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8)

,不知他們自己感不感到羞恥。

這群旁支就算再沒有見過世面,但是這玉佩代表着孔家最高的權勢,他們做夢都想拿到,此刻即便不認人,這玉佩也是化成灰都識的。

眼看面前女子拿出的,真是如假包換的孔門當家玉佩,這玉佩素來是只有當家人有資格持有,絕不可能有人敢冒充,因為玉佩給了別人,就等于把當家之權也交了下去。

“你,你”白胡須的好像要暈倒,也不知是沒水喝渴的還是驚的,竟然直接倒在了旁邊幾個人身上。

那幾個長老手忙腳亂地把白胡須抱住,就看到白胡須趁着沒人注意,對他們幾個眨了眨眼。

那幾個先是一愣,接着心領神會,忽然嚎啕大哭起來:“三長老你這是怎麽了?!醒醒啊三長老!”

那幾個立刻争先恐後高叫着:“三長老一定是被熱的暈過去了!咱們還是快點帶他去看大夫!晚了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說着就把白胡須長老擡起來,心裏都在欽佩白胡須長老果然是他們中最有城府的,這一暈暈的正好,還是趕緊離了這是非地最好。

看到這群人腳底抹油,竟然想在這一片狼藉下溜走,就連丫鬟都驚訝他們的厚顏無恥。

孔玲珑目光向旁邊掃了掃,就看見好幾個武夫從草叢裏躍出,迅速擋住了孔宅大門。

出路被堵,幾張老臉頓時成了豬肝色。

孔玲珑幽幽地開口:“幾位伯伯既然來了,今天便索性都把話說清了吧。”

跟這些旁支糾纏的也夠久了,她已經沒什麽心思再繼續下去。

剛才他們嚷嚷要見孔玲珑的嚎叫聲,恐怕傳出幾裏地都能聽到,只不過剛才聲音有多大,現在他們臉上就有尴尬。

那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終于有一個人站出來梗着脖子說道:“孔玲珑,我們好歹是你的長輩,現在三長老昏迷不醒,一切應該以三長老身體為重,別的事情……我們不如暫且放下以後說?”

這臉皮都厚出境界了,還暫且放下,以後說,如果他們背後孔宅大門沒有壞一個大窟窿,此刻的說法倒還比較有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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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玲珑漫不經心地剔着自己的手指,說道:“我身邊這個丫頭,正好是遠近聞名的醫女,就讓她給三長老把個脈吧,回頭對症開出了方子,需要什麽藥,我孔宅也都有現成的。”

淡淡幾句話把幾個老家夥逼得臉紅耳赤,而在孔玲珑的示意之下,先前烹茶那丫頭,已經笑盈盈朝三長老走了過去。

就看那纖細的素手伸過來,這要是一把脈,還不露餡兒?

白胡須長老頓時睜開了眼睛,眸子瞪圓了,盯着那丫鬟。丫鬟笑盈盈地轉過身:“小姐,奴婢還沒有把脈,長老就醒了!”

這一聲更是諷刺,丫鬟還特意拉長聲音,好似在忍笑。

這群長老已經丢人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白胡須見自己裝暈都躲不過,竟然氣惱地盯着孔玲珑說道:“孔玲珑!你到底想怎麽地?!”

他們這群人論輩分都跟孔老爺子是一輩的,就是撕破臉了,一個黃毛丫頭還敢把他們怎麽樣??

孔玲珑将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慢慢地在丫鬟攙扶下站起來,目光一一從他們臉上掃過去,好像只是輕輕的,暗沉的鋒芒卻直将這群臉厚如牆的人刺得低頭沉默。

等他們都低了頭,孔玲珑才開口:“幾位叔伯想必很清楚,一直以來都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們,和你們手下的孔氏旁支,想在我孔宅這裏得到什麽。”

有些話擺在臺面上就很難堪,好比是撕扯下了這群老不羞的遮羞布一樣,讓人覺得格外奇特。

白胡須瞪着眼睛:“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誰想得到什麽了?”

