不說什麽,可看這樣子,你家老娘可是一點沒給啊,那家裏這些錢給了誰?還不是給了你家那三個不成器的哥……
以前是我傻,在單位上要面子,還要給你面子,但是誰給我面子啊?別說面子,裏子都快沒了。
你現在還想找我要錢搞什麽投資,把這一百塊拿走吧,拿走了我們一家子全喝西北風去……
以前我和你說了多少次管管你媽,可你非不聽啊,當時你怎麽和我說的,那是你媽,養了你二十多年,要順着些,那你現在去你媽面前要回我給出去的幾百塊嗎?看你媽能不能順着你!”
在家撒了一通氣,也待不下去了,幹脆拿起工作服,去廠裏加班去,加班還有一塊錢的加班費呢,在家裏看着男人的臉就來氣。
趙萬斌手裏沒錢,加上他家裏條件不好,親戚朋友不找他借錢就是好事,他反而找他們借,根本借不到。孟家這邊的親戚倒是寬裕,但是他也拉不下那個面子,所以他雖然看着孟紅旗掙錢眼紅,但是手裏沒錢,想去南方也去不了。
……
孟笙笙不知道家裏三姐因為孟紅旗掙錢的事鬧了一次,她照樣過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國棉廠這幾天也熱鬧的很,前兩天一大早的就被叫到會議室開會了,整個會議就一個主題,廠裏要裝一臺電話,便于聯系上下游的各個廠商,報告兩年前就已經打上去了,但是一直沒個信,現在上頭終于有信了,現在會議讨論的就是電話裝哪個樓裏。
孟笙笙坐在屬于技術科科長的位置上,面前一個會議記錄本,拿着鋼筆,心裏罵着人,這樣的屁事都能讓廠裏上下領導開個會,這些人真是閑着沒事幹了。
這倒是孟笙笙不了解情況了,這時候裝個電話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私人要裝電話,不是個中-央的什麽司的司長級別的人物,根本沒資格裝電話,裝電話的價格也是讓人望而卻步的,至少一千起步,不是家裏有錢或者是大單位,根本裝不起電話。
連帶着電話電力這方面的單位,那就是不得了的單位,單位裏就一個看門的,都能用白眼看人,別人還不敢生氣。
看看國棉廠打的報告,兩年多了才有個回信,可見裝電話多難。
辦公司為這臺電話的安裝地址是吵上了天,孟笙笙就這樣不争不搶的坐在那裏,時不時的還喝口茶,看這些領導打嘴仗,跟看村口大媽罵架似的。
孟笙笙對自己的定位清楚的很,廠裏的領導就她最年輕,資歷最淺,她在這些老油條面前根本就沒有什麽說話的餘地,再一個,她手下那幾條鹹魚,對她能不能争取到什麽電話根本就不在意,可能電話真裝上了,廠裏的小年輕談個戀愛都要跑來接電話,還嫌吵得慌。
電話最終被銷售科那棟樓要走了,畢竟那棟樓三個科室,銷售科、供應科、後勤處全在那裏
,都是需要經常聯系其他單位的科室,有了一臺電話也方便。
裝電話的事有了回複,人家裝電話的單位硬是又拖了兩個月才來安裝電話,棉紡廠這邊還得賠笑臉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一點不滿意也不能露出來,否則人家就敢直接撂下你們單位給下家裝了,這時候也沒個投訴的地方,更別提服務态度什麽的,只有他們能辦的事,他們撂挑子了找誰去?差不多屬于壟斷行業了。
回了家,兩小的一人拿了一個冰糖葫蘆吃的正嗨,半張臉都沾了紅色的糖渣子。
孟笙笙瞧見承寧把冰糖葫蘆上頭那一層糖霜吃完了,剩下的山楂全扔了,孟笙笙當即臉一垮,“王承寧!你給我過來!”
好日子才過了幾天啊,就敢這麽浪費,反了天了!
承寧噔噔噔的就跑了過來,嘴上的糖渣子都沒洗幹淨。
她指着垃圾桶裏的冰糖葫蘆問道,“怎麽回事?”
承寧嘴巴一撅,“酸,不好吃。”
孟笙笙瞪他一眼,“不好吃就別買,你知道現在多少人還餓着肚子嗎?你就這麽給我浪費?”
