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7)

不過死路一條,所以根本沒有照方抓藥吧?”

一言說中了壯漢心事,壯漢臉上流下汗來。

馬車裏這時又道,清清冷冷卻是質問錦衣衛:“你們是否也懷疑,本公子辨別不出來這張藥方?”

錦衣衛頭領這時客客氣氣地擡手:“這天下醫術,公子爺認第二,便沒有人認第一,我等豈有懷疑。今日是我等理虧,這就告辭。”

居然逼得跋扈的錦衣衛認理虧,圍觀的人都覺得他們沒有白活一次。

而那壯漢也是呆呆的,下意識就要去扯錦衣衛的衣角,“是你們……”

話還沒說完,一個錦衣衛就拔出刀,直接砍在了那人身上,那人發出慘叫,什麽話也說不出。

錦衣衛頭領冷冷開口:“此人妖言惑衆,将他帶去衙門處刑。”

接着,冷冷的目光一掃,看的所有圍觀人作鳥獸散。

錦衣衛頭領再次看了那馬車一眼,手一招,手下幾十號人便瞬間離開醫館。

徐大夫覺得經歷了一場天與地,滿身都是冷汗。旁邊一道視線傳過來,是馬車旁那黑衣侍衛。

徐大夫覺得對方不管什麽身份,既然幫了自己,就理該道謝。他立刻朝馬車走過去,隔着門簾對裏頭行禮,恭敬地邀請:“感謝這位公子仗義執言,救了小民也救了小民的醫館,公子若不嫌棄,可否進來吃一杯茶呢?”

其實徐大夫已經看出對方一定身份金貴,不然不會逼得錦衣衛都退散,自己這番邀請,未必被對方放在眼裏。

可沒想到,馬車裏溫潤的聲音應道:“好,有勞徐大夫。”

☆、123章 旁支鬧事

緊跟着那馬車簾子就掀開來,徐大夫看見裏面清雅端秀的一張臉,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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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以後徐大夫才猛地想起來,他并沒有告訴這兩個人他的姓氏,何以這馬車中的公子,張口就喊他“徐大夫?”

就見那清雅的公子進來後,黑衣侍衛也不跟徐大夫商量一聲,轉身就迅速把醫館的門關起來。

徐大夫心裏咯噔一下,這是幹什麽?

而那黑衣侍衛也不多解釋,人更是把守着門,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許是徐大夫臉色不大好,清雅公子對他和善笑了笑:“徐大夫不要害怕,我們沒有惡意。”

聽見這麽說,徐大夫趕緊抛棄腦子裏不切實際的想法,剛才這位公子既然仗義執言,就不會是那些心術不正之流,此番這麽做——想必有緣故。

徐大夫趕緊抱拳:“公子言重了,方才若不是公子,此刻徐某人的身家性命都怕是保不住了。”

這真不是誇張的,落到那些錦衣衛手裏,還沒聽過能保命的。

清雅公子似乎是個很溫和的人,只是他周身的貴氣确實不可遮掩,這也讓徐大夫時刻不敢怠慢。

徐大夫這醫館裏沒什麽好茶,他便泡了一杯參茶上來,笑說:“這參茶最是滋補養神,公子不要嫌棄。”

清雅公子端過茶喝了一口,點頭道:“孔家醫館的取材,始終是最好的。”

徐大夫聽到他提到孔家,更有點不知怎麽接口,他越發覺得今日這事不是巧合似的,這公子先是喊了自己徐大夫,現在又提起孔家,要知道,不管是他本人還是孔家,在這京城都實在是渺小的可以。

清雅公子似乎在斟酌,半晌說道:“實不相瞞,在下其實清晨就來了醫館,只是湊巧看到了之前那出戲,徐大夫寧折不彎讓在下很是欽佩。”

徐大夫雖然不擅長應付錦衣衛,可是他開了幾十年醫館迎來送往,早就練就了一雙毒辣眼睛,這位公子的這句話,分明就是在抛磚引玉,只是為了引出下面要說的話。

明白這些,徐大夫已經知道以對方的身份,主動找上自己,已經是躲不掉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作态,索性做出疑問姿态:“敢問公子,為何來在下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醫館呢?”

清雅公子似乎就等他這麽一問,微微一笑道:“看徐大夫是個明白人,在下就直說了,其實……在下是想向徐大夫打聽一下,你這座百善莊背後的主人,現今的孔門少當家——徐大夫可知曉她的近況如何?”

