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信
回信
早上起床，蘇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天氣一冷人就犯困，她決定去做個早飯好好醒醒神。
蘇黛從櫃子裏扒拉出一袋糯米粉，混入水和砂糖攪勻，又撒了些葡萄幹跟煮熟的紅豆綠豆，覆上保鮮膜後入鍋蒸十分鐘。一盤簡單快捷又甜滋滋糯唧唧的糯米糕就做好了。
這時候楚清秋剛洗漱完從卧室出來，看到蘇黛便笑着說：“今天這麽早啊？”
“是啊學姐，我還做了早餐，甜的！”
“辛苦啦，去叫她倆起床吃飯吧。”
“好~”蘇黛二話不說沖進卧房，直接掀了林婉妍的被子。林婉妍大怒，跳下床要和對方決鬥，卻被飯廳傳來的香氣勾走。等蘇黛再來到楚清秋和池旭的房間時，發現池旭已經起床，頂着雜亂的頭發正看手機。
“阿旭，洗把臉吃飯了，看什麽呢？”蘇黛坐到她旁邊。池旭沒說話，直接把手機屏幕給對方看。
“B市基地正式完建，請附近居民入住……速度可以啊。”蘇黛讀完标題，新聞上還有幾張照片。B市基地最開始選取的就是軍事基地，雖然前段時間一直有進行救援，但基地畢竟還不完善，家中物資足夠且居住地安全的人更願意選擇駐守在家。照片裏重兵把守，外圍似乎也進行了二次加固，不少人拿着武器清理喪屍，而老百姓正整整齊齊排隊進行全身檢查。在安全得以保證的情況下，就會有很多人想要進入基地了，畢竟武力值擺在那，宅在家誰能保證不會有外人入侵或喪屍襲擊？
吃早飯的時候幾人一起讨論。楚清秋道：“基地組成不只是武力和防護，內部的秩序，物資分發，人員流動等各種政策也非常關鍵。比如說食物誰去獲取？有沒有土地可以種植作物？水電問題？這些從報道和照片都無法得知，目前我不算看好B市基地。”
蘇黛也點點頭，表示同意：“對啊，部隊人員有限，那麽多人要吃飯呢，光靠軍人警察去拿物資肯定不夠，恐怕青壯年遲早被征用吧。”
“也是好事，一旦征用總會進行些訓練的，以後出什麽事能救命。”楚清秋挖了一勺糯米糕，“一個半月，在什麽都缺的情況下能做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說到B市基地，林婉妍忽然想起前段時間救助的某位兄弟。他的體質果然好，從監控上看，五六天後就帶着她們給的物資離開了。
于是她道：“要不回那個房間看看？最好把它整理成沒人來過的模樣。”
楚清秋想了想，雖然這小區那麽多樓，末日裏還是要以防萬一，便同意了。
林婉妍回卧室換了一身衣服，毛衣外又套了件沖鋒衣。一月份的A市依舊很冷，斷斷續續下着雪，也沒怎麽出過太陽，體感溫度更低了。就連她和蘇黛的身子底也要裏外好幾件，這樣想來，等到春天再離開果然是正确的選擇。厚重的衣服多少會影響行動，而開車時的暖氣也是不小的消耗。
她們熟門熟路地溜去房間。出乎意料的是，房間被收拾得十分整齊，一看便是那人離開時做的。原本沾了血的床鋪全部被重新換過，被子疊成四四方方的豆腐。
“我去……我要是能疊成這樣，軍訓就不會被教官罵了。”林婉妍大為震驚，有些東西果然是刻在人家骨子裏的。不管怎樣，這樣的舉動都讓她們心生好感——對方可是以為自己被随便放在這屋子裏的，走前都能考慮周全。作為國內公民，這樣優秀的人民公仆實在是值得敬佩，林婉妍再一次感慨還好救了人。
“咦，婉妍，你看這信。”蘇黛拿起當初林婉妍寫的信，它依舊安安穩穩地呆在床頭櫃，只是又添了幾個字。
“謝謝，也祝你們一路好運。
——鐘鳴簫”
