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來客

夜來客

經過下毒事件,花謝也更信任二皇子了,之後,她在蘇貴妃身邊安心等待二皇子的消息,等他來接她,期待出冷宮後的生活。

花謝一如既往的照顧蘇貴妃,蘇貴妃對花謝依然冷淡,并沒有因為她是兒子內定的枕邊人而有所改變。

這日,黃昏時分,花謝把需要收回的事物收好,檢查了門窗,該關的關,在天黑之前做好入睡的準備。

這冷宮裏只有她一人幹活,不早做準備,晚上有她忙的。

日光完全消散,夜幕降臨,花謝靜靜候在貴妃身邊,等待貴妃休息。

花謝整天忙活,身心勞累,貴妃早些睡下,花謝就能休息。貴妃夜裏不怎麽起夜,也沒吩咐,花謝一般都能睡個好覺。

花謝覺得,在貴妃身邊伺候很不錯,若再多一個人分擔她的活,就更好了。

“歇息吧。”貴妃開口了。

花謝內心一松,今晚有些早呢,剛過戌時,娘娘就要睡了。

花謝像往常一樣應了一聲,然後伺候貴妃躺下。

卧室裏有留一盞小夜燈,罩上了紗布帽,光芒淡黃而柔和,有種夢幻感。

看這溫暖的寝室,誰會覺得這是冷宮該有的樣子?

花謝回到自己的小房間,伸了個懶腰,渾身放松,正想躺下歇息,這時,殿外傳來輕微但清晰的敲門聲。

即使在蘇貴妃居住的這座寝宮,也是寂靜如無人,不刻意隐藏的動靜都會聽得清楚。

花謝向大門方向望去,納悶,這個時候來訪,是二皇子?

花謝邁步出門,心裏邊想着,這麽晚來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邊猶豫着,是先去開門,還是先禀報貴妃?

花謝最後決定去請示貴妃,貴妃已躺下,門外的二皇子要等一會兒了……

正要推開貴妃的房門,花謝忽然頓下,她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頓時,她頭皮發麻。

她忘了,那個男人,那個夜會蘇貴妃的男人!

剛來冷宮當差時,花謝想,如果那個男人來找貴妃,她就能知道他是誰了。

來到冷宮後,整日忙于各種繁瑣的日常雜活,最近又遇到生命危險之事,花謝都忘那個男人的存在。

那個私底下來找她的男人,不知是夜會蘇貴妃的男人本人,還是其手下。

這個時候來找蘇貴妃的,不太可能是二皇子,或者,是那個男人?

如此猜測令花謝好奇,還有莫名的興奮,即将揭開一個秘密的感覺,很能令人獲得滿足。

花謝不浪費時間,立刻推開門,快步來到貴妃床前,于一丈距離停下:“娘娘,有人敲門。”

花謝沒有等多久,一個翻身的時間後,貴妃回應了,嗓音依然清脆:“陌生人就拒了。”

“……”花謝為難了,如何算陌生?她不認識的人,可貴妃認識呢?

頓了一下,花謝正要确認,貴妃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強人所難,先花謝一步又道:“看人身份行事,做不了決定的回來禀報于本宮就是。”

看人身份,見機行事,花謝覺得還是為難她了。

花謝沒再問,趕緊轉身出去開門。

一手提着燈籠,一手将對開大門的一扇門拉開人頭大小的縫隙,花謝望出去,邊淡漠地問:“請問哪位?有何貴幹?”

門外站着主仆二人,沒錯,一看就知道是主仆。

花謝首先注意到一身錦衣,氣質不俗的男人。

他很成熟,容貌英俊,一身錦衣在暗淡的月色下呈暗色,胸前繡了一只翺翔的鷹,襯得他的更顯神秘。

氣質,不如說是氣勢,這個男人渾身散發着強烈的威嚴感,那深幽看不出情緒的眸子,令花謝一對視就禁不住生了怯意。

這是個尊貴的男人,是掌權的男人,天生就是做主子的人。

進宮不過兩個月,經歷卻足夠驚險的花謝,也練出了一點眼力。

再看一邊的人,他站在威嚴男人前面一點,是他敲的門,門裏的燈籠光芒照到了他的身影。

面容白皙光潔,無須之痕跡,保養不錯,看得出年紀不低,過四十了。

身材清瘦,身着紅青衣,右臂彎裏托着拂塵,這是內侍打扮,又不是普通的宮人,似乎是管事的。

花謝眯着眼仔細打量這個宮人,努力回想這類內侍伺候的是哪種主子。

“小丫頭,你叫花謝吧,果然笨,我是趙新。”看花謝一臉懵懂茫然,努力猜測自己的身份的傻樣,趙新無奈,只得出聲提醒。

聽趙新這麽一說,還沒猜到的花謝驚訝得瞪大眼,愣住了。

趙新?

花謝聽華嬷嬷提過,宦官總管叫趙新,是伺候皇上的人,宮人誰人不知趙總管?

花謝只是知道,并沒見過人,沒想到,居然在冷宮見到了。

那麽,趙新身邊這個高貴的主,就是皇上?

花謝趕緊轉頭好奇地瞧這個男人,又膽怯地移開視線。

他就是皇上?

花謝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皇上來找蘇貴妃了!

真是太出乎花謝的意料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來的是皇上!

花謝很快反應過來把門大開,高舉燈籠,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皇……大人,請!”

