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2)
到了自己身上,劉大夫人剛平複的心情,又被挑起來:“幫着本夫人?你有什麽能耐幫着本夫人?就憑你哄騙老夫人那一套治病的說詞?真是可笑!”
孔玲珑眨了一下眼睛,半晌才說道:“給劉公子治病,是老夫人的心頭急切。但是大夫人不見得一樣,大夫人想要的東西,自然跟老夫人不同。”
劉大夫人冷冷看向孔玲珑:“你胡扯什麽。”
孔玲珑慢慢說道:“不是胡扯的,大夫人不相信我能幫你,是大夫人自己的偏見。就好像大夫人的管家之權一樣,被劉老太爺回來就拿走,就是劉老太爺不在的時候,這府裏面,其實也是老夫人在做主,大夫人能夠當得家,實在也很少。如果我說能幫大夫人把管家之權奪回來,難道大夫人還不心動?”
(咱們玲珑開始腹黑了)
☆、108章 我來幫你
劉大夫人要不是還一手扶着桌子,現在就能直接坐地上去。
管家之權?這個孔家的賤丫頭怎麽會提起來這檔子?再說,她劉府的管家權力在誰手裏,連劉府的下人都看不清楚不敢議論,一個外人,怎麽可能知曉這麽清楚?
孔玲珑一拍腦袋:“你看,我今天也沒帶藥箱過來,給劉公子瞧病的事,今天還不能做,但也不能白跑一趟,對大夫人來說,最重要的還是管家之權,大夫人你是劉家繼室,又沒有嫡子,除了管家之權外,也沒有什麽實在的好處了。”
劉邵不是大夫人親生的,他的前途跟大夫人半點幹系都沒有。大夫人只有劉良月一個女兒,現在還被發配到了莊子上面,下半輩子的姻緣都沒有着落。
劉大夫人在這個家裏,真的只有一個管家之權,可以依仗。
劉大夫人擡手,指着孔玲珑的鼻尖:“你處心積慮,攪動我劉家不寧,到底想幹什麽?”
孔玲珑瞧着她:“大夫人應該最看不起我這個商戶女才對,我怎麽有本事攪動劉家不寧。真要說不寧的話,也是管理劉家的人不濟事,無論如何和我一個外人沒有關系。”
劉大夫人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氣憤地揮了一下手,揚聲想叫下人來“送客。”
畢竟孔玲珑不是來給劉邵看病的,不來看病就把她轟走,老夫人也不會怪罪下來的。
孔玲珑卻在她開口之前及時地道:“大夫人,劉家怎麽會這樣,你比誰都清楚。這管家之權,你是真的不想要了麽,要是權力在大夫人手裏,大夫人大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肆意管理劉府,也就不會像這樣捉襟見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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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夫人是個很貪權的人,上輩子,她竭力跟老夫人周旋,鞏固自己手上僅有的權力,因為到後來劉大夫人也看了出來,這個家裏,她沒有嫡子,能依靠的只有主母的權勢,要是放了權她才是擺設。
而她還有女兒劉良月,她得為了唯一的女兒打算,她手中有劉家的權,才能給劉良月最好的生活,包括之後給她找一門最好的親事,這樣擡高了劉良月,也就讓劉大夫人跟着沾光。
可是現在一地雞毛,眼下劉大夫人什麽都沒有,管家之權岌岌可危,劉良月人在百裏之外。
劉大夫人看着眼前孔玲珑那張臉:“孔小姐,你無非想挑撥我跟老太爺和老夫人的關系,你好坐收漁翁之利,別做夢了。這個家裏老太爺老夫人才是靠山,他們撐住劉家不倒,我這個大夫人的地位才穩,而你坑害了我的親生女兒,這筆賬,我還沒有跟你清算。”