那幾個長老經過最初的羞愧鑽地以後,這會子或許是知道躲不過,膽子出奇大起來:“就是!孔玲珑,不要以為你是嫡系就可以肆意貶低我們旁支,說起來大家都是孔家中人,你一個黃毛丫頭這麽編派你的長輩們不感到害臊嗎?”

醫女丫頭簡直驚奇不已,這群人簡直了,論到颠倒黑白,她這輩子真是無見其右。

有時候謊話說的是連自己都信了的,好比那長老越說越義憤填膺,好像做錯事的真變成了孔玲珑,這個晚輩污蔑他們。

孔玲珑看着他們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冷淡一笑:“這麽說來,幾位來我孔宅,是不為圖什麽了?”

“當然不為圖什麽!”那些長老挺直了腰杆,忽地想到一個絕妙理由,說出來,“我們不過是聽聞你這丫頭病重的消息,出于關心後輩的心裏來給你探病,你這丫頭不知感恩也便罷了,還欺壓長輩,難道孔箜祠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那人仗着身份,直呼了孔老爺子名諱,是料定了棺材裏的人不會爬出來找他算賬。

那幾個長老好像被這話給提醒了,紛紛眼前一亮,對對,他們哪裏是還找茬,分明是來探病的!

醫女丫鬟氣定神閑地再三強調:“我們小姐沒病。”就好像在諷刺這群人一樣。

一個長老立刻道:“你說沒病,可是身為孔門當家躲着半年不出面,你就是這麽當家的嗎?”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當初你祖父孔箜祠在世的時候,都沒有你這麽任性,既然你對孔家毫不上心,這當家人不如別做了!”

一不留神就洩露了心裏真實的想法,他們眼紅這當家之位,可是眼前這小丫頭居然無緣無故消失半年,現在還來擺當家人的譜兒,憑什麽?

“我來告訴你們原因。”孔玲珑就好像長了一雙能看穿人心的眼,“因為同人不同命,我孔玲珑出身比你們高,生于孔門嫡系,所以這當家只能我來做,而你們不管有多不願意,也只能認我這個當家人,而且世世代代也只能聽令我孔宅一家。”

話說那幾個長老好不容易把自尊找回來,正準備一鼓作氣打壓孔玲珑,就聽到了這麽一番話。

他們個個瞠目結舌,好像一個得意洋洋的人驟然吞到了蒼蠅似的表情。

丫鬟見狀,嘆息着:“小姐,看來他們好像不能接受呢?”

雖然孔家傳承百年,規矩也定了百年,但這群旁支一直心存幻想,總想着這偌大家財總有一天會落到自己頭頂,特別是旁支中幾個長老,平時被人敬重的飄飄然,從沒想過自己有被這樣當面撕下臉皮對待過。

而半晌總算有人先反應過來了,反應過來後就再也不講究任何形象地跳腳大罵:“孔玲珑!你個賤人敢這樣鄙視我們?!”

雖然早知道這群老家夥道貌岸然十分虛僞,但連賤人都罵出來了,還是狠狠刷新了一下在場人的底線。

而更不堪的污言穢語緊接着湧來,幾個老家夥氣急敗壞跳着腳用盡一生走南闖北地髒話謾罵着眼前的妙齡女子,全然不管對方的年齡和自家屋檐下的孫女也差不離幾歲。

他們就是想要一洩心頭之恨,剛才那話簡直踩了他們脆弱的心靈,不把孔玲珑今日罵死在這,他們覺得根本沒臉走出去。

但他們卻不知道,他們越是這樣罵的歡,待會才更沒有臉走出去。

孔玲珑安靜聽着,聽久了還讓丫鬟倒了一杯茶來喝,正是這杯茶提醒了口幹舌燥的長老們,他們發現自己的嗓子幹的冒煙,剛才他們就是渴的難以忍受,孔玲珑的出現讓他們暫時忘記了,這會子,那麽噼裏啪啦一通大罵,完全把他們身體最後一絲水分榨幹。