徐大夫認真聽着對方嘴裏蹦出的每一個字,才敢擡頭問:“公子問的人是,我們孔小姐……孔玲珑?”

從他嘴裏聽到這個名字,清雅公子的臉色明顯有些高興,他看着徐大夫,誠懇道:“不錯。”

徐大夫一時感到複雜起來,他不知眼前人的身份,對方一上來就打聽他們少當家,這種感覺怎麽都不會好。

其實若不是徐大夫相信對方是個好人,此刻他也許會逐客也說不定,雖然他遠在京城從來沒見過那位素未謀面的少當家,從往來行商的孔家人口裏,知道少當家還是個妙齡女子,若非如此,他都不會這麽忌憚回答眼前之人的問題。

清雅公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神情頓了頓,才說道:“我貿然上門,的确唐突,但在下也有難言之隐。而我打聽玲……打聽少當家的近況,更是絕沒有存什麽壞心,這點還請徐大夫信任我。”

徐大夫臉色變了變,他還真的不敢不信任,說實話,眼前這位公子幾乎百分百是京中的大人物,甚至比他能想象要厲害。如果此人用上一分半點錦衣衛那些權勢壓人的伎倆,他這個小醫館的大夫怕還不夠看。

可是對方沒有,甚至用一種很是親和的态度,和徐大夫對話。

徐大夫咬牙定了決心,面對清雅公子就說道:“徐某人也不相瞞公子,因為少當家遠在鹹陽,距離京城路遠迢迢,所以在下只是偶爾從行商口中,知道一些情況,既然公子有心,但凡在下知道的,定如實相告,只是不知公子要問什麽?”

左右徐大夫并不知道任何利益有關的事,就是他把知道的全盤托出,也并不要緊,而對方如此真心想打聽,他何不成人之美?

清雅公子聽見他這麽問,好像也松了口氣,只是唇邊微抿,眸中似是有些掙紮望着徐大夫:“敢問,徐大夫知曉,少當家的……身體情況嗎?”

盡管做好準備,徐大夫還是愣了,看着眼前清雅公子,他神情古怪又狐疑起來。盡管徐大夫實在不想懷疑這位公子,可是對方接連問的問題實在太,這可真是讓他回不回答都覺得為難。

可清雅公子已經看定了他,眼中幽幽的讓徐大夫都招架不了。有些手握權勢的人,即使表現的随和親近,那股氣勢上來的時候,也是壓迫的人難受。

徐大夫終于扛不住開口,看着對方的面部說道:“公子問出這個問題,想必心裏是有些門道的。徐某人實話實說,幾個月前曾經聽來到京城的行商說過,說孔宅的少當家似乎染上了重病,将宅中之事許多都交給了下面去打點。要知道自從少當家接手後,凡事都親力親為,若不是病的重了,斷不會把所有的事都交手別人。而就在前些日子,我聽新來的行商傳來消息,說是少當家依然纏綿病榻,毫無起色的征兆。”

徐大夫這人說就說了個徹底,也不藏着掖着那一套,講道理其實孔玲珑病重這件事,拖到今日已經不算秘密,且不說鹹陽的人全都知道,就是京城,該傳的風聲也傳到了。

就算對方打聽帶了什麽不懷好意,也不是徐大夫咬着牙不說,這事就能瞞過去的。

更何況,說完之後,徐大夫就明顯感覺到自己之前全猜錯了,眼前的清雅公子,臉上的怔忪和幽痛竟然都不加掩飾,暴露在徐大夫面前,讓徐大夫驟然都感到坐立不安了起來。

這,這,怎麽了?

眼前那清雅公子似乎勉強笑了一下:“可知道,她得的什麽病?”

徐大夫搖頭:“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少當家突然就開始閉門不出,剛開始是讓她身邊人用理由搪塞,可是時間久就太反常了,後來孔宅的下人才說實話,說少當家身體抱恙,暫時需要休養,但誰也不知道休養就休養了半年。”

清雅公子一震:“你是說玲珑病了有半年?”

脫口之下連稱呼都忘了。

徐大夫看了眼清雅公子,“從我得到的消息,是半年有餘……”

——

等人走後,徐大夫有些猶豫地看着比往常都清冷的門庭,想了想,還是決定開門營生。

錦衣衛的影響不會那麽快就過去,這些煞神,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無聲的剝削。百姓們并不知道緣故,他們只看到錦衣衛來找百善莊的茬,有一就有二,京城醫館那麽多,何必來一個有可能被找茬的地方?