孔玲珑凝望劉大夫人的神色,慢慢說道:“大夫人聰明人,分析的條理清楚。可見劉老夫人要不壓着你,你管家的才能也早就得到了體現。但是大夫人不相信我的誠意,卻也不能這麽誤會我的意思,畢竟大夫人是覺得我想借着管家之權,讓你跟老太爺和老夫人鬥得魚死網破,我好從中收好處,這個想法就大錯特錯了。幫大夫人拿到管家的權力,又不是非得讓大夫人跟老太爺争。”
劉大夫人已經決定自己不會被這孔家女蠱惑,她立場堅定,相信這孔家女就是在妖言惑衆,她怎麽能上當。可是不管她再堅定的心性,聽見一句句這些戳心的話,她還是渾身顫抖不已。
“機不可失大夫人。我要是在這跟你聊得太久,難免夜長夢多,老夫人知道也會懷疑。”孔玲珑慢悠悠說着。
這話,這話,倒好像劉大夫人已經跟她是一條船上的人,大夫人現在就得做賊心虛地掩藏起來這一切。
“你有什麽辦法?”劉大夫人從牙縫間擠出一句。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昏了頭了,好像到了此刻她除了問出這句話,根本沒辦法說別的。她今天已經被這番話戳出了好幾個窟窿,腦筋也沒法跟上思路,話語就更不可能跟上了。
孔玲珑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幫夫人拿到管家之權,關鍵不在劉老太爺或者老夫人身上,大夫人現在府中那位貴客,才真正是關鍵所在,大夫人不相信的話,想一想劉老太爺原本打算待多久,可現在又待了多久?老太爺是朝廷的官,重心不在後宅,他遲遲不回到京城去,當然是為了這位平白住下的貴客了。”
劉大夫人眼珠一閃,慢慢眯起來:“孔玲珑,原來你的目的是我劉府的客人?你為了什麽,你那個叫夙夜的姘頭?”
孔玲珑不會被這種話激怒,她慢慢地看了一眼劉大夫人:“劉老太爺肯定是要走的,以他的身份以後也沒有機會染指後宅,至于老夫人……她這段時日關心劉公子,憂慮愁緒,本身上了年紀,身體已經受了摧殘,本就是常年要看大夫的人,再有精神也比不過年輕人。”
劉大夫人瞪着孔玲珑,這孔丫頭真是敢說,她這話就是在咒劉老夫人會早死嗎,雖然大夫人心裏常常覺得,只要熬到劉老夫人仙逝,她就能真正掌家了,可什麽時候是個頭?老夫人老而不朽,管家時候依然嚴厲,但是這次是劉邵出了事,這是老夫人的心頭肉,誰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劉大夫人的心思已經轉了好幾個圈,擡起頭朝孔玲珑冷笑了聲:“孔玲珑,你以為這樣我就同你化幹戈為玉帛了?”
劉老夫人病體纏綿,老太爺遲早會走,這都是客觀事實,她只要耐心等着,管家之權遲早是她的。這孔玲珑以為點破了幾句,自己就會感激她?
孔玲珑也不意外劉大夫人這樣表現,她笑了笑:“大夫人,你拿到管家之權,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可以順理成章,讓你的親生女兒從莊子回來?”
劉大夫人受到了震動,她後退一步,看着孔玲珑,許久沒再開口。
孔玲珑吐了口氣:“說到底劉大夫人讨不讨厭我,我一點也無所謂,玲珑是個孤女,這世上的人情關系除了親娘親爹之外,都不過那麽回事。正如大夫人對良月小姐,這份心情就不可能對其他人有,跟其他人,終究不過逢場作戲。”
這句話看似無意間地說出來,卻震動了劉大夫人心尖,這世上人情關系,除了親爹娘,什麽都是假的。都是利益維系。
她孔玲珑跟劉大夫人也沒有什麽情,換過來說,劉大夫人跟劉家這些人,又真的有什麽情義嗎?