滿院子謾罵聲音忽然止住,安靜的有蟲鳴,他們眼巴巴地看着孔玲珑手上的那碗茶,眼裏的神情無異于仰望着瓊漿玉露。

孔玲珑喝着茶,慢慢說道:“幾位叔伯罵夠了麽,口幹了吧。”

她還這樣慢條斯理地說出衆人心中渴望,老家夥們簡直恨不能沖過去搶。

孔玲珑看着他們餓虎貪狼的樣子,“方才我讓丫頭送上茶壺,正是想讓幾位叔伯好好解解渴,誰想到叔伯們不領情,還想要扣押我的丫鬟,此刻就是我有心,也不敢輕易給叔伯們送水喝了。”

那幾個人真是悔青了腸子,他們就是要罵,也實在應該等喝飽了水再開口,也不至于現在被這臭丫頭奚落。

孔玲珑把手上的茶遞給旁邊丫頭,淡淡道:“叔伯們該說的都說了,現在輪到我了,我要說的話也很簡單,幾位叔伯都年事已高,手下的鋪面也經營的年年虧損,既然如此,我便做主收回你們的鋪子,叔伯們也可以安心頤養天年。”

白胡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幹的裂開口子,就那樣上下翻動着:“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這幾個老家夥一聽要收回他們的鋪子,頓時只剩半口氣也拼了命爬起來:“我們今天就是死在這兒!你也休想拿走我們的鋪子!”

嗓音因為缺水變得尖細,配合他們那要吃人的姿勢,聽起來要多滑稽多滑稽。

孔玲珑冷笑:“拿走你們的鋪子?你們手下所有的財産商鋪,原本就是我孔宅的私有物,這些年免費送給你們經營,已經是給你們面子。你們莫非還真以為那些東西,就是你們的了?”

人都說人老了德高望重,但也有人越老越無賴的,比如眼前幾個,甚至直接撒起潑來:“想收回鋪子,你索性殺了我們!看看孔家祖祖輩輩,如何面對你這個不孝之子!”

還拿孝道來威脅。孔玲珑眼眸幽深,在她眼裏,她這輩子唯一需要盡孝祖父已經駕鶴西去,在這個世界上,她不虧欠任何人的。

“叔伯們,在你們說話之前,最後回頭看一看。”

那幾個正撒潑的哪裏聽得進這種話,一味地在地上恐吓孔玲珑。

直到他們的背後,響起不可思議的聲音:“我的天哪,這幾個就是孔家旁支的長老嗎?居然當着孔小姐一個女子的面前露出這種醜态,真讓人不敢相信。”

那幾個撒潑的才頓時一僵,不敢置信地往身後看過去。

只見,孔宅的大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打開。原先阻止他們出去的武夫,此刻事不關己地站在大門的兩側,而大門口,擠滿了來看熱鬧的鹹陽百姓。

幾張老臉頓時綠了。

他們再齊刷刷地看向孔玲珑,手指着那張淡漠臉孔,那句“你,算計我們”遲遲沒有出口。

圍觀百姓再次有人仗義出口道:“孔小姐,我看你還是報官吧,這群人這麽不識好歹,索性你交給官府去查辦。”

馬上有人附和:“不錯,孔小姐你不是說他們經營的鋪子原本就是孔宅的嗎,這樣的事告到官府,一定是贏的。”

話說百姓們從孔家的門被砸出個大洞就很好奇了,那群人兇神惡煞更是可怕,百姓們不比這些利欲熏心的旁支,從孔玲珑“病重”的消息傳出來,他們就從不信變為惋惜,今天看到有人來孔宅鬧事,聽到消息的都争先恐後趕來看,直到看見院中那少女完好無損在丫鬟簇擁下坐着,許多百姓心中,其實是十分高興的。