一連許多日子,百善莊都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有行商從鹹陽來到了京城,都是孔家的一脈,不用多客套就熟稔了。一個行商趁着賣貨的當口,在百善莊歇腳,喝着徐大夫泡上來的參茶。

“不知道,最近少當家那邊,可有動靜?”徐大夫小心地問了一句。

那行商一抹嘴巴,就說道:“少當家沒有動靜,所以日子一長那些孔家旁支就按捺不了了,南巷的孔三叔帶了許多人,堵在孔宅的門口,揚言要見到少當家,還撂下話,說如果少當家繼續當縮頭烏龜,他就帶着孔家其他人接管生意。”

徐大夫心驚肉跳:“孔家其他人?少當家是孔家這一代唯一的嫡系,那位孔三叔居然說這樣的話,莫非還想旁支搶奪嫡系的財産?”

那行商嘿嘿一笑:“不是莫非,孔三叔早就想這麽幹了,只是少當家雖然年幼,之前那些手段大家也是見識過的,那絕對是不輸給老當家。”

行商豎了個大拇指:“孔家旁支見沒有縫隙可鑽,才表面歇了心思,可是少當家說病就病了,突然間沒了主心骨,這些旁支肯定是貓兒聞到腥,抓緊動作起來。”

徐大夫怔怔地是許久沒說話,行商喝了茶唠完嗑就走了,可徐大夫心裏千頭萬緒只覺難受。

他雖沒有見過孔玲珑,可是少當家的天資奇才他就是在京城也有耳聞,而徐大夫自己遠在京城,好似是遠離了孔家一脈,實際上他能守着百善莊這份家業,自己有今天,所有也是孔家的恩惠,當初少當家繼位,又聽說少當家能力超凡,他心頭也是欣慰的。

可誰想到聽見這樣的消息。

從前徐大夫只隐約聽過這些旁支鬥争,他也覺得都是人心的貪得無厭惹的禍,加上他也相信老當家箜祠先生雷霆萬鈞的手段,連江北偌大生意場都鎮得住,怎麽會鎮不住這些人。

徐大夫從來沒往心裏去過。可是現在,尤其想到少當家還是個年弱的女孩子,真的沒想到這些所謂旁支,連一個病弱的女子都不放過。

徐大夫只覺得又痛又恨。

隐隐間,他就想起那位清雅公子,希望對方能做點什麽。

(清雅公子不用點明,大家都知道是誰吧?)

☆、124章 自讨苦吃

駱從容派了五個最精銳的黑騎暗衛,去打聽鹹陽的事,幾天後,把打聽來的結果呈上一封信給夙夜。

夙夜在風煙渡裏已經連續待了幾天,其實快馬加鞭到鹹陽也要許久許久,飽經訓練的暗衛同樣需要時間。這一來一回,所耗時間畢竟不斷。看到那薄薄的信封有千鈞重,回到京城,就曾說過一切都是過往,再不相幹。然而……

駱從容看到少主遲遲不伸手拿信,他慢慢垂下眼眸,低低說道:“在黑騎暗衛抵達鹹陽的時候,孔小姐已經康複了……少主帶去的藥,也沒用上。”

夙夜眼中劃過一絲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駱從容将信遞上前,聲音刻板:“更詳細的情況,黑騎暗衛應該都寫在信裏了。”

夙夜盯着那封信,忽地伸手拿過來,迅速拆開看了起來。

這些黑騎暗衛受過專門的訓練,不會寫長篇大論,只撿着重要的用最少的話寫明白,夙夜一個個讀不放過一個字。

“孔小姐在人群鬧的最兇的時候,突然從孔宅中現身,完好無損并無病容,鬧事的旁支被全部清掃,手下店鋪全數被沒收,交給忠心的掌櫃和夥計打理。現在,孔家門庭中,已經沒有人再觸犯孔小姐威儀。”

夙夜盯着這封薄薄的紙,來回看了幾遍,其中好幾句話他來回咀嚼多遍,駱從容看着少主的臉色,只是愈加沉默。

——

話說要回到當日,孔耀光已經帶着手下的旁支親信,連續在孔宅盤桓了幾日,把孔家上下仆從丫鬟,都氣的臉色發白,但是孔宅中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孔耀光這幾個男人兇巴巴,也真沒有人敢上去拼命。

孔耀光心裏也打了算盤,其實他帶着人來鬧事,主要是想試探那孔丫頭是否真有病在身,所以這幾天才沒把這宅子裏逼到死。

但是,他都連續鬧了數日了,以那孔丫頭目中無人的性子,但凡真的還能起身,肯定是早就來跟他對抗了。

想到這,孔耀光冷冷一笑,擡手叫來小厮,吩咐道:“馬上去東巷送我的口信,就說這丫頭肯定沒有一口活氣了,正是好機會,讓族中幾個長老前輩,明日就到孔宅來,這次不把嫡系欠我們的都還清了,我們旁支以後能不能擡起頭做人,就看明天了!”