“終于知道大佬的名字了，一聽就是國家棟梁，”蘇黛說着，忽然發現自己關注點不對：“等等，信裏不是寫我們只是路過，早就溜了嗎？他為什麽還要回謝，不會發現我們了吧？”
“……不是，阿旭一直在盯攝像頭，他沒有發現。”林婉妍回答，把信收起來，放入口袋。
她大概知道對方這麽做的理由。
準确來說，根本就沒什麽理由。
只是單純地想說聲謝謝。
……。
天氣寒冷，回到基地後，迎接她們的是熱乎乎的火鍋。
她們都愛吃辣，楚清秋放了香辣的火鍋底料，鍋裏咕嘟咕嘟煮着牛肉丸魚丸，豆腐，牛羊肉卷，土豆，冬瓜，菌菇，粉條和剛剛摘的青菜。這段時間她們經常煮火鍋，主要是土豆和冬瓜再不吃要壞掉了，辣的東西又驅寒。土豆泥薯條烤土豆等也常出現在餐桌上，終于在發芽前把所有土豆給吃完了。
“呼，還好婉妍當時還買了種蘑菇的木樁，現在能改善口味。”蘇黛夾了一口，充分吸收了湯汁的蘑菇實在是美味，暖呼呼的似乎流遍全身。
“嗯，不過這些最多撐到下個月月底。”楚清秋道，這和她們預計離開的時間差不多。唯一沒料到的就是A市天氣會如此寒冷，不知道二月底能不能轉暖。
池旭看出楚清秋的擔憂，說只要三月到了轉暖會很快，事實上A市以往在二月中旬後就會回溫了。就算沒那麽速，她們防寒的衣物也足夠多。
吃完火鍋後進行每日例行的鍛煉，王炸現在身體徹底恢複，皮毛黑亮，雄姿英發，站在那兒就能吓退不少人。它一點都不怕冷，在雪地裏跑得飛快，讓四人常常覺得自己在被狗遛。好在王炸會察言觀色，看人跑累了還乖巧地蹲在原地等，不然能把她們累死。
中午林婉妍把剩下的一個板栗南瓜混着芋頭一起蒸熟，又撒了點白糖。她們末日後每天的活動量很大，吃的一點都不少。晚飯是雞腿煲，濃稠的湯汁澆到米飯上，再咬一口炖得軟爛的雞腿，一天的勞累都被撫平了。
林婉妍走到窗臺，隔着窗戶看外面的雪景。天色早已黑下來，她能看到飛揚的雪花和遠處高樓的剪影。除了過于安靜的街道和不再明亮的路燈，一切似乎和末日前沒有兩樣。
她撥通父母的電話，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把手輕輕覆在窗戶玻璃上，感受手心傳來的涼意。
“老爸老媽，首都零下十度了？”
“是啊，唉，聽說現在電力已經不足了，”林父嘆了口氣，但又怕女兒擔心，“不過我看上邊的意思，應該會先停人口密度小的地方。像各大基地，還有A市這種大城市是不會停的。”
“嗯，我知道。”林婉妍沖父母笑了笑，但她心裏清楚，即使是A市也會在不久後徹底斷水斷電，只有基地還能支持水電供應。
“……還有，女兒啊，跟你說個事，”林父忽然把聲音壓低，“你們物資還能撐多久？”
“大概下個月底。”林婉妍大大方方答道，她知道林父在想什麽，“老爸，是不是救援不會來了？或者說，在我們物資消耗完前不會來。”
對方聽林婉妍這一說，也搖搖頭，默認了這個答案。
“女兒，你爹我找到了認識的軍方朋友。他們損耗看來是比想象中大，怪你爹媽沒用，官沒大到能找人趕緊去接你們。”林父越說越覺得愧疚，女兒再厲害，為人父母的哪能放心？他和林母在事業上一路順遂，末日後第一次低聲下氣地到處求人，也沒能得到一個救女兒的機會。
林母也滿臉擔憂：“要不我和你爸去接你……”
林婉妍倒是擺擺手：“算了老爸老媽，你倆這把年紀折騰啥，能在基地好好生活我就很滿足了。看你們這話，官再大也不好說吧，親戚天南地北的，就現在這情況咋去救，基地人手都要不夠了。而且我比你們能打多了，真有啥事兒也是我去找你們啊。”
“早知道當年和你媽去軍校，一路飛升，做個上校啥的。這不比當院長強？”
“別吧，你倆那身板還沒沈陽夜市的雞架子壯。院長多好，科研人員末世還愁吃穿啊，肯定有用武之地。哪天把疫苗研制出來記得給女兒快遞幾個就行。”