這高興的情緒,随着幾個老家夥謾罵加撒潑,頓時就衍生成了一種對旁支的厭憎。

真是的,以前只是聽說,沒想到這些孔氏旁支竟然真的這麽不堪,對着孔小姐一個女子都不放過,聽說人家病了,竟然還想來個趁火打劫,幸好孔小姐是沒事,還好孔小姐是沒事。

話說老家夥們一聽耳邊慫恿的報官聲,頓時吓得腿都站不住了,他們嘶聲說道:“不要報官……”

殊不知百姓們只是更唾棄鄙夷起來。

孔玲珑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丫鬟,丫鬟早有準備,從袖子裏拿出一疊契約。只聽孔玲珑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鬧到見官的地步,幾位叔伯如果想清楚了,就來這裏找到你們當初簽給孔宅的契約畫個押,如此這鋪子就跟你們沒關了。我會每年撥一部分銀子給你們養老,算是全你們一場辛苦。”

☆、127章 杯酒釋權

就這幫老家夥,孔小姐還肯給他們養老錢,真算是不錯了。

可是這些長老卻個個臉如死灰樣,有鋪子在手裏,他們每年能掏出來的銀兩就像雪花一樣數不盡,那鋪子就是用之不竭的寶庫,他們想要多少好處只要伸伸手就能拿來。

沒有了鋪子,他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們心裏很明白,就算孔玲珑一年給他們一千兩作為花銷,那也只是鋪子在手裏時的九牛一毛。

孔玲珑将他們心疼肉痛不舍的表情一絲一毫都收入眼底,她神情更冷幾分,他們此刻感到有多痛,這些年他們在孔家的鋪面裏貪走的錢財就有多巨額。

這群所謂旁支,所謂長老,真的将嫡系賜給他們的一切,都當做是坐吃山空的本錢了?

白胡須這時顫着聲音:“孔玲珑,我們好歹都是你的爺爺伯伯,你這麽對待我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鋪子的誘惑太大,要他們放棄簡直太不甘願,垂死還要掙紮一下。

孔玲珑看着他的臉孔,“三長老,我這裏有你手上經營的三間鋪子的賬冊,你應該知道,我孔家做生意歷來和別家不同,講究筆筆有帳,不管多久的賬簿都會留存底證,而你的鋪子,保守估計連續有三十年虧損記載,雖然我年紀還輕,但是通過翻閱祖父的手記也知道,你正是三十年前,才被任命為那三間鋪子的掌櫃吧?”

在場的百姓沒幾個做過生意,但是孔玲珑說的這麽明顯,這三長老接手鋪子三十年,鋪子就虧損三十年?

衆人嘩然議論紛紛:“不是吧,哪有人做生意連續虧損三十年的?”

“我雖然不懂生意,也知道連虧幾個月都算狠的了,居然還有三十年?”

“我看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吧,幸虧孔家家大業大,尋常的商戶,哪家經得起這麽虧啊?”

三長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三十年間的賬簿,眼前這女子竟然全都看了,這還是人嗎?

孔玲珑迎着三長老的目光:“三長老,我孔家規矩,旗下掌櫃出現一年虧損,就要被剝奪職務,有功勞的大掌櫃,出現連續三年賬面入不敷出,就要被我孔家逐出商鋪。三長老方才說我這樣對你們,怕不怕遭報應,我倒是很想問上幾位長老一句,你們拿我孔家的鋪子當你們私人的錢莊,無盡榨取利益,你們是否怕過遭報應?”

孔玲珑“遭報應”三個字說的緩慢,配合她手中丢下的賬簿,形成了一幅絕諷刺的畫面。

剩下幾個長老個個臉都白了,看到三長老的下場,他們可不想被孔玲珑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抖出家底,立刻有一個長老顫顫巍巍說道:“我,我願意上交鋪子。”

孔玲珑掃了那人一眼,也不說什麽,就吩咐丫鬟把契約書送上去。

那長老握着筆,還有些猶豫,旁邊三長老冷冷啐了一口,低聲說:“叛徒!”

