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chapter 11
周末六點整,黎琉帶了兩份禮物到了門口,卻沒等到人,大概過了十分鐘,她想給江路川打電話,卻發現沒有他的任何聯系方式。
也許是他在忙,還是在等幾分鐘吧,如果等不到,她就問問是怎麽回事。
黎琉無聊地站在原地踢石頭,不小心把石頭踢到一個人鞋上,來人“卧槽”了一句,說:“哪只狗踢你爸爸我……啊哈哈哈哈是黎師姐啊,我不是罵你是狗,也不是,呃。”
這慕旭是方子鶴的鐵血好哥們,兩人形影不離,今日倒孤身一人出來吃飯。
黎琉:……
“沒事,抱歉踢到你了,”黎琉問他:“你看到江路川了嗎,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慕旭把江路川的微信轉給他:“今天不是趙師哥生日嗎,他去聚會了呗。”
可惜他和方子鶴今天沒時間,方子鶴又被教練喊走了,不然他們也去玩一下。
“他走了?”
慕旭:“他們今天好像放假,我中午就看到他出門了,我先走了啊。”
夏天的高溫幾乎要把人蒸熟,晚上六點多也把黎琉熱了一頭汗,她實在受不了這燥熱,只能走到便利店去吹空調,順便買了一袋糖果,順便添加了江路川的微信,不過對方沒理她。
黎琉在泳隊裏待了許久,不說別的,自我排解的心态學得不錯,她想了想,既然趙思雨今天放了半天的假,江路川應該也放假,他倆關系屬實一般,人家如果出門了,不想回來接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過她暫時不想爽約,給趙思雨打了個電話,趙思雨那邊有點吵,隐約聽到林子衿在和人交流,黎琉問他:“師哥,你之前說是在你家是嗎,可以給我發個地址不?”
趙思雨在郊區買了一棟大別野,黎琉略有耳聞,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那一棟別野。
趙思雨愣了一瞬,很快理清了思路,他說:“路川現在可能是有事,他忘記和你說了,不是成心的,你等他帶你來呗,你人生地不熟的。”
趙思雨堅持,黎琉也就嗯嗯啊啊答應了他,轉頭私戳林子衿,換了個話術,果然得到了地址。
她在地圖上搜索,公交車可以直達。
車子剛走兩分鐘,下一班車約莫15分鐘左右,黎琉站在站臺邊等待,一陣風刮過,禮物紙袋發出嘶嘶啦啦的響聲。
不想說或者不重視,總能占到一個緣由,遛一下她,或者讓她多等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都無所謂。
為什麽呢?黎琉的第一反應是她沒有老老實實叫他師哥,亦或者是前幾天說了他的壞話,再追溯的遠一點,用一堆四字詞語罵他,踩了他的鞋子,都有可能。
黎琉挑了個沒那麽曬的地方坐着,紙袋依舊嘶嘶啦啦作響,她再也不相信江路川了。
黎琉擡手想把手裏的月亮伊布仍進垃圾桶,但想到這錢夠自己在食堂吃兩天的飯,短短一分鐘內,體會到了由于這個月有點大手大腳,零花錢一不小心花完了帶來的無比心疼,舍不得丢。
恰好一個小朋友路過,盯着她手裏的伊布垂涎欲滴了好一會,一雙眼睛圓滾滾的:“姐姐,你在哪裏買的月亮伊布?”
黎琉擡手給她:“喜歡就送給你了。”
小朋友呆呆地說:“這是你的,你不要嗎?”
“不要了。”黎琉把東西塞進她手裏:“送你了。”
反正也沒人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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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路川放了半天假,閑着沒事幹,午睡完開車出去溜達了半個小時,快搬空了隔壁寶可夢快閃店,又開車晃悠回來,和齊盛英合計合計,又定了三個小時的訓練計劃。
五點十五分,江路川出水,進男浴室洗了個澡,看到趙思雨給他發的消息:[你穿啥?]
江路川搞了一套Armani的藏藍色短休閑襯衣和黑色長褲,鏡子裏映着他極佳的身材,往半幹不幹的頭發上噴了定型噴霧,挂着表的右手一抓,卷毛就定了型。
江路川一邊噴香水一邊回複他。
趙思雨就知道他,這人之前聚會很龜毛地穿了個衣牌子,被人不小心潑了酒弄髒了,江路川沒說什麽,但後續反正弄不幹淨,就只能當作一次性用品了,他差點仰倒:[大哥,少爺,你知道這是生日聚會嗎?]
江路川:[知道,怎麽了。]
趙思雨:[你不能穿簡單點,搞髒了你自己處理ok?]
江路川:[又不讓你賠。]
趙思雨:[......]
江路川收拾完畢,準備出發,經過齊盛英的辦公室,問他:“教練,一起走?”
齊盛英:“不是約好七點嗎,還早。”
約了七點,過去的車程頂多半個小時,确實來得及。
江路川掃到他的屏幕裏播放一場比賽。
他只看一眼,确定了是100米自由泳世界紀錄保持者安德烈退役前最後一場比賽,在俄羅斯喀山舉行的兩年一度的世界游泳錦标賽。
他們不止會研究自己的技術特點,還會研究別人的技術。
就像他們研究安德烈、山本拓哉等一系列泳壇名将的打法一樣,在很多角落,江路川的技術也早就被公開和研究了,這都不是秘密,到了信息時代,如今的泳壇早就告別了之前的盲目前進和信息孤島。
江路川升起點興趣,抽了張凳子坐在旁邊:“又在看?”