夥計早就等着這番話好久,馬不停蹄開始去通知那些早就眼巴巴望着的旁支長老。

那頭,玉兒只是直覺有些問題,看着孔耀光陰險的目光,她忽然瑟縮了一下。

旁支族中的幾個長老,早就聽說那黃毛丫頭病了,可是之前他們在孔玲珑手底下吃過的暗虧太多,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萬一這又是那狡猾的丫頭布下的什麽陷阱呢?

聽到孔耀光言之鑿鑿的傳話,當先有一個人就激動道:“這麽說那丫頭真的快死了?不是在耍手段?”

那傳話的夥計冷哼:“就算不死,也差不遠了,誰家病了好幾個月,還能好起來。三叔帶着人已經鬧了好幾日了,孔宅連個屁都沒放出來。只會叫一些丫鬟下人來逞威風。那孔玲珑一定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了,為了家産故意遮掩,以為各位叔叔會上當。”

長老們本來就是經不起激的,立刻站起:“她當我們好騙,只能說她太天真,身為當家人,既然自己的身體不行了,就該老老實實說出來,讓有能力的接管家業,她這樣算什麽?”

一個長老此時冷笑:“你回去告訴耀光,說我們準備準備,明天準時去孔宅。都是姓孔,憑什麽嫡系的血脈就金貴了?”

幾個長老臉上逐漸露出幸災樂禍,還有一絲冷酷絕情,那要是嫡系的血脈都絕斷了,不知所謂的家産只傳嫡系,是不是就成了一個屁話?

路過的路人都看出來,孔宅今天有異常。一向清靜的街道,大早上,就少說十幾輛的馬車風風火火飛馳過來,帶起的煙塵都嗆得人咳嗽。

趕馬車的人一個比一個面相兇惡,全都盯着孔宅大門的方向。

昨天就有不好預感的玉兒,這時候一直守在門口,看見這陣仗,頓時臉色變了:“不好!他們要鬧事!”

孔宅武夫們這幾天也是把幾年的活兒都幹了,見狀再次挽起袖子準備誓死捍衛孔宅。

玉兒當機立斷:“他們人太多,我們不是對手,快關門!”

旁邊的人反應了過來,連忙去推那兩扇沉重的木門,随着吱呀吱呀的聲音,那些旁支們也發現了,馬車裏的長老不顧形象大吼:“快!快沖進去!”

玉兒這邊,急的自己伸手去關門,一番火燒火燎之下,大門終于在馬車到來的前一刻,全部合上。玉兒着急忙慌再吩咐:“快!把東西全部搬過來堵着門,千萬不能讓門被打開!”

那些武夫們也是賣力頂着門,他們只是孔宅雇傭來的,才不管主子是哪一位,這半年他們的銀子照常發,甚至比之前拿的還多,當然不能讓這些不知道哪裏來的人破壞了這麽好的生計。

玉兒聽着大門外傳來轟隆一聲,後退了一步。

那些旁支狼狽地下了馬車,為了早點趕來他們都颠的吐了,看着緊閉的大門一個個是怒火中燒。

一個白胡須長老指揮手下人過來:“她孔玲珑不仁,我們也不義,給我砸門,砸開為止!”

這些長老們都是有備而來,帶了浩浩蕩蕩一群人過來,就是要逼着今天嫡系把家産放出來。

沒想到,第一關就被堵在門外面。

那群人一哄而上,開始拼命拍門,用拳頭用胳膊不斷頂撞,可是無論他們怎麽叫,門裏都死了一樣毫無反應。

白胡須長老氣的跺腳:“給我抄家夥!用石頭砸,誰先砸開有重賞!”