那長老手一抖,忽地咬咬牙,就在契約書上簽了字。

識時務者為俊傑,胳膊擰不過大腿,今日他們已經中了計,被這孔玲珑拿住了脈門,再鬧下去只會什麽都得不到,還不如早點妥協離開這是非地。

看到那長老簽了字,丫鬟笑盈盈地把契約書還給孔玲珑。孔玲珑淡淡一笑:“給長老送杯茶潤潤喉嚨,站了這麽久也累了。”

清涼香沁的一碗茶送到了剛才簽字的長老手裏,此刻就如楊枝甘露,那長老一揚脖子喝了幹淨,從心底發出一聲舒坦的噓聲。

旁邊那幾個簡直眼紅的抓心撓肝,他們都快成人幹了,不被逼到水窮處不知甘露的美好,他們此時都有交上鋪子僅為了換取一碗水的決心。

那長老喝了水恢複元氣,想要逃離孔宅,看了看門口人頭攢動又瑟縮了起來。

孔玲珑這時吩咐一個武夫:“護送這位長老從後院離開。”

武夫領命,朝那長老走去,那長老眼中竟出現一抹慶幸,其實孔宅現在前門人滿為患,能避開走前門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看到那長老竟然就這樣“沒心沒肺”撂下他們走了,幾個長老都是恨得牙癢無比,而孔玲珑這時把手裏的契約書交給了一旁的丫鬟,說道:“如果幾位伯伯一定要鬧到官府的話,我府中也會把留存的各位經營的賬冊,作為證據呈交給公堂,而到時候鋪子是真的虧損,還是另有隐情,查清楚之後,那些被吞的銀子數量,幾位能不能拿得出,可就要想清楚了。”

這番話比剛才那番還要砭人肌骨,有幾個死不認賬的聽了後都瞬間變了臉色,這孔玲珑,居然真的想告到官府跟他們決裂?怎麽會這樣,這孔丫頭怎麽敢對他們這麽絕?!

猶記得孔老爺子還當家的時候,他們沒少在背後罵孔老爺子冷血無情,對旁支簡直不當人看。

現在他們發現,孔老爺子是太把他們當人看了,眼前這位他的孫女,才是真正的把他們當做随時可以抛棄的蝼蟻!

幾個長老蜷縮在一起,可是他們驚慌也罷,後悔也罷,眼前的局勢都已經不受他們掌控了。

孔玲珑漫不經心地添了一把火:“茯苓,去縣衙報官吧。”

這話剛說出,兩道身影就如豹子一樣撲了過來,因為缺水嘶啞的聲音響起:“我們交鋪子!”

那位丫鬟雖然聽到了孔玲珑的吩咐,但雙腳根本沒邁步子,看到這兩人餓虎撲食一樣,丫鬟掩着嘴,偷偷笑了。

當下他們幾乎是搶地從丫鬟手中,搶到了屬于自己鋪子的契約說,毫不猶豫地簽字放棄。

之後有丫鬟細心地捧了茶,兩人一陣牛飲狂喝,久旱逢甘霖根本顧不得別人譏笑詫異的眼光。

橫豎,他們該丢的面子,今日在這院子已經丢了。

破罐破摔的兩人喝完水之後,依次被兩個武夫從後院護送出去了。

一共也就來了六個長老,現在包括那三長老在內,還有三個在負隅頑抗。

孔玲珑也不着急,拿眼慢慢看着他們。

其實孔玲珑也看了出來,餘下那兩個人盯着她丫鬟手裏的水饑渴的眼珠都要瞪出來,而真正牽制他們不敢行動的,其實還是靜默顫抖的三長老。

那兩個長老看着明顯年輕一大截,他們的底細孔玲珑也早查過了,是三長老的附庸而已。

他們害怕得罪三長老,所以不敢來投靠孔玲珑,實際他們的神情已經出賣了他們。

孔玲珑慢慢走過來,那三長老只瞪着眼睛盯着孔玲珑。

孔玲珑凝視他們三個:“幾位可是想好了,一定要去衙門走一趟?”