孔玲珑看劉大夫人變換的臉色,暗中一笑。
孔玲珑走出廳裏的時候,劉大夫人也跟着送了她出來,劉大夫人在幾步後面哂笑:“從前都将孔小姐給瞧錯了,本夫人倒不如孔小姐年少看的明白,之前有什麽得罪,本夫人還要請孔小姐海涵了。”
這番話陰陽怪氣,說的諷刺十足。
可孔玲珑四兩撥千斤地回複:“好說。”
孔玲珑一走,劉大夫人就咬牙轉身,臉上陰鸷一閃而過,當務之急,是她一定要把管家之權抓在手裏!
孔玲珑和玉兒坐在馬車裏,心情也不錯,玉兒道:“剛才那位大夫人的表現,總讓奴婢覺得哪兒不對。”
在孔玲珑說到劉老夫人,因為劉邵而心急如焚,上了年紀的身體受到傷害的時候,劉大夫人那一瞬間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
孔玲珑看着桌子上她閑時的繡畫,把玉兒不敢說的說出來:“只要是能拿到管家權,她恨不得劉邵死。”
劉邵死了對劉老夫人就是恢複不過來的重創,加上劉老太爺回京城做官,劉家順順當當落到她手。
玉兒讪讪的,這些貴門夫人的心思太可怕了,為了點權力真是能什麽事都幹的出來。對比她家小姐……也許是生在商賈家,小姐自小就是被當做接班人培養的,孔家一切都有小姐做主,不存在什麽争權奪利的行為。
孔玲珑在想曾經那段往事,她以為劉邵過了一輩子順風順水的日子,原來劉邵,也有這麽多人暗地裏盼着你死,盼着你給他們讓路。
這是一種松口氣的感覺,孔玲珑淡淡一笑。
劉老夫人傍晚的時候,急匆匆從寺廟趕回來,這麽巧她一出去,孔玲珑就在今天上了門,實在是太巧合了。
劉大夫人非常“詳細”地把孔玲珑來的事情說了一遍,溫和勸慰着老夫人:“您別急了,那孔玲珑說她也許找到了辦法,這就是希望不是。”
劉老夫人顧不得這個,張口就問道:“她說也許,有幾成把握?她今天為什麽不提出來給邵兒看病?”
劉大夫人躊躇了一下:“老夫人,那孔玲珑說了,哪怕她只有一點把握,我們也不敢不讓她試,畢竟,邵兒現在等不了了。”
劉老夫人再次震住,這說的都是真,只要有一線生機她也要救回劉邵。
劉大夫人趁機道:“您這些日子實在操心累了,現在我們也只能聽天由命,等孔玲珑帶着藥箱再上門。”
劉老夫人一屁股坐下去,扶着額頭半晌沉默。
劉大夫人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動作,左右現在屋子裏沒有丫鬟在,不會有人看見她的表情。
最好孔玲珑拖延日子再上門,讓劉老夫人再焦慮時間長一點,她老妪的身子骨,才會走到山窮水盡,自己把自己耗死,是最不見血的刀。
☆、109章 試探不出
劉大夫人開始給老夫人上眼藥,表現的自己極關心劉邵,還把求的一道平安符給了老夫人。說自己特意從大相國寺求來的。
劉老夫人雖然談不上感動,可是對劉大夫人也是多了一絲好感。這個後面進來的媳婦一直不得她歡心,總覺得兩人之前差着什麽,要不是這麽多年看到劉大夫人對待劉邵還算盡心,劉老夫人挑不出錯處,她也不會真的放心吧管家之權交下去。
如今她看了看劉大夫人,心裏認為也許可以重新考慮。
劉老太爺那邊,也是熱鍋上螞蟻,因為一向獨斷的司徒雪衣,忽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日沒有召見他。
劉老太爺當然不敢狂妄地覺得是因為劉邵被傷了,他這樣的身份,就算親孫子現在生死不知,他也要陪着笑臉巴結司徒雪衣。
而司徒雪衣帶來的那個白衣門童,則是冷冷攔在門外:“老太爺,公子說他沒有叫你,你不得進入。”
這是他的家!劉老太爺袖子裏的手緊握,現在他卻連自己的書房都不能進入。