“磨剪子嘞戗菜刀……”
孟笙笙也顧不得教訓孩子了,趕緊把家裏的剁骨刀拿出去磨,家裏的剁骨刀被砍鈍了,得磨磨。
“磨剪子的,我家的剁骨刀要磨磨……”
承寧看着媽媽有事做,吐吐舌頭趕緊跑了,等媽一回來,肯定得挨呲。
晚上大着肚子的王星若回來了,辛芽把家裏的豬腿肉放上粉條給炖了,白白濃濃的湯汁,香的人直流口水。
孟笙笙夾了幾筷子青菜到了小兒子碗裏,“你今天浪費糧食了,罰你不許吃肉,給我吃青菜!”
承寧求助的看着旁邊吃肉的爸爸,王川澤當做沒看到,小傻子,家裏誰做主還不知道嗎?爸可不能幹預你媽教育孩子。
柚寧同情的看看弟弟,自己又夾了一筷子肉,吃的唇齒留香。
王星若笑呵呵的摸摸承寧的腦袋,“糧食來之不易,咱們是好孩子,可不能浪費糧食,只要承寧聽話,保證以後改正錯誤,你媽媽就原諒你了。”
承寧癟癟嘴,“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孟笙笙也不是後媽,家裏也不是頓頓吃肉,今天好不容易做頓好的,能不讓孩子吃嗎?
孟笙笙認真的對承寧說道,“好了,真知道錯了就行,媽媽原諒你了,獎勵你一塊兒肉。”
看着孩子沒心沒肺的抱着碗筷吃的香,王星若感嘆道,“還是家裏舒服。”
孟笙笙眼皮都沒擡,“怎麽,許晨安對你不好?讓你弟幫你揍人去。”
王星若摸摸肚子,“那倒沒有,把人揍趴下了,誰做家務帶孩子?家裏住了那麽多年,我就是覺得家裏舒服,今天我就住家裏了。”
回娘家吃了一頓好的,許晨安不放心,晚上還是來把人接走了。
十一國慶節的前兩天,老家來電話了,孟笙笙二哥終于要結婚了。
單了這麽多年,終于要娶媳婦兒了,孟家老兩口的笑聲,孟笙笙在電話裏都能聽到。
親哥結婚,還是在放假的時候,不回去不像話。
王川澤帶着一家子開車回了家。畢竟這時候坐火車太難受,行李也多,車上小偷小摸的人還多,孩子擠着也不舒服,不如自己開車回家方便。
兩個小的看到車也不吵嚷,畢竟王川澤經常開車去辦事,兩小的也坐了很多次,習慣了。
一連開了六個多小時,還有将近一半多的路程,孟笙笙皺着眉問道,“要不我來開一會兒?你休息休息?”
上輩子她拿了駕照,會開車,這時候的車和上輩子的手動擋大差不差,只不過是沒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按鈕而已,她開也能行。
王川澤側頭,深深看了孟笙笙一眼,很好,老婆在他面前是越來越不掩飾了,不過都在一起過了将近十多年了,她是什麽人,他清楚,他也察覺到了某些事,他沒問,她也就不說。
說來說去,她也是心疼他開車累,不追究這些細節,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和孟笙笙換了位置。
孟笙笙剛開始還有些手生,車上路之後,就找回了手感,适應了。
王川澤認真觀察了一會兒,确定老婆開車沒問題,便靠在副駕駛睡着了,不過沒睡死,車子有點振動他都能虛着眼瞧一瞧,确定沒事才又閉上眼休息。
兩人輪流開,一連開了十多個小時的車,終于到了夏省鋼廠家屬院。
好些孩子看到停在路邊的車,都圍在旁邊興奮的看着,看到車裏下來的兩個孩子,眼裏的羨慕根本掩飾不住。
孟紅旗家的兒子孟東東看到了熟悉的人,歡呼一聲,拿着手裏的彈弓就跑了過去,“四姑姑,你們回來了?”
孟笙笙摸摸孟東東的腦袋,給他給了一把糖。
孟東東高興的把糖揣兜裏,又給旁邊的弟弟妹妹給了兩顆,又給他的小夥伴一人分了一顆。
要是在原來,他肯定是舍不得的,但是最近他爸賺了很多錢,他媽也大方起來了,家裏經常買糖,不止買糖,家裏肉和菜變着法的買,衣服也不缺了,弟弟妹妹都有新衣服穿,不穿他的舊衣服了,所以孟東東也大方了不少。
孟東東稀奇的看看他們開回來的車子,被下車的王川澤抱上去坐着玩了一會兒。
逛街買菜的胡奠菊看着四姑爺帶着女兒回來了,樂的合不攏嘴,趕緊上前幫着拿東西,“怎麽買這麽多東西?人回來就行了。”
孟笙笙推着人走了,不讓她勞累,“不是說二哥要結婚了?我不得買些東西回來給二哥當新婚禮物?”