今日這鋪子她無論如何都會收回,他們再怎麽抵抗,也是無用。

那三長老氣的胡須顫抖,卻也無可奈何,旁邊兩個長老還哀求着:“三長老,要不然就算了吧……”,

在孔玲珑的示意下,一壺清茶,和三張契約書,好端端擺在他們面前。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兩個長老中終于有一人忍不住了,拿過契約書就狠狠簽下了字,然後抓過水壺就喝起來。

另一個人也是歉意地:“對不住三長老,其實今天的事,咱們也是被人當了槍使,沒準那個孔耀光,早就背叛我們了。”

這時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他們可不是被人當了槍使?只是現在明白好似晚了,三長老扯着幹啞的嗓門叫道:“孔耀光呢?!那畜生在哪兒?!”

幾人心裏把孔耀光罵了個狗血澆頭,果然是個靠不住的混賬,竟然用假消息來诓騙他們,把他們引來孔宅被孔玲珑羞辱,害的他們今天丢人現眼狼狽成這樣。

孔玲珑的視線含笑地掠過他們:“幾位長老請放心,比起契約書,我自然有更好的東西,去招待三叔。”

聲音像和風細雨,卻瞬間讓三位長老肝顫了起來,他們忽然意識到他們的确是中了圈套,但這圈套,怕也不是孔耀光能設下的。

三長老嗓子裏已然是幹的冒火,孔玲珑素手端起一盞茶來,親自遞到了三長老面前。

三長老看着眼前這茶,真是一邊如楊枝甘露,一邊又如毒藥攻心。

孔玲珑這時低低道:“三長老,你如果不肯把鋪子交還,這三十年的虧損,我就要你全部吐出來,這麽多銀子,您可要想好了。“

三長老嘴唇發抖,孔玲珑已經把茶水遞過來,“喝了這杯茶,三十年的賬冊一筆勾銷。”

三長老不過是為了争口氣罷了,眼看這口氣争不下來,洩憤似的奪過茶水,狠狠灌了下去。

剩下那長老也長籲口氣,馬上也跟着上去畫押。

六尊大神被悉數送走,這場好戲也看的百姓意猶未盡。不知誰說了一句,“我只聽說過宋太祖杯酒釋兵權,沒想到今日玲珑小姐來了一個清茶收商鋪……”

哄笑聲中,孔玲珑對門口百姓輕輕一笑,今日之事,雖是她有意為之,但這些熱心的百姓,也是幫了很多忙。

她卻不知道,因為此人一句戲言,從此後孔家小姐清茶收商鋪的故事廣為流傳,甚至都傳到了遙遠的京城去,但這是後話了。

孔玲珑當下轉身看着丫鬟們:“他還在主院子麽。”

這個他自然是孔耀光了,這些長老只是開胃,如他們所說是孔耀光今日請來的槍,接下來,才該是這位處心積慮的幕後主事的主菜。

醫女丫鬟含笑,眸內幽沉道:“小姐放心,玉兒姑娘一直看着他呢!”