這裏正是路邊,所謂的抄家夥,那群人四下看了看,一點不講究地搬過路邊石頭就開始狂砸,還有的直接抽出了一把大砍刀,像是劈柴一樣直接劈在了門上。

門裏守着的武夫這時都打了退堂鼓,這些人瘋了不成,連刀子都動上了,他們這群人用血肉之軀頂着門,要是這刀不長眼戳透了門,把他們傷了怎麽辦?

玉兒俏臉煞白一片,她還真是低估了這些旁支,一個個為了財命都不要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高叫:“孔玲珑!你把這些可以讓你叫叔叔伯伯的人關在門外面,孔家嫡系就教養出你這麽個東西嗎?!”

這些人還有臉喊,誰不知道他們那些龌龊的心思,真要有一點叔叔伯伯的自覺,此刻砸晚輩的門的行為,早就該臉紅到天外了吧!

玉兒知道跟這些人講道理沒用,只是吩咐:“盡力頂着!”

就匆匆轉身離開了。

門外,一個壯漢搬着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冷冷道:“讓開!”

所有聚攏在門前的人都趕緊散開,給他挪位置。那扇門上,已經被刀砍出了好幾道深深的印子,有些木頭都被掏的只剩薄薄一層皮。

那壯漢大吼一聲,搬着石頭就狠狠砸在門上最薄弱的地方,頓時轟鳴一聲,飛揚的木屑把人的眼睛都迷住,門上現出了一個大窟窿。

長老們頓時喜笑顏開,立刻揮手向身後招呼:“門砸開了,我們走!”

那砸開的洞并不大,剛好一人能通過,他們一群人排着隊,像是鑽狗洞一樣彎腰躬身,一個個費力地從洞內鑽進孔宅。

孔宅門裏的武夫,早在聽見大石頭砸門的聲音後,就一窩蜂鳥獸散了。讓他們盡力頂着,并沒讓他們把命也搭上,識時務者為俊傑,眼看鬥不過,雙拳難敵四手只能先跑了。

那些旁支一進門,就立刻挺直腰杆,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有人道:“這主院子,在什麽地方?”

孔耀光說帶着人在主院子等着他們,這孔宅龐大,他們也是第一次來,還真找不到路。

互相看了看,卻發現沒有一個人來過孔宅。

有人臉上,就出現了漲紅尴尬之色。

他們這群人,說來是旁支中的長老,但是孔箜祠在世的時候,跟他們界限劃清,井水不犯河水,從來沒有和他們打過任何的交道。他們中沒有人,有資格踏足過孔宅。

有人臉上就出現憤恨:“咱們抓個下人,讓他們給我們帶路!”

可是環顧之下,才發現,所有下人都跑的沒了影,偌大宅院,只有他們像傻子一樣杵在門口。

那白胡須長老忍不住扒開衆人,氣急敗壞地盯着空曠處:“孔耀光!你個殺千刀讓我們來這,是為了看我們笑話嗎?!”

這白胡須長老身份地位最高,今天被逼着鑽“狗洞”也就罷了,那個讓他們來的孔耀光,不知道他們都沒來過孔宅嗎?居然都想不到派個人在這裏接應他們?

可是孔家的主院子,離這裏還很遠很遠呢,老人家就是把喉嚨喊破了,等人等的焦心如焚的孔耀光也聽不見。

孔耀光等在院中越來越懷疑,難道那些老家夥臨陣退縮了?

☆、125章 玲珑出山

玉兒給自己打氣,之後才敢邁步進入大廳之中,随着刮過來的冷厲視線,她昂首挺胸:“孔三叔,你一定要做到這一步嗎?”

孔耀光見到玉兒的臉就已經生了嫌惡,冷冷道:“孔三叔也是你叫的?”

他在孔家旁支中輩分頗高,那些旁支套近乎地都喊他一聲三叔,也就罷了。現在這個小小的丫鬟也敢來這麽叫他,一看就知道是孔玲珑那賤丫頭根本沒有好好管教下人!

玉兒看他撂下臉子,下意識縮了一下,咬咬牙繼續大着膽子說:“您可要想好了,這裏畢竟是孔家歷代當家住的地方,您故意鬧的這麽大,就算您在旁支裏有地位,冒犯嫡系這條罪名您也是擔不起的!”

孔耀光都被氣笑了,這丫鬟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他帶着人住在孔宅都已經有半個月了,要威脅他也不早一點,今天來放什麽厥詞?