花謝的反應在趙新眼裏還是慢了,一點兒也不機靈,他完全不滿意,不過,還算有警惕心。

皇上全程不發一言,目光冷靜,好似沒什麽情緒,他安靜地跨步入門,趙新随後。

看花謝快速關上門,趙新才問:“貴妃娘娘可好?”

花謝冷靜了下來,跟在趙新身邊,望了前面的背影一眼,斟酌着道:“娘娘安好,剛剛歇下。”

殿內燈光微弱,前面的人腳步不停地進入殿內,身影消失在左側的圓月門的簾子後面,那裏面是蘇貴妃的卧室。

花謝帶趙新進殿內,請他在茶座坐下,有些緊張地問道:“趙大人可是喝茶?”

這個內侍總管眼神太犀利了,感覺他在審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花謝剛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

趙新“嗯”了一聲:“有勞了。”

詢問間,花謝已經動手重新點燃小爐子,燒水煮茶。

貴妃娘娘入夜後一般不喝茶,茶壺已經洗幹淨,好在熱水一直備着,娘娘剛躺下,火也沒熄多久,水還熱着,加火沒一會兒就成了。

“趙大人請喝茶。”花謝小心翼翼地給趙新奉上熱茶,然後站在一邊。

安靜下來後,她聽到有聲音傳來,是男女聲混合的聲音,她下意識順着聲源望去,那是從寝室裏傳來的。

頓了頓,花謝趕緊收回目光盯着茶桌,目不斜視,腦海裏還是忍不住想象各種畫面,臉頰也悄悄燙了起來。

随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念頭,原來夜會蘇貴妃的,是皇上啊!

那個暗中找自己見面的人,是皇上的人,替皇上來盯着自己,原來皇上早就注意自了己。

想到自己被皇上考慮着要不要滅口,花謝整個人就害怕得不行,同時很慶幸自己沒把良妃的事捅出去,不然,自己一定死得早,比殘顏還要早死。

話說,皇上把自己安排去淑妃那裏,這是要查淑妃?淑妃有問題?還是皇上想搞淑妃的娘家?

皇上的後宮不安生啊……

花謝內心浮想聯翩,沒忘了旁有目光,努力讓自己清空腦袋,不能再随意揣測了。

趙新端着茶盞,看了端着正經臉的花謝一眼,飲了口茶,臉色柔和,微微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嗯,這花茶真香,貴妃娘娘親手種的花茶就是不一樣,比那雀梅茶還香。”趙新聲音柔和下來,變得細且尖,少了剛才在門外說話的渾厚感。

花謝覺得趙新是故意這麽說的,雀梅茶是良妃種的,而她曾是晨明宮的人。

蘇貴妃身邊人的來歷,趙新一定知道,知道花謝在晨明宮的遭遇,知道她受二皇子的青睐。

花謝沉默,不是問她話,她沒必要接他的話。

趙新放下茶盞,對花謝道:“不必如此拘束,你坐下吧,娘娘只有你一人伺候,你辛苦了。”

花謝當然不能人家叫坐就坐下:“多謝趙大人關心,這是奴婢份內之事。”

有身份比她高的人在,她可不敢與之平起平坐。

趙新笑容親切:“這兒沒別人,夜還長着呢,你可懂棋?荷月在時,會陪我打發時間。”

花謝點頭:“學過,那奴婢就失禮了。”

蘇貴妃這兒,琴、棋都有,她忙去取來,這才在趙新對面坐下。

第一盤,花謝贏了趙新。

這結果花謝很意外,她對趙新笑道:“大人真是承讓了。”

她是半恭維半真話,她的棋藝并不好。

花謝在家時學過下棋,但棋藝的磨練是在游雲寺。

有一段時間,她磨着海定大師下棋,因為下棋費時間,是很好的消磨時間的活動。

隔着席簾,海定大師說,她動手擺步,就沒贏過海定大師一次。

在她眼裏,海定大師什麽都懂,樣樣精通。

趙新也意外,擡眼認真看着花謝:“你前期一直避開,看似謹慎的只守不攻,耐心布局,待時機恰當,便群而攻之,圍剿殺敵……”

“這棋風,先禮後兵,果敢勇猛……”

“你嘛,是謹慎,也是膽怯,周旋到無法再周旋,無法再避開,才慌忙反擊,于混亂中險勝,并不成熟……”

趙新似詢問又肯定道:“你這是跟高人學的棋藝,學到了精髓,可惜實行能力弱,敵人不會讓你贏第二次。”

聽聞趙新的評價,花謝佩服道:“大人慧眼,我确是跟高人下過棋,本為打發時間,沒用心學,倒是給人家丢臉了。”

“呵呵,不丢臉,只為打發時間學到如此境地,很不錯了,那位高人一定待你不錯。”趙新來了興致,“再來。”

“是。”這會兒也是打發時間,花謝自是樂意,倒也不覺得夜漫長了。

“不知花謝跟哪位師傅學的?”趙新随口問道。

花謝也不隐瞞:“是一個和尚……”

她想起海定大師,想來大師不喜歡揚名,特別是面對權貴,她便收了聲。

“如此……”趙新沒怎麽在意,只是有些意外居然是和尚。

他想了想,閨中女子會常去寺廟燒香拜佛,與和尚相熟,也就不奇怪了。

之後的棋藝較量中,花謝沒再贏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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