“你別說，這段時間還真開始研究了。那喪屍病毒猛啊，這破結構你爹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現在天天研讨會，我都要謝了。”
“我去，那你們加油，真研究明白了讓我抱個大腿。”
林婉妍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便宜老爹扯皮，順便提了一嘴她們打算過段時間就撤的想法。林父林母雖然很擔心，但也清楚現在的局勢只能自救，提了不少跑路的建議。
挂了電話後，林婉妍走去廚房，看到楚清秋又在搗鼓東西，便湊上去。
“學姐，又做什麽呢？”
“煮點奶茶吧。”楚清秋手上忙碌。她拿了兩袋剝皮的甜栗子，是蘇黛買來當零食吃的。然後把栗子搗碎，一旁的小奶鍋将砂糖和紅茶葉一起熬成糖漿，又加了開水和牛奶，再燒開後家庭版奶茶就完成了。楚清秋把栗子泥填到杯子底下，再倒上熱奶茶。
“栗子奶茶！學姐，還是你強。”林婉妍看得目瞪口呆，人家拿着個栗子就能想到做各種美食，要是換成她，第一時間先把栗子吃了。
“可惜淡奶油用完了，頂部再擠些打發的奶油會更香。”楚清秋笑笑，示意林婉妍把奶茶端給大家。對方屁颠屁颠就去了，還一直誇學姐高端的食物往往只需要最簡樸的食材，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幾人一邊享受奶茶的風味，一邊刷手機聊天。林婉妍提到剛剛和父母的對話，楚清秋也很理解。距離她們要跑路只剩一個多月，多少要給爸媽做點心理準備。
“該說咱父母有前瞻性還是太放心我們呢……我爸媽還問我要不早點出發，他們擔心以後通訊會停掉。”蘇黛吐槽道，她又拆了袋草莓味的pocky，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說。
“那不至于，要擔心的是夢裏那場暴//亂。”林婉妍道。
那場暴//亂發生在她們來到首都基地的一周後，據說是上層意見不合。激進分子持武器在基地內無差別攻擊，更是有人直接去打開了基地大門，放入喪屍。最離譜的是，暴亂發生在深夜，很多人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無辜身亡。
加上末日已經持續一段時間，那時候末日前的身份也不太好用了。林婉妍她們初來乍到，基地內也騰不出特別好的位置。所以她們先住在偏外圍的地方，打算一點點發揮價值。
當然，還沒開始發揮，就挂了。
關于這點，怎麽算她們也沒法在暴//亂前回到父母身邊，因為暴//亂的時期和她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大概是同一時間段。四人也很擔心，但迫于林婉妍那驚人的第六感——要是早早去找父母一定沒好結果。最後協商的結果依舊是駐守A市。
而這個計劃，在幾家爸媽末日初始就進入基地後更合理了。末日剛開始的社會秩序比三個月後好很多，身份職位依舊十分有用。憑借這點，爸媽們成功住進基地內圈——全是大佬，被層層保護的區域。家長們也争氣，林父林母去科研，蘇家搞基地內物資流通，楚家和基地高層一起進行決策，而池爸池媽搞航天工程的，理工人在基地各方面建設都能幫忙。
只要能在內圈，就有很大概率能幸存于那場暴//亂。
當然，依舊有很多需要擔心的地方。但她們從開始就在賭，現在還怕多賭一個？比起注定會出事的選擇，目前的計劃一切平安的可能性大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