沒辦法,劉老太爺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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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把平安符給了劉大夫人了。”孔玲珑在棋盤上落子,比前幾日都要有自信。
夙夜捏着棋子,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劉大夫人在劉家,卻實際上不把劉家任何人當親人。”
孔玲珑瞅準空隙落了棋子:“她瞧不起商賈,卻不知道所謂追逐利益的商人,也比她的劉家要重情。她一定會把平安符給老夫人,平安符裏的藥香劑量足夠對付司徒雪衣。”
夙夜道:“你這招還是太冒險了。”說的是孔玲珑落下的棋子。
孔玲珑捏着棋子,看了看夙夜:“你沒聽過富貴險中求麽。”
特別是經商的人,多少次都是從險境中才能掙到銀子。其實要有足夠的機會,她下棋也不會老是輸。
最後夙夜謙讓,兩人和棋。
看得出夙夜心不在焉,孔玲珑看着他說道:“孔家做生意的時候,就列了很多條家訓,只看我們能不能夠遇強則強,從前我在祖父麾下,可以不用介意太多,現在我接過了祖父的擔子,就更加要遵守家訓。”
能不能遇強則強就是面對司徒雪衣的時候,他是不是強大且不論說,孔家首先就不能夠露怯。
夙夜微微一笑:“玲珑,我經常覺得遇見你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這麽一往無前的女子,把那些多餘的顧忌都抛棄了。
旁邊突然傳來打鬥聲,駱從容的身影像黑豹一樣沖出來。
夙夜跟孔玲珑頓時驚起,推開棋盤向一邊看了過去。就看到駱從容已經甩開了手裏的黑鞭,纏上了空中一個人影。
但那人影一身雪白,靈活地避開了駱從容的攻擊,還顯得游刃有餘。
夙夜失聲:“司徒!”
孔玲珑不禁朝他看過去。
空中有一聲陰柔的笑語回答出來:“夙夜,你躲在女人這裏,躲的骨頭都軟了沒?”
孔玲珑馬上吩咐玉兒:“外面守着的武夫呢?”
夙夜沉着臉:“玲珑,你家那些武夫沒有用,還是不要徒增傷亡了。”
孔玲珑動了動唇,沒再吱聲。
駱從容跟司徒雪衣兩個在空中過了半天招,看的出來駱從容渾身都是遇到了真正對手的認真和狠勁,聽說駱從容一直在京城跟司徒雪衣争高下,不知道是不是每次的對決機會都很難得。
孔玲珑放棄了叫武夫的打算後,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是想要知道她的那些藥香有效果沒有。
而司徒雪衣的身影極為快速難分辨,高手過招都是這樣生生死死,這樣看來司徒雪衣也沒有受困的樣子。
孔玲珑輸在不懂武功,也不知道練武之人表現出的勇猛是不是真的就代表了一切,她只能在片刻後将目光投給了夙夜。
夙夜捏着手裏的骨扇,“不行,從容不是對手。”
孔玲珑再次把目光轉回去,果然不過半息,駱從容不甘心地從空中落下來。
司徒雪衣就顯得比較怡然自得地落到了對面去,他目光看向了孔玲珑,接着掃了掃夙夜,嘴角笑的有些陰暗。
孔玲珑冷下臉:“你還敢來。”
中秋燈會上的一別,這個男人幾乎沒留下什麽好印象,現在卻還堂而皇之闖進了她孔宅,不管武功高低,格局就失了檔次。
司徒雪衣這個不要臉,就更不要格局了,他陰柔笑了一下,長臂一伸,有一道看不見的銀絲纏住了孔玲珑的腰,把她整個拽了過來。
夙夜臉色一變:“駱從容!”