王川澤等人走了,把孩子一個一個都叫下車,他把車停到了一個角落,确定不會妨礙到路邊的人和車,才拿着剩下的東西回孟家。
幾個嬸子相互嘀咕,“這就是孟家四女婿?長的真俊。”
“不止俊,還有本事的嘞,你瞧瞧那男人從車裏一出來,比我們廠裏的廠長還牛氣,我都不敢和這樣的人說話,腿肚子打顫,一家子坐小汽車回來的,咱們廠裏誰那麽牛氣能坐上小汽車?”
“哎,我就說這孟家四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孟家就數她長的好看,這不,現在孟家除了她,誰還有這個本事?”
“人自己也有本事好吧,大學生呢,在京市當官,官大着呢。”
“再牛氣又怎麽樣?家裏還不是有個個體戶?”
這話讓大多數人都噤聲了,他們也覺得孟家出了個個體戶是一件丢人的事。
孟笙笙要是聽見了,一定會說一句,自家那些屁事都沒倒騰幹淨呢,眼睛還總盯着別人一家子,鹹吃蘿蔔淡操心。
回家的時候,孟衛國也在家,一家子的人在給他試衣服。
一件黑色的皮夾克,下半身一件同色的喇叭褲,腳上的勞動鞋還沒來得及換,在孟笙笙看起來,不倫不類的,憋着笑說道,“二哥,你明天就穿這身接親?”
別到時候二嫂直接被吓的不來咱們家了。
胡奠菊直接說了句,“作怪,你要是真聽你哥的,保證你這個媳婦兒得飛了。”
旁邊幾個小孩也噗嗤噗嗤的笑。
孟衛國被笑的不好意思,扯扯身上的衣服,“哈哈,我也覺得怪怪的,那我去換了去,我新買的中山裝,那個穿起來接親最合适。”
孟紅旗把孟笙笙帶回來的東西放旁邊,“你們一家子終于回來了,來來來看看,這是我從南邊帶回來的新貨,你們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孟笙笙倒是對剛剛她二哥穿的皮衣感興趣。
她挑了一件皮衣、襯衣和牛仔褲,接着把衣服遞給了王川澤。
他揚揚
眉,沒想到她竟然給他挑了一身。
王川澤進了屋子,真把衣服換了。
出來的時候,一家子的人都覺得孟笙笙眼光是真好,這一身比剛剛孟衛國穿的那一身看起來順眼多了,不僅顯得王川澤人清爽又帥氣,還顯年輕,這樣一穿,三十多的人說二十幾歲,完全有人信。
王川澤笑了,突然覺得他這個大舅哥也還行,買回來的衣服不僅讓他老婆年輕漂亮了很多,他也跟着顯年輕了不是,一起穿出去,那就是天生一對。
既然老四一家開了車回來,正好把這車打扮打扮,明天當做婚車接新娘子去。
第二天一大早,孟家就喜氣洋洋的,在巷子裏擺了好幾十桌的席面,王川澤今天穿了孟笙笙給挑的那一身新衣服,給老二開婚車去了。
孟笙笙在家幫着孟春生和胡奠菊招呼客人,來來往往的,熱鬧的很。
家裏的幾個孩子聚在一起玩了一晚上就熟了,今天一大早就醒了,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一塊兒,早就跑沒影了,想找人都沒地方找去。
一連來了好些個穿着正裝的中年男人,不是孟衛國領導,就是夏天領導,都是需要孟家認真對待的人。
孟春生和胡奠菊一輩子都在一線幹的,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車間小管事的,這麽多領導一起來,他們根本就照顧不過來。
孟笙笙和孟紅旗趕緊過去把人迎了過來,幸好孟紅旗這兩天跟着孟衛國跑了好幾趟,認識了裏面好些人,“付局長、劉主任……”
劉主任看了看孟笙笙,“這是咱們的大學生了吧……錯了錯了,現在是孟科長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孟笙笙笑着說道,“哎呦,主任,瞧您這話說的,我今年都三十了,老菜幫子一個,還少年呢,您專門來羞我的吧……”
這話讓周圍的人都笑,氣氛一時間就熱鬧起來了。
接着夏天學校的主任和校長也到了,看到這陣仗,心說,這孟家不錯啊,人脈搭的挺廣。
孟衛國把人接回來了,一直到敬酒的時候,孟笙笙才看到她這個二嫂。
新婚的新娘子就是最漂亮的,她身後跟着的幾個姑娘也穿着新衣服,笑着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王川澤回來了,坐到了她旁邊,“辛苦了,我給你剝瓜子吃!”