齊盛英沒回答他,反而笑問:“你怕他嗎?”
眨眼間,有人就摸到了岸邊,屏幕裏,最先碰壁的第四條泳道顯示了他的國籍和身份,來自安德烈,下一秒,他仿若水裏的一條鯊魚擡起頭,瘋狂錘擊水面,尋常人看到怕是得退避三舍。
江路川也笑,不迎不避,猖狂得很:“怎麽着也該問他怕不怕我打破他的記錄。”
齊盛英哼哼了兩聲:“最近日本媒體、澳洲媒體爆料,有兩個重量級選手回歸賽場,你小子別輕敵。”
“回呗,泳壇這麽大,有本事就回。”江路川剝了顆糖吃,把糖紙揉成了一個球,遠抛進垃圾桶:“您也看新聞了?”
齊盛英點頭:“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過媒體的假新聞太多,說不好真假,這些先放一邊,別影響我們的訓練計劃。”
齊盛英指着視頻問他:“看出什麽門道?”
江路川拿過遙控,重播了一遍,屏幕比普通的液晶電視大上數倍,能更清晰地看到任何一個動作,甚至還有各個節點的數據輔助。
江路川盯着屏幕:“他的出發速度很快,爆發力強。”
他暫停了屏幕的視頻,把控得精準,裏面的人一手入水,另一個手臂已經進入劃水後半程,說:“後交叉的姿勢,劃水頻率高。””
江路川原本也是采取這種方式,後續覺得和他不太适應,在國內和國外的教練共同磨合改進後,改成了混合交叉,這是一種結合技術和力量的方式,已經成為未來的趨勢,國內外大量健将都采取這種方法。
“正常來說,男子游泳運動員的職業生涯是3-4個奧運周期,女子游泳運動員稍短,”齊盛英甚至已經見慣了,很理智地下了結論:“可惜安德烈隕落得太快了,事實很殘酷,他的問題是過度消耗身體。”
這也是為什麽如今強調科學的訓練方式的原因之一。
兩人讨論到五點五十分,江路川的鬧鐘響了,他突然想起一事,拿起手機要打電話。
通訊錄都打開了,他才想到壓根沒存黎琉的電話。
他出門找了一圈,沒看找人,看到風風火火的方子鶴。
“方子鶴。”江路川叫住他。
方子鶴腳步一停,五分震驚五分感動:“師哥,你認識我啊?”
江路川輕咳了一聲:“嗯。”
他問:“你能聯系上黎琉?”
“可以啊我有她微信。”
“推我一下,謝了。”
“好。”
那邊,省隊教練喊:“方子鶴,人呢?!”
“我得先走了,教練要給我開會,”方子鶴麻溜點開和江路川的聊天界面,看到黎琉二字,匆忙分享了名片,提腿就走:“來了來了!”
江路川點擊好友申請,發了一條添加好友,剛到辦公室門口,那邊就接受了他的好友申請。
江路川給她發了第一條消息:[我暫時有事,你先在宿舍休息,二十分鐘。]
消息發出,他關了微信,放進兜裏,走進辦公室。
他和齊盛英聊完,渾然不覺已經到了六點十五,兩人起了身,江路川打算去接黎琉,終于拿出了他打入冷宮的微信。
第一條消息來自趙思雨:[你們現在在哪,沒和黎琉一起來嗎?]
江路川:[準備來。]
趙思雨:[哦,她剛問我你在哪,你帶她來吧。]
江路川察覺不對勁,他不是和黎琉說了自己有事嗎,她何必再去問趙思雨?
江路川退出和趙思雨的聊天框,看到第二條消息,是新添加的微信號,對方說:[師哥,你加錯人了吧,我是黎映水。]
江路川大概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方子鶴急着去開會,給他分享名片時,手指誤觸,不小心分享錯人了。
他讓齊盛英先走,說自己回去拿東西,還給趙思雨撥了個電話:“人到了嗎?”
“沒啊,子衿說黎琉找她要地址了,我看她想一個人來了,她認路嗎……”
“我去找。”江路川沒聽完就挂了電話。
江路川找了好一會,滿頭汗,定型的卷毛耷拉得七七八八,香水早就散了,終于在最近的公交站找着了人。
黎琉坐在站臺的座椅上,擡起手遮住太陽,腮幫子微鼓,像一個在啃食物的倉鼠。
雖然她的外表很無害,不過以她的脾氣,江路川懷疑她得和自己打一架。
打就打吧,反正自己抗造,江路川想。
他往前走了兩步,黎琉感覺頭頂墜落的日光沒有那麽曬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大的人影,她擡了頭。
但她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帶着一種近似漠然的情緒,周圍的灼熱都涼了幾分。
江路川也是個臭脾氣,趙思雨曾經想給他報一個“如何說出好聽的話”的班,結果被江路川指出是一個傳銷窩,遂作罷,應該說的“對不起”懸在嘴邊,變成了:“等多久了,走?”
身後傳來公交車停車的聲響,還有稀稀拉拉幾個上車的人,黎琉站了起來,卻沒看他,很利落地和他擦肩而過,徑直上了公交車:“算啦,我不喜歡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