奈何他也是不懂武功的,保護不了孔玲珑,司徒雪衣伸出手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孔玲珑發現的時候也下意識想要掙紮,可是發現自己已經被拖到了司徒雪衣那張讨厭的臉孔下。
“猜燈謎輸不起,連對付女人都要用強?”孔玲珑冷冷譏諷他。
司徒雪衣這次卻好像很有耐心,他虛起了眼睛,上下打量起孔玲珑幾眼,話卻對着夙夜說:“夙夜,你就是太依賴于駱從容了,以至于在我面前沒了他,就變得跟個廢物一樣。”
孔玲珑被他用銀絲拉着,不能回頭看不到夙夜的表情,只是她聽到司徒雪衣出廢物這個字眼,下意識就說:“做這樣的事,你也算個男人。”
這句是古往今來最能激怒男人的話了,司徒雪衣也不例外,他收緊銀絲:“姑娘,我算不算個男人,你驗證不出來。要是夙夜允許,或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好好聊一聊。”
夙夜沉不住了:“司徒雪衣,這裏是鹹陽,孔玲珑是鹹陽有名的女眷,你對她做事可得考慮清楚,她有不測,全鹹陽都會震動。”
或許是有點自傲了,但孔家的話,在鹹陽真的有這個資本。
何況孔玲珑之前還做了幾樣大事,現在她在鹹陽跺一跺腳,至少也會抖三抖。
司徒雪衣眯着眼睛,把孔玲珑上下連頭發絲都不放過地看了一遍,然後他松下手,對夙夜刁鑽一笑,整個人再次騰空,在還在地上掙紮的駱從容眼皮底下,輕蔑地飄遠了。
駱從容被恥辱籠罩心頭,他剛才受了一掌胸口現在還悶疼,以至于夙夜叫他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把孔玲珑搶過來。
孔玲珑軟倒在地的一刻,夙夜趕來緊緊把她抱住:“玲珑,你沒事吧?”
孔玲珑這才真的相信夙夜完全是個武學白癡,他連基本的三腳貓功夫都不會。看他急的蒼白臉色,孔玲珑只好撐起腰身:“看來他也有顧慮的東西。”
司徒雪衣看着狂得很,至少他不敢在鹹陽地界明目張膽惹事,他奉的,還是密旨。
夙夜沉着聲音:“他是來試探的,功力流失的事情他肯定意識到了。”
第一個就來孔家試探,把孔玲珑渾身上下都看了一遍,自己失去功力的事情,是不是和孔家這個玲珑有關,或者是她背後使的計。
不過孔玲珑也不傻,她早就把府中所有丫鬟的衣裳重新換了一遍,幹幹淨淨無跡可尋。她現在有了劉大夫人這個更隐秘的臂助,她孔家的院子裏,不會留下絲毫的痕跡給人抓到。
夙夜又擔憂又慶幸:“玲珑,司徒雪衣因為生母的緣故,生的比別的男子柔麗,他最忌諱別人把他跟女子聯系在一塊,這次的計策,你不能再用了。”
雖然還是達到了目的,但夙夜都捏一把汗,就是他身在京城勢力最厚的時候,他都不敢去踩司徒雪衣這個雷點。
玲珑真是好樣的……
孔玲珑并不管司徒雪衣怎麽樣,那種情況下她是有了機會就利用,就是沒有機會她也要想辦法。
孔家沒有試出個好歹,司徒雪衣并沒有全信。他眼睛裏有危險,能做的這麽滴水不漏的,他很有心去了解那個人。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孔家那丫頭,至少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在他頭上耍陰招了。