他擡起手指着玉兒的臉,一字一頓道:“想讓我尊重嫡系?可以,要麽你今天讓你的主子——孔玲珑給我出來,讓我親眼看看她這個嫡系還有幾分能耐,要麽,就別給我擺嫡系的譜兒,她孔玲珑身為孔家的嫡系,半年連個面都不露,誰知道她是活着,還是,死了?”

玉兒憋紅了臉,難以置信看着孔耀光:“你,你居然咒我們家小姐死?”

孔耀光冷哼一聲,輕蔑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她孔玲珑就是已經死了,今日我和旁支的長老們,也要親眼見一見她的屍首,不然這孔家偌大家業,豈不就由着她帶進了棺材?”

玉兒忍不住後退踉跄了一下,原來這就是這些人所想的,不僅巴着自家小姐快死,最終目的還是眼紅孔宅的財富?!

孔耀光剛才提到了旁支,這會子更不耐煩,叫過一個夥計:“你,馬上去門口看看,究竟怎麽回事,怎麽到現在沒來!”

難為孔耀光終于想起要到門口去看一眼,那夥計也馬上應聲,就要走出大廳。

玉兒忽然臉上心虛地一抖,再次擺出大無畏的姿态攔截在大廳門口:“小姐待我恩重如山,你們卻盼着她死,可惜你們如願不了了!小姐她活得好好地,你們休想能越過我家小姐,拿走孔家一絲一毫的家産!”

孔耀光頓時心裏一沉,目光在玉兒臉上掃了幾下,這幾天這個丫鬟都是各種敷衍和搪塞,提起她家小姐就一臉心虛。以他的眼力,看出孔玲珑要是真沒事,身邊的丫頭不會這種反應。但是現在這丫頭,怎麽突然就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

他也不是被吓大的,認定是這丫頭走投無路開始使詐,當即冷笑:“既然你家小姐活得好好的,她人呢?出來見見啊?”

玉兒梗着脖子,結巴道:“當、當然!我們小姐只不過在別院休養,我已經讓人去叫了,馬上小姐就會來!”

孔耀光臉色一沉,到了這時候還敢跟他玩花樣,他立刻吩咐夥計:“把這丫頭捆起來,你帶着人,先把孔宅給我掘地三尺,碰到什麽值錢的,不用客氣,不動點真格的,這孔宅的人連個奴才都敢不知天高地厚了。”

左右今日那些旁支的長老就來了,孔宅今天說什麽都是他們的,提前動手又怎麽樣。

他手底下那群人連續多日盤桓在孔宅,早就等着這一聲令下了,聽到值錢的随便他們處理,個個臉上都興奮冒了光。

這可是孔宅,遍地黃金,值錢的東西那可太多了,他們今日随便拿一點,就夠他們一輩子吃穿不愁了,哪還用當什麽任人使喚的夥計。

而那個之前被差遣去門口看着的夥計,見狀都開始蠢蠢欲動,他見孔耀光反正沒有再發話,幹脆和那群夥計一起,興沖沖去孔宅挖值錢的東西了,畢竟去晚一步,會錯過多少財寶誰都不知道。

玉兒被幾個人捆住,故意掙紮了幾下,可是捆她的人也沒有什麽心思,匆匆打了繩結之後,就出門了。玉兒嘴角勾出一抹笑,趁着孔耀光看過來的時候,趕緊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

門口,那群長老在大太陽底下站了許久,又不甘心就這麽離開,個個氣的牙癢癢罵罵咧咧,有累極了不顧形象,一屁股就在地上坐了。

旁邊适時遞過來一杯清茶:“長老們辛苦了,喝口茶吧。”

那長老想也不想端過來就一飲而盡,正覺得通體舒暢,旁邊溫和地問了一句:“長老還要再喝一杯嗎?”

那長老喜得連連點頭:“好,再來一杯!”

話音落,突意識到不對,硬邦邦轉過臉,看到旁邊一個笑盈盈的臉孔,卻是個水綠衫子的丫鬟。

那長老頓時縱跳起來,先前他們滿心想抓一個丫鬟帶路,阖府卻像鬼宅一樣悄無聲息,這,這,這丫鬟從哪兒冒出來的?