☆、128章 是一個局

孔耀光在廳裏面等的火燒火燎,已經忍不住來回走了多遍,玉兒被捆着,看着他焦躁滿臉的樣子,忍不住嘴角撇了撇。

他總算是有了點意識,“不對,一定出事了。”

可這時候門前所有長老正是悉數離去,孔玲珑已經回身往主院的方向來,至于那些他派出去的手下,更是沉浸不可自拔地搶奪着孔家的東西。

如他們認為的那個樣子,孔家果然是極有寶貝,這還沒找到孔家收藏寶藏的庫房,單是他們找到的房間,就已經看到了不少奇珍。

孔老爺子是個很講究的人,他不喜歡外觀華而不實的東西,所以他當家五十年來,孔宅屋內的陳設,都是古樸典雅,這些東西在外人眼裏會顯得寒酸,可是真正懂行的,都知道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

孔家這些旁支出身的,哪一個不是精明的像鬼一樣,所以這些東西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和滿足簡直磨滅不掉。

至于玉兒,跟之前她激怒孔耀光,舌燦蓮花相比,現在她安靜的很,哪怕孔耀光又對她威逼利誘了許久,玉兒都露出一副恹恹的樣子,嘴巴張也不張開。

孔耀光正覺得自己連個丫鬟都徹底輕視他,理智被一點點吞噬,正要發作起來,一個夥計已經回來,獻寶一樣把手裏東西捧到了孔耀光的面前,笑得眉不見眼地說道:“掌櫃的,您看看這夜明珠。”

夜明珠可是稀罕物,有價無市,歷來就是有錢人想買都買不到,孔宅有這種東西,看來便是孔老爺子當年和西域的人做生意的時候交換來的。

難怪這位夥計激動了,在孔家打下手很多年,可是這樣的寶貝還是第一次見,其實,孔耀光也是第一次見到。

但他因為身份和此刻的心情,并沒有多高興,只是當看到夜明珠的那一刻,心頭有什麽讓他改變了主意。

“帶着兄弟,着重搜查主院子的其他屋子,這裏是孔宅主人住的地方,好東西一定都在這裏。”

夥計眼睛發亮地點頭:“掌櫃的放心,只要是這宅子裏有的寶貝,我們一定挖地三尺也為您找到。”

看到夥計喜滋滋再次離開,孔耀光眼眸深深眯了起來,不管那群長老是不是臨陣退縮了,到手的東西才是最實在的,放棄既得利益才是蠢蛋。

今天即便不能把嫡系的家業弄到手,也要把這孔宅值錢的全部掏走,他孔耀光不會白走這一趟。

玉兒眼珠子提溜轉,在孔耀光看過來的時候又趕緊收住大罵起來:“你們做的這麽絕,小姐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再原諒你們!”

孔耀光沒想到這丫鬟還敢有話,惡狠狠瞪了回去:“孔玲珑要是敢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讓她知道,孔門當家遠不是那麽好當的!”

他說完就大步走出去,不耐煩和這個丫鬟共處一室。

外面的一片茂密樹叢中,孔玲珑帶着丫鬟已經來到了門外,只不過她選擇站在這裏,沒有直接進廳內。

丫鬟說道:“小姐,還不進去嗎?”

剛才看到小姐懲治那群老家夥實在是太解氣,迫不及待想看看接下來小姐的手段。

孔玲珑的眸子凝視着那個站在門口的身影,良久才緩緩說道:“孔三叔對我孔宅一向費心費力,方才我也說,對待三叔,一定不能敷衍。”

丫鬟頓時心領神會,嘴角翹起來,這孔三叔的大名着實響亮,比較起來他針對孔宅還真的算“費心費力”,但她對小姐的手段也很期待。

又等了一會兒,丫鬟悄悄說道:“小姐,茯苓已經去了半個時辰,這會子不出意外的話,官府肯定已經來人了。”

前面說到報官,對那些長老是一種恫吓手段,因為報官真正對付的人,不是那些老家夥。

孔玲珑隐退這半年,發生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鹹陽的縣令已經改弦更張,從王大人換成了一個科考及第,新上任的耿大人。耿大人為人也是耿直,目前辦的幾樁小案子還沒有見他出過纰漏,是個很嚴整的人。