門童進來報告,眉目清冷面無笑影:“公子,那個老太爺一直不放棄想要求見你,很是煩人。”
司徒雪衣不屑一顧:“劉家就是沒有什麽用,這樣看來還不如一個商戶孔家。”
論計謀手段劉家樣樣都輸人,就是會學狗巴結人,一個五流家族硬是往京中上流貴族擠,司徒雪衣很是看不過眼。
他避開了劉家所有人,還指望劉老太爺能有些腦子想明白,沒想到還是慌得惶惶不可終日。
要是讓他知道流失內功 的毒藥是劉家下的,他才不會吝啬劉老太爺,必定用密旨端了劉家。
“這段日子,只有老太爺和劉邵接近過我……”司徒雪衣眯起眼,“藥一定就下在他們兩個人中一個的身上……”
劉老太爺覺得難受,一切變故都是從劉邵昏迷開始的,他能感受到司徒雪衣對他們的忌憚,這也是正讓他惶惑不安的。司徒雪衣是司徒家族中最多疑善變的一個,有時候你還來不及想透他,就已經被他當做羽翼剪除掉,劉老太爺想到那樣的下場,就并不安心。
司徒雪衣說着就改變主意,勾出一笑吩咐小厮:“你去轉話給老太爺,就說是我吩咐,我要他把劉邵遠遠地送出府,安置到別莊。然後,讓老太爺親自來向我複命。”
這樣的排除法才好,走了一個,留下的那一個是騾子是馬,很快就能辨認出來。
司徒雪衣未必知道有無色無味的藥香,但他一下就可以知道問題是出在能接觸到他的唯二的劉邵跟老太爺的身上。而他留下了相對嫌疑很少的劉老太爺,送走了劉邵。
☆、110章 大義滅親
劉老太爺心裏乍冷乍涼,司徒雪衣這是在給他一個選擇,要麽劉邵一個人犧牲,要麽劉府上下去陪葬。
他不知道司徒雪衣這樣做的意圖,因為之前都好好的,為什麽司徒雪衣要跟他一個晚輩的孫兒過不去。
劉老太爺這麽多年已經形成習慣,對司徒家言聽計從,這次為了劉邵,他第一次找了司徒雪衣。卻依然沒敢質疑,只是低聲下氣為劉邵求情。
但是他卻敗興而歸,回來想了一夜後,就吩咐親信的随從,秘密在後門準備一輛馬車。
馬車準備好後,劉老太爺先安撫住了劉老夫人,告訴她自己請了一位名醫,這幾日要閉門為劉邵診治,讓劉老夫人管住前院,這段時間不許任何人進出,更不能踏進他的院落內。
劉老夫人只要為了劉邵,自是什麽都能答應的,她雖有猶疑,但也知道畢竟也是劉老太爺唯一的親孫子,劉老太爺再怎麽也不至于做對劉邵有害的事情。
所以揪着心的劉老夫人,就這麽被勸住。
一切準備妥當以後,劉老太爺就吩咐在半夜,吩咐把劉邵送走,從隐秘的後門。負責趕馬車的都不敢輕易用府內的人,而是老太爺身旁的一個親信幫忙,直接趕車去了城外的山莊。
做好了這一切劉老太爺去向司徒雪衣複命,司徒雪衣罕見地對老太爺露出笑容:“大義滅親這種事都做得出,老太爺果然是宰輔的料。”
第一次從司徒當家人的口中,聽到宰輔這個職銜,劉老太爺激動的不能自已。他知道只要司徒家願意,當朝宰輔的職位一樣能落到他劉老太爺的頭上。
想不到,他白身科考起家,竟有能問鼎相位的一天。
司徒雪衣眯眼一笑,他只需要說一句話作為犒賞,就是對劉老太爺的面子,抵得上他把自己嫡長孫送出府門的舉動。
那馬車出城雖然隐秘,但是總有有心人哪,比如孔宅就第一時間知道了。
孔玲珑皺着眉:“居然把劉邵送出去,劉家人的腦子,莫不是出問題了麽。”
這樣的态度,可跟她了解到的,把劉邵捧着當寶的劉家全然是不同,即便多了一個司徒雪衣,這種行為也像是腦子抽筋。
自己的孫子,即便是當今皇上,要送出去就能這麽生死不問了?