沒消停一會兒,就有人來拍王川澤肩膀,“王廳,怎麽就這一會兒也要粘着老婆,是不是男人,咱們那邊喝酒去。”
孟笙笙趕緊說道,“今天沒準要用車,你要開車,不許喝。”
這人她認識,鋼鐵廠裏的一個半大不小的領導,喜歡喝酒,喝了酒就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樣,掀桌子打人也不是沒幹過,和這種人一起喝酒,不是什麽好事。
王川澤在旁邊看看孟笙笙,笑的無奈又寵溺的模樣,看的旁邊的人牙酸。
吃了個軟釘子,那人悻悻的走了。
跟着新娘子一起來的幾個年輕姑娘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看着王川澤,在新娘子家的時候,她們就一眼相中了這個男人,來接親的人裏,就這男人長的最俊,可是礙于他周身的氣勢,加上這時候的姑娘也沒那麽大膽,沒人敢上前和男人說話,只在暗地裏關注,想着找熟悉的人問問男方的情況。
沒想到到了新郎這邊,這男人直接就走到了一個女人旁邊,不僅牽那姑娘的手,那寵溺的眼神,也讓她們知道,這男人已經有主了。
還有幾個嬸子也看中了王川澤,拉着胡奠菊就開始打聽人,胡奠菊一聽開車的俊小夥就知道他們說的誰,心裏有些不高興,這可是他們家的姑爺,是他們孟家的金疙瘩才能配得上的人。
但是今天是個好日子,可不興生氣,于是胡奠菊好聲好氣的解釋了一番,倒給對方的人鬧了個大紅臉。
假期就短短幾天,忙忙碌碌過完了這一天,休息了一晚上,又不得不開車回京了。
幾個大人還好,倒是幾個小孩子還難分難舍起來了。
孟笙笙坐車上,抱着柚寧,笑着逗人,“這麽舍不得啊,那把你放在姥姥家怎麽樣?”
柚寧趕忙抱孟笙笙的脖子,“不要,我要跟着媽媽爸爸一起回家!”
承寧在旁邊嘆氣,“爸爸,你什麽時候娶新娘子啊。”
車震了一下,孟笙笙抱着閨女,兩人沒事,承寧腦袋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幸好座椅是軟的,撞到了也不怎麽疼。
王川澤看了一眼後視鏡,一家人都沒事,于是沉默,好像剛剛那一下并不是他手滑,而是意外。
孟笙笙危險的看了看旁邊這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子,“你說什麽?”
“娶新娘子啊,娶新娘子我就能吃好吃的了。”
王川澤無奈,坑爹的倒黴孩子,就為了一口吃的,真是啥事都敢提。
“你爹已經娶過媳婦兒了,不可能再娶了,除非我和你爸離婚,讓他再娶一個,你們就能吃席了,你覺得怎麽樣?”
孟笙笙好像一點也不氣,笑着說道。
柚寧眼神飄忽的看着弟弟……感覺氣氛有些不妙,這是又要挨打了?
承寧傻乎乎的問道,“可以嗎?”
王川澤趕緊表明态度,“不可以、不可能,我這輩子就結一次婚,就認你媽一個媳婦兒。”
孟笙笙一把把兒子抱懷裏,直接朝着他屁股揍,“還可不可以,真想要後媽了啊,好日子過膩歪了想吃苦了是吧!”
承寧在車裏吱哇亂叫,另外兩個家庭成員沒一個搭理他。
柚寧趕緊扒着車窗看風景,這樹、這花、這石頭可真好看啊……
回了家,才休息了半天,就要上班了。
剛消停了沒多久,廠裏就又熱鬧起來了。
一打聽,上頭申請了一批資金,單位要建房。
現在還是福利分房,房子就那麽多,總是不夠分的。
接着又開會,就是關于房子怎麽分的事。
這次分房照樣有一大堆條件。
看工齡、看資歷、看職稱……這些都滿足,還得看一家兩口子是不是雙職工……
就算設置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條件,廠裏這麽多人,符合條件的人,多的是。
下頭聽到點風聲的人,這時候不得想辦法?
好些人拿着雞蛋、肉……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或者說要找她吃頓飯,各種各樣的理由都有,想走走後門。
孟笙笙腦袋都大了,分房子這事是全廠關注的大事,她就一個小小科長,敢在這裏面鬧妖?一廠子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孟笙笙對着又一個來辦公室堵人的說道,“這事不比其他,并不是走什麽關系就成的……廠裏房子的事多搶手你應該知道,為了這事開了大大小小的有十多場會了……我也不瞞着你,這事最終還是得看運氣,抽號。”
把人忽悠走之後,孟笙笙終于能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