那丫鬟面龐水嫩,不過十三四歲,笑容卻是老道,手上端着托盤,托盤上一個茶壺穩穩放着。

幾個長老被熱的神智模糊,這會兒也如涼水澆頭冷靜下來,他們紛紛鼓着眼睛瞪着那丫鬟,神色比見鬼還要精彩。

那丫鬟卻是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素手端了起來:“幾位長老站的辛苦了,大小姐吩咐奴婢給長老們送些茶喝。”

幾個人盯着那杯清茶,喉嚨下意識吞咽起來。白胡須長老強撐着體面,上前搖晃幾步指着丫鬟說道:“你,你剛才說大小姐吩咐?哪個,哪個大小姐?”

那丫鬟咯咯笑起來:“長老們真會開玩笑,這孔宅不就只有一個大小姐麽?”

那幾個長老臉色都如吞了蒼蠅,互相看着對方,卻都是又驚又怕。剛才喝水那長老,扭動着脖子結結巴巴說:“你,你個丫鬟可別胡說,你們大小姐,不是都病的起不來床了嗎?”

丫鬟眨着眼睛,驚訝地說道:“誰這樣說的?我們小姐只是前些日子操心太過,大夫吩咐休養,這才暫時放下了生意歇歇罷了。哪裏就病的起不來床了?”

操心休養?歇歇罷了?這下就連這群長老都覺得自己像是猴子被面前的丫鬟耍了。

白胡須長老氣的吹胡子瞪眼:“少在這胡扯八道!這半年你們這孔宅不知編了多少瞎話騙我們,現在又成了沒病只是休養了?她孔玲珑別以為這樣說我們就會信!”

丫鬟清透的眼眸看着面前這些人,真是一場病,看透了多少人心。

丫鬟微微地笑了起來:“那幾位怎麽才會信呢?”

那長老露出兇巴巴的樣子:“當然是叫孔玲珑出來見我們!”

那群精疲力盡的長老拼命附和:“沒錯!孔玲珑不是說自己沒病嗎?沒病為什麽不能出來見我們?”

丫鬟嘆息了一聲:“這樣啊,既然幾位長老堅持,那我這就去跟小姐說一聲。”

忽然一個長老回過神,指着丫鬟就叫道:“別讓她跑了!抓住她!讓她給我們帶路!”

那丫鬟訝異看了過去,就看到幾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朝自己撲過來,那架勢簡直要把自己活剝了!

丫鬟猝不及防被拽住一條手臂,吃痛呼了一聲。

這時她忽然瞪着眼前,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大小姐?”

那些長老卻根本不上當,還有一個渴極了的,搶來丫鬟手上的茶壺,就一股腦兒往嘴裏倒水喝。有幾個眼饞,也上來拿茶壺。

丫鬟眼中劃過好笑。

旁邊一道比茶壺的水,還要清涼的聲音,劃過每一個熱火朝天的長老心底:“幾位長輩伯伯,大早上把我孔宅的門砸出一個大窟窿,就是為了争搶一口水喝嗎?”

那群長老擠在一起比之前更熱,這聲音的涼意簡直能透過他們每個人的肌骨,他們不由放下茶壺,打眼看過去。

只見一個穿着素衫的少女,在幾個丫鬟的圍簇下坐在那裏,手中搖着扇子,似乎已經看了他們一會。

這少女的美麗和氣度,都要勝出旁邊年輕的丫鬟們一截,而丫鬟們也是恭恭敬敬的,一看就知道身份有區別。

白胡須長老頓時胡須顫抖,上面還挂着剛才搶茶時候的水珠:“你,你是什麽人?”

少女面色沉靜,視線落在他臉上,更加涼沁入骨。

“幾位長輩不是要見我嗎,玲珑只有親自來了。”少女聲音冰涼,眼色冷沁。

白胡須長老似乎不受控地後退幾步,幾個長老迅速慌張地扶住他,他眼睛裏露出一行血色:“你,你就是孔玲珑?”

被他們抓住手臂的丫鬟,此刻借機一甩,把自己掙脫了開來。丫鬟幾步跳着來到少女的身邊,對少女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後對那群長老說:“大小姐已經來見你們了,有沒有病,幾位長老不如仔細看看?”

丫鬟目光含笑,眼神挑釁。

那群長老開始覺得天太熱,自己一定頭腦開始不清楚,個個的眼前都好像一層白霧遮着,他們這群旁支中人,見過老當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更沒有人親眼見過少當家的面。

少女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聲音如水沁涼:“孔門當家信物,你們可看清了?”

☆、126章 大手收鋪

孔玲珑身邊的丫鬟,都有些同情這些老家夥。

這群人為老不尊也就算了,連孔門當家都不認識,瞧剛才搶水喝那個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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