但玉兒接下來的回報讓孔玲珑更吃驚:“小姐你知道那馬車把劉邵送去了哪兒嗎?紫藤山莊,就是那個劉家大小姐、劉良月待着的地方!”
劉良月?!孔玲珑真是驚訝都不足以形容,她嚴正看了玉兒一會,“把他們兄妹都送到一起,這劉家的老太爺,究竟是想把事情遮住,還是想把事情鬧大?”
玉兒撇撇嘴:“他們劉家人的腦子從來就沒有正常過,奴婢可猜不着。”
這可真的跟腦子無關,孔玲珑都想半天,随後她頓首:“看來劉老太爺真的是忌憚司徒家的力量,自己的親孫子都要拐彎抹角這樣藏起來。”
沉吟片刻後,孔玲珑吩咐玉兒:“你去鴿房走一趟,吩咐趙姑娘,我前幾天傳去京城的信,如果有了回音,讓她親自送到我這兒來,中間最好別經過他人手。”
孔家有一個單獨的鴿房,大江南北遍布的生意,年終的時候都要通過鴿子傳信到鹹陽當家人的手裏,孔玲珑還沒有掌管孔家到一年,這鴿房她前幾天,才第一次動用。
京城的文三老爺,是孔家在京城分鋪裏的大掌櫃,他是老一輩的掌櫃們,跟孔老爺子有世交。孔玲珑記憶中,他是個爽朗明白事理的叔叔,比孔耀光這個三叔更像是叔叔。
都說做生意要了解對手,孔玲珑現在除了知道司徒雪衣這個名字,其他等于空白,她現在需要的是司徒雪衣全部的資料,包括這個人在京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他跟夙夜不死不休的糾纏到鹹陽,什麽東西能讓一個人無聊到這地步。
掌管鴿房的趙姑娘歷代單傳,與鴿為伍,聰明靈慧。孔玲珑不讓她把京城的回信假手他人的意思,就是主要瞞着夙夜了。
交代好了鴿房的事情,孔玲珑就吩咐了玉兒第二件事:“讓劉大夫人這幾日把劉老夫人從劉府引出來,以老夫人她對劉邵的疼愛,劉府現在還風平浪靜,沒鬧出幺蛾子,肯定是老夫人還不知道這件事。加上那輛馬車送劉邵出城時鬼鬼祟祟,我們索性做個好人,把這個消息告訴這位老夫人。”
玉兒心領神會,很是輕快地飄然去辦事了。
兩天以後,劉大夫人就以帶劉老夫人祈福為由,利用她對孫子的一片疼愛,把她帶出了劉府。
劉大夫人一向是個孝順媳婦,老夫人就算不喜歡她,對她也很相信。
劉大夫人看着劉老夫人寡淡的裝飾,就提出要帶劉老夫人去珠寶店看看。
拗不過大媳婦的熱情,劉老夫人陪着她進了一家店,劉大夫人興致高昂的上去挑選珠寶,一邊還送到老夫人手上試戴。
試了幾串之後,劉大夫人從老夫人的表情,就看出她松動了。
劉大夫人于是笑着捧着那串珠寶,來到掌櫃的面前,詢問:“這串怎麽賣?”
掌櫃的正要張開,就看到旁邊伸過來一只素白的手,正好按在那串珠寶上,“不好意思大夫人,這串我已經定下了。”
劉大夫人轉頭看到孔玲珑淡笑的臉,神色變了幾變後不由摔手:“孔小姐,你家沒有老人長輩,要這珠串有何用?”
那珠串質地厚重,年輕人并不适合戴,也只有劉老夫人這樣身份的人會喜歡。
這孔玲珑雖然商家富貴,可她年紀輕輕,買這東西做什麽?