這時候又有丫鬟探頭探腦地,從遠處撥開草叢來到了孔玲珑身邊,神色頗有些飛舞:“一切都如小姐所料,現在那群人,正在孔宅的各處,像個賊一樣翻找東西,大部分被他們翻過的地方,都已經亂的不成樣子。”

官府拿人講究證據,眼下孔宅到處都是證據,怕是等到官府派人來的時候,現在正搶錢搶的不亦樂乎的這群人,連個辯白的機會都沒有。

孔玲珑目光看向那廳裏的方向,眸色變得一絲噙笑:“玉兒這丫頭,差事越發當得好。”

丫鬟抿嘴癡癡一笑:“也就是玉兒姐姐有辦法,竟能想到辦法激怒這些人,讓他們做出不能後悔的事來。”

剛才玉兒的心裏也直打鼓,好一會才敢進廳裏,但不管怎麽樣,這孔耀光還是一碰到小姐的事情就失去理智,讓她抓到了空隙。

孔玲珑看着門口那道身影越來越不安分,目光也沉下來,她了解孔耀光生性多疑的性格,此刻他怕是已經産生了懷疑。

畢竟那些長老遲遲不來,加上此刻的氛圍,很容易讓孔耀光生出不好的聯想。

現在孔玲珑不能讓他帶着那些夥計離開孔宅,正所謂千鈞一發,箭在弦上,她需要先穩住孔耀光。

她對旁邊的丫鬟示意了一下,丫鬟收斂了神色,知道小姐是打算行動了。

看着孔耀光回到了廳中,孔玲珑帶着丫鬟踏出了藏身的地方。

孔耀光回到廳裏越想越不對勁,他的直覺一向很準确,而有時候直覺這東西都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他現在心情這麽焦慮,絕不僅僅是因為本該來到的長老沒有來。

他的目光忽然盯着玉兒,那裏玉兒一閃即逝表情來不及藏住,不由有些驚怔。

看到這丫鬟這個表現,孔耀光心裏猛地一沉,他大步上去擡手就捏緊了玉兒的下颔,玉兒感覺一陣劇痛連叫都叫出來,小臉瞬間蒼白起來。

孔耀光的聲音裏吐着寒氣:“不要和我耍花樣,說,你們家小姐在什麽地方?”

事情忽然就這麽反常,一定是孔玲珑那丫頭出了變數,難道,難道那個賤丫頭……真的沒事?

他相信這半年孔玲珑是真的病了,不然他想不出任何的理由,那丫頭會放手孔家的攤子不管。

可是,一個人病了半年之久,真的能說好起來就好起來?

他不信……

玉兒痛苦至極,孔耀光在思考的時候,手上力氣也在無意識的加大,玉兒一個柔弱少女,怎麽受得住這樣的折磨。

絕望中,她的目光瞥見了門口出現的一道身影,眼裏的淚就滾動下來,“小姐……”

孔耀光也立刻朝門口看過去,同時耳邊聽到一聲:“三叔不過想知道我在哪裏罷了,何必讓我的丫頭受罪。”

随着外面一道清光湧入,孔玲珑帶着随身的丫鬟踏入殿內。親眼看見她出現在自己面前,孔耀光只剩下腦中的空白和震驚,哪裏還顧得上手上的力氣。

居然真的是?他的臉上蒼白一片,比任何時候都要破敗不堪,偏偏這時候孔玲珑又向他走了一步,聲音中好似有雷霆存在:“我現在就在這裏,三叔,可還有話說?”

方才他捏着玉兒的臉逼問玉兒孔玲珑下落的那一幕,兇狠的如同豹子,也是在剛才那一刻,他徹徹底底的沒有掩藏自己的本性,那種野心和貪欲讓他更顯得醜陋。

孔耀光緩緩地直立起身,冷電一樣的目光打量了孔玲珑,少女面色紅潤,周身齊齊整整,根本沒有半點纏綿病榻、半年都起不來身的樣子。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即便是大病初愈,臉上總該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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