孔玲珑淡淡地:“有何用我自有用處,大夫人若不信,大可以問這位掌櫃,我是否早在幾天前就定下了。”
那掌櫃只好抱歉說:“孔小姐确實是定了。”
既然定了,那自然就不能夠賣別人,劉大夫人好不容易讨得劉老夫人歡心的機會,就這麽泡湯,心底肯定惱怒。
但這時劉老夫人忽然發話:“大媳婦,不要跟孔小姐争,孔小姐喜歡,那就讓給孔小姐好了。”
劉大夫人聲氣一矮,頓時悻悻然說:“是。”
孔玲珑拿了珠串含笑轉身:“老夫人想要這串珠子,是為了念經祈福用的吧?”
這種特殊材料制作的珠子,因為經久耐磨,确實很受大戶人家愛念經的夫人們歡迎。劉老夫人又是這樣虔誠信佛的人,所以才這麽喜歡這串珠子。
劉老夫人因為心裏還指望着孔玲珑,立時接口就說:“是,還是孔小姐了解。”
要換了平時,劉家的老夫人,和孔家的大小姐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幾乎是毫無可能的。旁邊都有看客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孔玲珑笑了笑:“說到要祈福,我還想這幾天到城外去一趟,就是那個紫藤山莊,聽說最近來了一尊神佛,很是靈驗,我也打算去開開眼界。”
話音未落,劉大夫人和劉老夫人臉色就變了。
這這這,孔玲珑是故意的嗎?明知道她們劉家的女兒劉良月被送去莊子上已經不是秘密,她還故意提紫藤山莊的名字,難道這孔家小姐就一點兒也不顧及劉家的臉面?
☆、111章 難以說清
孔玲珑若無其事說道:“老夫人這樣虔誠的人,不應該去拜一下嗎,要是真的靈驗,也許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心病也就徹底好了。”
劉大夫人終于知道這孔玲珑就是故意的,什麽心病,管她什麽事?
劉老沉沉聲音說道:“孔小姐費心了,城外路途遙遠,我這身子骨經不得折騰,就在這城裏附近的寺廟拜拜便好。”
孔玲珑這時已經拿到了掌櫃遞來的珠串,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道:“其實定這串珠子,便是為了去紫藤山莊用的,若是靈驗,路程遠近倒不在話下。”
劉大夫人一甩帕子:“孔玲珑,你說來說去到底什麽意思,這珠串你定了便定了,用得着當着我們老夫人說長道短嗎?”
孔玲珑悻悻一笑,将那珠串就手套在了腕上:“也是,這家店裏也還有不少,定能挑到老夫人合意的。”
說着帶着丫鬟就要朝門口走,劉老夫人這時沉沉叫道:“孔小姐,請留步。”
孔玲珑施施然旋身:“老夫人可還有事情?”
見她這副無辜,劉老夫人收着情緒,“上次孔小姐離開時說不日會想到辦法,不知可想出來了?”
孔玲珑眸光轉了轉,這到底還在外面,劉老夫人不敢明說,孔玲珑淡淡一笑:“自然是一刻不停在想,話說這次去紫藤山莊,便是想借着佛門清淨地,也許能頓悟也說不定。”
她一個閨閣女子說頓悟這些話也不怕人笑話,劉老夫人則是嚴肅神色,半晌問道:“小姐什麽時候去?”
“明兒一開城門就去。”孔玲珑說着,“辰時出發,午時就到了。”
劉老夫人看着她的臉,說道:“好。”
孔玲珑悠然勾了勾唇角,轉身再度離去。
其實劉大夫人站在劉老夫人視線看不到的身後,看着孔玲珑的背影,也是意味深長。
“良月便是被她害的去了紫藤山莊,今日,她當着媳婦的面揭人瘡疤,即使如此老夫人也不氣惱那丫頭?”劉大夫人含着幾絲哽咽,幽怨說道。
劉老夫人渾濁的老眼看了劉大夫人:“要顧着大局,她幾次三番故意提及紫藤山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